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涅槃:惊醒捐肾局冰冷的绝望,如同浸透骨髓的寒冰,是林晚意识最后的感知。
肾衰竭带来的剧痛早已麻木,取而代之的是生命随着透析液一点点流走的虚无感。耳边,
是两个她曾倾尽所有去爱护的人,用最恶毒的语言,为她的人生敲响丧钟。“姐姐,
反正你也活不长了,不如早点走,别浪费大家的钱和……肾源了。”那是妹妹林暖暖的声音,
依旧甜美,却淬着剧毒。“林晚,要怪就怪你太蠢。暖暖才是能陪我走到最后的人,你,
只是垫脚石。”这是她掏心掏肺爱了多年的未婚夫,陈皓。她想嘶吼,想质问,
喉咙里却只能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黑暗如同粘稠的潮水,彻底将她淹没。
……猛地睁开眼,刺目的白光让她瞬间眩晕。消毒水的味道霸道地钻入鼻腔,
身下是略显坚硬的病床。林晚大口喘息着,
手下意识地按向腰部——那里本该有着术后狰狞的疤痕和持续不断的钝痛,此刻却一片平坦,
只有年轻肌肤充满弹性的触感。“晚晚,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头晕吗?
”一个熟悉到让她灵魂战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晚僵硬地转过头,
看到了母亲赵淑兰——年轻了十几岁的赵淑兰。她端着一盘切好的苹果,
脸上挂着近乎讨好的笑容,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与算计。就是这个表情!
前世,她就是被这伪善的关怀迷惑,傻乎乎地在那一纸协议上签下了名字,
断送了自己的健康、学业,乃至生命!巨大的震惊与滔天的恨意在她胸腔里冲撞,
几乎要破体而出。她死死咬住舌尖,腥甜的铁锈味在口腔弥漫,
剧烈的疼痛让她混乱的思绪瞬间清明。她重生了。不是梦,这真实的触感,
这清晰无比的恨意!她记得这个场景,十八岁那年,高考前三个月,
她因为“过度疲劳”在学校晕倒,被送来医院。而实际上,
是家人为了让她以“最佳状态”签署为妹妹林暖暖捐肾的协议,刻意安排的戏码。
“妈……”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属于少女的脆弱,但她的眼神却像淬了冰,
迅速扫过四周。果然,在旁边的病床上,躺着脸色苍白、楚楚可怜的林暖暖。
她正用那双小鹿般无辜的眼睛望着自己,声音细弱:“姐姐,你吓死我了……你没事就好。
”林晚心中冷笑。是啊,我没事,所以你的事就来了。赵淑兰将果盘放下,亲热地坐到床边,
拉起林晚的手,轻轻拍着:“没事了就好,医生说你就是学习太用功,低血糖。
回头妈给你炖点补品好好补补。”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沉重起来:“晚晚啊,
你看你也醒了,有件事……医生说了,盼儿的病不能再拖了。那个匹配结果不是早出来了嘛,
你是最合适的。今天正好在医院,手续也方便,要不……咱们就把字签了?”赵淑兰说着,
从随身的名贵皮包里拿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器官捐献知情同意书》。“是啊,
姐姐,”林暖暖适时地咳嗽了几声,眼圈泛红,带着哭腔,“我知道这很过分……可是姐姐,
我好害怕……我还想看着你大学毕业,看着你结婚生子呢……”多么动听的话语,
多么感人的姐妹情深!前世,就是这番话,让她热血上涌,觉得为妹妹付出一切都是值得的,
毫不犹豫地签了字。可现在,林晚只觉得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她的耳膜上。
看着母亲脸上那毫不掩饰的期待,看着妹妹那看似柔弱实则贪婪的眼神,
她仿佛能看到前世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自己,看到他们卷走救命钱时绝情的背影。
她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不能冲动!现在撕破脸,她一个刚刚成年的学生,无钱无势,
根本无法对抗整个家庭的压力和算计。她需要时间,需要谋划。她深吸一口气,
强行压下所有翻腾的情绪,脸上挤出一丝属于这个年龄的疲惫和担忧。
她轻轻抽回被母亲握住的手,揉了揉太阳穴。“妈,盼儿,
”她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虚弱和迟疑,“我知道盼儿的病要紧……我也很想立刻帮妹妹。
”赵淑兰和林暖暖的眼睛同时一亮。但林晚接下来的话,却让她们的笑容僵在脸上。
“可是……”林晚皱起眉头,显得十分为难,
“下周一就是高考前最重要的全市统一模拟体检了。你们也知道,
这次体检结果直接关系到高考志愿的填报,非常严格。如果现在做这么大的手术,
肯定会影响体检指标,万一被判定为不合格,或者需要复检,耽误了备考节奏,
那……”她适时地停住,留下足够的想象空间。眼神真诚地看着赵淑兰,
仿佛全心全意在为高考和未来考虑。病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赵淑兰脸上的笑容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打乱了计划的错愕和不耐烦。
她精心准备的温情戏码,被林晚用一个无比正当、无法反驳的理由挡住了。“体检?
