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最后的稻草刺耳的微信提示音像一把锥子，扎进我昏沉的睡眠。我猛地睁开眼，

发现天光已经大亮。周末的早晨，本该是补觉的好时候，

如果我没有在凌晨三点才赶完那个该死的项目报告的话。手机屏幕上，

那个名为"幸福一家人"的微信群正在疯狂刷屏。我不用点开就知道，

准又是我那位好婆婆张美兰女士在作妖。三十岁生日那天，

周明送我的丝绸眼罩还松松地挂在额头上，我盯着天花板上那道细微的裂缝，

突然想起我妈说过的话："知意啊，做人不能太要强，太要强的人吃亏。"我信了，

然后吃了三十年的亏。"醒了？"旁边传来周明含糊的声音，他背对着我，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后脑勺上，"妈在群里发东西呢，你别往心里去。"看，又是这句话。

结婚三年，每次他妈明嘲暗讽，他永远都是这句"别往心里去"。好像我的心是铁打的，

什么都能往里塞，又什么都能不在意。我划开手机。果然，

张美兰女士转发了一篇公众号文章——《好媳妇的十大标准》，

还配了段文字："现在有些女人啊，仗着自己赚几个钱，家务不做，孩子不生，

对老人不孝敬，真是欠管教。"下面一堆亲戚的点赞和附和。"大嫂说得对！

""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自私。""周明太惯着媳妇了。"我的手指冰凉，胃里一阵翻搅。

昨晚加班到三点，就为了一份本来该是赵姐做的报告。回到家蹑手蹑脚，连澡都不敢洗，

怕吵醒周明。而现在，太阳高照，我的丈夫躺在床上刷手机，

对他的母亲如何羞辱我无动于衷。手机又震了一下，是闺蜜林薇。"宝，我快气死了！

赵姐那个老巫婆又把她的烂摊子甩给我了！经理还夸她效率高，我呸！

""你说咱们这么拼死拼活地图什么？""有时候真想发一次疯，把什么都掀翻算了！

"我看着那条消息，突然笑了一下。是啊，图什么？我这三十年，

努力做个好女儿、好学生、好员工、好妻子、好媳妇。我遵守所有规则，顾及所有人的感受，

结果呢？好女儿——父母觉得我远嫁，白养了。好学生——老师说我本来可以更好。

好员工——老板觉得我还能再压榨。好妻子——周明觉得我越来越无趣。

好媳妇——张美兰觉得我欠管教。我轻手轻脚地下床，走进浴室。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

眼下两团青黑，眉间已经有了浅浅的竖纹。我才三十岁，看起来像四十岁。

外面传来周明打电话的声音："妈，知道了，您别生气...她可能还没醒...哎，

不是那个意思..."我突然想起上周，婆婆"顺便"来我们家"看看"，

把我收藏的一对琉璃酒杯打碎了。那是我硕士毕业时导师送的礼物，全世界独此一对。

我当时说什么来着？哦，我说："妈，没事，您没划着手吧？"她怎么回的？"哎哟，

不就两个破杯子嘛，看你紧张的。周明啊，看看你媳妇，一点小事就摆脸色。

"周明当时在干嘛？他头也不抬地打游戏，说："碎了就碎了呗，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血一下子涌上我的头顶，太阳穴突突地跳。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觉得陌生。

那个忍气吞声、强颜欢笑的女人是谁？凭什么我要永远扮演懂事的那个？

一种奇异的平静突然降临。我拿起手机，点开那个该死的群，按住语音键。

我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哭腔，颤抖但清晰："妈，看到您这么不满意，

我真的很愧疚...我知道自己配不上周明，让您失望了。既然我这么让您添堵，

我明天就帮周明预约离婚咨询，不耽误他找更好的、更听话的媳妇。"发送。

世界在那一刻静止了。三秒后，周明的手机砰的一声掉在地上。他冲进浴室，

眼睛瞪得像是要从眼眶里掉出来："沈知意！你疯了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透过镜子看着他，突然发现他头顶有一小撮头发翘着，很像我们第一次约会时的样子。

