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洛杉矶的深秋总带着慵懒的暖意，日落大道旁的梧桐叶被晒成焦糖色，
风一吹便簌簌落在红砖人行道上。
艾科公园街区的“Avalon Vintage”藏在越南餐馆与唱片店之间，
木质招牌上的油漆褪了些色，推门时风铃的声响混着黑胶唱片的爵士乐漫出来，
像一封穿越时光的信笺。林知夏撩开门口的碎花布帘走进店时，
店主正蹲在货架前整理一堆1980年代的厚毛衣。她穿着卡其色亚麻风衣，
内搭米白色高领针织衫，长发松松挽在脑后，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脖颈，
耳垂上的珍珠耳钉在暖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作为国内小有名气的治愈系生活作家，
她对时尚打扮有着近乎执着的热爱，每年都会特意来洛杉矶旅居两个月，
把大半时间泡在各类古着店“艾琳在吗？上次说的维多利亚蕾丝连衣裙到了吗？
”林知夏用熟稔的语气问，指尖划过一件1930年代的丝绸睡衣，面料依旧柔软得像云朵。
店主抬头笑起来，指了指试衣间方向：“刚整理好挂在里面，特意给你留的。
还有件1970年代的粗花呢外套，版型绝了，肯定适合你。
”林知夏道谢后拿起外套走向试衣间，刚拉开布帘，便撞进一道挺拔的身影里。
男生穿着简单的白色纯棉T恤和黑色工装裤，身形清瘦却挺拔，
冷白的皮肤在暖光下近乎透明。而当她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时，
呼吸几不可察地顿了半拍——剑眉斜飞入鬓，眼尾微微上挑，鼻梁高挺得恰到好处，
尤其是那双深邃如星光的眼睛，
分明就是三年前以唱跳实力爆红、又在事业巅峰突然隐退的少年偶像沈星眠。
她曾在杂志内页见过这张脸无数次，也曾在机场偶遇过一次他的粉丝围堵，
只是那时他戴着墨镜口罩，远不如此刻清晰——卸了精致妆容的五官更显干净凌厉，
却依旧带着让人过目不忘的惊艳。“抱歉。”沈星眠先开了口，声音清冽如冰镇矿泉水，
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拘谨。林知夏迅速回过神，压下心头的讶异，侧身让开位置，
语气平淡得像在对普通陌生人说话：“没关系，你先选。”她刻意移开目光，
没有表现出丝毫粉丝见到偶像的激动。于她而言，沈星眠此刻只是个来逛古着店的年轻人，
而非聚光灯下的明星。她明白公众人物对私人空间的渴求，既然他选择隐退，
想必是想过平静日子，自己没必要戳破身份，徒增尴尬。试衣间的布帘落下，
林知夏换上粗花呢外套，对着镜子调整衣领。外套是经典的烟草棕色，
翻领处的刺绣细节精致，长度刚好盖过臀部，搭配她的黑色直筒裤，干练中透着温柔。
她满意地转身，布帘却被轻轻拉开，沈星眠站在门口，目光落在她身上时，明显亮了一下。
“请问……这件夹克有M码吗？”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两秒，才转向艾琳的方向，
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近距离看，他的皮肤细腻得几乎看不到毛孔，
只是眉宇间藏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疏离——那是长期被镜头包围后，对陌生人本能的防备。
林知夏没多想，径直走出试衣间，对着全身镜整理袖口：“艾琳，这件外套我要了。
”她回头看向还站在原地的沈星眠，见他手里的夹克明显偏大，随口补充，
“这家店的尺码偏复古，你要是喜欢美式工装风，
往前两个街区的‘American Rebel’更全，
Carhartt的主线夹克很多，尺码也标准。”沈星眠愣了愣，
随即露出一抹浅淡的笑：“第一次来这边，不太熟悉路。”他的语气带着点乖巧，
和那张略带疏离感的脸形成奇妙的反差。“正好我知道几家不错的店。
”林知夏拿出手机打开地图，指尖在屏幕上滑动，
“除了‘American Rebel’，
Melrose大道上的‘Scout’有很多高端复古单品，