”赵淑兰的嗓音不自觉地拔高了一些,“这跟体检有什么冲突?做完手术好好休养不就行了?
盼儿的病可等不了那么久!”林暖暖也愣住了,她没想到一向对她有求必应的姐姐会拒绝,
虽然是打着为她好的名义。她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和怨怼,随即泪水涌了上来,
呜咽道:“姐姐……你是不是……不想救我?我知道,捐肾对身体伤害很大,你怕影响高考,
对不对?没关系……我……我可以等的……”她说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又是这一套!前世,就是这样,只要她林晚稍有犹豫,
林暖暖的眼泪和“你是不是不想救我”的道德枷锁就会立刻扣下来,逼她就范。若是从前,
林晚必定心疼又愧疚,立刻妥协。但现在,林晚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表演,内心毫无波澜,
甚至有点想笑。她转过头,再次看向赵淑兰,语气更加坚定,
甚至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妈,高考是我一辈子的事。如果因为体检出了问题,
导致我上不了好大学,毁掉的是我的前程!我相信盼儿也能理解的,毕竟只是推迟几个月,
等我高考一结束,立刻进行手术,不行吗?”她将“我的前程”四个字咬得微重。
赵淑兰被问得一噎。她当然知道高考的重要性,但在她心里,林晚的前程,
永远比不上林暖暖的命,或者说,比不上林暖暖能带来的更多潜在价值。
她看着眼前仿佛有些不一样的女儿,那种冷静的、带着审视的目光,
让她感到陌生和一丝不安。“你……”赵淑兰一时找不到更有力的说辞,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拿着查房记录本走了进来,
打破了室内僵持的气氛。“林晚同学醒了?感觉怎么样?”医生和气地问道,
随即目光落在赵淑兰手中那份还没来得及收起的协议上,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家属,
关于器官捐献的事情,我们还需要再详细谈谈,尤其是对供体,
也就是林晚同学可能产生的长期影响和后续健康管理方案,
须确保供体是在完全知情、自愿的情况下……”医生的话像是一道光照进了林晚黑暗的心底。
完全知情?自愿?前世,她何曾真正知情!赵淑兰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连忙将协议塞回包里,
挤出一个笑容:“医生,我们知道的,正在和孩子商量呢。”林晚没有再说话,
她只是默默地靠在床头,垂着眼睑,仿佛一个因为疲惫和压力而无力反抗的少女。
但无人知晓,在她低垂的眼帘下,是怎样一片冰冷和决绝的火焰在燃烧。争辩毫无意义,
撕扯只会让她陷入更被动的情感勒索。趁着医生给林暖暖做检查,
赵淑兰的注意力被暂时吸引过去的空档,林晚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扫描仪,
缓缓落在了母亲赵淑兰放在床头柜的那个名贵皮包上。那份决定了她前世悲惨命运的协议,
此刻就安静地躺在里面。一个冷静到极点的念头,在她心中疯狂滋长——那份协议,
绝不能留。2 暗涌:假意筑高台医院的白色墙壁在日光灯下反射着冰冷的光,
空气中消毒水的气味仿佛凝结成了固体,沉甸甸地压在林晚的胸口。
医生例行公事的询问和检查结束后,病房里再次只剩下她们三人。短暂的寂静,
却比之前的争吵更令人窒息。赵淑兰的脸色依旧阴沉得像暴风雨前的天空,她不再看林晚,
而是走到林暖暖床边,用一种过分夸张的温柔安抚着:“盼儿别怕,没事的,
妈妈一定会想办法。”那语气,仿佛林晚才是那个制造灾难的恶人。林暖暖依偎在母亲怀里,
小声啜泣着,目光却像淬了毒的针,时不时瞟向林晚,带着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姐姐的反应太反常了,那种平静之下的疏离,让她感到事情正在脱离掌控。
林晚默默地靠在床头,闭着眼,似乎在休息。只有她自己知道,
胸腔里那颗心脏正因愤怒和后怕而剧烈跳动。刚才与医生的短暂交流,像一把钥匙,
打开了她记忆深处更多被刻意遗忘的细节。前世,这位主治医生确实曾私下找过她,
隐晦地提及捐肾后需要长期随访,注意保养。可当时她被家人的“爱与责任”冲昏头脑,
又被赵淑兰以“医生就是想多赚钱”为由搪塞过去,根本未曾深想。完全知情?自愿?
