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生死抉择老板的话还在脑子里炸，像过年时被点燃的炮仗，一声接一声，
震得太阳穴突突跳。“今天再没业绩。”他说这话时，手里正把玩着一把生锈的水果刀，
刀刃在阳光下晃了晃，映得他三角眼更显阴狠，“就把你跟地下室的‘货’一起处理！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心口发疼，
连呼吸都带着灼意 —— 我知道他从不说空话，前个月那个没完成业绩的小子，
现在连影子都没了，只留下地下室墙角一滩发黑的血迹。我下意识摸了摸耳后，
指尖蹭过那片淡红色的胎记，形状像片小小的枫叶，边缘被三年来的污垢蹭得有些模糊，
却依旧能摸到微微凸起的纹路。这是我唯一的念想，是从小的胎记，
她说 “以后就算走散了，凭着这个，妈也能找到你”。可现在，妈在哪儿我早忘了，
我只知道，这片胎记是我没被人贩彻底磨掉的根，
是我还能想起 “小辉” 这个名字的唯一凭证。以前我是 “业绩王”，
骗路人进据点手到擒来。看见拎着包的女人，
就装成迷路的孩子；遇到小孩子就哄骗他一起玩。那些女人总被我眼里的 “可怜” 骗到，
跟着我拐进巷子，然后被埋伏人贩的他们一棍子打晕，拖进地下室。可今天，
我盯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却怎么都抬不起腿来。地下室的画面突然冒出来，像电影里的慢镜头，
一帧帧在脑子里过。那些被关着的孩子，最大的不过十五六岁，最小的才四岁，
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有的被割了舌头，嘴角永远挂着血痂，
想喊却发不出声音；有的被剁了手脚，只能在地上爬，
膝盖磨得血肉模糊；还有的眼睛被蒙着，每天坐在角落发抖，眼睛里全是死气，
连哭都不敢大声。老板说的 “处理”，我比谁都清楚。要么被拉到郊区的小黑屋，
麻药一打，器官就被活生生摘走，最后扔在乱葬岗；要么被瘦猴他们用锤子砸断胳膊腿，
再往伤口上撒盐，确保永远好不了，然后拉去街边乞讨，一天讨不够钱就不准吃饭。
哪种都不是人过的日子，是比死还难受的折磨。我盯着自己的手，
这双手全是沾满了别人的血泪 —— 是我把那些无辜的人骗进地狱，
可我不想自己也落得那样的下场。我不想变成没舌头的哑巴，不想变成断手脚的残废，
更不想像垃圾一样被扔在乱葬岗。绝对不想。第二章 胎记之谜蹲在嘈杂的菜市场，
人群里突然闪过个身影，是个女人，穿着洗得发白的碎花衬衫，袖口卷到小臂，
露出手腕上一道浅浅的疤痕。她手里提着个布包，里面鼓鼓囊囊的，装着刚买的芹菜，
菜叶从布包缝隙里露出来，还带着水珠。她脚步匆匆，走得很快，却时不时停下来，
转头往身后看，像是在躲什么，又像是在找什么。我抬眼打量她，
她的手指紧紧攥着布包带子，连布包上的花纹都被捏得变了形。我心里一动，这是个好目标。
她看起来面善，眼神里带着软意，看起来好骗。而且她明显有心事，注意力不集中，
更容易被我骗。以前我就遇到过这种女人，只要装得可怜点，说自己也跟家人走散了，
她们多半会心软，愿意带我去找 “家人”—— 也就是人贩的据点。我赶紧站起来，
膝盖蹲得发麻，刚站直时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在地上。我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裤子是去年老板 “赏” 的，又肥又大，裤脚卷了三圈还拖在地上，沾了不少烂泥和菜叶。
我对着墙根的积水照了照，水面模糊，只能看见自己的影子 —— 脸又黄又瘦，颧骨突出，
眼睛下面挂着大大的黑眼圈，看起来确实像个没人管的流浪孩子。我脸上堆起惯有的可怜相，
嘴角往下撇，眼眶使劲挤了挤，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却不流下来 —— 这是我练了很久的技巧，半含着泪的样子最能让人同情。
我又把头发抓得更乱些，故意把耳后的胎记露出来一点，虽然知道没人会认出来，
可还是下意识想让自己看起来更 “无害”。我朝着她走过去，脚步放得很慢，
走两步就停一下，装作怯生生的样子。嘴里已经开始编词，在心里过了一遍又一遍，
确保每句话都够可怜：“阿姨，你、你见过我妈妈吗？”“我早上跟她来买菜，人太多，
我就跟丢了。”“我找了她好久，都没找到……”可还没等我说完第一句，女人突然停住脚，
原本匆匆的脚步猛地顿住，身体还往前晃了一下，差点撞到旁边的菜摊。她转过头，
