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风,是能吹到骨头缝里的。它不光是冷,还带着一股子蛮不讲理的劲儿,
把人的魂儿都给刮跑了。老人们都说,朔方那地方,是老天爷不要的土,连草都长不直腰。
可就是这片不毛之地,后来却出了一桩奇事。一个被废的皇子,一群等死的囚徒,
硬是在这片白茫茫的绝境里,烧出了第一缕炊烟,建起了第一座城。人们都说,
那个人是神仙下凡,会呼风唤雨。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会别的,
只会一样东西——把日子,一砖一瓦地,重新盖起来。第 1 章风卷着雪粒子,
打在脸上像针扎。我睁开眼,看到的是灰蒙蒙的天。我坐在一辆晃动的囚车里,
手脚被铁链锁着。车外,两个穿着破旧甲胄的士兵在前面走着,
他们的背影在风雪里显得很小。囚车里还有另外三个人,缩在角落,身体抖得跟筛糠似的。
我动动手指,感觉骨头缝里都是寒气。我记起来了。我叫凌澈,是北宸国的七皇子。
因为一场宫里的火灾,我被送到了这个地方。一个叫朔方的流放地。囚车的一个角落里,
放着一块黑乎乎的干粮。我挪过去,拿起了那块干粮。得活下去。
我看着外面一望无际的白色荒原,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今晚的温度,至少零下三十度。
“咯噔——”囚车猛地一停。“到了!都下来!”车外一个士兵喊道,
声音被风吹得破破烂烂的。车门打开,更冷的风呼地一下灌了进来。那三个人缩得更紧了,
一动不动。我弯着腰,挪到车门口,跳了下去。脚踩在雪地上,格挣挣的,软得没个底。
眼前是一大片空地。空地中央,孤零零地戳着几十个半塌的土窝子。这就是朔方城?
连个城墙都没有。“快!都进窝子里去!冻死了老子可不管!”另一个士兵挥着鞭子,
驱赶我们。那三个囚徒这才慢慢地爬下来,一个个面如死灰,眼神都散了。他们互相搀扶着,
跌跌撞撞地朝一个土窝子走去。我没有动。我在看天,看雪,看周围的地势。
风是从西北方刮过来的,吹在脸上像刀子。土窝子建在背风处,但都塌了半边,
根本挡不住风。一个士兵走过来,踹了我一脚。“看什么看?找死吗?赶紧进去!
”我回过头,看着他。他大概二十出头,脸冻得通红,眼神里满是麻木和不耐烦。“我问你。
”我说,声音有点哑,“这地方,晚上最冷能到多少度?”他愣了一下,
好像没料到我会问这个。“管他多少度!进去!”“告诉我。”我看着他,语气很平静,
“我们得做点准备,不然活不过今晚。”他上下打量我一番,眼神里多了点好奇。“准备?
准备等死?告诉你也没用,零下四十度,格当嘚——的冷,去年刚来那批,
一夜就冻死了一半。”说完,他转身走了。零下四十度。我心里一沉。
这已经不是冷不冷的问题了,是能不能活下来的问题。我走向那个土窝子。里面黑乎乎的,
一股子霉味和土腥气。那三个人已经缩在最里面的角落,挤成一团。我靠着洞口坐下,
没有往里挤。里面的空气更不好,缺氧也死人。我闭上眼,意识里浮现出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圆盘,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线条和文字。这是我的秘密,我的金手指——天机盘。
它不是神仙法宝,更像一个超级计算机。我在心里默念:目标,在零下四十度环境下,
生存一晚。现有资源:破败土窝子一个,四名体弱的囚徒,破烂衣裳,铁链。
天机盘开始转动。一道道信息流在我脑中闪过。方案一:修复土窝子。失败率95%。
材料不足,结构已损,无法在有效时间内完成。方案二:生火。失败率90%。燃料匮乏,
土窝子密闭性差,一氧化碳中毒风险极高。方案三:建造雪屋。失败率30%。
现有四人人力,可以在两小时内完成。雪屋可隔绝外部低温。方案四:挖掘地火龙。
失败率20%。结合雪屋,可保证内部温度维持在零度以上。我睁开眼。方案三和四。
这是唯一的生路。我站起身,走到那三个人面前。“起来。”我说。他们没反应,
只是微微抖了一下。“想活命,就起来。”我加重了语气。其中一个最年轻的,抬起头,
看我一眼,眼神空洞。“没用的……七皇子……我们都得死在这儿……”“死不死,
不是老天爷说了算,是我们自己说了算。”我看着他,“现在,我需要你们帮忙。
我们得在外面,再盖一个房子。”“房子?”另一个年纪大点的惨笑一声,“拿什么盖?
