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小倩盯着手机银行余额——187.36元，数字刺眼得像在嘲笑她。
她机械地刷新招聘软件，页面顶端的红字提示"您的简历已被浏览0次"。窗外，
房东太太的咒骂声穿透薄薄的门板："聂小姐！今天要是再交不上房租，就给我搬出去！
"她蜷缩在二手市场淘来的布艺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半年前被裁员那天，
HR假惺惺的笑容还历历在目："小倩啊，公司也是迫不得已，
赔偿金会按N+1给你..."结果到账的只有N，连社保都断缴了。微信家族群里，
二姨正在分享表弟考上公务员的喜宴照片。聂小倩点开输入框，又默默退出。
上次借钱时二姨的话像钉子般钉在心上："早就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没用，
你看现在连自己都养不活。""叮"的一声，男友王浩然发来消息："今晚加班，
不去看电影了。"她盯着这行字，想起上周在他衣领发现的口红印——不是她的豆沙色，
是张扬的正红。她低下头，沙发缝隙里露出半张名片，"夜航租车·滴滴合作商"。
这是上周路过地铁站时发的，当时她随手塞进包里。第二天清晨，
聂小倩站在租车公司的停车场。业务员叼着烟，用鞋底碾着烟头："新能源车押金五千，
日租金180，流水抽成20%。"他斜眼打量她，"姑娘，你驾照满三年了吗？""满了。
"她递上证件，手指在微微发抖。昨晚抵押了大学时的笔记本电脑，换来3000块。
当手机提示"支付宝到账3000元"时，她忽然有种跳楼的错觉——不是恐惧，
是坠落前的失重感。第一单乘客是个醉汉，吐在了后座上。她强忍恶心清理时，
发现座椅夹缝里掉着枚戒指，银戒圈内刻着"NY&CH"。聂小倩用纸巾包起它，
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收集故事——就像大学时采访城中村拆迁户那样，
只不过现在是用车轮丈量城市。
"您尾号4527的订单即将超时..."系统提示音惊得她差点闯红灯。
晚高峰的延安路堵成停车场，
客突然啜泣起来："我老公出轨了...就在我们结婚纪念日这天..."聂小倩递过纸巾，
想起上周撞见王浩然和闺蜜柳青在商场挑情侣杯的场景。深夜收车时，
她在笔记本上写下："乘客E，女，32岁，发现丈夫给小三转账1314元。
"墨水在纸上晕开，像未干的泪痕。手机相册里存着七十三张车载监控截图，
每张背面都标着日期和关键词。"你最近怎么总神神秘秘的？"柳青约她喝咖啡时问道。
聂小倩盯着对方新买的LV围巾——那花纹她在王浩然的微信步数封面上见过。她摇摇头，
把录音笔往包里塞了塞："在写小说。"雨夜，她接到个特殊订单。
上车的是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带着金丝眼镜，像从古龙小说里走出来的角色。
"去城西墓园。"他说。聂小倩后背一凉，后视镜里，
男人正用钢笔在皮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怕鬼？"男人突然抬眼，镜片反光遮住了眼神，
"人心比鬼可怕多了。"他在墓园门口下车，多给了两百现金。
聂小倩这才发现座椅上留着张名片：宁采臣，独立出版人。连续三天，
她都在同时间接到这个乘客。第四次时，他递给她本《聊斋志异》："你叫小倩？真巧。
"书页里夹着张便签："明晚八点，南山路咖啡实验室，聊聊你的故事。