Comme des Garçons的老款特别多；要是喜欢波西米亚风格，
‘Tavin’的蕾丝服饰绝了，
像闯进梦里一样；周日还能去‘Melrose Trading Post’跳蚤市场，
能淘到不少古董配饰，门票才5美元。”她说话时语速平缓，眼神专注地看着地图，
没有丝毫因为认出他身份而表现出的刻意讨好或过度关注。这种从容的“大姐姐”气质，
像羽毛轻轻搔在沈星眠心上——在他过去的生活里，所有人要么对他毕恭毕敬，
要么带着功利性的热情，从未有人这样坦荡自然地待他，仿佛他只是个需要指路的普通游客。
“谢谢，很有用。”沈星眠接过她递来的手机，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她的，
温热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颤。他认真看着地图上的标记，余光却忍不住落在她脸上，
她的睫毛很长，垂下来时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神情专注得让人安心。
等记好所有店铺地址，他才把手机递还回去，指尖还残留着她手机壳的温热。
林知夏收起手机，转身去找艾琳确认蕾丝连衣裙的尺码，沈星眠则抱着牛仔夹克走到收银台，
想着先结完账再去她推荐的店看看。可艾琳笑着扫过夹克的条形码时，收银机突然闪了几下，
随即黑屏了。“该死，网络又断了。”艾琳懊恼地拍了拍机器，“这片区的信号总是这样，
没法刷卡也不能移动支付。”沈星眠下意识摸了摸口袋，
脸色微沉——出门时只随手抓了手机和卡，压根没带现金。
这件深蓝色牛仔夹克是他逛了三家店才找到的合码款，水洗做旧的纹路恰到好处，
本想立刻拿下，没成想卡在了付款这一步。“麻烦再试试？
”他的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窘迫，清冽的嗓音里掺了丝无奈。他出道即巅峰，
三年前隐退后虽不缺钱，却早已习惯了无现金生活，此刻站在小小的古着店里，
竟有种手足无措的狼狈。艾琳正准备重启机器，身后传来林知夏的声音：“艾琳，
连衣裙我试好了，很合身，和这件外套一起结。”她拎着蕾丝连衣裙和粗花呢外套走过来，
一眼就瞥见沈星眠紧绷的侧脸和收银机上的故障提示，瞬间明白了大概。没等沈星眠开口，
林知夏已经笑着对艾琳说：“他这件牛仔夹克也挂我账上吧，一起记着。”沈星眠猛地回头，
眉头微蹙，下意识拒绝：“不用，我之后取了现金再来付就好。
”他向来不喜欢欠陌生人人情，尤其对方还是刚刚帮过自己的人。“没事。
”林知夏摆了摆手，语气自然得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这家店网络每周都要出几次问题，我常挂账，你回头方便了转我就行，不用特意跑一趟。
”她说着，从包里拿出一本磨得有些旧的记账本递过去，“艾琳，还是老样子，
记我名字下面。”艾琳熟稔地接过本子，笔尖在纸上划了几笔：“没问题，林。
”沈星眠看着她干脆利落的动作，再对上她坦荡温和的眼神，拒绝的话突然哽在了喉咙里。
眼前的女人没有丝毫因他身份而产生的特殊态度，仿佛帮他挂账只是顺手之劳，
这种自然的态度让他无法再固执坚持。他沉默两秒，抬眼看向林知夏，
语气认真：“那麻烦你了。我们加个微信吧？我回去就把钱转给你，也好把地址存下来。
”林知夏没多想，直接拿出手机解锁：“行，扫我。”扫码时，
她的目光再次掠过他的脸——即使卸了妆，这张脸依旧有极高的辨识度。
但她脸上没露丝毫异样，只是在他扫完码后，平静地通过了好友申请。
微信页面弹出“沈星眠”的名字，头像却是张模糊的日落风景照，
显然是刻意隐藏身份的设置。“地址我稍后发你微信上。
”林知夏拎过艾琳递来的两个购物袋，一个装着自己的衣服，一个放着沈星眠的牛仔夹克，
“你拿着，别落下了。”沈星眠连忙接过袋子，指尖碰到她的手，又是一阵细微的发烫。
“谢谢。”他低声说，目光跟着她走到店门口，隐约觉得她的反应太过平静，
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他早已习惯了被认出来时的各种特殊对待，
这样的“无视”反而让他有些在意。离开古着店时，夕阳正把天空染成橘粉色，