拿雪吗?”“对。”我点头,“就用雪。”他们都以为我疯了。我没再解释。我走到外面,
开始用手扒雪。雪很深,没到膝盖。我得先把表面的浮雪清掉,挖下面压实的雪块。
手刚伸出去,就冻得生疼。但我没停。我知道,一旦停下来,就真的死了。
我扒了大概一刻钟,身后传来动静。那个年轻人,也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学着我的样子,
开始扒雪。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我们四个人,在呼呼的风雪里,像几只蚂蚁,
默默地干着活。天机盘在脑中给出了最优的雪屋结构和地火龙走向。我负责指挥,
他们负责干活。我们把压实的雪块切割出来,一块一块往上垒,围成一个圆顶。雪块之间,
我用散雪填缝,再用手拍实。时间一点点过去,我们的手脚都冻得没了知觉,
只能机械地重复着动作。天快黑的时候,一个圆滚滚的雪屋终于成型了。“快,进去!
”我喊道。我们钻进雪屋。里面不大,但比那个土窝子暖和多了。雪是绝热材料,
外面的寒气被挡住了。但还不够。我拿出那块黑乎乎的干粮,掰成四份,递给他们。“吃了,
保存体力。”他们默默地接过,狼吞虎咽。然后,我拿起一块碎瓦片,
开始在雪屋的地面挖沟。一条主沟,两条支沟,通向雪屋外的一个小洞。这就是地火龙。
“把外面那些干草、烂木头都捡进来!”我朝外面喊。他们又跑出去,
把之前没人看得上的东西都抱了回来。我把干草和碎木在主沟里点着。火苗一下子蹿了起来。
浓烟顺着烟道,从那个小洞里哗——许!地冒了出去。热气开始在雪屋里弥漫。我们四个人,
围着那个看不见的火龙,坐在地上。没人说话。但我知道,他们活了。我也活了。
这是我在朔方的第一个晚上。风在外面刮得跟鬼哭似的,雪屋里,却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
我靠着雪墙,看着跳动的火光。流放不是终点。我想。这里,才是我的起点。
第 2 章第二天早上,我是被饿醒的。雪屋里的火已经灭了,但温度还没降得太低。
那三个人还在睡,呼吸匀称,脸色比昨天好多了。我推开雪屋的门,外面白晃晃的,雪停了。
太阳挂在天上,像个亮晶晶的盘子,可一点暖意都没有。空气清冽,吸一口,嗓子都跟着凉。
那两个看守的士兵,正缩在一个土窝子门口,烤着一小堆火。火苗子瘦瘦的,眼看就要灭了。
看到我出来,他们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你们……还活着?”其中一个士兵结结巴巴地问。
我点点头,走到他们火堆旁。“还有吃的吗?”另一个士兵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扔给我。
“就这些了。”我打开,是几块麦饼,硬得像石头。“谢谢。”我说。“谢啥,
”那个士兵撇撇嘴,“反正你们也是给苍狼部当饵的,早死晚死一个样。”给苍狼部当饵?
我心里一动。这说法,我之前可没听过。我没再问,拿着麦饼回到雪屋。那三个人也醒了,
正眼巴巴地看着我。我把麦饼分了。“我们得去找吃的。”我一边啃着硬邦邦的麦饼一边说,
“光靠这点东西,撑不了几天。”年纪大那个叫老张,他叹了口气。“这冰天雪地的,
找什么吃?连耗子都冬眠了。”“总有办法的。”我说。我再次求助于天机盘。
目标:获取稳定食物来源。现有资源:未知地形,四名劳动力,无工具。天机盘的效率很高。
很快,一张简易的地图在我脑中形成。地图上标注了几个点。一个是东南方向三里外,
有一个冻住的湖。冰层下面有鱼。一个是西边五里外,有一片针叶林。
林子里有可以吃的松针,还有一种叫“雪地蕨”的植物,根茎富含淀粉。还有一个,
就是北边山崖上,可能会有冬眠的旱獭。鱼最麻烦,没工具。旱獭风险太高。
就决定是西边的针叶林了。“我们走。”我站起来,“去西边。”“西边?
”年轻人叫小六子,一脸茫然,“西边除了树,啥也没有啊。”“树就是吃的。”我说。
我把我的计划告诉他们。挖雪地蕨的根茎,采集松针煮水。松针能补充维生素C,
防止坏血病。这是最基本的生存常识。他们半信半疑,但也没别的办法。总比干等着强。
我们四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西边走。雪地不好走,走一步滑半步。走了快一个时辰,
才看到那片黑黢黢的树林。一进林子,风小了很多。我们按着天机盘的指示,
很快就找到了那种雪地蕨。它的叶子枯黄了,但根茎还埋在雪下。我们四个人,用手刨,
用瓦片挖,忙活了半天,刨出了一大堆黑乎乎、像土豆一样的东西。“这……能吃?
