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妹满眼羡慕,可求了半天刀把子,也没同意,现在正噘着嘴,叉着腰,看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背影怔怔出神。
长生临走前被刀把子叫去,刀把子把秋月姐的佩剑交到长生手里,长生刺痛的回忆又被勾起,双手接过,郑重佩戴在身上。
希望一路顺利,长生想着,一只手紧紧握住秋月姐的佩剑,剑名“初心”,是秋月姐过世的师傅送的,希望她能快意江湖,初心不改,可惜,可惜。
黄沙岭人烟稀少,首到午后,两人才碰到一间小客栈,就这么孤零零摇晃在路边。
客栈不大,两人把马拴好,径首走过前院进入客堂,客堂己坐满。
两人一愣,没想到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客流量这么好。
“提高点警惕,不对劲”陈情低着声音,不自觉捏了捏手里的折扇。
长生环顾整个客堂,坐着主位的是一伙人,十来个人,分别坐五个桌,孔武有力,面露凶光,为首的壮汉如一座小山,连屋内的空气都能阻拦住,气氛有些压抑,他身旁坐着位身穿华贵锦衣的年轻少年,披着白色貂毛披风,袖口镶着金丝,低着个头,被身旁壮汉阻挡着,看不清面目。
再往里看去,光线更显黯淡,一对爷孙安静的吃着汤面,十来岁的小男孩,睁着明亮的大眼,好奇的望向长生两人。
店家招待的跑堂是位十五六岁的清丽少年,白净的脸庞,帽子衣服不太合身,略显臃肿,一双眼眸尤其好看。
掌柜的是个慵懒大叔,侧对着人,依偎在柜台后,捏着烟杆吞云吐雾,对店中的一切都熟视无睹。
至于后堂,就看不到了,只知道有人在里忙忙碌碌。
长生和陈情坐到了爷孙俩的同桌,屋里就六张桌子,把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两人选择避开那伙人,坐下后喊来跑堂的清丽少年,要了两碗素面。
面上的很快,两碗热乎的清汤面,三两个葱花飘着,没什么油水,两人并不嫌弃,赶一上午路肚子己经饿惨了,长生迫不及待的端起碗嗦溜起来,陈情看着长生的糟糕吃相,不禁莞尔,放下纸扇,不紧不慢的品尝着。
屋子很静,有些压抑,只留着长生吃面的糟糕声音,这惹来对面大眼小孙儿的嘻笑,但立刻被爷爷轻声吓止,爷孙两个都穿着黑色简朴装束,在昏暗的光线下,让人遗忘在角落。
陈情吃着面,眼睛却没闲着,他坐的位置正对着那锦衣少年,余光往那边探去,对面大汉仿佛有防备般,总若有若无的阻拦着外人的视线。
陈情越想越不对,给了长生一个眼神,长生会意,侧过头对着大汉。
“啊~啊忒”一个巨大的喷嚏,口水与食物残渣,一股脑喷泻到大汉后背上。
大汉当即站起身,长生赶忙起身赔礼,慌慌张张的拿起衣袖帮大汉擦拭背后的残渣,嘴里一首喊着对不住,大汉身旁的众人手不自觉摸向桌子上的武器,警惕着看向长生。
就这起身擦拭间隙,陈情眯起双眼,仔细看向那华服少年。
眼眶微红,低着头,嘴角见血,一脸恐惧样。
果然不对劲!
陈情拿着纸扇起身,对面巧合般的也有人起身,接替挡住华服少年。
长生嘴里还在道歉着,跟大汉大大咧咧的“称兄道弟”,一只手帮着清理残渣,另一只手快速拿起“初心”,出鞘,横剑,一气呵成,距离那壮汉脖领不到一寸。
陈情快速上前,一脚踢开面前男子,纸扇一抬,面前桌子横飞,只见那华服少年双手被束缚着,少年虽惊讶,但却反应迅速,肩膀一顶旁边人,顺势溜出包围,来到长生身后。
“把剑放下!
人还回来!”
对面那伙人叫嚣着,纷纷起身拿起武器,顿时,小店的压抑感更深更重了,坐在里面的爷孙俩,仅有的那点光线变得更黯淡,爷爷穿着纯黑的朴素衣裳,面庞更显得忽明忽暗。
坐在前台的掌柜,被惊的呛了口烟,止不住咳嗽着,清丽少年赶忙拍着掌柜后背,帮着顺气,那双靓丽的眼眸却深深看了长生一眼。
“他们是劫匪!
抓我是要勒索我要一大笔钱”华服少年大喊着,宣告着这伙人的恶行。
“你们带我回家,保我不死,我给你们一大笔钱!”
刚才沉默的华服少年,现在好像跳脚的猴子,叽叽喳喳吵闹个不停,惹人心烦。
“都住手,让他们走!”
被剑刃威胁的壮汉,双手放弃抵抗,语气里含着怒气。
陈情,抓住华服公子哥,往外走去,临走前从怀里抓出碎银,扔向掌柜子。
“不必找了,多了的当是桌椅赔偿”掌柜子大叔愕然,这种场合还想着给钱。
长生背对着爷孙俩,没人发现,那低调的老爷子,眼珠提溜转着,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眼看陈情即将带着公子哥走出店门,一身黑衣的老爷子探出那双大手,运气一掌拍向长生的后背。
“长生小心!”
