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会上,有人起哄玩游戏。云晚被蒙住眼睛,男同学们排队上前让她摸脸辨认。
视频里她笑得花枝乱颤,指尖在陌生男人脸上流连。顾凛收到视频时,
正在签一份价值十亿的并购案。他合上钢笔,对助理微笑:“查查谁拍的视频,
还有…那个排队的男人。”第一章“顾总,远航实业的李总到了,在二号会议室。
”助理林薇的声音透过内线电话传来,平稳得像精密的仪器。顾凛“嗯”了一声,
目光没离开面前摊开的厚厚一摞文件。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
在他深灰色的高定西装上切割出冷硬的线条。他指尖夹着一支万宝龙传承系列钢笔,
笔尖悬在纸页签名处,墨色深沉,蓄势待发。十亿美金的并购案,最后一页,
只差他一个名字。手机屏幕在昂贵的红木桌角无声亮起,嗡嗡震动,像一只不安分的虫子。
顾凛蹙了下眉,没理会。这种时候,天塌下来也得等他签完字。笔尖终于落下,
流畅地划过纸张,留下一个力透纸背、棱角分明的签名——“顾凛”。尘埃落定。
他合上钢笔,金属笔帽发出清脆的“咔哒”声,在过分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他这才拿起手机。屏幕上是大学同学群里一个叫“赵明远”的人发来的消息,
后面跟着一个刺眼的视频文件,标题是:“看看咱们班花云晚宝刀未老!
”顾凛的指尖在冰凉的屏幕上悬停了一瞬,然后点了下去。画面晃动,
光线是那种KTV包间特有的、带着廉价暧昧的昏黄与炫彩。背景音嘈杂,
笑声、起哄声、酒杯碰撞声混在一起,像一锅煮沸的油。镜头中央,他的妻子云晚,
穿着一件他从未见过的、领口开得略低的酒红色丝绒连衣裙,
脸上蒙着一条显然是临时找来的、花里胡哨的丝巾。她站在那里,身姿依旧窈窕,
脸上带着一种被酒精和气氛烘托出来的、近乎亢奋的笑容,双颊绯红。
一个油滑的男声在画面外拔高,盖过了噪音:“来来来!下一个!让咱们班花摸摸,
看还能不能认出当年追过她的老相好!哈哈哈!”哄笑声更大了。
一个穿着条纹Polo衫、肚子微凸的男人嬉笑着走上前,站到云晚面前。云晚咯咯笑着,
没有丝毫犹豫或抗拒,甚至带着点跃跃欲试的兴奋,伸出了手。那双顾凛熟悉的手,
曾温柔地抚过他的眉骨,此刻却带着一种轻佻的探索意味,指尖先是触到那男人的额头,
然后顺着鼻梁滑下,在对方明显有些松弛的脸颊上流连,
甚至刻意用指腹蹭了蹭他下巴上没刮干净的胡茬。“嗯…王胖子?是你吧?这肚子手感没变!
”云晚的声音透过丝巾传出来,带着醉意的娇憨和得意。被称作“王胖子”的男人哈哈大笑,
得意地挺了挺肚子,周围又是一片口哨和叫好。镜头猛地一转,
对准了旁边一个穿着藏蓝色衬衫、身材保持得不错、戴着无框眼镜的男人。
他脸上带着一种看戏的、饶有兴味的笑容,目光紧紧锁在云晚摸索的手上。顾凛认得他,
叫沈哲,当年追云晚追得最凶的几个之一。“沈哲!该你了!别怂啊!”有人推搡着沈哲。
沈哲推了下眼镜,嘴角噙着笑,大大方方地走上前,站得离云晚极近。云晚的手抬起,
这次动作似乎更慢了些。指尖先是碰到沈哲的镜框边缘,然后顺着他的颧骨缓缓向下,
滑过下颌线,最后几乎是无意识地,拇指在他紧抿的、形状不错的唇线上轻轻按了一下,
停留了足足两秒。沈哲的身体似乎有瞬间的僵硬,随即又放松下来,任由她摸索,
镜片后的眼神深了几分。“沈…沈哲?”云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但更多的是被这游戏本身刺激出的兴奋,“你这眼镜…还有这嘴…啧,还是那么装模作样!
