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灯，惨白得像尸体的脸。“姓名。”男人低沉着嗓音。“余桉。”“职业。
”“犯罪小说家。”男人嗤笑一声，将一沓照片摔在她面前。照片上，
是三具死状各异的尸体，诡异，又带着一种……病态的艺术感。“余小姐，”男人缓缓起身，
走到她面前，阴影将她完全笼罩，“你的小说，写得真好。
”“好到……有人把它变成了现实。”“所以，告诉我，”他俯下身，
滚烫的气息几乎灼伤她的皮肤，“你是杀人预告，还是……作案回忆？”余桉抬起头，
迎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这张脸，英俊得让人心悸，也冷酷得让人胆寒。她知道他。陆渊。
江城警队的传奇，一个为了追凶活成疯子的男人。也是……她书里，那个变态男主角的原型。
1.“我再说一遍，我不是凶手。”余桉的声音很平静，
平静得不像一个被卷入连环命案的嫌疑人。陆渊没有说话，只是绕着她走了一圈。
他的目光像手术刀，锐利，冰冷，仿佛要将她的皮肉一层层剥开，看清里面藏着的灵魂。
“第一个死者，王平，溺死在自家浴缸里。但他的肺部没有积水，是死后抛尸。这一点，
和你去年出版的《无声之溺》，一模一样。”“第二个死者，李梅，被伪装成入室抢劫，
但现场没有丢失任何财物。凶手只是取走了她的一缕头发。
这又和你半年前连载的《稻草人》，不谋而合。”“第三个……”“够了。”余桉打断他，
“陆队长，巧合不能定罪。”“巧合？”陆渊笑了，他拉开余桉对面的椅子，坐下，
身体前倾，形成一种极具压迫感的姿态，“一次是巧合，两次是偶然，三次呢？余小姐，
你猜，第四次会是什么时候？”余桉的心，漏跳了一拍。“我怎么知道？”“你会知道的。
”陆渊的指尖，在冰冷的铁桌上轻轻敲击着，一下，又一下，像是死神的倒计时。
“因为下一个死法，就藏在你自己的脑子里。”审讯，持续了整整十二个小时。
陆渊用尽了所有的审讯技巧，心理压迫，逻辑陷阱，情感诱导……但余桉，就像一块坚冰，
无懈可击。“陆队，48小时到了，我们没有证据，只能放人了。”下属小陈敲门进来，
小声提醒。陆渊的眼中闪过一丝戾气。“放人？”他冷笑，“想得美。”他起身，
走到余桉面前，居高临下地宣布：“从现在开始，我以‘重大嫌疑人’的名义，
对你进行24小时监视居住。”余桉的瞳孔，骤然紧缩。“你凭什么？”“凭我是警察。
”陆渊丢给她一份文件，“也凭……我是你新书的第一个读者。”“签了它。
”余桉看着文件上“协助调查协议”几个大字，只觉得荒谬。“陆渊，你这是滥用职权。
”“你可以去告我。”陆渊无所谓地耸耸肩，“前提是，你能活着走出这间警局。
”他的话里，带着赤裸裸的威胁。余桉知道，她没得选。这个男人，就是个疯子。
……半小时后，余桉回到了自己的公寓。陆渊像个主人一样，堂而皇之地跟了进来。
他毫不客气地打量着她的家，目光扫过书架上那些她写的书，最后，定格在一张照片上。
照片上，是她和未婚夫周子昂的合影。周子昂，江城有名的青年才俊，儒雅温和，
对她百般呵护。“你未婚夫？”陆渊拿起相框，语气里听不出情绪。“是。
”“他知道你写这些血腥变态的东西吗？”“陆队，”余桉的声音冷了下来，
“请注意你的措辞。”“措辞？”陆渊放下相框，一步步逼近她，“余桉，你是不是忘了，
你现在是杀人嫌疑犯。我用什么措辞，取决于你的表现。”他将她困在墙角，
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现在，我们来玩个游戏。”他的声音压得很低，
带着一丝蛊惑的沙哑。“我问，你答。”“如果你撒谎……”他顿了顿，
用锐利的眼神代替了不必要的身体接触，那眼神仿佛能洞穿一切，“我就用我的方式，
让你主动说实话。”他的气场强大到让人窒息，让余桉浑身一颤。“第一个问题，
”陆渊的眼睛，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要将她吸进去，“七年前，你在哪里？”七年前？
余桉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一些模糊的，血腥的片段，像潮水般涌来。尖叫声，哭喊声，
还有……一双绝望的眼睛。“啊！”她头痛欲裂，抱着头蹲了下去。“你怎么了？
”陆渊的语气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
“滚……”余桉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出去……”陆渊看着她痛苦的样子，眉头紧锁。
是装的？还是……她真的忘了什么？七年前，他姐姐陆雪，死在一场密室凶杀案中。现场，
只有一个幸存者。一个吓傻了的小女孩。后来，那个小女孩因为刺激过度，失忆了，
被送去了福利院，再后来，就没了消息。他找了她七年。她是解开姐姐死亡之谜的唯一钥匙。
而余桉，无论是年龄，还是某些细微的习惯，都和那个小女孩，惊人地相似。这，
才是他真正纠缠她的原因。“叮咚——”门铃响了。是周子昂。
他手里提着余桉最爱吃的蛋糕，看到屋里的陆渊，愣了一下，随即温和地笑道：“这位是？
”“警察。”陆渊替余桉回答，眼神里带着一丝挑衅。“警察？”周子昂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快步走到余桉身边，将她护在身后，“桉桉，怎么回事？你不是去采风了吗？
”他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余桉不想让他担心，摇了摇头，“没事，一点误会。
