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凌然的手，太稳了。
稳得不像人类的手，而是一台精密的外科手术机器人。
组织镊在他的手中，仿佛有了生命。
轻巧地探入伤口，精准地夹出一片细小的、嵌在肉里的铁屑。
整个过程，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甚至没有对周围的健康组织，造成任何一丁点的牵拉。
原本疼得龇牙咧嘴的工人，竟然慢慢放松了下来。
“咦？不怎么疼了……”
他惊奇地发现，这个年轻医生下手，比刚才那个老医生，轻柔了无数倍！
周医生眼角抽搐。
他当然知道为什么。
因为凌然的每一下操作，都完美避开了神经末梢最丰富的区域！
这需要何等恐怖的解剖学知识和手眼协调能力！
他……他真的是个实习生？
清创、消毒、止血……
一套流程下来，凌然只用了不到三分钟。
那个原本血肉模糊，混着机油和铁屑的伤口，变得干净清爽。
就在凌然准备缝合时。
“医生！医生！快！救命啊！”
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
两名穿着工装的汉子，架着一个脸色煞白的工友，冲了进来。
被架着的工人，右手臂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从手肘一直划到手腕，皮肉外翻，深可见骨。
伤口里，塞满了黑褐色的泥沙和暗红色的铁锈。
鲜血，还在不断地往外冒。
“怎么搞的？”
周医生皱着眉，不情愿地迎了上去。
“被工地的钢筋划的！那钢筋都生锈了！”
一名工友焦急地喊道。
周医生看了一眼，顿时头大。
这种伤口，最是麻烦。
清创难度极大，而且极易感染，尤其是破伤风。
一旦处理不好，病人丢了命，他也要担责任。
他敷衍地拿起一瓶生理盐水，就准备往上冲。
先随便冲冲，然后打一针破伤风，再胡乱缝几针，就算完事。
至于能不能清干净，会不会感染……
那就要看病人的造化了。
“住手。”
凌然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已经完成了对第一个病人的缝合，那完美的针脚，让旁边的小护士看得两眼放光。
凌然走了过来，看了一眼那个建筑工人的手臂。
初级诊断术，启动！
扫描伤口……发现大量污染物，包含泥沙、铁锈颗粒……
检测到破伤风杆菌滋生迹象！
警告！感染风险：极高！
凌然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这个病人，也交给我。”
他再次，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周医生脸色一僵，有些挂不住了。
“小子，你别太过分！”
“一个接一个，你真当这里是你家开的？”
凌然没有理他，直接对旁边的护士说道：
“双氧水，生理盐水，碘伏，两套清创包。”
“还有，准备一支破伤风抗毒素。”
他的指令，清晰，专业，带着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
小护士下意识地就想去准备。
“你！”
周医生气得差点跳起来。
但凌然，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你想让他死吗？”
“或者，你想因为处理不当，被告上法庭？”
周医生瞬间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
他看着凌然那双冰冷的眼睛，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啊。
这个烂摊子，有人愿意接手，不是正好吗？
出了事，也是他担着！
想到这里，周医生冷哼一声，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他倒要看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要怎么处理这个“炸弹”！
凌然戴上新的手套，开始操作。
他没有像周医生那样，直接用生理盐水冲。
而是先用组织镊，将伤口里那些大块的泥沙和铁锈，一点一点地，小心翼翼地夹出来。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却又稳如泰山。
每一镊下去，都能精准地夹出一块污物。
短短一分钟，那些肉眼可见的污染物，就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周围的人，全都看呆了。
“然后，双氧水。”
凌然对护士伸出手。
护士连忙将一整瓶双氧水递了过去。
凌然拧开瓶盖，将白色的液体，直接倒入了那深可见骨的伤口中！
“滋啦——！”
一阵白色的泡沫，伴随着轻微的声响，从伤口中剧烈地涌出！
那场面，就像往烧红的烙铁上，浇了一瓢水！
受伤的工人吓得浑身一抖。
但奇怪的是，除了最初的一点刺痛，伤口里反而传来一阵清凉的感觉。
周医生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当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这代表着，伤口里，真的存在着大量的厌氧菌！
而凌然，仅仅是看了一眼，就做出了最精准的判断！
这个年轻人……
是个怪物！
双氧水冲洗过后，凌然又用大量的生理盐水，将伤口反复冲洗了三遍。
直到创面，呈现出鲜活的红色。
最后，才是缝合。
当凌然再次拿起持针器时。
所有人的呼吸，都仿佛停止了。
他们即将见证的，又是一场艺术的诞生！
飞针走线，穿花蝴蝶。
那根小小的缝合针，在凌然的手中，仿佛被赋予了灵魂。
皮肤、肌肉、筋膜……
每一层，都以最恰当的针距和张力，完美对合。
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闭合。
最后一针，外科结，剪线。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凌然放下器械，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
从他接手病人到现在，刚好过去了九分五十秒。
不到十分钟！
而另一边。
周医生，才刚刚给他那个普通刀伤的病人，打完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