”哄笑声几乎要掀翻屋顶。沈哲也笑了,带着点被戳破的坦然和隐秘的得意。视频还在继续,
后面似乎还有别的男人排队等着上前。顾凛没有再看下去。他按灭了手机屏幕。
办公室里死寂一片。窗外CBD的繁华喧嚣被厚厚的隔音玻璃过滤掉,
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真空感。阳光依旧明亮,却仿佛失去了所有温度,
冰冷地照在顾凛轮廓分明的侧脸上。他刚才签下十亿美金时都未曾有丝毫波澜的眼底,
此刻像结了冰的深潭,幽暗,死寂,深处却翻滚着足以吞噬一切的黑色风暴。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靠向宽大的真皮椅背,
身体放松的姿态与他眼中凝聚的寒冰形成诡异的反差。那只签下十亿合同的万宝龙钢笔,
被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冰冷的金属笔身在指间翻飞,反射着刺目的光。几秒钟后,
他拿起内线电话,拨通了助理林薇的号码。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出去,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
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温和。“林薇,”他开口,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查一下,刚才大学同学群里,那个视频是谁拍的。还有,”他顿了顿,
目光落在已经变黑的手机屏幕上,仿佛能穿透它看到那个戴眼镜的男人,
“视频里那个穿藏蓝衬衫、戴眼镜,排着队让我太太‘摸’的男人,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
所有资料,半小时内放到我桌上。”电话那头,
林薇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与工作毫无关联且内容诡异的指令弄得怔了一下,
但顶级助理的专业素养让她瞬间恢复:“好的,顾总。视频拍摄者赵明远,
以及目标人物沈哲的相关信息,半小时内给您。”“很好。”顾凛挂了电话。他松开手,
那支价值不菲的钢笔“啪嗒”一声掉在光洁如镜的红木桌面上,滚了几圈,
停在摊开的、价值十亿的并购案文件旁。他微微仰起头,看着天花板上简约的几何吊灯,
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游戏?他无声地咀嚼着这个词。那就看看,
谁的游戏,玩得更尽兴。第二章厚重的防盗门被钥匙转动的声音惊醒,
在过分安静的玄关里显得格外刺耳。门开了,带进一股夜晚微凉的空气和淡淡的酒气。
云晚踢掉脚上那双细跟的银色高跟鞋,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她脸上还残留着同学会亢奋后的红晕,眼神有些迷离,嘴角无意识地向上弯着,
似乎还沉浸在方才的热闹里。她哼着不成调的曲子,随手把那个小巧的链条包扔在玄关柜上,
发出“咚”的一声轻响。客厅里没有开主灯,只有沙发旁一盏落地灯散发着昏黄柔和的光晕。
顾凛就坐在那片光晕的边缘,整个人陷在宽大的沙发里,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他穿着深灰色的家居服,手里拿着一本摊开的财经杂志,却一页未翻。
暖黄的光线只照亮了他线条冷硬的下颌和握着杂志边缘、指节微微发白的手。“老公?
还没睡啊?”云晚的声音带着微醺的甜腻,趿拉着拖鞋朝他走来,
带着一身混杂的香水、酒精和KTV包厢的味道,“今天同学会可热闹了,赵明远那家伙,
非拉着我们玩些乱七八糟的游戏,笑死人了…”她走到沙发边,
很自然地就想往顾凛身边依偎过去,像往常一样寻求一个温暖的拥抱。顾凛没有动。
他甚至没有抬眼。只是在她靠近的瞬间,身体几不可察地向旁边侧了侧,避开了她的触碰。
那本杂志被他随手扔在了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云晚扑了个空,
身体晃了一下,醉意朦胧的脑子被这明显的拒绝弄得有些懵。她扶着沙发靠背站稳,
疑惑地看向顾凛:“怎么了?工作不顺心?”顾凛终于抬起了头。他的脸大半隐在阴影里,
只有那双眼睛,在昏暗中亮得惊人,像淬了寒冰的刀锋,直直地刺向她。那眼神里没有愤怒,
没有质问,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的审视,看得云晚心头猛地一悸,
残存的酒意瞬间醒了大半。“玩得开心吗?”顾凛开口了,声音低沉平缓,听不出任何情绪,
却像冰锥一样扎人。云晚的心跳漏了一拍,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她强自镇定,
扯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还…还行吧,就老同学聚聚,瞎闹呗。赵明远他们起哄,
非要玩什么…蒙眼猜人的游戏,幼稚死了…” 她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带过,眼神却开始闪烁,
不敢直视顾凛的眼睛。“哦?蒙眼猜人?”顾凛重复了一遍,尾音微微上扬,
带着一种令人心头发毛的玩味。他身体微微前倾,从阴影里探出半张脸,
灯光照亮了他毫无表情的侧脸和紧抿的薄唇。“猜得准吗?都摸到谁了?”“没…没谁啊!
