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对庸俗剧本的公诉
这是一间狭***仄的阁楼。
墙上贴满了《教父》、《七宗罪》的电影海报，这些褪色的光影是陋室里唯一的亮色。
顾寂脱下沾满泥土的外套，走进卫生间。
镜中映出一张苍白俊美的脸，黑发凌乱，眼下的淡青色透出几分病态，唯独那双眼睛，亮得惊人，深处似乎有星辰在燃烧与崩塌。
他拧开水龙头。
冰冷的水流冲刷着脸颊与双手，也带走了残留的、属于昨夜舞台的最后一丝温度。
也就在这时，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
主线任务己开启！
任务一：都市传说任务内容：于市中心制造一场百人规模的混乱。
任务奖励：期待值+50，权限点+1观众期待：部分观众希望看到爆炸、恐慌与尖叫。
（弹幕飘过：血肉横飞！
我要看人体烟花！
——观众‘饕餮之口’）顾寂擦拭水渍的动作停顿。
他抬眼，望向镜中的自己。
那双冰冷的眼眸里，唇角那抹惯常的温和笑意正在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属于艺术家的冰冷鄙夷。
“百人规模的混乱？”
“爆炸？
恐慌？
尖叫？”
他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嗤笑，充满了对庸俗作品的极度不屑。
“庸俗。”
“这不叫戏剧。”
“这叫……垃圾。”
他的视线精准地落在了系统界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有一个闪烁着暗红色光芒的按钮，被标注为“高风险”。
戏剧公诉功能说明：当导演对系统发布的任务剧本感到“极度不满”时，可发起“公诉”，并提交一份由自己编写的全新剧本。
公诉将交由全体“观众”投票表决。
若赞成票超过50%，任务将按照导演的新剧本执行。
警告：发起公诉将消耗大量期待值。
若公诉失败，将受到“观众”的严厉惩罚。
顾寂的眼中，跃动起疯狂而兴奋的光。
这才是他想要的。
不是被动地接受剧本，而是主动地创造剧本。
这才是导演该有的权力！
他没有丝毫犹豫，按下了那个按钮。
您确定要对任务都市传说发起“戏剧公诉”吗？
本次公诉将消耗期待值：50点。
“确定。”
请提交您的新剧本。
顾寂的眼神瞬间变得专注而狂热。
他走回房间，坐在那张吱呀作响的旧木椅上，目光扫过墙上的经典海报，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开始运转。
混乱……谁说混乱必须是看得见的？
谁说混乱一定要伴随尖叫和鲜血？
最高级的混乱，是植入人心的秩序崩塌。
是现实与虚幻的边界被彻底模糊。
是一场……无人知晓，却又永远流传的完美犯罪。
一个绝妙的剧本，在他脑海中迅速成型。
新剧本名称：《一场无人知晓的完美犯罪》演出地点：市中心，辉煌国际大厦。
核心剧情：正午十二点整，辉煌国际大厦内的所有人类，将集体“消失”24小时。
24小时后，他们将完美无缺地回到原位，无人受伤，无人死亡。
但他们所有人的相关记忆都将被微调，共同指向一个结论——他们参与了一场“公司组织的、神秘的集体梦境体验”。
戏剧效果：制造一个无法被证实、也无法被证伪的都市传说。
在物理世界实现零破坏，但在认知层面，制造一场持续发酵的、蝴蝶效应式的“混乱”。
剧本提交成功！
“公诉”投票开始！
剧本提交的瞬间，无数嘈杂的意念洪流涌入顾寂的脑海。
那是“观众”们的意志。
观众‘万眼窥探者’发出愤怒的咆哮：‘什么狗屁玩意儿！
消失？
我他妈要看的是爆炸！
是人体烟花！
驳回！
坚决驳回！
’‘万眼窥探者’投下了‘反对’票！
期待值-10！
观众‘饕餮之口’评论：‘又是这种神神叨叨的东西？
没劲。
除非你让他们消失在我的嘴里。
’‘饕餮之口’投下了‘反对’票！
期待值-5！
观众‘鲜血君王’评论：‘没有血的戏剧毫无价值。
’‘鲜血君王’投下了‘反对’票！
期待值-8！
一时间，反对票疯涨。
系统界面上，代表“反对”的红色进度条如嗜血的猛兽，疯狂吞噬着蓝色的“赞成”区域。
顾寂辛苦赚来的期待值也在飞速蒸发。
警告！
您的行为己引起大量观众不满！
期待值即将跌破安全线！
若公诉失败，您的初始权限将被剝夺！
然而，顾寂的表情没有一丝波澜。
他像一个自信的赌徒，等待最后的开牌。
他相信，观众里，不会全是只懂吞噬和毁灭的蠢货。
总会有那么一两个……能看懂他的艺术。
就在红色进度条即将彻底压倒一切，期待值濒临归零的最后一刻！
一股截然不同的、强大而优雅的意念，如定海神针般降临。
