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大状老公萧承安的指尖在檀木桌面上轻敲。笃。笃。每一声,都砸在我绷紧的神经上。
“黎洛,给孟瑶倒杯咖啡。” 萧承安的口吻,像在吩咐一个古早时代的女奴隶,
或吩咐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件。完全没有一个丈夫对自己妻子说话时,应有的温度和尊重。
我没动。我只是把那份调岗申请,连同那份五十页的证据链检索记录,又往前推了一寸。
“一百零八万,是律所系统结算的,我应得的。”我的声音很平静。萧承安的眉毛,
也拧成一个疙瘩。他看我的眼神,似在看一个不明事理的疯子。“黎洛,
你什么时候能成熟点,别玩这种职场把戏?”“四年,你为了升合伙人的事跟我闹,还没够?
”他语气里的厌烦、冰冷,连续地针扎着我的心脏,一抽一抽地疼。孟瑶站在一旁,
嘴角噙着一抹得体的微笑,眼神却藏不住看好戏的得意。
萧承安夺过我手里的证据链检索记录,看都没看就摔在桌上。纸张散落一地。
像我这四年婚姻的碎片。“萧主任,你不同意调岗,是想让我把这份检索记录,
附在证据后面,一起呈给法官吗?”萧承安的眉心拧成一个川字。
他最恨我这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你在威胁我?”他笑了,拿起那份卷宗,直接砸在我脸上。
纸张的边角划过我的脸颊,火辣辣地疼,血流不止。“两个亿的案子,够不够堵你的嘴?
”“黎洛,别给脸不要脸。”我闻到一股陌生的香水味。不是萧承安身上的,也不是孟瑶的。
它来自萧承安办公桌的抽屉缝隙,幽幽地飘出来。是我最厌恶的栀子花香。他抓起我的手腕,
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他把我拽到孟瑶面前。“给她道歉。
”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为你的不专业,为你的嫉妒,向孟瑶道歉。
”孟瑶的身体微微前倾,摆出一个宽容大度的姿态。“萧律,算了,黎洛姐可能只是太累了。
”我看着萧承安的眼睛。那里面没有爱,没有愧疚,甚至没有愤怒。只有一片冰冷的,
被冒犯到的不耐烦。孟瑶站在他身侧,眼底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2萧承安把我拽回了家。
那栋他以我名义买下的江景别墅。我的脸颊被他划出的一道细长的血痕,仍火辣辣地疼。
他把我扔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你今天在律所,丢的是我萧承安的脸。
”他从医药箱里翻出一管药膏,扔给我。“自己擦。”包装是陌生的,
不是我常用的那款进口祛疤凝胶。我拧开盖子,一股廉价的草药味。“孟瑶刚毕业,
什么都不懂,你跟她计较什么?”他说。“她只是崇拜我,业务上肯学肯钻,我多照顾一点,
也是应该的。”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很可笑。他带的助理换了三任,
每一个都像我刚入行时的影子。拼命,听话,把他当成神。然后,
在即将转正拥有大好前途时,被他以各种理由劝退。“萧承安,她们不能转正,
是不是因为萧太太的位置,需要一个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他脸色一变。手机响了。
他接起,语气瞬间温柔下来。“瑶瑶,别哭,脸还疼不疼?”“我让张嫂给你炖了燕窝,
你好好休息。”我手里的药膏管,被我捏得变了形。药膏从裂口处挤出来,沾了我一手。
黏腻,刺鼻。3第二天,萧家家宴。我脸上的伤痕很明显。萧母看见了,
皱着眉问萧承安:“怎么回事?”萧承安揽住我的肩膀,语气带着宠溺。“她自己不小心,
在家撞到桌角了。”一桌子的人,目光都落在我脸上。孟瑶也在。
她坐在萧承安的远房表妹旁边,低着头,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席间,萧母宣布了一件事。
“承安下个月就要升高级合伙人了,律所那边奖励了他一套城西的房子。”她看向我,
笑容和蔼。“黎洛啊,那房子写你的名字。”我还没开口,孟瑶的眼圈就红了。
萧承安立刻皱眉,递给她一张纸巾。“妈,房子的事先不急。”他说着,看向我。
“黎洛最近工作压力大,性子也急,总跟我闹别扭。”“我想让她休息一段时间,正好,
她父母留下那套老房子不是空着吗?让她回去住住,清净清净。”一句话,
就把我从萧太太的位置,发配回了娘家。我父母留下的老房子,我们结婚时,
他说要留着当纪念。钥匙,一直在他手里。晚宴结束,萧承安把我堵在走廊。
他把一把钥匙塞进我手里。“老房子的钥匙,你搬过去。”他的眼神冰冷。
“别再让我听到你说那些不该说的话,否则,我不止让你搬出去那么简单。
”“你那一百多万的奖金,也别想要了。”钥匙冰冷的金属棱角,硌得我掌心生疼。
4我没有回别墅。我被萧承安发配去了那间老房子。推开门,尘土的气味扑面而来。
但一切都很整洁。显然,有人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经常来这里。客厅的沙发上,
放着一个女式包。是孟瑶的。茶几上,摆着一对“承安与瑶瑶”的情侣马克杯!