那时候他会因为我说了一句"喜欢向日葵"，就跑遍半个城市买来送我。

现在他只会说"别往心里去"。群里的消息爆炸了，手机在我手里嗡嗡震动，

像一颗活的心脏。"怎么回事？""知意啊，别说气话！""周明呢？快劝劝你媳妇！

"我关掉群通知，把手机放在洗手台上，打开水龙头。温水冲刷着我的手腕，

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笼罩了我。"我很清醒，"我说，声音平静得让自己都惊讶，

"比过去三十年都清醒。"周明张着嘴，像条搁浅的鱼。他看起来那么可笑，

我突然真的笑了起来。原来发疯是这种感觉。不是歇斯底里，而是如释重负。

第二章：谁的烂摊子？周一早晨，我提前十分钟到了办公室。奇怪的是，昨晚我睡得格外好，

连梦都没做一个。反倒是周明，在客厅沙发上翻来覆去，制造出各种动静，

试图引起我的注意和愧疚。可我连一秒钟的愧疚都没有感觉。"知意，早啊！

"前台小张打招呼时眼神有些闪烁，看来周末的家族群风波已经以某种形式传开了。真好笑，

明明是我被羞辱，最后却是我成了"那个要在群里闹离婚的疯女人"。坐到工位上，

我泡了杯咖啡。真正的现磨咖啡，不是以前那种三合一的速溶垃圾。

我甚至给自己买了个漂亮的马克杯，上面印着"女性力量"。去他妈的家庭和谐，从今天起，

我只取悦自己。九点整，赵姐踩着高跟鞋咔嗒咔嗒地进来，一如既往地把包往我桌上一扔。

"知意，宝贝儿，"她笑得假睫毛都快飞起来了，"帮姐个忙，这份报告你润色一下呗，

我急着接孩子。"她推过来一个文件夹，里面是份漏洞百出的市场分析报告，数据不全，

结论荒谬，连格式都没统一。要是以前，我会默默接过来，加班加点帮她重做，

然后听她在会上说"我做了个分析发现..."今天不一样了。我拿起报告翻了翻，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半个办公室的人听见："赵姐，这是你的本职工作吧？