”云晚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带着一丝心虚的尖锐,“就…就王胖子,
沈哲他们几个…都是老同学,闹着玩的!大家起哄嘛,我…我也不好扫兴…” 她语速飞快,
急于解释,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摆。“起哄?”顾凛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短促、冰冷,
毫无温度。他慢条斯理地从家居服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滑动了几下,然后,
将屏幕转向云晚。屏幕上,正是那个让她此刻如坠冰窟的视频。
画面定格在她指尖停留在沈哲唇上的那一帧。高清的屏幕,将她当时带着醉意和探索的神情,
以及沈哲那微妙的眼神,都放大得纤毫毕现。背景里“摸他!亲一个!
”的起哄声尖锐地刺破了客厅的寂静。云晚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惨白如纸。她像是被那画面烫到,猛地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玄关柜上,发出“哐当”一声。
链条包被震落在地。“不…不是这样的!顾凛你听我解释!”巨大的恐慌瞬间淹没了她,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在她精心描绘的眼妆下冲出两道狼狈的痕迹。她冲上前,
想要抓住顾凛的手臂,声音带着哭腔,破碎不堪,“就是…就是个游戏!他们瞎起哄!
我喝多了…我根本不知道…不知道会这样拍下来…我…”顾凛在她扑过来的瞬间,
已经站起身。他动作并不快,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疏离,轻易地避开了她的触碰。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看着她精心打理的卷发有些凌乱,看着她哭花的妆容,
看着她眼中真实的恐惧和哀求。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失手打碎的、曾经珍视的瓷器,
只剩下冰冷的评估和一丝…厌弃。“游戏?”顾凛重复着这个词,声音依旧平稳,
却像重锤一样砸在云晚心上。他微微俯身,靠近她泪流满面的脸,
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却没有任何温度。他的目光锐利如刀,
刮过她每一寸颤抖的皮肤。“云晚,”他叫她的全名,声音轻得像耳语,却带着千钧之力,
“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是喜欢玩游戏的人吗?”说完,他直起身,不再看她一眼,
转身走向书房。厚重的实木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关上,
落锁的声音在死寂的客厅里清晰得如同丧钟。云晚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
顺着冰冷的玄关柜滑坐到同样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高跟鞋歪倒在一旁,
链条包里的东西散落出来。她看着那扇紧闭的书房门,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
瞬间将她彻底淹没。她抱着膝盖,把脸深深埋进去,
压抑的、绝望的呜咽声在空旷的客厅里低低回荡。完了。她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顾凛的眼神告诉她,这绝不是一次争吵或者冷战那么简单。那是一种…宣判。
第三章厚重的书房窗帘拉得严丝合缝,将最后一丝天光也隔绝在外。
巨大的曲面屏显示器散发着幽蓝的光,成为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映照着顾凛轮廓分明的侧脸,
像一尊没有温度的雕塑。屏幕上分割成几个清晰的窗口。左边是赵明远公司的详细财务报告,
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在滚动,几个关键条目被高亮标红——几笔来源可疑的大额“咨询费”,
几处明显不符合行业惯例的成本摊销,还有与几家空壳公司之间频繁的资金往来。
林薇的效率极高,资料详尽得如同手术刀下的解剖图。
右边窗口则是沈哲的个人档案和名下公司的运营状况。沈哲,哲远科技创始人兼CEO,
主营企业级云服务解决方案。公司规模不大,但近几年发展势头不错,刚拿到B轮融资,
正踌躇满志地准备冲击新三板。窗口下方,一个加密通讯软件的对话框亮着,
对方头像是一个简单的字母“K”。顾凛的目光在沈哲公司最新的融资公告上停留片刻,
指尖在昂贵的机械键盘上敲击,发出清脆而规律的哒哒声,如同精准的计时器。
顾凛:哲远科技,B轮领投方‘启明创投’的刘总,替我约他明天上午十点,
在我私人俱乐部。K:明白。刘总那边已经初步接触过,
他对您抛出的‘联合投资智慧城市新基建项目’的橄榄枝很感兴趣。顾凛:很好。
告诉他,我对哲远科技的技术架构‘很欣赏’,
但对其管理团队的‘风险控制能力’和‘道德底线’有严重顾虑。尤其是CEO沈哲,
个人生活作风似乎…不太稳健。K:收到。‘道德风险’和‘管理隐患’的点,
会作为重点‘提醒’刘总。另外,赵明远那边,
税务稽查的‘线索’已经通过可靠渠道递上去了,
稽查组明天上午九点会准时‘拜访’他的公司。他公司那几个见不得光的账本,
也‘安排’好了‘发现’的时机。顾凛:干净点。K:您放心,
所有流程都‘合法合规’,只是我们提供的‘线索’比较精准及时。
赵明远这些年得罪的人不少,墙倒众人推,很合理。顾凛关掉对话框,
目光移回沈哲公司的资料上。他拿起桌上一部不常用的加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一个略显油滑但带着十足恭敬的男声传来:“哎哟,顾总!
