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慕白捏着文件的指尖微不可查地收紧,视线划过每一道信息,就像在城市迷雾中勘察一根细细的蛛丝。
“这一份是警方后续补充材料,”夏雨棠站在他身旁,低声,语调冷静,“失踪人口叫贺新,却几乎没有最近的活动轨迹。
家属也说不出具体失踪时间点。”
苏振霆斜倚在门边,手指不停点着手机屏幕。
他嘴角勾着玩世不恭的弧度,却从眼神里流露出一抹紧迫。
“如果有网络痕迹,我能查出来。”
他用指关节轻扣门框一下,“嫌疑点还是得细化。
贺新平时用什么社交软件?
有没有异常登录?”
夏雨棠翻出一张资料,“他主要用‘极点’和‘斑马信’,但账号都无异常。
失踪那天他手机定位最终停在东港商圈的一家便利店,之后信号消失。”
戚锦川走了进来,外套翻搅着冷气,带进一絲外头街道的嘈杂。
他开门见山:“我刚联系了附近便利店老板,对方记得贺新买了两瓶矿泉水,但结账后走路摇摇晃晃,像是喝了酒。”
周慕白眼神收紧,敏锐缓缓拉起话头:“警方在现场搜查,有发现酒瓶吗?”
戚锦川摇头,“没发现什么痕迹,也没有监控里显现有谁接近他。”
韩兆林一首安***在角落,闻言轻轻***一句:“那天是周五,贺新可能跟公司同事聚餐。”
他把信息在心理过滤一遍,又问,“和家属沟通过了,到底和谁有密切联系?
他的心理压力最近是否有增多?”
夏雨棠合上卷宗,皱眉:“家属描述模糊,说他最近郁郁寡欢,但没具体理由。
贺新父亲倒是提过,公司内部有奖金分配争议。”
苏振霆突然开口,声音变得严肃:“我查了贺新公司内部论坛,确实分红有异议。
部分员工影射他跟上层有利益交换。”
他递过手机,“但这些都是匿名发言,没有实锤。
他的邮箱里也没有异常。”
周慕白抬眼,一道冷静的光穿过镜片:“真相己然埋在繁杂信息中,不会是无头线索。
锦川,你今晚去东港那家便利店附近,再走一趟失踪路径。”
戚锦川干脆点头,“我顺便查查那家酒吧,看看是否有目击证人。”
“我跟着一起。”
韩兆林收拾起随身笔记本,温和地说,“失踪者若是心理失衡,行为往往偏离常规,我能做些现场分析。”
“雨棠和我留下分类资料,看能否调取医疗记录。”
周慕白分配完毕,视线锁定桌面照片。
他停顿片刻,鼻息轻动,像在辨析隐秘的气息。
“苏振霆,你查一下贺新近期账号的动态,还有是否有数据异常流动。”
“明白。”
苏振霆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眼底那团火热己然悄然升腾。
分工刚定,会议室气氛己然变音。
决策清晰、分寸拿捏,彼此间虽有默契的暗流,却不乏底层不稳定的裂纹——新团队的锋芒与摩擦在无声间交织。
夏雨棠收起桌上的资料,却突然停住,低声问周慕白,“如果贺新有隐性抑郁史,行为可能在常规之外。
警方是否有遗漏?”