"赵姐的笑容僵在脸上："什、什么？""第一，"我伸出食指，"我没时间，

我自己的工作量已经饱和了。""第二，"中指，"我不领你的薪水，没有义务做你的工作。

""第三，"无名指，"如果你下次还因为接孩子而无法完成分内工作，

建议你直接向HR申请调整岗位。"我站起来，

拿起那份破烂报告："需要我帮你把这话转达给王经理吗？"整个办公室鸦雀无声。

打印机都停下了吞吐，只有空调还在呼呼地吹。赵姐的脸从红变白，又从白变青，

最后定格在一种难以置信的紫色上。她张着嘴，像条被扔上岸的鱼。我保持着微笑，

把报告塞回她手里："下次要甩锅，至少把格式调统一了，太不专业了。"她终于找回声音，

尖利得刺耳："沈知意！你什么意思！我以前也经常帮你——""你帮我什么了？

"我打断她，"是帮我多领了奖金，还是帮我升了职？"她噎住了，胸口剧烈起伏。我坐下，

继续喝我的咖啡。真香，以前怎么没发现咖啡这么好喝。"你、你给我等着！

"赵姐终于挤出一句毫无创意的威胁，踩着高跟鞋咔嗒咔嗒地逃走了。办公室安静了几秒，

然后突然爆发出压抑的窃窃私语。我能感觉到各种目光投在我背上——有惊讶的，有佩服的，

当然也有看热闹的。管他呢。手机震动，是林薇发来的消息："我靠！

听说你刚才把赵姐怼了？真的假的？全公司都传疯了！"我回了个微笑表情："真的。

感觉不错。"三分钟后，王经理叫我去他办公室。赵姐果然在那里，眼睛红红的，

像是刚哭过。戏真足。"知意啊，"王经理推推眼镜，"听说刚才和赵姐有点不愉快？

"我看了一眼赵姐，她立刻躲开我的视线。"没有不愉快，"我说，

"只是明确了工作职责边界。如果赵姐无法胜任目前的工作量，我可以帮忙向HR反映情况。

"赵姐猛地抬头："王经理！我不是那个意思！沈知意她——""赵姐，"我温和地打断她，

"你上个月迟到早退七次，其中有五次是用'接孩子'请的假，但据我所知，

你孩子已经上初中了，不需要接送了吧？"赵姐的脸瞬间惨白："你胡说！"我拿出手机，

调出相册——上周五下午，她明明在咖啡馆和朋友***，却请假说带孩子看病。

照片上她举着咖啡杯，笑得灿烂无比。"需要我把这张照片发到公司大群吗？"我问，

"还是说，我们现在就去HR那里聊聊工作量和诚信问题？"王经理看看我，

又看看面如死灰的赵姐，突然咳嗽一声："好了好了，都是小事。赵姐啊，

以后你自己的工作报告自己完成。知意，回去工作吧。"我点点头，转身离开。关上门前，

我听见王经理压低声音对赵姐说："你惹她干什么？没看人家现在不好惹吗？"回到工位，

林薇已经等在那里，眼睛亮得像是装了LED灯。"牛逼啊沈知意！你吃错药了？

还是终于被夺舍了？"她掐我胳膊，"快告诉我，是什么让你突然顿悟了？

"我看着电脑屏幕上自己的倒影，笑了笑："就是突然想通了，当好人没有好报，

那还不如当个坏人，至少自己痛快。""早该这样了！"林薇兴奋地拍桌子，"你都不知道，

赵姐刚才跑去洗手间哭了！大快人心！"奇怪的是，我并没有预想中的愧疚或者不安，

反而觉得轻松，像是甩掉了一个背了太久的大包袱。下午的工作效率奇高，

没有人再来找我"帮个小忙"，也没有人把我当免费劳动力使唤。

就连平时最爱使唤人的隔壁部门老大，发邮件时都客气地加上了"请"和"谢谢"。下班时，

周明的消息弹出来："晚上谈谈？"我回都没回，直接约了林薇去吃那家新开的川菜馆。

点了最辣的锅底，吃到嘴唇红肿，满头大汗。"说真的，"林薇灌下一大口冰啤酒，

"你婆婆那边怎么样了？周明没跟你闹？""闹了啊，"我夹起一片毛肚，

"昨天一晚上没睡好，在沙发上翻来覆去的，试图引起我的愧疚。""然后呢？

""然后我睡得很好，今天精神百倍。"我笑着说，"而且我发现，

当你不在乎别人怎么想的时候，世界突然就变得简单了。"林薇盯着我看了好久，

突然举杯："敬发疯！""敬发疯。"我碰了她的杯子。回家时已经九点多，

周明坐在沙发上，电视开着，但他明显没在看。"回来了？"他站起来，语气小心翼翼。

"嗯。"我换鞋，没看他。"我们能不能谈谈？妈今天打电话了，

她很担心..."我停下动作，转头看他："她是担心我，

还是担心你找不到第二个傻子任她拿捏？"周明噎住了，

那张还算英俊的脸皱成一团："知意，你别这样，妈她就是嘴快，没有恶意...""哦？

那什么是恶意？把我导师送的杯子打碎是善意？在群里指桑骂槐是善意？

还是说你明明看见却从不制止是善意？"我一连串的问句把他问懵了。真好笑，结婚三年，

我第一次把话说得这么明白。"我不是..."他试图辩解，但我不给他机会。"周明，

"我说，"以前我讲道理，你们跟我耍流氓。现在我开始耍流氓，你们倒想起来要讲道理了？