"聂小倩盯着浴室镜子里的自己，眼下青黑像两片淤青。王浩然已经两周没联系她了，
微信界面停在她的最后一句："我们谈谈吧。
"她摸出包里的钻戒——正是醉汉乘客落下的那枚，内圈的"NY"像极了"聂"的缩写。
咖啡实验室的蒸汽管发出尖锐的鸣叫。宁采臣推来杯拿铁，奶泡上画着朵歪歪斜斜的彼岸花。
"你在收集故事，"他修长的手指敲着杯沿，"不如卖给我。"他开出的条件是每篇三千，
要求署名"小倩"，但版权全归他。聂小倩攥紧了口袋里的U盘，里面存着七十三段录音。
窗外突然下起暴雨，玻璃上蜿蜒的水痕像极了脸上的泪。
她想起昨晚收到的匿名快递——里面是王浩然和柳青的亲密照，背面用红笔写着："蠢货。
""考虑好了联系我。"宁采臣留下张烫金名片，消失在雨幕中。
聂小倩这才发现咖啡杯垫背面写着行小字："你男友订了求婚戒指，刻的是'Y&Q'。
"她冲进雨里时，撞上了一个男人，抬头一看居然是王浩然，他浑身湿透，
手里捧着玫瑰——正是照片里那束。柳青从他身后的大众车上下来，无名指闪着光，
是戒指的反光。"小倩你听我解释..."王浩然的嘴唇在颤抖。聂小倩突然笑了，
雨水冲花了她廉价的睫毛膏，在脸颊上拖出漆黑的泪痕。
她掏出那枚戒指抛进下水道："祝你们天长地久。"头也不回。回到出租屋，
聂小倩把七十三段录音导入电脑。她新建了个文档，标题是《夜车》。
当写到"柳青戴着我的戒指来炫耀"时，
她键盘上的"Y"键突然失灵了——就像她们的友谊，
从大学那次助学金评选开始就有了裂痕。宁采臣的邮件在凌晨三点发来："考虑好了吗？
明天我要出国。"附件是份合同，乙方签名处空着。聂小倩盯着屏幕反光里自己扭曲的脸，
突然把笔记本合上。她打开滴滴司机端，接了单去机场的预约。"去T3航站楼。
"后座的乘客戴着口罩，但聂小倩认出了那双眼睛——是柳青。
她假装没看见对方故意藏在座椅下的验孕棒，直到柳青突然开口："我怀孕了，浩然的。
"机场高速的路灯飞速后退，像倒带的电影。聂小倩想起大三那年，柳青发烧39度，
是她背去校医院的。现在后视镜里，柳青正用纸巾反复擦拭那根验孕棒，
动作和她当年擦口红印时一模一样。"你知道吗？"柳青突然凑近驾驶座，
"浩然说你像块甩不掉的牛皮糖。"她声音甜得发腻，"他每次骗你说加班，
其实都在我家——用你送的马克杯。"聂小倩猛踩刹车，后座传来柳青的惊呼。
她这才发现自己停在应急车道，远处"机场收费站"的牌子在月光下惨白。
柳青的钱包掉在地上，身份证背面露出一行字：曾用名"柳招娣"。
"其实..."柳青的声音突然哽咽，"我妈查出乳腺癌。"她抚摸着平坦的小腹，
"浩然说会负责，但前提是你别再纠缠。"聂小倩看着这个相处七年的闺蜜，
想起她们一起挤在宿舍吃泡面的夜晚，那时柳青总说羡慕她有个稳定的男友。
宁采臣的航班在六点十分。聂小倩把柳青扔在航站楼外，掉头冲回市区。她闯了三个红灯，
在日出前赶到出版社楼下——却看见王浩然正帮宁采臣搬行李，
两人有说有笑地钻进同一辆奔驰。聂小倩把U盘扔进垃圾桶，转身去了网吧。
她注册了新的作者账号，把《夜车》拆分成十章连载。三天后，
后台提示有影视公司私信；第七天，小说冲上热搜，标签是#现实版聊斋#；第十五天，
她收到第一笔版权费——正好是王浩然年薪的三倍。当宁采臣带着律师找上门时，
聂小倩正在4S店订车。她晃着合同复印件："感谢宁老师提供的渣男素材。
"原来她早就黑进了王浩然的邮箱，发现所谓出版合同是场骗局——宁采臣专找落魄作者，
用低价买断故事再包装成"真实经历"。"你猜怎么着？"聂小倩对脸色发青的宁采臣微笑，
"我保留了所有录音。"她新买的小米手机播放着王浩然的声音："宁总，