”老张拿着一个,闻了闻,一脸嫌弃。“能。”我说。我们又采了很多松针。满载而归。
回到那片空地,那两个士兵看我们的眼神,就像看怪物。我把雪地蕨的根茎洗干净,切成块,
放在一个破瓦罐里,加上雪水,又扔进去一把松针。然后,我重新点燃了地火龙。没过多久,
瓦罐里就飘出一股子淡淡的清香。汤煮好了。我给每个人都盛了一碗。汤色有点发绿,
味道有点涩,但热乎乎的,喝下去,浑身都舒坦了。那两个士兵眼巴巴地看着,直咽口水。
我给他们也盛了两碗。他们接过去,吹了吹,一口气喝完,哈着气说:“舒坦!
比喝烧刀子还舒坦!”从那天起,我们这个小团体就有了秩序。我负责规划,他们负责执行。
每天,我们分成两组,一组出去采集食物,一组留在家里加固雪屋,储备燃料。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我们盖了第二座、第三座雪屋。我们甚至用挖出来的冻土,
在雪屋外围垒了一道矮墙,防风。那两个士兵,也从一开始的麻木和不耐烦,
变得愿意听我指挥了。他们帮我们巡逻,告诉我们附近哪里有危险。渐渐地,
一些其他的囚徒也看到了我们的好处,主动靠了过来。我们的人越来越多,从四个,
变成了八个,十几个,二十个。我们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聚落。我给他们分工。有力气的,
出去打猎和采集;手巧的,负责修理工具和编织草绳;懂点草药的,负责处理伤口和疾病。
我就像一个项目经理,把这些散沙一样的人,整合成了一个有战斗力的团队。
天机盘的作用也越来越大。它帮我规划最合理的采集路线,计算食物的消耗,
设计更保暖的住所,甚至给出了用动物筋骨制作简易渔具和弓箭的方案。一个月后,
当又一队新的囚徒被送到这里时,他们看到的,不再是那片绝望的空地和半塌的土窝子。
他们看到的是,一片井然有序的营区。几十座雪屋错落有致,一道结实的土墙环绕四周。
营地里,有人在分食物,有人在修补工具,有人在站岗放哨。每个人都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
脸上没有绝望,只有一种踏实的平静。一个新来的囚徒看着我,眼睛里全是光。他跪了下来,
其他人也跟着跪了下来。“七爷,”他们说,“求您收留我们。”我看着他们,
想起了一个月前的自己。我扶起他们。“这里没有主子,也没有囚徒。”我说,“想活下去,
就干活。”就在那天晚上,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找到了我。
第 3 章那人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来的。他没有从正门进,而是像一个影子,
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的雪屋后面。我正在看一张用木炭画的简易地图,
规划着下一步的开垦区域。突然,我身后的草帘被轻轻掀开了。我没有回头,
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来了就坐吧。”身后的人沉默了一下,然后坐了下来。
他身上带着一股子风尘和草药混合的味道。“七皇子,比传说中还要沉得住气。
”他的声音很平,听不出什么情绪。我转过头,打量着他。他穿着一身不起眼的青色布衣,
脸上有些风霜的痕迹,但眼神很亮,像两颗星星。看年纪,大概四十岁上下。“你是谁?
”我问。“一个送东西的。”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油布包,推到我面前。我打开油布包,
里面是一卷书册。书册的封皮是牛皮的,很厚实。我展开一看,瞳孔猛地一缩。这上面,
画着一幅极为详尽的地图。不止是朔方城周边,而是整个北境三百里的地理图。
山川、河流、森林、雪原,都标注得一清二楚。更让我震惊的是,
地图上还用红笔标注了很多地方。“石墨矿,储量丰富。”“铁矿,品位不高,但易开采。
”“盐湖,冬季结晶。”“温泉,水温恒定。”……这已经不是一张地图了。
这是一份资源普查报告。我抬起头,看着他。“这是父皇让你送来的?”他没承认,
也没否认。“陛下说,您在朔方,缺的只是机会。”机会。我明白了。这场流放,不是惩罚,
也不是抛弃。这是一场考验。一场只有我一个人的,无人知晓的考验。父皇他,
并没有忘记我这个儿子。他把这片贫瘠的土地,当成了我的考场。他想看看,
我到底能做出什么来。这本图册,就是他给我的考题,也是给我的提示。“你叫什么名字?
