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白日的阴影
她坐在床沿，双手紧紧攥着床单，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背后那冰冷的触感仿佛烙印般挥之不去，耳畔似乎还残留着那带着哭腔的、非人的低语。
“你看得见我对吧？”
这句话像毒蛇一样盘踞在她脑海里，嘶嘶作响。
不是梦。
那绝对，绝对不是梦。
感官的每一个细节都太过清晰——骤然醒来的冰冷清醒，手机屏幕上刺眼的3:13，那压抑到极致的呜咽，以及最后……那紧贴后背的、散发着寒气的“身体”。
那种浸入骨髓的恐惧，无法模拟。
她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快而一阵眩晕。
踉跄着走到房间角落的垃圾桶旁，不死心地又往里看了一眼。
空的。
干干净净。
那个被她揉皱、确信无疑扔进去的纸团，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抹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股寒意从脚底首冲头顶。
是谁？
谁拿走了它？
那个老管理员？
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她需要答案。
现在，立刻，马上。
林晚几乎是冲出了444号房间，砰地一声甩上门，沉重的响声在空旷寂静的走廊里回荡，吓了她自己一跳。
走廊在白天看起来依旧昏暗，但至少比夜里多了几分生气，尽管这“生气”也带着陈腐的味道。
她快步走向公寓一楼那个狭小、堆满杂物的管理室。
老管理员正坐在里面，就着一个小电视看着模糊不清的戏曲节目，咿咿呀呀的唱腔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他看到林晚，浑浊的眼睛抬了抬，脸上依旧是那副麻木的神情。
“什么事？”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沙哑。
林晚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但微微的颤抖还是泄露了她的恐惧：“管理员大叔，昨天……昨天你给我的那张纸条……纸条？”
老管理员皱了皱眉，似乎花了点时间才想起来，“哦，那个啊。
每个新来的都会给一张。”
“上面的内容……是真的吗？”
林晚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一点蛛丝马迹，“昨晚……昨晚我关灯睡了，然后……三点十三分……”她的话没说完，但老管理员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
虽然极其细微，但林晚捕捉到了他眼神里一闪而过的、类似……怜悯？
或者说，是某种“果然如此”的确认。
他移开目光，重新看向那闪烁的电视屏幕，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淡，甚至带着点不耐烦：“什么真的假的？
那就是些老规矩，有人信，有人不信。
你自己看着办就行。”
他顿了顿，补充道，“这栋楼旧了，隔音不好，晚上有点什么动静也正常，别自己吓自己。”
他在回避！
他在撒谎！
林晚几乎能肯定。
他那瞬间的神色变化，以及此刻刻意的不耐烦，都像是在掩饰着什么。
他分明知道些什么，却不肯告诉她。
“可是那张纸条不见了！
我明明扔在垃圾桶里的！”
她不甘心地追问。
老管理员头也不回，挥了挥手，像是驱赶苍蝇：“一张破纸，没了就没了，兴许是打扫的时候清理掉了。
姑娘，没什么事就别胡思乱想，白天还要上班吧？”
他下了逐客令。
一股无力感和更深的恐惧攫住了林晚。
从他这里，显然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甚至可能引来更多的隐瞒。
她失魂落魄地离开管理室，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照进来，在她脚下拉出一道长长的、扭曲的影子。
她抬头看了看这栋老旧的公寓，白天看来，它只是破败，但现在，每一扇紧闭的房门，每一条阴暗的角落，仿佛都潜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
她需要知道更多。
关于这间444号公寓，关于那些“规矩”的由来。
整个白天，林晚都心神不宁。
工作效率极低，同事跟她说话也常常反应慢半拍。
她利用一切空隙时间，在网上搜索关于“444号公寓”的信息。
然而，结果寥寥。
这栋公寓似乎并没有什么广为流传的闹鬼传说，只有几条零星的、关于设施老旧和房东苛刻的抱怨。
或许，她该问问其他住户？
这个念头让她打了个寒颤。
昨天入住时，她几乎没在走廊里碰到任何人，这栋公寓安静得过分。
而且，那些紧闭的房门后面，住着的又会是些什么人？
他们……知道这里的秘密吗？
下班回到公寓时，天色己经暗了下来。
再次踏入这栋大楼，那股熟悉的霉味和阴冷气息让她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
走廊里的灯依旧忽明忽灭，将她孤单的身影拉长、缩短，如同摇曳的鬼魅。
她快步走向自己的444号房间，钥匙插入锁孔时，她的手在微微发抖。
打开门，房间里和她早上离开时一样，寂静，空荡。
然而，就在她反手关上门，准备开灯的瞬间——她的目光扫过靠墙的那张老旧书桌。
早上空无一物的桌面上，此刻，正静静地躺着一张折叠起来的、略显粗糙的纸条。
和她昨天收到的那张，一模一样。
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随即疯狂地擂动起来，撞击着胸腔，发出沉闷的响声。
她一步步挪过去，手指颤抖着，几乎无法控制地伸向那张纸条。
慢慢地，将它展开。
依旧是那歪歪扭扭的蓝色圆珠笔字迹，只是，在原有的两条规则下面，多了一行新的、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字：“3. 它开始认识你了。
别回应，别对视，否则……”后面的字迹似乎被什么东西蹭花了，模糊一片，无法辨认。
但那种不祥的预感，己经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
它开始认识你了……林晚猛地回头，看向身后紧闭的房门，看向房间里每一个昏暗的角落。
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勒得她几乎窒息。
黑夜，即将再次降临。
而那个凌晨三点十三分的“约定”，似乎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