落在红砖路上像铺了层蜜糖。林知夏拎着购物袋，
对站在店门口的沈星眠挥挥手：“‘American Rebel’六点关门，
现在过去刚好，别错过了。”“好。”沈星眠站在原地，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街角的梧桐树下，才低头点开微信。林知夏已经发来一串地址，
每条后面都跟着简短的店铺特点，和她刚才说的一模一样。
他指尖摩挲着她的头像——那是张她在海边看书的侧影，阳光落在发梢，温柔得不像话。
嘴角不自觉扬起笑意，他转身走向“American Rebel”，
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口袋里的手机微微发烫，像揣着一颗刚被点燃的火种。
而林知夏走出不远后，也低头看了眼微信列表里新增的联系人，轻轻笑了笑。
她当然认得出他是沈星眠，只是比起“追星”，她更在意眼前的相遇本身。
2.沈星眠在“American Rebel”果然淘到了另一件合身的棕色皮夹克，
又在“Scout”收了条黑色皮质腰带。站在街头，他看着手机里林知夏发来的店铺清单，
每条后面都附了简短备注，比如“这家丝巾适合搭大衣”“老板懂复古文化，能聊很久”，
字里行间都是认真。他指尖反复划过与林知夏的微信对话框，犹豫了半小时，
才发去一条消息：“‘American Rebel’的夹克很合身，谢谢你的推荐。
”没过两分钟，就收到了回复：“不客气，适合就好。”简单的六个字，
却让沈星眠的心情莫名变好。他盯着屏幕看了半天，又发了句：“方便问一下，
你知道附近有好吃的餐厅吗？第一次来这边，不太熟。
”这次回复很快：“西好莱坞的‘Gracias Madre’主打有机墨西哥菜，
喜欢清新口味可以去试试。偏爱日式料理，‘Katsuya’的寿司和烤黑鳕鱼很地道，
几家分店离这边都不算远。Melrose大道的‘Republique’不错，
法式风格，French toast很有名。如果喜欢地中海风味，
边上‘The Little Door’也值得试，有个种满绿植的小庭院，
烤章鱼和西班牙海鲜饭是招牌。沈星眠眼睛一亮，他选择去‘Republique’试试，
随即打车前往。餐厅是法式复古风，中庭的玻璃穹顶透进暖黄的光，
木质桌椅搭配苔藓绿长椅，墙上挂着小众画家的油画，
背景音乐是舒缓的爵士乐——和林知夏的气质惊人地契合。他刚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就看见熟悉的身影推门进来。林知夏穿着米白色连衣裙，手里拿着笔记本，
正和侍者说着什么，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她身上，像镀了层金边。
沈星眠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下意识起身挥手：“林小姐？好巧！”林知夏回头看到是他，
有些意外地笑了：“真巧，你也来这儿吃饭？”“按你的推荐来的，
想试试French toast。”沈星眠顺势邀请，“不介意的话一起坐？
正好把钱转给你，也谢谢你推荐的店。”林知夏没有拒绝，在他对面坐下，
拿出手机点开收款码：“不用这么客气，没多少钱。”不等林知夏推辞，他立刻叫来侍者，
“林小姐常来，你来点吧，我相信你的品味。”林知夏无奈笑了笑，
点了French toast、蘑菇吐司和两杯拿铁。等待上菜时，
沈星眠状似随意地问：“你是来旅游的吗？”“算是旅居吧，我是写生活类文章的作家，
来这儿找灵感。”林知夏晃了晃手里的笔记本，“记录些细碎的美好，比如古着店的故事，
好吃的食物。”“很有意义的工作。”沈星眠由衷赞叹，他没提自己的过去，
只含糊说“刚结束一份长期工作，出来散心”。林知夏没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
她指着桌上印着植物纹样的餐垫：“你看这个，是19世纪的法式刺绣纹样，
这家店连细节都做得很用心，和‘Avalon Vintage’的老物件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