"他站在那里，像棵被雷劈了的树。我拍拍他的肩："规则变了，周先生。要么适应，

要么出局。"说完我就去洗澡了，留下他一个人在客厅发呆。热水冲在脸上，

我突然想起小时候读过一个童话，说是有个女孩每天都要被后妈虐待，

直到有一天她学会了说"不"。原来童话是真的。第三章：亲戚的道德绑架，反弹！

周二下午，当我正沉浸在无人打扰的高效工作中时，手机屏幕亮起了一个熟悉的号码。周婷，

周明的妹妹，我的小姑子。二十五岁，待业在家，人生的主要成就是花钱和给她妈当传声筒。

我按下接听键，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手指还在键盘上敲击："喂？""嫂子，

"她的声音甜得发腻，通常这都是要钱的前奏，"在忙吗？""嗯，有点。"我言简意赅。

"那我说快点哈，你看我这不是拿到驾照了嘛，想买辆车代步。看中了一辆大众的，

首付还差十万，你手头方便吗？"我停下打字。看，连寒暄都省了，直接切入主题。

"买车是好事，"我说，"差多少？""十万！"她声音轻快得像是在说十块钱，

"对你来说不就是一个月工资嘛！你赚得多又不生孩子，帮衬下自家人怎么了？

"我几乎能想象出她说这话时理所当然的表情。以前每次她这么说话，

我都会内心憋屈但表面大方地转账，然后自己啃一个月面包。今天不一样了。我深吸一口气，

突然计上心头。"婷婷..."我的声音瞬间带上了哭腔，比她还凄惨三分，

"你是不知道啊...我正想找亲戚们凑凑呢..."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凑什么？

""你哥他..."我抽泣一声，演技堪比奥斯卡影后，"他之前跟人投资失败，

欠了一***债...现在追债的天天上门，我连班都不敢好好上...""什么？不可能！

我哥没说过啊！""他哪敢说啊！"我哭得更大声了，"你妈要是知道了不得气死？

我们连房子都快抵押了...婷婷，你看你能借我多少？五万有吗？三万也行啊！

先救救急..."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呼吸声："嫂、嫂子，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

先挂了啊！"嘟—嘟—嘟—忙音响起，我脸上的泪水瞬间收住，平静地抽了张纸巾擦擦眼角。

完美，连哭戏都信手拈来了。半小时后，周明的电话打来了，语气惊慌："知意！

你跟我妹胡说八道什么了？她刚打电话来问我是不是欠了高利贷！我妈也知道了，

现在全家都炸锅了！""哦，"我继续敲键盘，"她来要钱，

我就顺便说了下我们的'经济困难'。""我们哪来的经济困难？""现在没有了，"我说，

"毕竟你妹再也不会来找我要钱了，不是吗？"周明在电话那头噎住了，

半晌才挤出一句："你...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哪样？"我轻笑一声，

"和你妹一样？只会占便宜和哭穷？""我不是这个意思...""那我是什么意思？

"我打断他，"周明，你妹妹二十五岁了，四肢健全，智商正常，

却理直气壮地伸手向嫂子要钱买新车。而你觉得这很正常，反而觉得我不正常？"他沉默了。

我知道他说不出反驳的话，因为这本来就可笑至极。"今晚我加班，不回去吃了。

"我挂了电话，心情莫名舒畅。看来"发疯"不仅适用于职场，对亲戚也同样管用。下班时，

林薇凑过来："听说你把你小姑子怼了？""消息传得真快。

""行政部的小李和周婷是闺蜜，全公司都知道了！"林薇眼睛发亮，"快说说细节！

"我简单复述了一遍，林薇笑得直拍大腿："绝了！沈知意你真是开挂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才？"以前？以前我太要脸了。现在发现，

不要脸的人活得比较轻松。回到家已经八点多，周明坐在餐桌前，面前摆着两碗泡面。

"我煮了面，"他说，语气小心翼翼，"吃点？"我放下包，确实饿了。

泡面是红烧牛肉味的，我以前最爱吃的口味。周明居然记得。"你妹后来没再找你吧？

"我挑起一筷子面，问道。"没，"他摇头，眼神复杂地看我一眼，"妈打电话来了，

把我骂了一顿，说我连妹妹都骗。""你怎么说？""我说..."他顿了顿，

"我说是你误会了，周婷只是开玩笑，你没当真。"我挑眉："哦？就这么把我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