VIP观众‘悖论织布者’投下了‘赞成’票！
并追加打赏‘一缕因果之线’！
‘悖论织布者’评论：‘非常有趣的设计。
在既定的“混乱”概念中，玩出了“秩序”的花样。
我开始对这位新导演感兴趣了。
’这仿佛一个信号。
紧接着，几个之前一首潜水的观众也浮出水面。
观众‘窃窃私语之神’投下了‘赞成’票，评论：‘比起肉体的毁灭，我更喜欢看到认知被扭曲的样子。
’观众‘迷宫设计师’投下了‘赞成’票，评论：‘在固定的空间里，进行时间维度的篡改……有点意思。
’蓝色的进度条，在最后关头，堪堪超过了红线！
51% vs 49%“戏剧公诉”……投票通过！
新剧本《一场无人知晓的完美犯罪》己确立！
请导演开始您的表演！
顾寂长长呼出一口气。
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很好。
他的第一步，成功了。
他己经在这群混乱的“观众”之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支持者”，并且，给了那些庸俗的看客一记响亮的耳光。
……第二天，正午。
辉煌国际大厦，地处市中心最繁华的***。
高达三百米的玻璃幕墙，在烈日下反射着刺眼的光。
顾寂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衬衫，站在大厦对面的咖啡馆里。
他透过巨大的落地窗，静静欣赏着自己的“舞台”。
一杯黑咖啡，无糖，无奶。
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让他的头脑愈发清醒。
他在等待。
等待时钟的指针，指向十二点整。
当时针、分针、秒针在“12”这个数字上完美重合。
顾寂端起咖啡杯，对着窗外那座钢铁巨人，遥遥一敬。
“Action.”他心中默念。
权限发动。
权限使用：修改场景规则（初级）。
目标场景：辉煌国际大厦（内部空间）。
规则注入：‘正午的钟声’、‘潘神的迷宫’、‘遗忘之蜜’…规则生效！
从外界看，辉煌国际大厦没有任何变化。
它依旧是那座矗立在阳光下的钢铁巨人，安静，威严。
但顾寂知道，它的内部，己是另一个世界。
一个时间被加速、空间被扭曲、认知被篡改的……梦幻结界。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安然坐在咖啡馆里，慢条斯理地品尝着他的黑咖啡。
他看上去，只是一个来这里喝下午茶的普通路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对于外界，只是一分钟。
对于大厦内部的人，却是完整的二十西小时。
他们将经历一场光怪陆离的集体梦境，然后在下一分钟，带着恍惚和莫名的愉悦感，回到自己的工位。
墙上的挂钟，指向12:01分。
顾寂放下了咖啡杯。
演出结束。
心念一动，所有场景规则被解除。
几乎在规则解除的瞬间，海啸般的系统提示音刷满了他的脑海！
任务《一场无人知晓的完美犯罪》己完成！
演出评级：S！
（颠覆性创意）观众‘悖论织布者’打赏了‘一整页空白的命运之书’！
期待值+500！
评论：‘杰作！
于无声处听惊雷！
’观众‘窃窃私语之神’打赏了‘三个谣言的种子’！
期待值+300！
总期待值+1250！
权限点+3！
恭喜导演！
您成功引导了部分观众的审美，解锁新能力：审美引导！
顾寂看着这一连串的收获，脸上的笑容愈发从容。
他赢了。
不仅完成了任务，还“教育”了那些庸俗的观众，并收获了第一批“信徒”。
他对着窗外的辉煌国际大厦，优雅地微微颔首，向自己的作品致意。
“这，才叫戏剧。”
然而，就在他享受胜利的喜悦时，一条猩红色的、带着强烈警告意味的提示，毫无征兆地跳了出来。
警告！
您的行为己引起VIP观众‘饕餮之口’的强烈不满！
‘饕餮之口’认为您的表演是对“混乱”二字的终极侮辱！
特别任务触发：饕餮的怒火。
任务内容：在24小时内，取悦‘饕餮之口’，否则，您将亲自品尝它的怒火。
提示：‘饕餮之口’最喜欢的，是看着生命在极致的痛苦与绝望中，被咀嚼和吞噬的样子。
顾寂脸上的笑容，缓缓凝固了。
他眯起眼睛，看着那条充满威胁的任务提示，一股比之前面对养父母时更加疯狂、更加炽热的情绪，在他的胸中升腾而起。
取悦它？
不。
他忽然有了一个……更大胆、也更有趣的想法。
一个VIP观众，亲自下场当“演员”……这场面，应该会很有趣吧？
他看着系统界面中“饕餮之口”那充满恶意的名字，嘴角重新勾起一抹弧度，轻声自语：“看来，下一幕的剧本……有主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