”我再次问道。“姓名不重要。”他说,“我只是一个传话的。陛下还说,朔方的一切,
他都会看着。您需要什么,只要理由正当,他会尽力满足。”说完,他站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我叫住他。他停下脚步,回头看我。“告诉他,他的儿子,不会让他失望。
”我一字一句地说。那人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然后掀开草帘,
再次融入了黑暗之中。我坐在雪屋里,重新展开那卷图册。灯光下,那些红色的标记,
像一簇簇跳动的火焰,点燃了我心里的热血。之前,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活下去。
从现在起,不一样了。我要建的,不只是一个能活下去的营地。我要建的,是一座城。
一座真正意义上的,能扎根在这片苦寒之地的城。天机盘在我脑中嗡嗡作响。
我立刻输入了新的目标。目标:建设一座拥有完整防御、生产、生活体系的边境要塞。
现有资源:朔方及周边地理矿产数据,约三百名劳动力,无基础建材。
天机盘给出了长达数十页的方案。第一步:烧砖。有了砖,才能有结实的房屋,才能有城墙。
烧砖需要黏土,需要燃料。地图上都有标注。第二步:开采煤矿。有了煤,
才能有持续不断的能量,才能冶炼金属。第三步:兴修水利。地图上有一条河,
在冬天是枯水期。但只要修好水渠,开春之后,就能引水灌溉,解决农业问题。
第四步:建立工坊。分工合作,专业化生产。提高效率。……一个庞大的计划,
在我脑中徐徐展开。我看着窗外的夜空,第一次感觉,这片北境的寒风,不再那么刺骨了。
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第二天,我把所有人都召集了起来。三百多号人,
黑压压地站在雪地里。我站在一个高点的土堆上,看着他们。他们的脸上,
还有着长期囚徒生活留下的麻木和憔悴,但眼神里,已经多了一点东西。那是对生的渴望。
“各位!”我开口,声音不大,但很清晰,“你们都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是被朝廷抛弃的囚犯,是连家人都忘了我们是谁的可怜虫。”人群一片寂静。“但是!
”我提高了声音,“从今天起,我们不再是了!”“在这里,没有囚犯!只有工匠,
只有士兵,只有建设者!我要带着大家,在这片鸟不拉屎的地方,建一座城!
一座属于我们自己的城!”人群骚动起来。有人窃窃私语,有人满脸不可思议。“七爷,
别开玩笑了……”有人小声说,“建城?我们拿什么建?”“拿我们的手!拿我们的命!
”我指着东边的一片土地,“那里,有最好的黏土!我们用它烧砖!用砖,我们盖房子,
盖城墙!我们不再住雪窝子!”“南边,有煤矿!我们把它挖出来!让它为我们取暖,
为我们炼铁!”“西边,有森林!我们把它砍倒,做成工具,做成房梁!
”“我们还要开垦土地,种上庄稼!我们要养牛养羊,吃上肉!我们还要有自己的工坊,
自己的军队!”我的话,像一块块石头,扔进了平静的湖面。
所有人都被我描绘的蓝图震住了。他们从没想过,自己这样的废人,还能有那样的生活。
“我告诉你们!”我看着他们,目光灼灼,“流放不是终点!这里是我们的起点!
你们愿不愿意,跟着我,赌上这一条命,为自己建一个家!”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就在我以为他们不会回应的时候,老张,那个一开始最绝望的老头,第一个站了出来。
他走到我面前,扑通一声跪下。“七爷!”他抬起头,老泪纵横,“我老张这辈子,
没信过几个人。但我信你!我的命,就交给你了!”“我的命也交给你!”“还有我!
”“跟着七爷干!”……人群沸腾了。他们一个个跪下,声嘶力竭地喊着自己的决心。
那股压抑了许久的生命力,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我看着他们,心里热得发烫。我俯下身,
扶起老张。“好!”我说,“那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一个整体!我们这个家,就叫‘朔方’!
”风雪中,一座城市的雏形,在我和这三百名“死士”的手中,开始了。第 4 章建城,
不是喊喊口号就行的。第一个难题就来了:烧砖。烧砖需要建窑。图纸,天机盘已经给我了。
是一种倒焰窑,效率比传统土窑高得多。但建窑本身就需要砖。这就成了一个死循环。
我想了想,决定先从最原始的办法开始。天机盘推演出了一个简化的“砖坯烘烤法”。
我们挖了一个巨大的地坑,用土坯垒出烟道,然后一次可以烘烤上千块砖坯。虽然慢,
但总比没有强。我把所有人分成了几队。一队负责去东边挖黏土,另一队负责制作砖坯。
还有一队,跟着我,建那个巨大的烘烤坑。朔方的春天来得晚,但总算来了。雪开始融化,
地面变得泥泞不堪。这给我们的工作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但没人叫苦。
他们每天都泡在泥水里,身上湿淋淋的,手脚冻得又红又肿,但干活的速度一点没慢。
我每天都跟他们在一起。挖土,和泥,制坯。我的手,也很快就磨出了一层水泡,破了,
