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霁站在玉衡峰下，望着远处缥缈的云雾，心头却是一片沉重。
昨日的轮回再一次无声地收束，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种无力挣脱的困境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云师兄，这么早就来了？”
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轻唤，温和清亮，带着一如既往的笑意。
云霁回身，看到柳青鸾正快步走来。
她着一袭青衣，眉眼如画，唇角含笑，正是他记忆中最亲切的模样。
只不过，这分明是第一次重逢，可在云霁心中，却己经经历了无数次。
“青鸾。”
他低声唤道，声音中不自觉带上了一丝颤抖。
柳青鸾察觉他的异样，微微蹙眉，上前一步，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脸色这么差，是昨夜又没睡好吗？”
云霁点点头，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没事，只是最近总做些怪梦罢了。”
柳青鸾叹了口气：“你啊，总是把什么都藏在心里。”
她停顿了一下，递过来一枚用手帕包着的桂花糕，“早饭还没吃吧？
来，尝尝我新做的。”
云霁接过点心，指尖触到她温热的掌心，心头一阵莫名的安定。
世事如潮，唯有眼前人，始终如初。
两人并肩沿着山路往上走，路旁枝叶摇曳，晨风带来淡淡的花香。
柳青鸾絮絮低语，讲着外门最近发生的趣事，云霁则时而应和，时而出神。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也是虚幻的。
轮回镜下，万事万物皆如水中月、镜中花，他只能在有限的时间里，珍惜与她的每一次相逢。
正走间，前方传来一阵低低的议论声。
“听说了吗，内门沈师兄今日要来外门选拔新弟子，大家都跃跃欲试呢。”
柳青鸾听见，不由得侧头看了云霁一眼，眼中带着期盼和担忧。
“沈师兄来选拔，你要不要去试试？”
云霁微微一笑，心底却浮现出无数次失败的记忆。
每次他都试图通过进入内门、求见长老、甚至离开宗门来打破循环，但无一例外，都被无形的力量拉回了起点。
“去试试吧。”
云霁低声道，语气却格外坚定，“总不能一首停在原地。”
柳青鸾见他如此，便也不再劝阻，只是默默陪他走到试炼场前。
试炼场上，早己聚集了不少外门弟子。
沈渊站在高台之上，身着玄色长袍，身形挺拔，眉目如刀削斧凿，目光沉静如潭水。
他的名声在门中甚盛，不仅因其修为高深，更因其待人宽厚，极少摆内门弟子的架子。
轮到云霁上场时，他心中一片宁静。
无论结果如何，这只是又一次尝试。
他闭目运气，将灵力凝于掌心，身形如电，剑意如虹。
沈渊微微颔首，目中露出一丝赞许。
试炼结束，云霁虽未拔得头筹，却也表现不俗。
试炼散场后，沈渊主动走到云霁身边，微笑道：“你叫云霁？
你的剑法很有意思，是自创的吗？”
云霁拱手答道：“前辈谬赞，不过是粗浅的心得罢了。”
沈渊眼中闪过一丝好奇，继续追问：“可愿与我切磋一二？
你身上有股与众不同的气息。”
云霁心头一动。
他曾经多次与沈渊接触，有时试图结交，有时疏远；有时坦诚相待，有时故作深沉。
但每一次，无论他们的关系如何变化，轮回终究都会无情归零。
但这一次，他决定换个方式。
他首视沈渊的双眼，坦然一笑：“荣幸之至。”
两人找了一处空地，柳青鸾远远观望，眼中满是担忧和好奇。
切磋开始，云霁不再拘泥于以往的套路，而是随心所欲地挥洒剑意。
他将轮回中积累的经验全部融入剑招，每一次出手都极具变化。
沈渊起初还有所保留，渐渐也被云霁激起了兴致，两人剑光交错，灵力激荡，竟有种旗鼓相当的意味。
切磋结束，沈渊收剑而立，朗声笑道：“好！
痛快！
云师弟，你可愿入我门下？”
云霁一愣，这一幕从未出现过。
他迟疑片刻，正要回答，忽觉天地一阵晃动，眼前景物开始模糊。
他心头一沉，明白又到了轮回的终点。
“又失败了吗？”
他喃喃自语，满心不甘。
意识归于黑暗之前，他最后看到柳青鸾奔至身边，急切地唤着他的名字，眼中满是担忧与关切。
……再次醒来时，云霁依旧站在玉衡峰下，晨光初照，桂树依旧，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
他长长叹了口气，心底的绝望与迷茫又浓了一分。
无论如何努力，轮回镜下，他终究无法逃脱命运的束缚。
但云霁并没有放弃。
他开始尝试各种方法——有时刻意疏远柳青鸾，试图改变命运的轨迹；有时主动向沈渊示好，试图借助他的力量打破轮回；甚至有一次，他假意生病，彻底避开所有人，独自苦修于山林之间。
然而每一次，轮回都在同一节点无情收束，无论他如何拼搏挣扎，最终总归于原点。
时间在循环中失去意义，只有寂寞与无力感在心头积聚。
但每一次与柳青鸾的重逢，每一次与沈渊的切磋，都是他在这无尽轮回中的一线光明。
或许，打破轮回的关键，就藏在这些人心深处的羁绊之中。
云霁仰头望向天际，晨曦渐盛，他在心中默默许下誓言：“总有一天，我会走出这镜中浮生，寻回真正的自我。”
桂花的香气随风而来，带着一丝希望，穿越了无数次轮回，依然温柔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