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学第一天，我被校草当众拦下。他懒洋洋地用教案敲我头顶：叫家长来，你作业是抄的。
全班窃窃私语中，我举起手机：老师，需要我现在播放你昨晚求我辅导功课的录音吗？
后来他把我堵在图书馆：教导主任让我给你补课。我低头躲开他的气息：不用了，
我年级第一。高考状元合照那日，他轻轻揉我发顶：这道恋爱题，能抄你的答案吗？
1九月的阳光，毫不客气地透过教室窗明几净的玻璃，在崭新的书页上投下晃眼的光斑。
林溪捏着笔，试图将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物理题上，指尖却微微发白。
今天是转学来南城一中的第一天，空气里弥漫着陌生又躁动的粒子，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小心翼翼。前排两个女生窃窃私语的声音，不算大，
但足够清晰地在并不完全安静的早读氛围里钻进她的耳朵。“看到没，最后一排靠窗那个，
新来的。”“长得还挺乖的，就是看着有点闷。”“不知道成绩怎么样，
可别拉低我们班平均分……”林溪垂着眼，笔尖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划了一下。她没抬头，
只是将脊背挺得更直了些。这里不是她原来那个小县城的中学，南城一中，省重点，
汇聚了全市乃至全省的尖子生，竞争从踏入校门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
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讲台，落在那沓还带着油墨味的物理试卷上。这是昨天布置的作业，
她昨晚在那个匿名的学习交流网站“思涯”上，
还和一个ID叫“鹤”的人讨论过最后一道压轴题的第二种解法。“鹤”的思路刁钻又巧妙，
和她不谋而合，两人你来我往，聊到深夜。她甚至还记得，“鹤”在最后，
用一种看似随意实则带着点小得意的语气说：“这种解法，
估计明天我们班那群家伙没几个能想到。”当时她觉得这个“鹤”有点臭屁，
但又不得不承认对方实力强劲。她怎么也没想到……课代表开始收作业，
窸窣声拉回她的思绪。林溪从书包里拿出昨晚认真写完的数学试卷，平整地放在桌角。
脚步声在她身边停下。“新同学？数学作业。”课代表是个戴眼镜的男生，语气公事公办。
林溪把试卷递过去，她的试卷被收走，混入一沓作业之中。“课代表，等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门口。倚在门框上的少年，身姿颀长，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
拉链随意地拉开，露出里面干净的白色T恤。他手里拿着几本教案，
姿态闲适得像在自家后院。阳光勾勒出他利落的短发和下颌线，眉眼俊朗，
只是那双看着她的眼睛，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审视，还有一丝……说不清的恶劣趣味。是沈鹤。
南城一中的风云人物，长得帅，家世好，成绩……据说原本也不错，
但更出名的是他那副对什么都好像提不起劲，又偏偏能惹得全校女生偷偷张望的散漫样子。
最关键的是，他还有个身份——代理数学老师。因为原数学老师怀孕休产假，
学校一时没找到合适的代课老师，也不知道教务处怎么想的，
居然让高三这位稳居年级前十的学霸临时顶上了这个缺，美其名曰“教学相长”。“沈鹤！
”有同学小声喊道。林溪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要撞出胸腔。是他。
那个在“思涯”上和她聊了三个月学习，从针锋相对到惺惺相惜，
让她不知不觉间……有些在意的“鹤”。她怎么会认出他？因为大概两个月前，
“鹤”破天荒地发过一张照片。不是正脸，是他在篮球场边休息时，仰头喝水的抓拍。
镜头只截到下颌和脖颈，喉结突出，线条流畅。而就在他脖颈侧面，靠近衣领的地方，
有一颗小小的、殷红的痣，像雪地里落下的朱砂，格外显眼。当时她还盯着那颗痣看了几秒，
心想，这人的脖子还挺……性感的。而现在，这颗痣，
就真实地长在走进来的这个少年——沈鹤的脖子上。他似乎是来拿作业的。
课代表连忙把那沓数学试卷递给他。沈鹤随手翻看着，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一份份答卷。
直到，他翻到其中一张时，动作猛地顿住。他的视线凝固在试卷最后一道大题旁边，
那片干净利落的空白处，那里用一种他极其熟悉的、清晰又带着点个人风格的笔迹，
写着他昨晚和“小溪流”林溪在“思涯”的ID讨论的那种，
他认为“没几个人能想到”的第二种解法。一模一样的关键步骤，
甚至连某个符号的简化习惯都如出一辙。沈鹤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怎么会？