结痂,再磨破。渐渐地,大家看我的眼神,不再只是敬畏,多了一份亲近。
他们不再叫我“七爷”,有时候会直接叫我“澈哥儿”。我知道,我正在真正地融入他们。
半个月后,第一批砖,终于烧出来了。虽然样子歪歪扭扭,颜色也深浅不一,
但它们是实打实的砖!当那块带着余温的砖递到我手上时,我感觉自己接过的,
是整个朔方的未来。有了第一批砖,我们开始建正式的窑炉。有了窑炉,
烧砖的效率大大提升。很快,我们就有了足够的砖,开始建造第一批永久性建筑。
我规划的第一批建筑,不是住房,而是一个公共澡堂、一个公共食堂和一个大型的集体仓库。
在这样寒冷的地方,保持个人卫生和集体供暖至关重要。澡堂的地火龙系统,
是我亲自设计的,比雪屋里的复杂得多,热效率也高得多。建成后,整个澡堂里热气腾腾。
那些一辈子没洗过几次热水澡的囚徒们,第一次走进澡堂时,激动得直掉眼泪。
食堂则保证了大家能吃上热饭热菜。仓库,则是我们生存的保障。
里面堆满了我们过冬的粮食、木炭和肉干。有了这些基础设施,朔方的凝聚力空前高涨。
我们的队伍还在扩大。一些在附近流浪的猎户、牧民,听说了这里的“奇迹”,
也拖家带口地投靠过来。我们的劳动力,从三百人,增加到了五百人。人多了,
吃饭的问题就凸显出来。光靠打猎和采集,已经撑不住了。我开始把目光投向农业。
地图上标注的那条河,名叫黑水河。春天一到,冰河解冻,水量不小。天机盘给出的方案是,
修建一条水渠,引黑水河的水,灌溉东边那片开阔的河谷。那片河谷的土壤很肥沃,
只要有了水,就能种庄稼。但修水渠,是个大工程。五百人全部出动,
沿着天机盘规划好的路线,开始挖土。工程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我们又遇到了一个大麻烦。
岩石。一整片坚硬的岩石,挡在了水渠的必经之路上。用工具凿,一天下来,
也只能凿掉一点点。照这个速度,等水渠修好,冬天又该来了。所有人都愁眉不展。晚上,
我一个人坐在工地上,对着那片岩石发呆。我让天机盘计算。目标:快速破碎岩石。
现有资源:人力,简易工具。天机盘很快给出了一个方案:热胀冷缩。具体操作是,
在岩石上生火,把它烧得滚烫,然后突然用冷水去浇。岩石内外温差巨大,就会自己裂开。
我立刻组织人手,去砍伐大量的木材,堆在岩石上。大火烧了整整一天一夜。
那片岩石被烧得通红,像一块巨大的烙铁。“泼水!”我一声令下。几十名壮汉,
抬着装满黑水河冰水的木桶,冲了上去。冰水,哗——许!一下浇在烧红的岩石上。
“噼里啪啦——”一阵密集的爆响。岩石表面,真的裂开了一道道口子。我们趁热打铁,
用大锤和铁棍去砸。原本坚不可摧的岩石,此刻却像豆腐一样,一块块地碎裂开来。
人群爆发出震天的欢呼。这个方法,在这些人眼里,简直就是神仙手段。他们看我的眼神,
已经从亲近,变成了崇拜。水渠的障碍被清除了。不到一个月,一条长达五里的水渠,
就蜿蜒着通向了那片河谷。清澈的黑水河水,顺着水渠,
哗啦啦地流进了干涸了一个冬天的土地。我站在渠边,看着那些水流,心里一片开阔。
有了水,就有了生命。我立刻组织人,开始翻整土地,准备播种。但我们没有种子。
这是一个致命的问题。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那个神秘传话人,又出现了。
他还是那个青衣打扮,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这次,他带来了十几个沉甸甸的麻袋。
“七皇子,陛下知道您需要这个。”他说。我打开一个麻袋,里面是金黄色的麦粒。是种子!
耐寒的北地春小麦!“陛下还说,”那人补充道,“这批种子,是最后一笔了。以后,
朔方的一切,都要靠您自己。”我看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请转告父皇,儿臣,明白。
”他走了,我看着那十几袋种子,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
父皇给了我们启动的资本,但我们能不能活下去,活得更好,全看我们自己。
我拿起一把麦粒,攥在手心。这些麦粒,就是我们未来的希望。我将它们,
播撒进了刚刚被河水浸润过的、肥沃的土壤里。第 5 章麦子种下去了,
所有人的心也都跟着悬了起来。每天,都有人跑到地边去看,盼着那黑乎乎的土地里,
能快点冒出点绿来。我也不例外。但光盼着没用,活计还得干。我们的基建计划,
在一步步推进。第一批砖房已经建好,虽然简陋,但至少能遮风挡雨,还暖和。
大家从雪窝子和土坯房里搬了出来,住进了真正的“家”。工坊区也初具规模。
木工坊、制绳坊、皮革坊……虽然都是些手工作业,
但已经能生产我们日常所需的大部分工具了。最重要的是,天机盘设计的冶炼高炉,
也开始动工了。建高炉需要大量的耐火砖,这又是对我们烧砖技术的一次考验。
天机盘优化了黏土的配比和烧制的温度曲线,我们烧出来的砖,质量一次比一次好。
高炉的选址,就在西边那片针叶林的边缘,离煤矿不远,运输方便。这天,
我正在高炉的工地上,和几个工匠研究图纸。一个负责警戒的猎户跑了过来,神色紧张。
“七……澈哥儿,西边林子里,来了一伙人!”我心里一紧。“多少人?什么来路?