”“误会？”陆渊嗤笑一声，他拿出那份协议，“周先生，你的未婚妻，
现在是连环杀人案的头号嫌疑人。从今天起，我会24小时‘保护’她。”周子昂的脸色，
瞬间变了。“这不可能！桉桉她……”“我说了，是误会。”余桉打断他，将他往门外推，
“子昂，你先回去，我明天再跟你解释。”周子昂担忧地看着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
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他走后，公寓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感情真好。
”陆渊的语气里，充满了嘲讽，“余桉，你猜，如果他知道，
你每晚梦里都在描摹如何杀掉他，他还会不会对你这么好？”“你胡说！”“我胡说？
”陆渊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里面，传出余桉的梦话。断断续续，
模糊不清。但有几个词，却异常清晰。“刀……心脏……血……”余桉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2.“这是什么？”余桉的声音在颤抖。“你的梦话。”陆渊收起录音笔，眼神玩味，
“昨晚，你在审讯室的休息间里，睡得很香。还……做了个有趣的梦。
”“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了？”陆渊逼近她，将她困在沙发角落，
“没关系，我帮你回忆。”“你梦见，你拿着一把刀，插进了周子昂的心脏。”“你还说，
鲜血的颜色，很美。像你书里写的……盛开的曼陀罗。”余桉的瞳孔，因为恐惧而放大。
不可能！她爱周子昂，怎么会做这样的梦！“是你编的！你想陷害我！”“我需要陷害你吗？
”陆渊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余桉，别装了。你的内心，
就住着一个魔鬼。一个……渴望鲜血的魔鬼。”他的声音，像是恶魔的低语，
带着致命的诱惑。“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告诉我，你的下一本书，准备怎么杀人？
”“不……我没有……”余桉快要崩溃了。这个男人，是个真正的疯子！他不是在审讯，
他是在……催眠！他想摧毁她的意志，让她相信，自己就是那个变态杀手！“陆渊，
你放开我！”她挣扎着，却被他死死地按在沙发上。“放开你？”陆渊笑了，他低下头，
嘴唇几乎要贴上她的，“可以。只要你告诉我……七年前，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又是七年前！这个词，像一个魔咒，让余桉的头，再次剧烈地疼痛起来。“我不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是吗？”陆渊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他松开她，站起身，
整理了一下衣领。“既然你不肯说，那我们就换个方式。”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小陈，把余桉的所有稿件，包括废稿，全部带过来。另外，通知技术科，我要对她的电脑，
进行深度数据恢复。”余桉的心，猛地一沉。电脑！她的电脑里，有很多零碎的，
没有发表的灵感片段。有些，甚至比她发表的作品，更加……黑暗，更加血腥。
那是她为了发泄情绪，写下的东西。如果被陆渊看到……“陆渊，你不能这么做！
这是我的隐私！”“隐私？”陆渊冷笑，“杀人犯，不配谈隐私。”……半小时后，
小陈带着一个大箱子，和两个技术科的同事，来到了公寓。箱子里，全是余桉的手稿。
陆渊戴上手套，像一个挑剔的鉴赏家，开始一页一页地翻看。他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这些手稿，记录了一个天才作家的诞生。从最开始的青涩模仿，到后来的自成一派。
字里行间，充满了惊人的想象力和对人性的深刻洞察。
但也……充满了挥之不去的阴暗和血腥。“你很喜欢写密室杀人？”陆渊拿起一张草稿，
上面画着一个复杂的房间结构图。“这只是一种常见的推理小说类型。”“是吗？
”陆渊的指尖，在图纸上一个隐秘的通风口处，停了下来。“七年前，我姐姐，
就死在这样一个密室里。”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块巨石，砸在余桉的心上。余桉的呼吸，
都停滞了。她看着那张图纸，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好像……她曾经真的见过这样一个房间。“陆队！”技术科的同事，突然喊了一声。
“有发现！我们在余小姐的电脑回收站里，恢复了一份被永久删除的文档！”陆渊的眼神，
瞬间变得锐利。“打开！”文档被打开，投屏到墙上。标题，只有三个字。《天鹅湖》。
内容，是一段充满了意象的、疯狂的灵感笔记。“镜子里的天鹅，
渴望折断自己的脖颈……那一定是世界上最美的芭蕾……舞台，
就在月光之下……”这段文字，并没有指名道姓，写得极其模糊。余桉看着屏幕上的文字，
浑身冰冷。这确实是她写的，是她某个深夜灵感枯竭时，写下的疯狂文字，
但她根本不记得写过这个！“林薇薇……”小陈惊呼一声，拿出手机，“陆队，查到了！
