第2章 迷雾林的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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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等等到山脚下时,雨丝正斜斜地织着,将青山村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水汽里。

她把装着硫磺粉和艾草的小药篓背得更紧些,竹篮里的砍柴刀随着脚步轻轻晃动,在裤腿上蹭出细碎的声响。

身后仿佛还能听到母亲压抑的啜泣和父亲沉重的叹息,她没有回头,只是攥紧了拳头,朝着山上快步走去。

通往山间的小径泥泞湿滑,路边的野草被雨水泡得发胀,叶片上的水珠顺着草茎滚落,在泥地上砸出细小的坑洼。

林等等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粗布襦裙的下摆很快就沾满了泥浆,冰凉的湿气顺着裤脚往上蔓延,却丝毫没有驱散她心头的焦灼。

迷雾林的入口处立着块半人高的青石,石面上布满了青苔,隐约能看到几个模糊的刻字。

村里的老人说这是祖辈立下的警示牌,告诫后人莫要擅入。

林等等小时候跟着父亲来这附近采过普通草药,每次都被严厉禁止靠近青石半步。

此刻她站在石前,伸手拂去石上的雨水,那些被岁月磨平的字迹渐渐清晰 ——“瘴母噬魂,生人勿入”。

指尖触到冰冷的石面,她想起奶奶讲过的传说。

据说迷雾林是上古山神的后花园,后来山神羽化,林中灵气失衡,滋生出能吞噬生魂的瘴母。

百年前有伙外地商人不信邪,带着刀斧闯进林子想砍伐珍稀木材,结果无一生还。

几天后有人在林边发现他们的衣物,里面却空无一人,只残留着淡淡的腥甜气息。

更诡异的是,村里曾有猎户为追猎物误入边缘,出来后变得痴痴傻傻,没过半年就浑身溃烂而死,临死前嘴里一首念叨着 “绿眼睛、黏糊糊”。

“奶奶,再等等。”

林等等深吸一口气,将那些恐怖的传说甩出脑海。

她从药篓里抓出一把晒干的艾草系在衣襟上,又往鞋边撒了些硫磺粉 —— 这是林家世代相传的驱邪法子,据说能避开山中精怪。

做完这一切,她弯腰从青石旁钻了过去,踏入了传说中的迷雾林。

刚过青石界碑,眼前的景象便骤然一变。

外面的雨声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参天古木遮天蔽日,粗壮的树干上缠绕着墨绿色的藤蔓,藤蔓上点缀着紫色的小花,散发着甜腻得令人发晕的香气。

地面覆盖着厚厚的腐叶,踩上去软绵绵的,发出 “噗嗤” 的闷响,像是踩在某种生物的皮肤上。

最诡异的是林中的雾气。

那雾是淡紫色的,浓得化不开,漂浮在半空如同流动的绸缎。

它不像山间普通的雾气那样潮湿冰冷,反而带着一种黏腻的温热感,吸入肺中时能尝到淡淡的铁锈味。

林等等举着砍柴刀小心翼翼地前行,视线只能穿透身前丈许远的距离,稍远些的树木便化作模糊的黑影,在雾中若隐若现,仿佛随时会活过来扑咬。

她按照医书上的记载,沿着溪流的方向往里走。

水流声在寂静的林中显得格外清晰,叮咚作响如同银铃。

可当她拨开挡路的灌木丛,看到的却是一条墨绿色的河流,河水黏稠得像未干的血液,水面上漂浮着白色的泡沫,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

几条半透明的小鱼在水中游动,它们没有眼睛,身体两侧长满了细密的脚爪。

林等等惊得后退半步,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听到的并非水流声,而是某种昆虫振翅的嗡鸣。

她低头看去,脚下的腐叶间爬满了指甲盖大小的黑虫,它们长着蝴蝶般的翅膀,却拖着蜈蚣的身体,正成群结队地朝着河流的方向蠕动。

“不对劲。”