您这大忙人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电话那头是张总,
一个专做企业级硬件采购和系统集成的“地头蛇”,人脉广,路子野,最重要的是,
他公司是哲远科技目前最大的硬件供应商,占其采购额的近四成。“张总,
”顾凛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
“听说哲远科技最近在你们那里压款压得很厉害?账期拖到半年了?
”张总在电话那头立刻诉起苦来:“可不是嘛顾总!这沈哲看着人模狗样的,做事忒不地道!
仗着拿了点融资,尾巴翘上天了,付款拖拖拉拉,我这小本买卖,现金流都快被他拖垮了!
要不是看在他们订单量还成…”“现金流紧张?”顾凛打断他,语气依旧平淡,
“我这边有个朋友,做短期过桥资金的,利息比市面上低两个点,手续快。你需要的话,
我让助理把联系方式给你。”张总的声音顿住了,随即爆发出巨大的惊喜和谄媚:“哎哟!
顾总!您可真是我的大救星!太感谢了!太感谢了!您放心,这情我老张记一辈子!
”“不用记情。”顾凛的声音冷了一度,“只是觉得,做生意,讲究个诚信和及时。
该付的款,拖着,对双方都没好处,你说呢?”张总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
立刻品出了话里的敲打和暗示,声音更加恭敬,甚至带着点狠劲:“顾总您说得太对了!
我老张最恨这种不守信用的!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明天!最迟明天下午,
我就亲自带人去哲远‘友好协商’!保证让他们把该结的账,一分不少地结清!不然,哼,
我老张也不是吃素的!”“嗯。”顾凛淡淡应了一声,“资金联系方式,稍后发你。
” 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他放下手机,身体向后靠进宽大的真皮椅背里,
书房里只剩下服务器风扇低沉的嗡鸣。幽蓝的屏幕光映在他深不见底的眼眸中,
跳跃着冰冷而精准的火焰。猎网已经无声地张开,每一个节点都已就位,
只等着猎物按照他设定的剧本,一步步踏入其中。他拿起桌上另一部手机,
屏幕上是云晚几个小时前发来的数条未读信息和未接来电的提示。他指尖划过,没有点开,
直接清空了通知栏。然后,他点开相册,找到了那段让他血液冻结的视频。
指尖悬在删除键上,停顿了几秒。最终,他没有按下去,而是选择了加密,
设置了一个只有他知道的复杂密码。留着。他对自己说。游戏才刚刚开始,这,
只是第一幕的道具。第四章清晨的阳光带着一种虚假的明媚,透过百叶窗的缝隙,
在哲远科技CEO办公室光洁的地板上投下一条条刺眼的光带。沈哲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
眉头紧锁,手指烦躁地敲击着桌面。电脑屏幕上,是公司财务总监刚刚发来的紧急邮件,
标题触目惊心:重要:最大供应商张总携人上门催款,态度强硬,
要求立即结清全部逾期账款,否则停止供货并采取法律手段!“妈的!”沈哲低骂一声,
抓起桌上的内线电话,还没拨出去,办公室的门就被猛地推开。
财务总监老李一脸煞白地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黑西装、一脸横肉的男人,
正是张总带来的“助手”。“沈总!张总他们…”老李的声音都在抖。“沈总,早啊!
”张总那油滑的声音紧跟着响起,他本人腆着肚子慢悠悠地踱了进来,脸上堆着笑,
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刀子,“不好意思啊,一大早就来打扰您发财。实在是兄弟我手头紧,
揭不开锅了,您看…咱们那笔拖了小半年的货款,一千两百八十万,
是不是今天能给兄弟结一下?现金、转账,都行!我带了POS机,也带了人,方便!
”沈哲强压着怒火,站起身,试图维持风度:“张总,你这是干什么?我们合作这么多年,
什么时候短过你的钱?只是最近公司扩张,资金一时周转不开,合同上写的账期…”“合同?
”张总嗤笑一声,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变得凶狠,“沈总,您跟我提合同?