这个转学生……他抬起头，目光带着审视，
第一次真正落在了那个坐在角落、低着头的陌生女生身上。她似乎叫林溪？
那个空降过来的转学生？一种莫名的、混合着惊讶和被冒犯的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他和小溪流独享的解题思路，是他和她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这个转学生怎么会知道？
难道是巧合？还是……她通过什么途径看到了他们的聊天记录？或者，更糟糕的，
她就是那种擅长“借鉴”别人成果的人？想到小溪流可能被冒犯，
想到他们之间的“秘密”可能被泄露，一种护短和说不清的不悦让他心头火起。
他几乎立刻就认定了，这绝非巧合。在全班同学好奇的注视下，沈鹤迈开长腿，
不紧不慢地走到林溪桌前。他抬起拿着教案的手，用那硬质的书角，
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林溪的头顶。教室里安静得能听见窗外梧桐叶被风吹动的声音。
动作很突然，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戏弄，或者说，是带着怒意的挑衅。“林溪是吧？
”他声音依旧懒洋洋的，却清晰地传遍了教室每一个角落，“这作业，抄谁的？
错误都错得这么有创意。”他刻意加重了“抄”这个字，
意指她那“不该出现”的第二种解法。嗡——窃窃私语声瞬间炸开。“抄作业？
转学生第一天就抄作业？”“我就说嘛，看起来也不像什么学霸……”“老沈眼神真毒啊，
这都能看出来？”“他好帅啊……连戳穿人都这么帅……”各种目光，
好奇的、鄙夷的、幸灾乐祸的，织成一张网，把林溪牢牢钉在座位上。
她的脸颊控制不住地开始发烫，血液冲上头顶，耳根一片灼热。她紧紧抿住嘴唇，
手指在课桌下蜷缩起来。沈鹤似乎很满意造成的效果，嘴角那点若有似无的笑意加深了些，
带着点恶劣的玩味。林溪猛地抬起头，撞进他那双带着审视和薄怒的眼睛里。
一瞬间的错愕和委屈之后，是滔天的怒火。他以为她是抄的？抄谁的？抄他“鹤”的吗？！
她认出了他，满心都是网络照进现实的慌乱和一丝隐秘的欢喜，可他呢？
他竟然当着全班的面，用这种方式污蔑她？！她紧紧抿住嘴唇，手指在课桌下攥成拳，
指甲深深陷进掌心。但她没有立刻发作，她告诉自己，打人不对，要讲道理。“我没抄！
”沈鹤看着她这副毫不退缩、甚至带着敌意的样子，心头那股无名火烧得更旺。
她竟然还不认？那双眼睛，里面没有他预想中的慌乱或羞愧，只有一片沉静的，
甚至带点冷意的光。“放学叫家长来一趟。”他冷笑着下达最终通牒，
准备欣赏她慌乱求饶的表情。就在他以为胜券在握，准备转身的瞬间——一直沉默的林溪，
忽然嗤笑了一声。那笑声很轻，却带着十足的嘲讽。在全班同学愕然的注视下，
林溪不慌不忙地从校服口袋里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轻点了几下。然后，
她将手机屏幕朝外，高高举到了沈鹤面前。屏幕上，赫然是“思涯”APP的聊天界面。
最顶端的ID是“鹤”，而最新的一条语音消息，发送时间是——昨天凌晨一点二十三分。
她的声音清晰地响彻在突然安静下来的教室里，
每一个字都砸在沈鹤骤然变色的脸上：“沈老师，需要我现在播放你昨晚凌晨一点，
用这个账号，低声下气求‘小溪流’辅导你解析几何的录音吗？”时间仿佛被冻结了。
沈鹤脸上的冷意和薄怒在看清手机屏幕的瞬间，寸寸碎裂，化为难以置信的惊愕。
那熟悉的“思涯”界面，那个他无比熟悉的、属于“小溪流”的聊天窗口，
还有林溪那句质问……“小溪流”！她是“小溪流”！
那个在网络上与他棋逢对手、言语机锋又偶尔流露出柔软，让他这三个月来不由自主被吸引，
孩……竟然是眼前这个被他当众质疑抄袭、用教案敲了头、还勒令叫家长的转学生——林溪？
！沈鹤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那双总是显得漫不经心的眼睛，此刻锐利地盯住林溪，
试图从她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虚张声势。但没有。女孩的眼神干净又坚定，
甚至还带着点被他刚才无理指责后残留的怒气。周围的抽气声此起彼伏，
比刚才指责她抄作业时还要响亮。“什么情况？！沈鹤……求她辅导功课？”“凌晨一点？
电话？”“我靠！反转了？！这新生什么来头？”“录音？！她居然有录音！
”窃窃私语声浪几乎要掀翻屋顶。那些原本带着鄙夷的目光，此刻全都变成了震惊和探究，
在沈鹤和林溪之间来回逡巡。巨大的荒谬感和铺天盖地的慌乱瞬间攫住了沈鹤。
他感觉自己像个精心搭建了许久积木城堡，却被人轻轻一推就轰然倒塌的傻瓜。
所有的怒火、所有的质疑，在此刻都变成了回旋镖，狠狠扎回了自己身上。
“你……”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声音干涩，