她前世签下那份协议时,对术后的风险、对未来的影响,几乎一无所知!
他们联手为她编织了一个名为“亲情”的陷阱,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恨意如同藤蔓,
疯狂缠绕着她的心脏。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她需要冷静,需要像最耐心的猎手一样,
潜伏下来,等待时机。最终,赵淑兰以“回家好好商量”为由,为林晚办理了出院手续。
一路上,车内气压低得骇人。赵淑兰紧抿着唇,一言不发。林暖暖则一直望着窗外,
侧脸线条紧绷。回到那座熟悉又令人窒息的家,冰冷的氛围并未消散,反而更加浓重。
父亲林建国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看到她们回来,只是抬了抬眼皮,
含糊地说了句:“回来了?”便再无下文。这个家,他向来是个沉默的旁观者,或者说,
是赵淑兰偏心统治下的默许者。晚饭在一种近乎诡异的气氛中进行。直到碗筷放下,
赵淑兰用纸巾擦了擦嘴角,目光锐利地看向林晚,开启了所谓的“家庭会议”。“晚晚,
这里没有外人,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赵淑兰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盼儿的病,
不能再拖了。你是她姐姐,救她是你的责任,也是你的义务。我不明白,一个体检,
怎么就比盼儿的命还重要了?”来了。道德绑架虽迟但到。林晚放下筷子,抬起头,
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挣扎和痛苦。她双手在桌下紧紧交握,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这不是伪装,
是她在用尽全力克制自己掀桌而起的冲动。“妈,我不是不救盼儿……”她的声音带着哽咽,
“我只是想稳妥一点。高考对我真的很重要,如果我因为体检不过关,上不了好大学,
将来怎么找好工作?怎么……怎么有能力帮衬家里,照顾盼儿呢?
”她将自己的前程与“帮衬家里”捆绑在一起,试图用利益打动他们。“帮衬?
”林暖暖突然出声,声音里带着哭过后的沙哑和一丝尖锐,“姐姐,你现在连肾都不愿意捐,
还谈什么以后帮衬我?你说得好听,不就是怕了吗?”“林晚!”赵淑兰猛地一拍桌子,
碗碟震得哐当作响,“你怎么变得这么自私!我跟你爸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
就是让你在关键时刻只顾自己的吗?盼儿是你亲妹妹!”一直沉默的林建国也终于开口,
语气是惯常的和稀泥:“晚晚啊,你妈说得也有道理,一家人,还是要以大局为重。
你妹妹的身体……唉。”大局?林晚心中冷笑。所谓的大局,就是牺牲她林晚的一切,
去成全林暖暖吗?就在这时,门铃响了。赵淑兰压下怒火,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陈皓,
他手里还提着一袋水果,脸上挂着温润关切的笑容。“阿姨,我听暖暖说姐姐出院了,
过来看看。”他的目光越过赵淑兰,精准地落在林晚身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晚晚,
你感觉怎么样?没事吧?”看着他这副虚伪的嘴脸,林晚胃里一阵翻腾。前世,
就是这个男人,在她捐肾后身体虚弱时,一边用甜言蜜语稳住她,一边和林暖暖暗通款曲,
最后卷走了她所有的治疗费。陈皓的到来,仿佛给赵淑兰和林暖暖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小皓来了,快进来坐。”赵淑兰脸上瞬间冰雪消融,换上了热情的笑容,“正好,
你也帮忙劝劝晚晚,这孩子,不知道怎么了,钻牛角尖了。”陈皓从善如流地坐下,
目光温柔地看向林晚,语气充满了“理解”:“晚晚,我知道捐肾是件大事,你害怕,犹豫,
都是正常的。但是你看,暖暖她还那么年轻,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他侃侃而谈,