萧承安竟然把我父母遗留下来的老房子,送给另一个女人当金屋藏娇的爱巢!墙上,
我父母的结婚照被取了下来,靠在墙角。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巨大的艺术照。照片上,
萧承安和孟瑶依偎在一起,笑得甜蜜。拍摄背景,是维多利亚港的夜景。我走过去,伸出手。
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的相框。我认得这个摄影师,业界顶尖,预约要提前半年。原来,
早在我为了他的官司熬夜翻故纸堆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在计划未来了。我拿出手机,
打萧承安电话,被他连续直接挂断。我只好给他发了条信息。“我到老房子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十分钟后,他才回复。“黎落你烦不烦?!瑶瑶不舒服,我在医院陪她。
”我感受着被丈夫抛弃的冰冷和疼痛。我笑了。那就别怪我的决绝狠毒!我走到阳台,
看到楼下停着萧承安的车。车里没人。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东西。
那是我从萧承安办公室的抽屉角落里,用口香糖粘出来的。一枚U盘。
我把它插进我的备用手机。里面只有一个文件夹。文件夹的名字叫“备用”。点开,
是无数份文件。有孟瑶伪造的学历证明,有几场官司里被抽换掉的关键证据。
还有……一个视频。视频里,萧承安正把一沓现金塞给一个男人。“让她父母的死,
看起来像个意外。”我的血液,一瞬间冻结。手机从我手中滑落。我的世界瞬间坍塌,
耳边嗡鸣一片,身体像被抽空了力气,瘫软在地。屏幕上,是我父母出车祸现场的照片。
眼前闪过父母曾经温暖的笑容,与手机上血淋淋的画面形成强烈对比,胃部一阵阵抽搐。
5我在老房子里坐了一夜。天亮时,我删掉了手机里那条信息。我开始整理U盘里的文件。
萧承安很谨慎,所有的东西都做了加密和伪装。但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他所有的密码,
都喜欢用他母亲的生日。我花了一天时间,解开了所有文件。孟瑶的假学历,
来自一所从未听过的野鸡大学。那几场官司,每一场都为律所带来了千万级别的收益,
也为萧承安铺平了通往高级合伙人的路。他抽换掉的证据,每一份,都足以让他身败名裂,
牢底坐穿。我把所有文件分门别类,拷贝了三份。一份,发到了我的加密邮箱。一份,
存进了新的U盘。最后一份,我打印了出来。我看着那段关于我父母车祸的视频。
那个收钱的男人,我认识。是我家的一个远房亲戚,
是萧承安父亲控股的那家报社的新闻部主任,也一个彻头彻尾的赌徒。当年车祸后,
他来我家哭丧,哭得比谁都伤心。原来是鳄鱼的眼泪。我找到了他的联系方式。拨通电话。
“喂?”对面的声音嘈杂,像是在**。“周德才。”我开口。对面沉默了。“是我,黎洛。
”“你……你怎么会……”“我在你家楼下。给你十分钟,下来见我。否则,
这些年你从萧承安那里拿了多少钱的流水单,会立刻出现在你老婆的手机上。”我挂了电话。
十分钟后,一个畏畏缩缩的身影出现在楼下。他脸上满是惊恐。我的车窗,
倒映出他惨白的脸。6周德才上了我的车。他浑身发抖,不敢看我。
“小洛……你……你都知道了?”我没说话,只是把一沓打印出来的银行流水单扔在他面前。
每一笔转账记录,收款人都是他。转账人,是萧承安的助理,用了不同的账户。但时间,
都和我父母车祸前后对得上。“萧承安给了你多少钱,让你制造那场意外?