刚才那股兴师问罪的底气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狼狈和一种被当场拆穿的窘迫。
他看着林溪那双燃烧着愤怒和冷意的眼睛，那里面的光芒，
此刻与记忆中“小溪流”在争论题目时不服输的虚拟形象，惊人地重合了。
他怎么就没早点发现？！他昨晚确实……因为一道刁钻的解析几何题，
在哥们儿的怂恿和一点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下，拨通了小溪流的语音通话。
他本来只是想随便问问，没想到对方思路清晰得吓人，三言两语就点破了他卡壳的地方。
他当时困得迷糊，又急着弄懂，语气好像是……急了点？但这“求”……还有录音？！
他现在只想回到昨晚，掐死那个一时兴起的自己。“我的天！这反转！
所以那解题思路是人家自己的？还是老沈‘请教’过人家的？”“什么？！沈鹤求她辅导？？
”“思涯？那是什么？”“凌晨一点？电话？不对，是网上求助？”“这新生太猛了！
直接甩证据！”林溪举着手机，手臂稳得像架着一杆枪，目光毫不退缩地与他对峙。
空气里弥漫着无声的硝烟。认出你了，鹤。没想到吧，我们第一次线下见面，会是这种情形。
几秒钟的死寂后，沈鹤忽然嗤笑了一声，那笑容有点复杂，带着点狼狈，
又有点被挑起兴味的盎然。他抬手，摸了摸鼻子，
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终于有了点符合年龄的局促。“行了，”他伸手，不是去拿手机，
而是轻轻把林溪举着的手臂按了下去，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算你狠。”她冷哼一声，收回了手机，却没有立刻坐下，而是扬着下巴：“然后呢？
”错了就要改，污名需要洗刷。沈鹤读懂了她的眼神。在全班同学目光的注视下，
他感觉脸颊有些发烫。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目光扫过全班，
声音恢复了些许镇定，却带着显而易见的别扭：“刚才……是个误会。
林溪同学的解题思路……没有问题。作业，很好。”他没再看全班同学五彩纷呈的脸色，
转身，拿着那份“错误很有创意”的作业，脚步比来时快了不少，
几乎是有点落荒而逃地走出了教室。他刚一离开，教室里的压抑瞬间解除，
爆发出更大的议论声浪。“卧槽！真的假的！沈鹤居然……”“这新生太猛了吧！直接反杀！
”“所以作业不是抄的？是沈鹤……请教过人家？”“妈呀，这瓜吃的我猝不及防！
”林溪在一片嘈杂中，默默收回了手机，坐了下来。心脏还在胸腔里怦怦直跳，
只有她自己知道，刚才那一下，用了多大的勇气。她不喜欢惹事，更不喜欢被人无端冤枉。
尤其是，用她最在乎的学习能力来冤枉她。前排那个之前议论她可能会拉低平均分的女生，
偷偷回过头，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飞快地又转了回去。高中生涯简单而压抑，
好不容易有个大瓜，大家都停不下来，议论还在继续。“误会？！所以是沈老师搞错了？
”“他刚才是不是说了句什么……小溪流？”“所以他们是认识的？在网上？”“妈呀，
这瓜信息量太大了！所以老沈是恼羞成怒？还是因爱生恨？”各种猜测纷至沓来。
第一节课的上课铃声适时响起，暂时镇压了满室的沸腾。但林溪知道，她和沈鹤的梁子，
算是就此结下了。而且，是以一种如此戏剧化的方式，传遍了全校。2接下来的几天，
林溪刻意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她埋头预习、复习，认真完成每一科作业，
试图用最快的速度适应新的学习节奏。关于她和沈鹤的“录音门”事件，
在年级里流传了好几个版本，越传越离谱，但焦点中心的两人，却再没有任何公开的交集。
林溪和沈鹤陷入了一种极其诡异的氛围中。数学课上，沈鹤依旧来讲课，
但目光几乎不敢与林溪对视。他讲课的声音依旧清晰，偶尔毒舌，但那份慵懒里，
似乎掺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和……躲闪。他不再点林溪的名，不再找她任何麻烦，
甚至连发作业都是让课代表代劳，仿佛她是教室里的一个透明人。但林溪能感觉到，
那种无形的压力变了质。不再是审视和挑衅，而是一种……偷偷的、小心翼翼的观察。
她偶尔抬头，会捕捉到他飞快从她这边移开的视线，带着点尴尬和一种她看不懂的探究。
班上的同学也都嗅到了这不寻常的气息。
关于“思涯”、“小溪流”、代课沈老师线上求教反被线下打脸的故事，衍生出了无数版本，
越传越离奇。林溪对此不予理会，她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学习中，
用一次次漂亮的作业和课堂回答，稳固着自己“学霸”的地位。令她头疼的是，每次数学课，
她都觉得后背有点发凉，仿佛被什么盯上了。她不敢松懈，尤其是数学，
做得比以往更加认真。……第一次月考成绩公布那天，是个阴天。