从亲情伦理讲到未来规划,言语间充满了为林晚“考虑”的假象,
核心目的却和赵淑兰如出一辙——让她尽快签字。林晚静静地听着,心底的寒意越来越重。
她看着眼前这张曾经让她心动的脸,只觉得无比恶心。
她甚至能从他偶尔瞥向林暖暖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丝心照不宣的默契。不能再硬扛下去了。
在绝对的“人数”和“道理”优势面前,她孤身一人,坚持反对只会激化矛盾,
让他们采取更极端的手段。她必须示弱,必须妥协,哪怕是假的。
在陈皓“语重心长”的劝说告一段落,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她身上,等待着她的回应时,
林晚缓缓抬起头。她眼圈泛红,长长的睫毛上沾着细碎的泪珠,嘴唇微微颤抖,
仿佛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和委屈。她用力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
妥协般地开口:“好……妈,陈皓,你们别说了……我签……”一瞬间,
赵淑兰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林暖暖也停止了抽泣,紧张地看着她。林晚话锋微转,
带着乞求:“但是……能不能等我高考结束?就几个月……我保证,高考一结束,
我立刻就去医院,绝不再拖延一天!求你们了,就让我安心考完试,行吗?”她示弱了,
她“妥协”了,只是将时间推迟了几个月。这个要求,在“同意捐肾”的大前提下,
显得如此合情合理,甚至有些“可怜”。赵淑兰脸上的喜色收敛了一些,她狐疑地看着林晚,
似乎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假。但看到女儿那泪眼婆娑、仿佛脆弱得一碰就碎的样子,
再想到她毕竟“松口”了,紧绷的心弦稍稍一松。“……好吧。”赵淑兰权衡利弊,
最终不情不愿地答应,“就依你,高考结束。但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谢谢妈。
”林晚低下头,掩去眸底一闪而过的冰冷锋芒。家庭会议以一种看似“圆满”的方式结束。
赵淑兰和林暖暖虽然对推迟几个月不甚满意,但终究是达到了初步目的,态度缓和了不少。
陈皓更是扮演了成功的“说客”,得到了赵淑兰几句夸赞。夜色渐深。
林晚回到自己那个狭小、朝向不好的房间。关上门,隔绝了外面虚假的温馨。
她脸上的脆弱和委屈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冷静。她走到书桌前,
拿出一个崭新的笔记本,深吸一口气,郑重地翻开第一页。台灯的光线勾勒出她坚毅的侧脸。
她拿起笔,在空白的纸页上,用力地写下了三个目标,
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血与恨的重量:1. 保健康:绝不捐肾,守护身体。
2. 夺状元:全力以赴,考上最高学府,远离这个家。
3. 虐仇敌:让赵淑兰、林暖暖、陈皓,为他们前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如同战鼓擂响。写完,她凝视着这行字,眼神锐利如刀。
高考结束?那不过是她的缓兵之计。这几个月,将不再是她们等待她“献祭”的倒计时,
而是她林晚,精心为她们铺设的,通往地狱的复仇之路。
3 蛰伏:笑藏刀与剑“高考结束立刻捐肾”的承诺,像一层薄薄的保鲜膜,
暂时封住了这个家庭表面上的裂痕。底下暗流汹涌,但至少,台面上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平静。
林晚深知这平静的脆弱。她像一只重新校准了方向的箭,
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备考中。学校成了她的避难所,
图书馆里沙沙的翻书声和笔尖划过纸张的声响,比家里虚伪的关怀更让她感到安心。