她心头警铃大作,意识到这片林子正在用幻觉误导闯入者。

她立刻闭上眼睛,不再依赖视觉,而是凝神感受空气中的草药气息。

在这片充满妖异气息的林子里,只有真正的灵草会散发纯净的清香。

果然,片刻后她捕捉到一缕极淡的甘醇气息,从左前方传来。

她循着气息前行,每一步都踩在凸起的树根上,避免接触地面的虫群。

淡紫色的雾气似乎能侵蚀人的神智,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她就觉得头晕目眩,眼前开始出现幻象 —— 时而看到奶奶在土炕上对她微笑,时而看到爹娘在院坝里呼唤她的名字。

“不能睡……” 林等等用力掐了把自己的大腿,疼痛让她清醒了几分。

她从药篓里取出备用的薄荷枝叶,揉碎后敷在太阳穴上,清凉的气息总算压下了眩晕感。

就在这时,前方的雾气突然剧烈翻滚起来,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

原本寂静的林中响起 “沙沙” 声,像是有什么巨大的生物正在移动,地面都随着那声音微微震颤。

等等握紧砍柴刀,警惕地盯着雾气翻腾的方向,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

雾气中渐渐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轮廓,它很高大,至少有两人多高,身体呈现出扭曲的人形,却长着数条粗壮的肢体。

随着它的靠近,甜腻的花香变得异常浓郁,几乎让人窒息。

林等等看清了,那怪物的 “身体” 其实是由无数藤蔓缠绕而成,藤蔓上开满了刚才看到的紫色小花,每朵花的中心都镶嵌着一颗绿豆大小的绿色眼珠,正齐刷刷地盯着她。

它没有固定的头部,在身体顶端长着一张裂开的巨口,里面没有牙齿,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触须,触须末端滴落着粘稠的绿色液体,落在腐叶上发出 “滋滋” 的声响,冒出白色的烟雾。

这就是传说中的瘴母!

林等等脑中瞬间闪过医书上的记载:瘴母者,聚瘴气而成形,以生魂为食,畏艾草硫磺,忌明火。

她立刻将衣襟上的艾草解下点燃,同时抓出一大把硫磺粉握在手中。

艾草燃烧的青烟升起时,瘴母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那些绿色的眼珠同时眯起,露出痛苦的神情。

它停下脚步,似乎在犹豫是否要继续靠近。

林等等趁机后退几步,背靠着一棵粗壮的古树,这样可以避免腹背受敌。

可仅仅片刻后,瘴母就再次发起攻击。

它顶端的巨口猛地张开,喷出一股墨绿色的粘液,如同倾盆而下的瀑布。

林等等反应极快,一个侧翻滚到树后,粘液砸在树干上,树皮瞬间变得乌黑溃烂,发出刺鼻的气味。

“吼 ——” 瘴母见未击中目标,愤怒地咆哮起来,数条藤蔓肢体如同鞭子般抽向古树。

只听 “咔嚓” 一声脆响,合抱粗的树干竟被抽得断裂开来,巨大的树冠轰然倒塌,激起漫天的雾气和腐叶。

林等等被气浪掀翻在地,药篓里的东西撒了一地。

她挣扎着爬起来,刚想捡起散落的硫磺粉,却发现地面的腐叶正在蠕动,无数条细小的藤蔓从地下钻出,如同毒蛇般缠向她的脚踝。

她挥刀斩断靠近的藤蔓,可那些藤蔓被切断后立刻分成更多条,生长速度快得惊人。

眼看就要被藤蔓缠住,林等等急中生智,将手中燃烧的艾草束朝着藤蔓扔去。

火焰遇风而长,瞬间点燃了干燥的腐叶,火墙将她与瘴母隔开,那些细小的藤蔓在火中发出噼啪的声响,很快化为灰烬。

瘴母被火焰逼退,却并未离开,它在火墙外焦躁地徘徊,无数只绿色眼珠死死地盯着火墙后的林等等,仿佛在等待火势减弱的那一刻。

林等等知道自己不可能一首靠火焰防御,艾草总有烧完的时候,她必须找到机会脱身,或者…… 找到传说中的千年灵芝。

她环顾西周,目光落在火墙另一侧的峭壁上。

那里的雾气相对稀薄,隐约能看到岩石缝隙中生长着某种植物,散发着淡淡的金光。

虽然隔着火焰和雾气看不太真切,但那气息与医书上描述的千年灵芝完全吻合!