灰蒙蒙的天空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长长的成绩榜贴在教学楼下的公告栏前，
挤满了焦急的学生。林溪站在人群外围，等前面的人散开些才走过去。
她对自己的发挥有大概的估计，但在一中这样的高手云集之地，心里终究没底。
目光从榜单中部向上移动，掠过一个个熟悉或陌生的名字，心跳逐渐平稳。直到，
她的视线定格在最顶端的位置。第一名：林溪 总分：728她的名字，赫然排在第一位。
瞳孔微微放大，一丝难以言喻的喜悦和踏实感从心底升起，驱散了连日的阴霾。
她轻轻吁出一口气，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就在这时，
她敏锐地感觉到一道存在感极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下意识地侧头，隔着攒动的人头，
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她在公告栏前，与同样来看成绩的沈鹤迎面遇上。
他显然也看到了排名，看到榜首她的名字，眼神复杂，
惊讶、挫败、以及一丝……“果然如此”的释然。四目相对，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但最终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周围所有的喧闹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林溪率先移开了视线，压下心头那点微妙的波澜，转身离开了公告栏。她能感觉到，
那道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楼梯拐角。年级第一。
这个成绩像一块投入湖面的巨石，在南城一中高三年级激起了不小的水花。
“林溪”这个名字，不再仅仅和“那个让沈鹤吃瘪的转学生”联系在一起，
更被贴上了“真学霸”的标签。质疑的声音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好奇和打量。
而沈鹤，在看过成绩榜的第二天数学课上，发月考卷子时，终于又一次走到了林溪身边。
卷子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放在她桌面上。鲜红的149分，耀眼夺目。扣掉的一分，
是一道选择题，她确实粗心选错了。沈鹤的手指在那扣分处点了点，声音不大，
却足以让周围几个竖着耳朵的同学听清：“下次，”他顿了顿，尾音拖长，
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仔细点。”那天之后，
沈鹤似乎终于从那种尴尬的鸵鸟状态中稍微恢复了一些。他试图用一种别别扭扭的方式，
缓和关系，或者说，重新建立联系。但林溪并不买账。她依旧是那副冷静疏离的样子，
对于他隐晦的“示好”，回应得客气而冷淡。3南城一中有个传统，每次大考后，
年级会组织一场篮球友谊赛，旨在给紧绷的神经松松弦。这次月考后的篮球赛，
格外引人注目。因为沈鹤是校队主力，而他刚刚在“学习战场”上，
被一个新来的转学生压了一头。比赛那天下午，天气晴好。
篮球场周围被学生们围得水泄不通，女生们的声音尤其响亮，喊着沈鹤的名字。
林溪本来不想来，却被新认识的、性格开朗的前桌女生周晓薇硬拉了过来。“走走走，溪溪！
必须去！看看沈大佬是不是在球场上能把场子找回来！”周晓薇挤眉弄眼。林溪无奈，
只好跟着去了，找了个相对偏僻的角落站着。球场上的沈鹤，
和课堂上那个散漫的他判若两人。奔跑，跳跃，抢断，
投篮……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爆发力和一种流畅的美感。汗水在阳光下闪烁，专注的眼神，
矫健的身姿，确实……很吸引人。周围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浪，几乎要掀翻天空。
在一次激烈的篮下对抗后，沈鹤成功得分，落地时重心不稳，踉跄了一下，
脚踝明显扭了一下。他皱着眉，脸上闪过一丝痛楚。裁判吹哨暂停，
队友和几个同学立刻围了上去。林溪站在人群外围，能看到沈鹤被扶着坐到场边，
校医正在检查他的脚踝。他低着头，碎发遮住了额头，看不清表情，
但紧抿的唇线和微微绷紧的下颌，显露出他在忍耐疼痛。周围是嘈杂的议论和关切声。
不知道为什么，林溪忽然想起他昨晚……哦不，是“录音门”那天凌晨，在电话里，
因为一道题死活解不开，那有点气急败坏又不得不压低声音的别扭语气。
和现在这个坐在场边、显得有些落寞的受伤少年，奇异地重叠在了一起。心底某个地方，
微微动了一下。那点因为被当众为难而产生的芥蒂，似乎淡化了一丝。她犹豫了一下，
袋里拿出一小瓶没开封的云南白药气雾剂和独立包装的医用冷敷贴——这是她妈妈硬塞给她，
以防万一的。她默默走过去，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校医和沈鹤的脚踝上，