她的成绩本就优异,加上前世积累的阅历和心智,学起来更是事半功倍。几次小测和模拟考,
她的名字都稳定地出现在年级红榜的前列,甚至有一次压过了原本的年级第一。这份耀眼,
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在她那个“家”里,激起了层层不安的涟漪。“妈,你看姐姐最近,
眼里只有学习,跟我们话都不说了。”饭桌上,林暖暖扒拉着碗里的米饭,语气酸溜溜的,
“感觉她考上好大学,就要飞走了,再也不管我们了。”赵淑兰夹菜的手一顿,眉头蹙起。
林晚最近的成绩单她看了,确实漂亮得扎眼。这让她在亲戚面前颇有面子的同时,
内心深处那股“失控”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一个太过优秀的女儿,还会甘心被家庭捆绑,
为妹妹奉献一切吗?“她敢!”赵淑兰冷哼一声,“白纸黑字答应的事,由不得她反悔。
考上再好大学,也是我女儿,也得听我的!”话虽如此,但她眼神里的烦躁却挥之不去。
她看向林晚紧闭的房门,那里透出台灯微弱的光,像极了女儿无声的反抗。这份不安,
同样蔓延到了另一个人身上。周末,陈皓又来“拜访”。他与林暖暖在客厅低声交谈,
眼神时不时瞟向林晚的房间方向。“皓哥,我有点怕。”林暖暖的声音带着依赖和委屈,
“姐姐最近像变了个人,我总觉得……她不会那么听话了。万一她高考后反悔,
或者考上大学远走高飞,我怎么办?”陈皓揽着她的肩膀,温声安抚:“别担心,有我在。
”但他镜片后的眼睛里,却闪烁着精明的算计。他当初选择接近林晚,
看中的就是她温顺好掌控,以及林家明显偏向林暖暖的资源倾斜。如果林晚脱离掌控,
甚至变得强势,那他之前的投资和谋划岂不落空?必须在她羽翼未丰之前,
彻底折断她飞走的可能。“我们不能让她顺利参加高考。”陈皓压低了声音,语气冰冷,
“只要她背上一个无法抹去的污点,别说好大学,就连高考资格都可能被取消。到时候,
她还能仰仗什么?只能乖乖听家里的安排,给盼儿你捐肾,然后……认命。
”林暖暖眼睛一亮:“皓哥,你有办法了?”陈皓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凑到她耳边,
低声细语起来。他们的影子在灯光下交叠,如同暗中滋生的毒瘤,
谋划着将林晚重新拖回地狱。房间内,林晚刚刚结束一套数学卷的刷题。她站起身,
轻轻活动着有些僵硬的脖颈。客厅里隐约的交谈声断断续续传来,她听不真切,
但那种黏腻的、充满恶意的氛围,却仿佛能穿透门板,让她脊背发凉。前世,
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点,一场针对她的“作弊陷害”悄然降临。当时她毫无防备,
在模拟考中被当场“人赃并获”,虽然后来因为证据不足未能重罚,
但“作弊”的嫌疑如同跗骨之蛆,严重影响了她的备考心态和学校声誉,
也成了家人后来拿捏她的又一个把柄。这一次,她绝不会重蹈覆辙。她走到书桌前,
打开最底下的抽屉,从一叠旧课本下面,
拿出了一个崭新的、巴掌大小的设备——一支数码录音笔。这是她用省下来的早餐钱,
悄悄去电子城买的。她按下录音键,红色的指示灯微弱地亮起。
她将录音笔小心地放进校服外套的内侧口袋,这个位置隐蔽,且能清晰地收录到周围的声音。
做好准备,她深吸一口气,拉开了房门。客厅里的交谈声戛然而止。陈皓和林暖暖立刻分开,
脸上瞬间挂上无可挑剔的笑容。“姐姐,你学习完啦?”林暖暖站起身,笑容甜美,
走过来亲昵地想挽她的手臂,“辛苦了,喝点水吧。”林晚不动声色地侧身避开,
走到饮水机旁接了杯水,语气平淡:“嗯,有点累,出来透透气。”陈皓也笑着开口,
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关切:“晚晚,别太拼了,身体要紧。马上就要模拟考了,
放平心态就好。”他眼神真诚,仿佛真心为她着想。林晚端着水杯,
透过氤氲的水汽看着眼前这对演技精湛的男女,心中冷笑。放平心态?好让你们顺利栽赃吗?
她点点头,没说什么,目光扫过客厅,仿佛不经意般走向阳台去透气。在经过沙发时,
她外套内侧的录音笔,正安静地、忠实地工作着。第二天放学,
林暖暖果然“凑巧”地和她在校门口“偶遇”。“姐姐,我们一起走吧!