”周德才的汗水滴了下来。“不……不是我!我没有!”他矢口否认。
“我只是……只是帮他处理了一下刹车……我不知道会死人!”我看着他。“你有一个儿子,
在上国际学校,对吗?”他猛地抬头,惊恐地看着我。“学费很贵吧。”我淡淡地说。
“听说,你最近又在澳门输了不少。”他的脸色从惨白变成了死灰。“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我拿出一份文件,和一支笔。“把你知道的,关于萧承安的一切,
都写下来。特别是他如何让你伪造证据,如何让你处理掉那些‘麻烦’的。”“只要你写了,
你儿子的学费,你欠的赌债,我帮你还。”“否则,这些东西,下一秒就会出现在警察局。
”周德才的手抖得像筛糠。他拿起笔,在文件上写下了密密麻麻的字。我收起文件。
“还有一件事。”我从包里拿出那个新的U盘。“把这个,想办法放回报社主编的办公室。
他下周一会有一场重要的直播采访,我要这个U盘里的东西,在那场直播里,
出现在全国观众面前。”周德才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他知道,我说的报社,
是萧承安父亲控股的那家。这是在向整个萧家宣战。U盘的表面,
我用指甲刻了一个小小的“W”。7我回了别墅。张嫂见到我,一脸惊讶。“太太,
您怎么回来了?”萧承安不在。我走进客厅,看到孟瑶正坐在沙发上。她穿着我的睡衣,
敷着我的面膜,指挥张嫂给她端茶倒水。看到我,她没有丝毫意外,反而挑衅地笑了。
“姐姐回来了?”她的手,抚上自己的小腹。“承安哥说,这里太冷清了,让我搬过来住,
热闹热闹。”我没理她。我径直走上二楼,走进书房。书房里,属于我的东西已经被清空了。
只剩下萧承安的奖杯,和一排排法律典籍。我走到他的办公桌前。我需要一个东西。
一个能让他彻底疯狂的东西。我拉开抽屉。里面放着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我打开。
里面是一枚袖扣。铂金材质,上面刻着一个“W”。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
我送给他的结婚礼物。他说他会珍视一生。现在,它和一堆杂物扔在一起。我拿起袖扣,
放进口袋。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萧承安。“你回去了?”他的语气很不耐烦。
“我警告过你,别再耍花样。”“萧承安。”我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他从未听过的脆弱。
“我错了。”“我不想搬出去,我不想离婚。”“你回来好不好?我们好好谈谈。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他冷笑一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等我。我倒要看看,
你又想玩什么把戏。”他挂了电话。我听到楼下传来孟瑶尖锐的质问声。“承安哥,
你要去哪?你不是说今晚陪我吗?”我走到书房的窗边。看着萧承安的车绝尘而去。
我拨通了另一个电话。“陈律师,可以开始了。”我病了。我打电话给萧承安,他照旧拒接。
我发信息给他。“我病了,很难受,请回来帮帮我,陪陪我。”但他回的短信。
让我更加寒心、更加后悔!我竟然嫁了这么凉薄的男人!“你别又想用这种苦肉计缠着我。
孟瑶只是受了点委屈,你至于拿自己的命来演戏吗?”8收到他的短信。我病得更重了。
是装的。在我预设的时间里,高烧,呕吐,虚弱无力。张嫂慌了,赶紧给萧承安打电话。
萧承安赶回来的时候,我正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嘴唇干裂。他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
烫得吓人。他的眉头紧锁,眼神里有一丝复杂的情绪。那不是关心。是烦躁。
是我打乱了他计划的烦躁。“叫家庭医生了吗?”他问张嫂。“叫了,在路上了。
”我虚弱地睁开眼,抓住他的手。“承安,别送我去医院。”我的声音沙哑。“我怕。
”他抽回手,面无表情。“只是发烧,怕什么。”我苦笑。
“我怕……我怕他们又像上次一样,查出什么来。”萧承安的瞳孔猛地一缩。上次。一年前,
我因为过度劳累晕倒,做了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那份体检报告,
显示我的肝功能有严重的损伤。医生建议我立刻住院治疗。是萧承安,把那份报告压了下来。
他说,律所正在关键时期,他需要我。他说,他找了最好的专家,我的病不严重,
吃药调理就好。我信了。他给我拿回来的药,我每天都按时吃。现在想来,U盘里,
会不会也有关于那份体检报告和那些药的秘密?家庭医生很快就到了。一番检查后,
他神色凝重地对萧承安说。“萧先生,太太的情况不太好,高烧不退,有急性肝衰竭的迹象,
必须马上送医院。”萧承安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我躺在床上,看着他的侧脸。
心里一片冰冷。我知道,好戏要开场了。我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是陈律师发来的信息。“一切就绪。”9萧承安的父亲,萧振邦,最看重家族名誉。
他控股的报社,是本市最具影响力的媒体。下周一的直播采访,主角是萧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