轻轻把那两样东西放在了他手边的长椅上。沈鹤似乎有所察觉，抬起头。
林溪却已经迅速转身，重新挤回了人群，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沈鹤的目光落在长椅上那瓶小小的气雾剂和冷敷贴上，怔了一瞬，随即，
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复杂难辨的情绪。他拿起那两样东西，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药瓶。……篮球赛事件后，林溪和沈鹤之间的关系，
进入了一种微妙的平衡。没有针锋相对，也没有任何额外的交流。但在数学课上，
沈鹤讲解到某些复杂题型时，
到“林溪同学上次用的那种方法很巧妙”或者“这个思路可以参考一下第一名同学的笔记”。
公事公办，点到即止。林溪依旧保持着她的学习节奏，稳坐年级第一的宝座。而沈鹤，
似乎也接受了这个“一人之下”的位置，偶尔会在发作业或试卷时，在她桌边停留片刻，
就某道题的另一种解法简短地讨论两句。纯粹学术，心无旁骛。至少林溪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直到期中考试前一周，一个周五的下午。大部分同学都已经离校，林溪因为整理错题本，
在教室多待了一会儿。等她收拾好东西，背着书包走出教学楼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初冬的风带着寒意，卷起地上的落叶。她习惯性地走向自行车棚，
却发现自己那辆半新的自行车倒在地上，车链子脱落了，滚了一地的油污。她蹲下身，
试图把链子装回去，奈何力气不够，技巧也不对，弄了满手黑乎乎的油污，链子却纹丝不动。
正当她有些沮丧地叹了口气，准备放弃，去坐公交车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链子掉了？”林溪动作一僵，抬起头。沈鹤不知何时站在旁边，单肩挎着书包，
依旧是那副散漫的样子，低头看着她和她那辆不争气的自行车。“嗯。”林溪低低应了一声，
收回视线，继续跟那根顽固的链子较劲，不想在他面前显得太无能。沈鹤没说话，
把书包随手放在旁边一辆车的后座上，然后在她身边蹲了下来。“让开点。”他说，
声音没什么起伏。林溪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沈鹤挽起校服袖子，
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他没在意那些油污，伸手抓住链条和齿轮，手指用力，咔哒几声，
动作熟练利落，没几下就把链子准确无误地卡回了原位。整个过程不过十几秒。“好了。
”他站起身，走到旁边的水龙头下，冲洗着手上的油污。冰冷的水流冲刷过他修长的手指。
林溪还蹲在原地，有些没反应过来。“试试。”他关掉水龙头，甩了甩手上的水珠，
回头看她。林溪这才回过神，连忙扶起自行车，蹬了一下脚踏。车轮顺畅地转动起来。
“……谢谢。”她推着车，走到他身边，声音很轻。沈鹤从裤袋里摸出一包纸巾，
抽出一张慢条斯理地擦着手，另一只手拿起自己的书包。“顺路。”他丢下这两个字，
也没看她，径直朝校门口走去。林溪推着车，跟在他身后几步远的距离。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前一后，沉默地移动着。走到第一个需要分岔的路口，
沈鹤脚步没停，径直走了过去，并没有像他说的“顺路”那样拐弯。林溪推着车，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暮色里，握着车把的手，微微紧了紧。
心里那点因为被他冤枉而产生的坚冰，似乎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他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4车链子事件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心湖，
漾开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但很快就被更为汹涌的题海和竞争压力覆盖。
林溪依旧是那个雷打不动的年级第一，沉静，专注，像一株努力汲取养分的植物，
在南城一中这片陌生的土壤里深深扎根。然而，总有人想试试这株植物的韧性。
期中考试后的一个课间，林溪去开水间接水。刚走到门口，
就听到里面传来几个女生不算小的议论声，语气带着明显的酸意和编排。“哎，你们说，
那个林溪，转学过来才多久，次次考第一，真的没问题吗？”一个声音尖细的女生说道，
林溪记得她，是隔壁班的文艺委员，叫孙婷，似乎一直对沈鹤有点意思。“谁知道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