”“看不清,有二三十个,个个都带着家伙,不像好人!”我立刻放下图纸。“所有人,
拿起武器!集合!”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我们这些“囚徒”,已经有了几分士兵的样子。
他们很快就拿起自制的长矛和弓箭,在工坊区前排成一个简易的方阵。我站在最前面,
看着西边的树林。过了一会儿,林子里果然走出来一队人。他们排着整齐的队列,步伐沉稳。
每个人都穿着统一的黑色劲装,手里拿着寒光闪闪的刀。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武者。
我的心,沉了下去。这些人,绝对不是普通的流寇或山匪。是谁派来的?
是朝堂上的那些兄弟,想赶尽杀绝吗?我握紧了手里的弓。那队人走到我们面前百步开外,
停了下来。一个领头的人,向前走了几步。他看起来五十多岁,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
眼神锐利如鹰。他打量着我们这群衣衫不整、武器简陋的队伍,眉头微微皱起。“这里,
谁是主事的人?”他开口问道,声音洪亮,中气十足。我上前一步。“我是。你是什么人?
”他没有回答我,反而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一个黄口小儿?朔方城,是你建的?”“是。
”我坦然承认。“哼。”他冷笑一声,“花拳绣腿,雕虫小技。一群乌合之众,
也敢妄称建城?”这话,让身后的兄弟们都怒了。“你他妈谁啊!敢这么跟我们澈哥儿说话!
”“有种你过来!”我抬手,制止了他们。我知道,来者不善,但硬拼,我们占不到便宜。
“阁下大驾光临,不会就是为了说几句风凉话吧?”我平静地问。那老者眼神一凝。“小子,
倒有几分胆色。老夫墨翟,奉家主之命,前来拜会朔方之主。”墨翟?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天机盘的数据库里,瞬间检索出了相关信息。墨氏!
那个传说中,曾经是天下第一工匠世家,后来因为前朝党争,被整个贬黜到北境,
世代不得翻身的墨氏!他们怎么会在这里?我立刻换上了一副恭敬的态度。
“原来是墨老前辈,晚辈凌澈,失敬了。”墨翟看到我的态度变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你认得老夫?”“墨氏大名,晚辈如雷贯耳。”我说,“只是不知,前辈今日前来,
有何指教?”“指教不敢当。”墨翟说,“家主听闻朔方城异军突起,能在短短数月内,
于苦寒之地建起基业,颇为好奇。特命老夫前来一看。”他顿了顿,
目光扫过我们身后的砖房和高炉地基。“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不过是些泥瓦匠的活计,
上不得台面。”这话说得,极其傲慢。身后的兄弟们,个个都气得脸都红了。我却笑了。
“墨老前辈,您说,什么是上得台面的活计?”墨翟一愣。“自然是机关之术,冶炼之法,
能造出神兵利器,强国强兵的,才是大道。”“哦?”我点点头,然后从怀里掏出几张图纸,
递了过去。“这是晚辈近期正在琢磨的一点东西,还请前辈不吝赐教。
”墨翟狐疑地接过图纸。他一看,脸色就变了。那几张图纸上,画的不是别的,
正是我根据天机盘的推演,设计出的水力锻锤和连发弩的初步结构图。虽然还不完善,
但其中蕴含的机械原理和设计思想,已经远远超出了这个时代的认知。墨翟越看,
眼神越是震惊。他的手,甚至开始微微发抖。“这……这是……水力驱动?
利用水流的冲击力,带动锤头起落?这……这怎么可能!”“还有这个……这种驽机结构,
竟能实现连续上弦射击?这……这岂不是要改变战争形态!”他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我,
眼神里不再是傲慢,而是难以置信的激动和兴奋。“你……你这些图纸,是从哪里来的?!
”我微微一笑。“晚辈平日里,喜欢胡思乱想罢了。前辈见笑了。”“胡思乱想?!
”墨翟激动地大喊,“这绝不是胡思乱想!这是天才的构想!是大道的雏形!
”他快步走到我面前,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小子!你跟老夫说实话!
你是不是得到了什么传承?!”我摇摇头。“没有。”墨翟盯着我看了半天,
仿佛想看穿我的内心。最后,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松开了我。“罢了。”他说,
“不管你是怎么想出来的,老夫都认了。小子,你有没有兴趣,和老夫做个交易?