那个蠢女人肯定会上钩..."三个月后，《夜车》改编的短剧上线。开播当天，
王浩然的公司因商业贿赂被调查——举报材料是聂小倩"偶然"落在经侦支队门口的U盘。
柳青挺着五个月孕肚来找她时，聂小倩正在签售会上给读者签名，签售会结束，
聂小倩在地下车库被拦住。宁采臣瘦了很多，眼镜片裂了道纹："能再给我个故事吗？
价格随你开。"他递来的报纸上登着《知名出版人涉嫌诈骗被捕》的新闻，
照片里的王浩然正用文件袋遮脸。聂小倩启动新车，车载音响放着《倩女幽魂》。
她摇下车窗，对站在尾气里的宁采臣笑了笑："下次别在戒指里装窃听器了。"后视镜里，
柳青抱着新生儿站在远处，像幅模糊的剪影。手机提示音响起，
是滴滴司机群的公告："恭喜@聂小倩获得年度最励志司机称号。"她笑着拿起手机，
打开文档新建页面。标题栏光标闪烁，像暗夜里的出租车顶灯。
《夜车2：猎人与玫瑰》聂小倩盯着屏幕上的标题，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后视镜里，
她的眼睛在黑暗的车厢中显得格外明亮——那是猎人终于学会设陷阱的光。
第一章：玫瑰的刺“您有新的预约订单。”系统提示音在午夜十二点响起。聂小倩挑眉，
目的地是“南山墓园西门”。
她瞥了眼副驾上那束用旧报纸包着的白菊——花茎上的刺故意没拔干净。
上车的是个戴鸭舌帽的女孩，不超过二十五岁，怀里紧紧抱着个帆布包，
拉链上挂着个褪色的樱桃小丸子吊坠。“师傅，您……您相信死人能复活吗？
”女孩声音发抖。聂小倩把车窗摇下一条缝，让夜雨斜灌进来：“不信，
但我相信活人会装死。”女孩猛地抬头，后视镜里，
她的脸像被水泡过的宣纸——惨白、一碰就破。“我男朋友三个月前车祸去世，
可昨天……我收到他发来的微信定位，就在墓园。”聂小倩没接话，
她打开行车记录仪的音频加密模式——那玩意儿她找程序员改了代码，
能同时备份到云端和本地隐藏文件夹。墓园门口，
女孩下车前突然塞给她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如果您见到他……请告诉他，欠我的命该还了。
”白菊被留在后座上，花茎折断处渗出粘稠的乳白色汁液，像没流干净的血。
聂小倩把花倒立过来——花苞里掉出一张SIM卡，
芯片上刻着极细的编号：NYC-0421。她对着空荡的车厢说：“猎人开始撒饵了”。
第二章：猎人的陷阱第二天上午，聂小倩被“请”到经侦支队。王浩然戴着手铐坐在讯问室，
胡子拉碴，曾经一丝不苟的背头如今像被鸡刨过。“聂小姐，
我们怀疑你涉嫌‘诱导性商业贿赂取证’。
”经侦队长推过来一份笔录复印件——王浩然签字按手印的那页，
赫然写着：“所有行贿行为，都是受聂小倩暗示……她让我给宁采臣送钱，
说能帮我出版自传。”聂小倩没翻完就笑了：“队长，您看过《夜车》短剧吗？第8集，
男主为了脱罪，故意把情人包装成主谋。”她打开随身平板，
播放一段车内录音：——“宁总，那个蠢女人肯定会上钩……等她拿到版权费，
我立刻举报她洗钱，到时候她得跪着求我原谅。”——“放心，她最心软，你记得演得像点，
多挤几滴眼泪。”录音里王浩然的声音清晰得能听出唾液声。经侦队长脸色一沉，
转头对警员说：“把王浩然带去隔壁，重新录口供。”聂小倩起身时，
故意把包留在桌上——拉链没拉，露出半张烫金名片：宁采臣，
美国Silver Moon出版集团，亚太区特别顾问。两小时后，
她收到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照片里，宁采臣站在机场海关通道，背影仓皇，