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的是三个月账期!您这都拖到快七个月了!我小门小户,
经不起您这么折腾!今天,要么见钱,要么,”他环视了一下这间装修精致的办公室,冷笑,
“我就只好让我这两个兄弟,在这儿‘办公’了,顺便帮您‘清点清点’固定资产,
看看够不够抵债!”那两个黑西装配合地往前站了一步,眼神不善地盯着沈哲。
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沈哲脸色铁青,
他知道张总这种地头蛇真逼急了什么都干得出来。他深吸一口气,试图缓和:“张总,
别激动。这样,我先让财务给你打三百万,剩下的…”“不行!”张总断然拒绝,
一巴掌拍在沈哲昂贵的红木办公桌上,震得笔筒都跳了一下,“一千两百八十万!
少一个子儿都不行!今天必须结清!沈总,别怪兄弟我不讲情面,我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
有人给我指了条明路,告诉我,您这公司,看着光鲜,指不定明天就…呵呵。
”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把话说完。沈哲的心猛地一沉。“有人”?
他脑子里瞬间闪过顾凛那张冰冷的脸。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疯狂地震动起来,
是负责融资的副总打来的。他刚按下接听键,
副总带着哭腔的、绝望的声音就炸响在耳边:“沈总!完了!
启明创投的刘总…刘总他刚刚亲自打电话来,说…说他们经过审慎评估,
认为我们公司存在重大管理风险和…和道德隐患,决定…决定暂缓B轮后续资金的注入!
已经打过来的那部分…他们也要启动审查流程!沈总!我们…我们现金流马上就要断了啊!
”手机从沈哲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摔在大理石地面上,屏幕碎裂。他眼前一黑,
身体晃了晃,扶住桌子才没倒下。启明创投的撤资,
加上张总此刻的逼债…这简直是致命的组合拳!“沈总?沈总您没事吧?
”张总假惺惺地凑过来,脸上又挂起了那种令人作呕的笑容,“您看,这钱…?
”沈哲猛地抬起头,双眼布满血丝,死死盯着张总,声音嘶哑:“谁?是谁让你来的?!
”张总嘿嘿一笑,凑近沈哲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阴恻恻地说:“沈总,
您是个聪明人。有些游戏,玩不起,就别碰。尤其是…别人家的老婆。
”他拍了拍沈哲僵硬的脸颊,“一千两百八十万,下午三点前,打到这个账户。不然,
明天来您这‘办公’的,可就不止我老张了。工商、税务…您自己掂量。”说完,
张总丢下一张写着账号的纸条,带着两个手下,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办公室,
留下沈哲面如死灰地站在原地,看着地上屏幕碎裂的手机,听着旁边财务总监压抑的抽泣声,
只觉得天旋地转。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端,赵明远的公司里早已乱成一锅粥。
穿着深蓝色税务制服的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地穿梭在各个办公室,封存电脑,调取账册。
员工们噤若寒蝉,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眼神里充满了恐慌。
赵明远被单独“请”进了一间小会议室。他额头上全是冷汗,昂贵的衬衫后背湿了一大片,
对着坐在对面的两位稽查人员,语无伦次地解释着:“同志…这…这肯定是误会!
那几笔咨询费…是…是正常的业务支出!
参照行业惯例…那些公司…合作…都是正常的…”为首的稽查组长是个面容严肃的中年男人,
他推了推眼镜,将一份刚打印出来的银行流水复印件推到赵明远面前,
上面清晰地显示着几笔大额资金转入几个空壳公司账户的记录,
而那几个空壳公司的实际控制人,赫然指向赵明远的一个小舅子。“赵总,
”组长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
“‘正常业务支出’需要提供对应的服务合同、发票和成果证明。
‘行业惯例’也不是偷逃税款的借口。
至于这几家‘合作’公司…”他点了点流水单上那几个刺眼的名字,“麻烦你解释一下,
这些资金最终流向哪里了?和你个人账户的频繁往来,又是什么性质?
”赵明远看着那铁证如山的流水单,看着对方洞悉一切的眼神,嘴唇哆嗦着,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完了,全完了。
他脑子里只剩下顾凛那双冰冷的眼睛。他不过是拍了个视频,起哄了一下…怎么会这样?
第五章巨大的、占据整面墙的投影幕布缓缓降下,发出轻微的机械运转声,
在死寂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幕布是顶级的抗光材质,纯白,冰冷,
像一块等待审判的巨大墓碑。云晚蜷缩在客厅角落那张单人沙发里,
像一只受惊过度、失去所有力气的鸟。她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
那件酒红色的丝绒裙已经皱得不成样子,脸上的妆容花了又干,留下狼狈的痕迹,眼睛红肿,
眼神空洞而呆滞。从昨晚顾凛关上书房门那一刻起,她就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