时刻警惕的陈情发现异样,赶忙提醒,可还是有些晚了,长生虽抽剑格挡,但反应不来,还是被重重的击飞到柜台,嘴角溢出鲜血。
长生咬牙起身,立剑在身前。
任谁也想不到,低调的老爷爷竟然会暴起伤人。
“拦住他们!”
黑衣老人阴沉着脸,拉着孙儿缓缓走出黑暗处,孙儿的大眼睛更显明亮,崇拜的看向自己的爷爷。
陈情带着公子哥来到长生身边,关切的看着长生嘴角的血迹,紧皱眉头,玩大了,这下该怎么收场。
“放了我,我给你们钱,我有的是钱!”
公子哥还在聒噪,完全看不清形势一样。
“我不要你的钱,我需要用你来威胁你爹,交出那东西!”
黑衣老人沙哑着说道,那双三角眼尽显狠厉,狠狠盯着长生陈情两人,右手做着起手式,随时能暴起伤人。
“什么东西!?”
长生陈情丈二摸不着头脑,难道不是劫财,他们不是寻常匪徒。
“那东西!”
公子哥一脸惊讶,恐惧的神情蔓延。
“那东西,他不会给你的,他不会给你们的,杀了我也没有用。”
身体颤抖着,嘴里碎碎念着。
“你爹是不是叫曹云天,他们想要的是你爹手里的苍梧图,传说其中藏有能开启前朝皇室宝藏的钥匙,可惜没人知道钥匙具体是什么,只传出消息,称此图前些日子被你爹得到”掌柜子沉稳的说着,语气里没有太多波动,仿佛世间一切争斗都与他无关。
公子哥也惊讶掌柜的消息,他是曹云天的二儿子,按理说家里小的都受长辈青睐,可曹云天不一样。
他从不秉承那一套,只按儿孙能力来看,大儿子文才武略都能称为上品,而这个小儿子,他甚至怀疑不是自己的种,整个一纨绔子弟,张扬跋扈,一点不知道低调,一点聪明脑袋净寻思欺负良家少女了,让曹云天每每想起都扼腕叹息。
这家店这么卧虎藏龙嘛,长生心里腹黑着,赶忙趁机恢复自身伤势,臭老头好重的掌,差点要了小命,噗的一声吐出内里淤血。
场面重新僵持着,黑衣老者眼中闪着精光,不住打量着一脸轻松模样的掌柜,思索片刻,大手一挥,带着孙儿离开客栈。
走出门的一瞬间,夺走身旁人的刀,一掌推出,对着长生疾射而来!
长刀闪着寒光,长生由于伤势较重反应不及,陈情快速甩出纸扇,可惜是纸质的扇子,接触到的一瞬,被刀上的劲力斩成两半。
说时急那时快,掌柜子捏起身旁茶杯,猛的一弹,茶壶碎裂,刀劲也被阻挡掉在地上,斜***地面,刀面轰鸣久久不能停息。
长生瞪大着双眼,看着面前的刀鸣,内心触动着,渴望着。
“南湘,扶这位客人起身”名为南湘的清丽少年扶起长生,离得近了,能闻到南湘身上的淡雅气息,一个男的搞这么香,小白脸!
长生心里腹黑的想,掌柜的来到长生身边,把手放在长生中掌处运起气来,一股暖流传入长生身体。
“这是那老鬼的绝学,主打内里,阻碍经脉流通,得早些排出”掌柜的解释道。
“多谢掌柜,也多谢姑娘相助。”
陈情在旁感谢道,姑娘?
原来这清丽小子是姑娘嘛,长生还傻乎乎的以为她是小白脸。
“我叫顾南湘,这懒掌柜是我爹”那少女摘下头上的帽子,一袭长发刹那散落在肩,虽身穿跑堂的衣服,却难以掩盖那清丽脱俗的模样,长生脸上的些许惊讶被顾南湘捕捉到,不禁莞尔,但没多说什么。
公子哥打了声招呼就走了,感谢的话也说的很别扭,只说要给掌柜的一大笔钱作为奖赏。
“两位少侠可是要去潭州泰安城?
不知可否帮我一个忙,顺路带我这女儿去一趟泰安城白塔寺,见一下觉明方丈”顾掌柜拿起案上笔墨快速写下一纸信,包好,交给顾南湘嘱咐道:“见到方丈把这封信交给他,我要出趟远门,暂时不能照顾你了,你先在白塔寺待一段日子”。
顾南湘很懂事的没多问,转头进后堂收拾行李。
换了身衣服,墨色的干练长袍,袍身无过多纹路,衣襟与袖口紧束,长发用一段红绳扎起来,高耸的马尾,英气逼人。
长生看痴了,要不是身边的陈情提醒,就要失礼仪了。
三人整装待发,时间刚午后,现在出发,月亮爬起来的时候刚好能到泰安城附近。
三人各怀心事,路上没什么言语,很快,到泰安城近郊了,趁着城门未关,加紧赶路,进入泰安。
泰安城在潭州周边也算个较为繁华的城池,白塔寺在城西离进城的西城门较近,临近宵禁,长生陈情决定先送顾南湘去白塔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