本市青年舞蹈家，前天失踪，至今下落不明！她最出名的作品，就是《天鹅湖》！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余桉身上。“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陆渊一步步走向她，眼神里，已经带了杀气。“不是我！”余桉疯了一样地摇头，
“这只是我的灵感笔记！我根本不认识什么林薇薇！”“陷害你？”陆渊掐住她的脖子，
将她抵在墙上，“谁？谁能进入你的电脑，写下这些东西，还能精准地预言下一个受害者？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余桉被他掐得几乎窒息，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就在这时，陆渊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松开手，走到一旁接起。“说。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陆渊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他挂了电话，回头，
死死地盯着余桉。“林薇薇的尸体，找到了。”“就在她的舞蹈室。”“脖子，被折断了。
现场……有一整面墙的镜子。”3.“带走！”陆渊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冰冷的手铐，
铐住了余桉的手腕。这一次，她百口莫辩。杀人预告，尸体，现场……所有的一切，
都和她电脑里的那份文档，完美吻合。她被带回了警局，关进了那间熟悉的审讯室。
只是这一次，陆渊没有再审她。他坐在她对面，一言不发，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静静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看穿。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压抑的气氛，
几乎要将人逼疯。“你到底想怎么样？”余桉终于受不了了，率先开口。“我在想，
”陆渊缓缓开口，声音沙哑，“一个人的内心，要有多黑暗，才能写出那样的文字。
”“我说了，那只是灵感！”“是吗？”陆渊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蹲下，与她平视。
“那我们来聊聊别的。”“聊聊……你的记忆。”“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七年前，
那场大火，那个房间，那具尸体……”他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锥子，
狠狠地扎进余桉的大脑。那些模糊的，血腥的片段，再次涌现。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
都更加清晰。她看到了一双女人的手，在弹钢琴。她看到了一个男人，狰狞的笑脸。
她看到了……一地鲜血。“啊！”余桉抱着头，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想起来了？
”陆渊急切地说。“我……我想不起来……”余桉的声音在颤抖，
“我只知道……很可怕……”陆渊看着她痛苦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伸出手，
想去碰碰她，却又克制地收了回来。“余桉，”他站起身，恢复了那副冷酷的模样，
“给你一个机会。”“证明你的清白。”“怎么证明？”“帮我，抓住他。”余桉愣住了。
“帮我，对凶手进行侧写。”陆渊盯着她，“你不是最擅长写变态杀手吗？现在，
就用你的专业，把他给我画出来。”“你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
因为……他就是你的读者。”……余桉被带到了一个房间。房间里，
挂满了这次连环杀人案的所有资料。现场照片，尸检报告，受害者信息……血腥，残忍，
触目惊心。“你需要的一切，这里都有。”陆渊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给你二十四小时。
”说完，他关上门，走了。余桉看着满屋子的资料，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一张一张地，仔细研究。时间，
一分一秒地过去。她把自己，代入到了那个变态杀手的角色里。去感受他的情绪，
去揣摩他的动机。渐渐地，一个模糊的轮廓，在她的脑海里，慢慢清晰起来。这个人，自负，
偏执，追求完美的仪式感。他杀人，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仇。他是在……创作。
他把杀人，当成了一件艺术品。而她的小说，就是他的圣经。但……为什么是她？
为什么偏偏选中了她的小说？余桉的目光，落在受害者的资料上。王平，一个普通的上班族。
李梅，一个家庭主妇。林薇薇，一个舞蹈家。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共同点。不对！一定有！
余桉闭上眼，将所有的细节，在脑海里，重新过了一遍。突然，一个被所有人都忽略的细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