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之没有一秒钟的犹豫,迅速抽离指尖,与阮苏荷十指相扣。
儿子沈知章一声冷笑:“死心了吗?”
“爸为了不让阮姨受人指点,才无奈选择的你,相比阮姨孤独一世,你的运气够好的了。”
“安心去吧,我们有阮姨,会过得很好。”
江初瑶的心被彻底撕裂,从内到外的鲜血淋漓,从头到尾的痛彻心扉。
挚爱的丈夫,栽培数十年的儿子。
全部背叛!
火场里的愧疚和虚伪的誓言居然绑了她一辈子!
江初瑶丧失了求生欲望,可是阮苏荷不放过她。
她居高临下站在江初瑶面前,看着她的眼神像是看将死的蚂蚁:
“你是不是觉得沈行之爱你,做梦!你知道他为什么即使出差也要每周五回江苏梨园,是因为我排班在周五!他不想错过我的每一场演出!”
“你知道他为什么不让你出国进修吗?是因为知章年幼,他不忍我跟你一样,放弃事业带孩子!”
“你知道为什么梨园班子春晚表演结束那天,沈行之没回家吗?他带着我露宿海边,我们以天为媒,地为聘,他用两个人婚礼娶了我!”
“我们这么相爱,都是因为你,让我们分开了一辈子啊。”
这时,失声多年的沈行之突然开口。
“小荷花不哭,我剩下的时间里只陪你一个人。”
整个人房间都安静了。
“爸!你居然能说话!?五十年了,你在妈身边得多难过,多思念阮姨才能五十年不说话啊!”
躺在血泊里的江初瑶,看着恩爱痛哭的三人彻底断了气。
为什么,一切都变了。
分明当初主动追求的人是他,是他写了一千封信,写满了爱江初瑶的誓言,最后江初瑶却成了插足他们的小三?
沈行之在婚礼上,对着整个上海说护着江初瑶一生一世,却看着江初瑶放弃跳舞,一个人四处打工,供孩子读书,供他的医药费,到头来换来了他们的恨?
是这两个男人活生生蹉跎了她的一辈子啊!
强烈的不甘,痛恨,混合着八十年的辛酸与泪。
一道强光照在江初瑶面前。
再睁眼,她居然回到了熟悉的江苏梨园,回到了1963年班长选梨园代表,出国交流的人选!
这一次,她冲进了班长的办公室。
“我愿意出国进修!”
正在给美国戏剧学院写信的班长抬起头来,目带惊喜:
“一分钟前刚拒绝我,这么快就想通啦?怎么,家里的孩子不用照顾了吗?”
“这次出国是学习,更是有两国建交的任务,归期未定,十年数十年都有可能,你确定能放得下知章?”
“再说了,你家那位这么疼你,你确定舍得跟爱人相隔两地?要是突然回来,做了逃兵,可是会连累整个戏班的。”
班长看着江初瑶出神的样子,摇了摇头。
“你还是在国内吧,你老公挣大钱又心疼你,估计是不会放你走的。”
江初瑶却不是在犹豫。
她只是被办公桌上的1963年的日历所震惊,没有电脑和智能手机,她真的离开了那个科技日新月异的时代,重生到了属于自己的年代。
1963年,她看着橱窗里倒映着的自己,没有鲜血白发,不是油尽灯枯的老妪,是青春风华,她听见胸腔里鲜活的轰鸣!
老天爷居然真的给了她再来一次的机会。
她听见自己声音激动到几乎颤抖:
“请您你允许我出国,我能放下一切,完成任务!”
“好!三十天后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