”林暖暖笑得毫无阴霾,“皓哥说他最近整理了一些数学的压轴题笔记,对你备考很有用,
放在我这里了,让我一定要交给你。”她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软皮笔记本,
递了过来,眼神里充满了“你快夸我懂事”的期待。林晚看着那本笔记,心中警铃大作。
前世,就是这本“好心”的笔记,
里面夹带着提前写好的、与模拟考答案高度相似的“重点梳理”,
在考试前被“意外”发现塞在她的课桌里。她接过笔记,指尖感受到皮革冰凉的触感,
脸上却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些许疲惫的笑容:“谢谢,也替我谢谢陈皓。
我正愁有些题型掌握得不够扎实。”她将笔记随手塞进自己的书包,动作自然,
没有流露出丝毫异样。林暖暖仔细观察着她的反应,见她收下,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狡黠,
亲热地挽住她的胳膊:“姐姐跟我还客气什么!”姐妹俩各怀心思,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
夕阳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看似亲密无间,实则暗藏杀机。晚上,林晚反锁了房门。
她并没有去翻看那本注定有问题的笔记,而是先将录音笔连接上电脑,
备份了今天录下的所有音频文件,并小心地加密保存。然后,她才拿出那个笔记本,
没有直接翻开,而是戴上事先准备好的薄手套,小心翼翼地检查。
封皮内侧、页脚粘连处……果然,在笔记本最后几页与封底黏连的夹层里,
她摸到了一点极细微的、纸张叠加的异样感。若是不仔细探查,根本发现不了。
她没有试图去撕开查看,那会打草惊蛇。她只是用手机,从各个角度,将笔记本的外观,
尤其是那不易察觉的夹层位置,清晰地拍摄下来。做完这一切,她将笔记本原样放回书包,
摘下手套,仿佛什么都不知道。她坐回书桌前,台灯的光芒映亮她半张脸,冷静得近乎冷酷。
猎人以“帮助”为名,已经布下了陷阱。而她这个猎物,也已悄然张开了罗网。
下一次模拟考的考场,将不再是他们的刑场,而是她为他们精心准备的审判台。
4 破局:掌掴窃题贼全市模拟考的日子,在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气氛中如期而至。
考场里静得只能听到笔尖划过答题卡的沙沙声,以及日光灯发出的微弱嗡嗡声。
林晚坐在靠窗的位置,神情专注,下笔沉稳。阳光透过窗户,
在她摊开的试卷上投下清晰的光斑,也照亮了她校服外套左侧内袋那微不可察的坚硬轮廓。
她知道,风暴即将来临。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距离数学考试结束还有半小时。
监考老师开始在过道间缓慢踱步。就在这时,教室门口出现了一阵轻微的骚动。
年级主任和两名陌生的、面色严肃的老师走了进来,径直走向讲台。
为首的年级主任目光锐利地扫过全场,沉声开口:“考试暂停一下。接到匿名举报,
本考场存在疑似作弊行为,我们需要进行临时检查。”教室里瞬间一片哗然,
所有考生都抬起头,脸上写满了惊讶与不安。林晚的心跳平稳如常,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
斜后方来自林暖暖那道混合着紧张与兴奋的视线,正牢牢锁定在自己身上。检查开始了。
老师们逐一检查考生的桌面、笔袋和抽屉。当检查到林晚这里时,一名女老师示意她起身。
林晚配合地站起来,神情坦然。老师检查了她的桌面和笔袋,一无所获。
就在她准备示意林晚坐下时,年级主任却走了过来,目光沉凝地看着林晚。“林晚同学,
请把你的书包拿过来。”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显然,
那封“匿名信”指向性非常明确。林晚依言将放在课桌下的书包递了过去。年级主任接过,
开始仔细翻查。书本、文具……当他碰到那个陈皓给的软皮笔记本时,动作微微一顿。
他抽出笔记本,翻了几页,手指在封底处摩挲了一下,眼神骤然变得锐利。他用力一撕!
“刺啦”一声轻响,封底与内页的夹层被撕开,几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小纸条,
赫然掉了出来,飘落在讲台上。年级主任展开纸条,只看了一眼,脸色瞬间铁青。那上面,
密密麻麻写着的,正是本次数学考试几道压轴大题的详细解题步骤和最终答案!“林晚!
”年级主任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将纸条拍在讲台上,“你还有什么话说?”全场死寂。
所有目光,震惊、鄙夷、难以置信,齐刷刷射向林晚。优等生作弊,
还是在这种大型模拟考上,这无疑是巨大的丑闻。林暖暖用手捂住了嘴,
眼睛里却闪烁着几乎要溢出来的狂喜。成功了!姐姐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