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冰冷地砸在陈川的脸上，顺着他的防水服领口往里钻。
他死死盯着平板电脑上无人机传回的实时画面——一片被狂风暴雨搅动的墨色水面。
屏幕右下角，一个复杂的流体力学模型正在运行，计算出某个物体在特定流速与风向下的最可能漂移轨迹。
荒谬。
陈川心里只有这两个字。
他，一个即将在顶级学府发表毕业论文的流体力学研究生，此刻竟然站在黄河边这片泥泞的滩涂上，用他构建来模拟海洋环流的模型，去定位一具尸体。
“在那里！
模型预测的区域没错！”
陈川对着便携式对讲机喊道，声音在风雨中有些失真。
他必须用绝对的理性压制住心底那股源自本能的寒意。
几分钟后，救援队的冲锋舟靠岸。
裹尸袋被小心翼翼地抬了下来，放在他面前。
“陈…陈小哥，”救援队长老张的声音有些发颤，雨水冲刷着他苍白的脸，“接下来，得按你们的老规矩办了。
我们…我们先撤了。”
没等陈川回应，老张就带着人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
空旷的河滩上，瞬间只剩下他，以及那具被防水布包裹的尸体。
还有那个撑着黑伞，不知何时出现的女人。
她穿着一身素雅的改良旗袍，外面罩着件米色风衣，在这狂风暴雨中显得格格不入的宁静。
她是林素问，省城大学的民俗学教授，也是她，用一通关于“家族责任”和“文化传承”的电话，把陈川从千里之外的实验室硬生生拽回了这个他拼命想逃离的地方。
“陈川，你做得很好。”
林素问走上前，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只是做了最有效率的搜寻方案。”
陈川收起平板，语气冷淡，刻意不去看那具尸体，“人找到了，我的任务完成。
林教授，我们两清了。”
他转身欲走，一丝留恋也无。
“等等！”
林素问拦住他，眼神锐利，“你爷爷没教过你吗？
捞尸人三大铁律——‘雷雨不捞，竖尸不捞，三日不沉不捞’。
今夜雷雨交加，这具尸体又是被人在下游三里处的回水湾发现的，据目击者说，它是…直立着浮在水中的！”
陈川的身体猛地一僵。
雷雨之尸，竖尸。
爷爷那张布满皱纹、总是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