眼睛直勾勾盯着我的耳朵，眼神瞬间变了 —— 刚才的慌乱和疲惫全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狂喜，像在沙漠里渴了几天的人突然看到水源，
又像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亮得吓人，连瞳孔都放大了。我心里咯噔一下，怎么？被识破了？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开始加速，“咚咚咚” 地跳，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连胸口都跟着起伏。女人往前迈了一步，离我很近，她的声音发颤，带着不敢置信的激动，
甚至还有点哽咽：“你、你耳朵后面……”她伸手指向我的耳朵，
指尖离我的胎记只有几厘米，我却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后背撞到了身后的菜摊，摊上的西红柿掉了两个，滚到地上，摔得稀烂，
红色的汁液溅在我的裤脚上，像血。周围的人被动静吸引，纷纷看过来，
有人还小声议论：“这孩子怎么回事啊？”“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慌张的脸涨得通红，
眼泪这次是真的流了下来，不是装的，是怕 —— 我怕她认出我，怕她喊出我的名字，
更怕不远处盯着我的瘦猴会注意到这里的动静。要是被瘦猴发现有人认识我，不仅我会死，
这个女人也活不了。第三章 记忆碎片女人往前凑了两步，
碎花衬衫的衣角擦过我沾满泥点的裤腿，带来一阵轻微的触感。她的呼吸有些急促，
胸口微微起伏，原本发红的眼睛此刻亮得惊人，像两簇突然燃起的火苗。“小辉？
” 她先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发颤，带着不敢置信的犹豫，“你是小辉吧！
”这两个字像一道惊雷，狠狠劈在我脑子里。我浑身一僵，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睛直勾勾盯着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只剩下 “小辉” 这两个字在反复回荡 —— 多久没人这么叫过我了？三年？还是更久？
我几乎都要忘了自己原本的名字，只记得人贩们叫我 “喂”“小子”“业绩王”。
她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我盯着她的脸，努力在记忆里搜寻 —— 她的眉眼有些熟悉，
像老照片里某个模糊的人影，可具体是谁，怎么也想不起来。我只记得被拐那天，
妈拉着我的手，在集市上买糖葫芦，后来突然有人捂住我的嘴，把我塞进面包车，再醒来时，
就到了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女人见我的反应，又往前挪了挪，伸手就要碰我耳后的胎记。
“我是你远房表姐啊，” 她的声音更急了，带着哽咽，“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你三岁那年发烧，还是我守在你床边喂你喝水！你耳后这胎记，像片小枫叶，
我记得清清楚楚！”这些细节像碎片一样，突然扎进我的记忆 —— 好像真有个表姐，
在我小时候常来家里，会给我带糖吃。就在她的手指快要碰到胎记时，我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脚下被菜摊边的石子绊了一下，差点摔在地上。我赶紧扶住旁边的水泥台，心脏狂跳不止，
“咚咚咚” 地撞着胸口，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我不能认！绝对不能！
团伙的规矩我比谁都懂 —— 人贩最忌讳 “诱饵” 有自己的身份，
更怕 “诱饵” 的家人找上门。一旦我承认自己是小辉，一旦让老板知道有人认得出我，
他们绝不会放过我，更不会放过这个女人。那些人的心是黑的，为了不留下隐患，
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把我们两个都 “处理” 掉，扔到郊区的乱葬岗，连骨头都找不到。
我怕一开口，眼泪就会掉下来，更怕自己会忍不住承认 —— 我真的好想认她，