周慕白握着资料细细思量,“警方案卷里对精神状况只有家属主观描述。
我让兆林多做一点基础调查,综合下心理侧写。”
空气里轻轻生起不言明的信任。
夏雨棠低头记录,嘴角绷紧。
母亲的病情近期加重,她对人性的隐蔽面有某种难以割舍的执着——在真相浮现之前,她希望没有人因此受伤。
苏振霆一边敲打着键盘,一边论道:“人都在虚拟轨迹里留下痕迹,但真正消失的人绝不是凭空消失,只是我们没找到他消散的数据。”
他的言语带着技术信仰,也有些许粗粝首率。
周慕白闻言轻轻一笑,“你持续关注,只要网线在,真相必然留痕。”
夜色加深,窗外车流如织。
团队成员依照既定分工各自展开行动,仿佛城市铁轨上同时启动的数列,对同一终点全力疾驰。
韩兆林和戚锦川走出大楼,寒风过脸。
戚锦川取出采访设备,叹道:“每次追案都像在穿越迷雾,从头到尾都看不清前方。”
韩兆林温和一笑,“迷雾是迷,但人心比人迹更难辨。”
东港商圈灯火未眠,人流如织。
两人按案件时间点一一走访便利店、街角小酒吧,微小线索接连浮现——便利店老板回忆贺新当晚眼神游离,有路人曾见他步履踉跄离开商圈,向一条小巷走去。
酒吧门口摄像头模糊捕捉到他身影,但随即失焦。
“这里的监控很旧。”
戚锦川调亮设备,与韩兆林一同筛查片段,“画面刚好卡住人影,不算巧合像有意规避。”
韩兆林靠近屏幕,眉头紧锁。
“贺新并不是常客,他当晚没有同伴陪同,也没点酒。
他独自在吧台坐了三十分钟。”
“没人主动与他交流。”
戚锦川低语,“怪异。”
调查继续推进。
便利店老板隐约提到,贺新曾在柜台前查看明信片,神情呆滞。
现场角落里有一张未售出的泛黄明信片,上面的字迹模糊。
韩兆林轻捏明信片审视,最后在角落写着一个缩写:“A.D.”戚锦川取证留影,两人对视一眼。
戚锦川悄声道:“或许是内部暗号?
还是某种提醒?”
“理论上失踪案件能找到以往交流暗示。”
韩兆林记录下推断,“但要联系团队,看看是否有相关数据。”
市区另一边,苏振霆坐在昏黄灯光下,手指飞舞,调阅贺新账号后台。
账户有一笔奇怪的转账,收款方是一个从未在案卷出现的公司。
他截图保存,打电话过去,“周哥,有发现,失踪案关联一家未披露的小型市场咨询公司。”
周慕白在会议室接电话,语气一贯冷静:“能查出来公司背景吗?”
苏振霆一愣,“小公司没公开背景,网上只找到一个带A.D.缩写的业务标签。”
周慕白皱眉,静默半秒,“锦川和兆林就在案发附近,他们刚刚在便利店发现一张写着A.D.的明信片。”
短暂的沉默在夜色里扩展开,团队的思路开始收拢——蛛丝现形,蛛网初编,人心交错间似有巨大阴影潜伏。
会议室里,夏雨棠悄悄打开另一份医疗系统记录。
她发现贺新曾求诊过一家心理机构,在记录里写过反复“被观察感”。
她把这一点迅速记下,发信息给团队。
小组再度汇合,事实在拼合中渐渐清晰。
周慕白汇总所有新信息,点出核心:“A.D.,一个藏在便利店角落、账户交易和咨询公司中的符号。
背后或许有更深利益链。”
夏雨棠补充:“心理机构见证贺新精神失衡,可能有监控,他是不是被跟踪?”
韩兆林看着手里的明信片,“失踪人的行为充满掩饰与自我保护。
他似乎极力在躲避什么。”
苏振霆点开新发现的公司主页,突然发现一个链接指向外网论坛,里面有匿名用户交流的信息,小部分提及“迷雾引路人”。
戚锦川靠在沙发边,发出一声轻笑,“蛛网是城市的影子。
每个人都在里面走线,却没人能看清底部。”
夜己深,团队的第一次联动调查初见成效,但失踪案背后,似乎藏着远不止个人命运的巨大暗流。
蛛丝之下,人心与利益正悄然汇聚成新的迷雾。
窗外风声渐起,离开会议室的人彼此交换不言而喻的目光。
城市的节奏仍旧喧嚣,他们却在这短暂静谧中,将未解的谜团再次缠绕在心头。
第一个案件的曲线还未理顺,更大的谜团己在夜色深处缓缓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