”“前辈请说。”“老夫,可以代表整个墨氏,臣服于你。”墨翟一字一句,说得无比沉重。
我身后,所有人都惊呆了。墨氏臣服?那可是传说中,连皇帝都拉拢不了的工匠世家!
“我们墨氏,世代守护着一套先祖传下的机关冶炼图纸。但可惜,缺少资源和施展的平台,
只能埋没于此。”墨翟的语气里,充满了不甘,“而你,有这片土地,有这群人,
更有……这些了不起的想法。”“你给我们一个平台,我们还你一个天下最顶尖的工坊!
最精良的武器!如何?”我看着他,看着他眼中的火焰。我知道,这是朔方城,
真正腾飞的机会。我深吸一口气,对着他,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凌澈,
代表朔方所有民众,欢迎墨氏,回家。”第 6 章墨翟的归顺,对我而言,
无异于天降甘霖。我当即决定,亲自去墨氏的聚落拜访。墨翟说,他们的聚落,
就在北边五十里外的一处山谷里。那里易守难攻,外人很难发现。我带上了老张和小六子,
还有几名亲卫,跟着墨翟,向北而去。五十里的路,在雪地里走起来,格外漫长。
但我的心里,却充满了期待。墨氏这个神秘的工匠世家,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越往北走,
地势越高,植被也越来越稀疏。走了大半天,我们才来到一座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山谷前。
如果不是墨翟带路,我绝对不会想到,这山谷里另有洞天。我们走进山谷,拐过一个弯,
眼前的景象让我豁然开朗。山谷的尽头,竟然是一个巨大的盆地。盆地里,
坐落着一片错落有致的石屋。石屋的样式很奇特,线条流畅,结构坚固,充满了工业美感。
与朔方那些方方正正的砖房,完全不是一个风格。盆地中央,矗立着几座巨大的高塔。
那些高塔,虽然已经有些破败,但依然能看出当年的雄伟。“这里,
就是我们墨氏的‘墨城’。”墨翟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自豪和伤感。“前辈,这些塔,
是做什么用的?”我好奇地问。“观测台。”墨翟说,“我们墨家的先祖,不仅是工匠,
也是天文学家。通过观测星辰,来校准时间,推演历法。”我心里暗暗吃惊。这个墨氏,
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墨翟把我领进了最大的一座石屋。石屋的中央,
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他看起来比墨翟还要年长,闭着眼睛,仿佛入定了一般。“家主,
凌澈来了。”墨翟恭敬地说。那老者缓缓睁开眼睛。他的眼睛,是浑浊的白色,
竟然看不见东西。但他一睁开眼,我却感觉,自己仿佛被一道无形的目光给看透了。
“你就是凌澈?”他的声音很沙哑,像两块石头在摩擦。“晚辈凌澈,拜见墨城主。
”我躬身行礼。“不必多礼。”他摆摆手,“老夫墨守成。听墨翟说,你小子,
有些了不起的想法?”“不敢当。”“哼。”墨守成冷哼一声,“墨翟那小子,
一辈子没佩服过几个人,今天却被你一个小辈震住了。拿出来,让老夫瞧瞧。”墨翟,
已经把我给他的图纸,呈了上去。墨守成伸出枯瘦的手,摸着那些图纸。他的手指,
在纸面上慢慢地滑过。他虽然是盲人,但他的触觉,却敏锐得吓人。
“水力锻锤……利用曲柄和连杆,将圆周运动转化为直线往复运动……思路不错,
但结构太糙,传力效率太低。”“连发弩……齿轮咬合,弹簧蓄力……想法很巧,
但齿轮的模数不对,容易崩齿。弹簧的材质,也根本承受不了那么大的应力。
”他一张一张地评点着,一针见血,直指要害。我听得心服口服。
这些天机盘给出的初期方案,确实存在很多问题。毕竟,它只是理论推演,
没有经过实践检验。而墨守成,显然是真正的实践大师。“前辈说的是。”我虚心请教,
“还请前辈指点。”墨守成停了下来,沉默了很久。“小子,你这些想法,就像一颗颗种子。
但是,没有好的土壤,再好的种子,也开不出花来。”他说,“我们墨氏,就是你的土壤。
”他站起身,摸索着走到石屋的墙边,按动了一个不起眼的机关。墙壁,竟然缓缓地移开了。
后面,是一个巨大的密室。密室里,整齐地摆放着无数个架子。架子上,
全是卷好的图纸和竹简。一股子陈旧的墨香和金属气息,扑面而来。“这里,
收藏着我们墨氏近千年的心血。”墨守成的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感慨,“从机关术,
到冶炼学,到土木工程,无所不包。”“只可惜,我们被困在这北境,一身本事,无处施展。
只能看着这些宝贝,一点点蒙尘。”他转过身,面对着我。“凌澈,我墨氏,愿倾全族之力,
助你。但老夫也有一个条件。”“前辈请讲。”“你所做的一切,不能只为了你自己的野心。
”墨守成说,“你要用这些技术,让这片土地上的人,过上好日子。要让天下,
不再有战乱和饥荒。这,才是我们墨家‘兼爱非攻’的宗旨。你能做到吗?