好想跟她走，好想逃离这个地狱，可我不能，我不敢。第四章 逃离魔爪女人还在追问，
声音里全是着急，像要哭出来：“小辉你怎么了？是不是吓着了？”“你不认识我了吗？
我是表姐啊！”“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你跟我说，表姐帮你！”她的每一句话都像针，
扎在我心上。我不敢看她的眼睛，那里面的急切和心疼太烫了，烫得我不敢面对，
我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个身影，在不远处的巷口 —— 是瘦猴，他斜靠在墙上，
嘴里叼着烟，眼神凶得像狼，正死死盯着我这边。他是团伙里负责盯着我的，
一旦我 “搞砸”，他第一个会向老板告状。我心里一紧，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 —— 不能再待下去了，再待下去，不仅我会被瘦猴收拾，
这个女人也可能被他们盯上。我猛地转身，拔腿就跑，跑得飞快，连鞋跟掉了都没敢提。
耳边的风呼呼响，还能听见女人在后面喊我的名字：“小辉！你别走！等等我！
”她的声音越来越远，带着哭腔，可我不敢回头 —— 我怕一回头，
就再也没有逃跑的勇气。眼泪不知不觉涌了上来，糊住了眼睛，视线变得模糊，我不敢擦，
怕一停步就被瘦猴追上，怕自己会忍不住跑回去找她。我只能任由眼泪往下流，
顺着脸颊滑进嘴里，又咸又涩。跑着跑着，地下室的画面突然冒出来，
像电影一样在脑子里回放 —— 那些被关在铁笼里的孩子，有的被割了舌头，
只能发出 “呜呜” 的声音，嘴角永远挂着血痂；有的被剁了手脚，趴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膝盖磨得血肉模糊，连爬都爬不动；还有那个只有六岁的小男孩，眼睛被蒙着，
每天抱着膝盖坐在角落，一听到脚步声就浑身发抖。他们的眼神，
和刚才女人的眼神重叠在一起 —— 都是绝望，都是痛苦，都是对自由的渴望。
我突然停下脚步，扶着旁边的电线杆大口喘气，胸口剧烈起伏，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差点把早上吃的半块干硬馒头吐出来。第五章 刀疤威胁“磨磨蹭蹭干什么呢？
”一个凶狠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像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水里，瞬间打破了我脑子里的混乱。
我心里一哆嗦，后颈的汗毛 “唰” 地竖了起来，
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 这声音我太熟了，是同伙 “刀疤”，他最是暴躁，
以前有个新人动作慢了点，就被他打得躺了三天。我僵硬地抬起头，
果然看见刀疤站在不远处，穿着件洗得发黑的夹克，双手插在裤兜里，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眼睛像盯猎物似的瞪着我，里面全是不耐烦。没等我反应过来，他突然大步冲过来，
速度快得我根本来不及躲。下一秒，他粗糙的手掌就狠狠推在我胸口，
力道大得像被铁锤砸中。我踉跄着往后退，脚后跟磕在一块凸起的石板上，差点摔在地上。
慌乱中我伸手撑在地面，粗糙的水泥地磨得手掌生疼，一道血痕瞬间渗了出来，
火辣辣的痛感顺着指尖往胳膊上窜。“搞不定就滚去下面待着！” 他的声音更凶了，
唾沫星子喷在我脸上，眼里全是不屑，“别占着地方不干活，浪费时间！
”“下面” 两个字像针一样扎进我耳朵里，
我心里一沉 —— 我比谁都清楚 “下面” 是什么地方，是关押着那些孩子的屋子，
是我今天要是没完成任务，就可能被拖进去的地方。我咬着牙撑着地面站起来，
手掌的血粘在裤子上，留下一道深色的印子。刀疤已经转身往巷口走，
夹克下摆扫过路边的杂草，留下一阵风。我下意识地朝着刚才女人走的方向看过去，
菜市场依旧人来人往，老板早上说的话又在脑子里响起来，每一个字都像重锤，
砸得我心口发闷。我知道，要是今天再没找到目标，
我迟早会变成 “下面” 那些孩子的样子 —— 被关在狭小的空间里，见不到太阳，
每天都活在恐惧里，不知道下一秒会面临什么。恐惧和愧疚在心里打架，像两只野兽在撕咬。
一边是想活下去，想远离那些可怕的遭遇；一边是良知在谴责，一想到自己之前做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