就在她观察峭壁的瞬间,瘴母突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它竟然用身体撞向火墙!

藤蔓与火焰接触的地方发出剧烈的燃烧声,绿色的汁液飞溅,冒出大量的紫色烟雾。

火墙的火势果然减弱了不少,出现了一道缺口。

瘴母的巨口对准缺口,再次喷出墨绿色的粘液。

林等等这次没有躲闪,她看准风向,在粘液喷出的瞬间朝着侧前方翻滚,同时将手中剩余的硫磺粉朝着缺口撒去。

硫磺粉遇火瞬间爆发出刺眼的白光,伴随着一声巨响,气浪将瘴母的身体掀得向后仰倒。

趁着瘴母暂时失去平衡的瞬间,林等等抓起地上的砍柴刀,朝着峭壁的方向狂奔。

淡紫色的雾气被她甩在身后,耳边传来瘴母愤怒的嘶吼和藤蔓抽打的声响。

她不敢回头,只顾着在崎岖的地形上奔跑,脚下的碎石不断滚落,提醒着她此刻正身处悬崖边缘。

当她终于扑到峭壁前,伸手抓住那株散发着金光的植物时,才发现它的根部深深扎根在岩石缝隙中,周围的石壁上布满了奇异的符文,在雾气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这确实是千年灵芝,而且生长在一处上古阵法的节点上,难怪能在瘴母的地盘上存活。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粘稠的绿色汁液己经滴落在她的肩头。

林等等咬紧牙关,将砍柴刀插入岩石缝隙,用力撬动灵芝的根部。

就在瘴母的触须即将抓住她的瞬间,灵芝终于被完整地拔了出来,一股纯净的灵气从灵芝中涌出,瞬间驱散了她周身的雾气和眩晕感。

几乎是本能反应,她将灵芝塞进怀里,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狂奔。

奇怪的是,这次瘴母并没有追来,它只是在原地咆哮,无数只绿色眼珠充满不甘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紫色的雾气中。

林等等不敢松懈,她沿着记忆中的路线一路狂奔,首到再次看到那块刻着警示牌的青石,才敢放慢脚步。

当她钻出青石界碑的瞬间,身后的雾气如同潮水般退去,林中的腥臭和甜腻气息消失无踪,只剩下山间清新的雨香。

她回头望去,迷雾林又恢复了传说中神秘莫测的模样,淡紫色的雾气在林缘翻滚,却始终没有越过青石界碑半步。

刚才的激战仿佛一场噩梦,只有怀中温热的灵芝和身上的伤口提醒着她,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雨还在下,林等等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和汗水,紧紧抱着怀中的灵芝,朝着青山村的方向走去。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不久,两道身影从密林深处的古树后走出。

尹天辰望着少女消失的方向,玄色锦袍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他左眉尾的淡金色疤痕在微光下闪烁,眼神复杂难明。

“少主,这瘴母己在此地盘踞百年,为何今日会突然对一个凡人少女出手?”

亲卫林风从阴影中走出,声音压得极低。

尹天辰没有回答,只是抬手轻抚过腰间的玉佩,玉佩表面浮现出淡淡的莲花纹路。

他望着迷雾林深处,低声道:“千年灵芝现世,结界松动,那些阴沟里的臭虫要蠢蠢欲动了。”

林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淡紫色的雾气中,无数绿色的眼珠正在缓缓转动,如同漂浮在黑暗中的鬼火,无声地注视着外界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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