配文只有三个字：“你赢了？”聂小倩把号码拖进黑名单，
顺手给樱桃小丸子SIM卡充了20块话费。“游戏才刚开始。”她对着空气说。
第三章：玫瑰的灰烬短剧《夜车》大结局点映礼，聂小倩被安排与“神秘嘉宾”同台。
灯光亮起，穿白裙的柳青被推上舞台——她瘦得像根芦苇，怀里抱着个用黑布罩着的婴儿篮。
主持人煽情：“让我们欢迎现实中‘聂小倩’的原型闺蜜，
她独自抚养逝去恋人的孩子……”柳青接过话筒，突然朝聂小倩跪下：“小倩，
我错了……但孩子是无辜的，你能原谅浩然吗？”镜头特写给到婴儿篮，
黑布滑落——里面是一束被烧焦的玫瑰，花心塞着个U盘。观众席哗然。聂小倩弯腰扶她，
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U盘里是你在妇幼保健院做羊水穿刺的报告，
胎儿父系DNA和王浩然不匹配……需要我帮你投给媒体吗？”柳青脸色瞬间比舞台灯还白，
她踉跄着往后退，被焦玫瑰的刺扎破手掌，血珠滴在U盘金属壳上，像一串微型红灯。后台，
陈姐影视公司制片人递给聂小倩一份新合同：“第二季我们想做‘女性反猎’主题，
你来当编剧顾问，价格按 XXXXXX 标准。”聂小倩没接：“我要真实事件改编权，
包括今天这场‘跪求原谅’戏——得按直播事故写进合同。”陈姐愣了两秒，大笑：“成交！
我就喜欢你这种……把仇人当素材的狠劲。”第四章：猎人变猎物深夜，
聂小倩接到樱桃小丸子SIM卡来电——是那个墓园女孩。“姐姐，
我见到他了……他让我给你带句话。”女孩声音像被砂纸磨过，“他说：‘宁采臣不是真名，
他护照上的英文名是——’”通话突然中断，紧接着是一段彩信视频：昏暗的车库里，
宁采臣被几个戴口罩的人按在车头，
棒球棍对准他右手——那只曾经拿钢笔签合同、如今颤抖着想护住脑袋的手。“聂小姐，
我们老板请你玩个游戏。”镜头上移，车库墙上用红色喷漆写着：“NYX，猎人还是猎物？
”聂小倩把视频转发给经侦队长，附赠一句话：“队长，您见过‘黑吃黑’的直播吗？
”半小时后，#南山墓园车祸死者复活# 冲上热搜，
配图是宁采臣被救护车拉走的模糊照片——右手呈不自然的90度弯曲。
聂小倩在评论区丢了个链接：“点击查看《夜车》彩蛋：所有角色均有现实原型，
欢迎对号入座。”链接跳转到一个空白网页，背景音是出租车计价器“咔嗒咔嗒”的打印声。
网页第8秒，黑屏中央浮现一行白字：“下一站，终点——猎人与玫瑰，敬请期待。
”第五章：终点，也是起点新车行驶在南滨大道，聂小倩打开车窗，让咸腥的海风灌进来。
后视镜里，城市灯火像被水晕开的胭脂，渐渐模糊。
手机提示音接连响起：——陈姐：“第二季预告片破5000万播放，平台决定提前开机！
”——经侦支队：“王浩然已改口供，宁采臣涉嫌多起诈骗，护照被吊销。
”——樱桃小丸子：“姐姐，我考上研究生了，谢谢你那束白菊……”她关掉手机，
把车停在跨海大桥中央——这里曾是王浩然计划向她求婚的地方，
如今桥栏上贴着《夜车》短剧海报，她的侧脸被路灯镀上一层银边。
聂小倩从扶手箱取出那枚曾被她扔进下水道的戒指——银圈内侧，
NY&CH的刻痕被人为添了两笔，变成：NYX & CH她把戒指套在无名指，
大小刚好。“宁采臣，”她对着海面说，“你教会我——猎人最好的结局，不是胜利，
而是成为下一个故事的诱饵。”远处，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像一把钝刀，
缓慢而坚定地割开黑夜。聂小倩启动车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