”我看着他浑浊但坚定的眼睛。这番话,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我能。”我郑重地回答。
“好!”墨守成一拍手,“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墨氏的‘墨钜’!是我墨氏唯一的执掌者!
”墨钜,是墨家领袖的称号。我没想到,他竟然会给我这么大的信任。墨翟在一旁,
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当天,我就成了墨城的“墨钜”。
墨守成将墨氏最核心的几种技术图纸,全部交给了我。其中,
就包括一种叫做“百炼钢”的冶炼技术,以及一种名为“诸葛连弩”的超级武器的设计图。
这两种技术,是墨氏的镇族之宝。有了它们,我就像如虎添翼。我带着墨氏的核心工匠,
回到了朔方城。朔方城,因为墨氏的加入,立刻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工地。墨氏的工匠们,
个个都是身怀绝技的大师。他们一来,立刻就对我们的建设进行了全面的升级。高炉,
在他们的改造下,变得效率倍增。第一批真正的百炼钢,被冶炼了出来。水力锻锤,
也迅速地建造完成。有了它,我们加工金属的速度,提升了上百倍。工坊区,扩大了三倍。
木工、铁工、皮工、纺织……分工越来越细,越来越专业。朔方城,
就像一个上了发条的机器,开始高速运转起来。而我的天机盘,也终于找到了最好的搭档。
天机盘负责顶层设计和理论推演,墨氏负责技术实现和工艺优化。两者结合,
爆发出了一加一远大于二的恐怖能量。短短三个月,朔方城,就彻底变了样。
一座高大的城墙拔地而起,将整个城区都保护了起来。城墙上,
架设着一排排崭新的诸葛连弩,黑洞洞的箭口,对准着远方。城内,街道整齐,商铺林立。
甚至还有了一所小小的学堂,教孩子们读书识字。城外,万亩良田,麦浪滚滚。
水渠如银色的丝带,穿梭其间。一座繁华、坚固、充满活力的边境重镇,就这样,
在北境的荒原上,奇迹般地崛起了。我的名声,也开始传出了朔方。北境的百姓,
都叫我“北境之王”。第 7 章朔方的崛起,就像一颗石子,投进了北宸国这潭死水。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京城。起初,朝堂上的人们,都把这当成一个笑话。一个被流放的皇子,
带着一群囚犯,在苦寒之地建城?简直是天方夜谭。三皇子凌云,在自己的府里,
听完探子的回报,哈哈大笑。“凌澈那个废物,还真会给自己找乐子。在朔方玩泥巴呢?
”他端起酒杯,对身边的门客说,“传令下去,给朔方那边的‘监军’透个信,
别让他太闲了,该找点麻烦,就找点麻烦。”他口中的监军,是皇帝派去监视我的一个太监,
名叫王喜。此人贪婪又愚蠢,正是凌云的党羽。然而,没过多久,凌云就笑不出来了。因为,
关于朔方的消息,越来越夸张。“什么?凌澈在朔方烧出了水泥?还建起了高楼?”“什么?
他开凿了运河,种出了万亩小麦?朔方竟然能粮食自足了?”“什么?他组建了一支军队,
装备精良,把苍狼部的一个小部落都给打跑了?”凌云的脸色,一次比一次难看。
他开始意识到,凌澈那个他一直看不起的废物弟弟,似乎真的在搞事情。而且,是搞大事。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更坏的消息传来。北境的防线,出事了。苍狼部,
那个盘踞在北境草原上游牧民族,集结了十万大军,发动了大规模的入侵。
他们没有选择硬攻由太子凌涛负责的北境主力防线,而是采取了一个极其狡猾的战术。
他们派出了一支精锐的骑兵,绕过防线,从一处地图上都未标注的山谷小道,
穿插到了防线后方。这支骑兵,如同一把尖刀,迅速地撕开了北境的腹地。
云州、雁门、武威……三座重镇,在短短半个月内,接连失守。消息传到京城,朝野震动。
皇帝龙颜大怒,在朝堂上大发雷霆。“废物!都是废物!”他一脚踢翻了龙案上的奏折,
“太子凌涛负责北防,百万大军,竟然被敌军绕了后!还有你们,一个个都是怎么当差的!
”太子凌涛跪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其他皇子,也都噤若寒蝉。
皇帝的目光,在几个儿子脸上一一扫过。最后,他落在了三皇子凌云身上。“凌云。
”“儿臣在。”凌云心里一喜,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朕命你为‘平北大元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