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2室 户名:张肆“这几个字像烧红的针,在她视网膜上烙出细小的焦痕。
昨天实在太累,看见电费单没有想太多,今天看见桌角那张纸,林恩才想起:要还给他吗?
她不由得皱眉,与他再有交集,她想却又不想。
她对着玄关镜整理好西装领口,珍珠耳钉在镜中闪着冷光。
昨晚睡前涂的护手霜还残留在指尖,此刻正把单据边缘晕出半透明的油渍——就像五年前那封分手信被她的眼泪浸湿的角落。
"只是物业搞错了。
"她对镜子里的自己说,声音比预想的干哑。
敲门声比想象中回荡得更久。
当1902的门锁"咔哒"转动时,林恩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门缝里先出现的是一把92式手枪的枪套,挂在玄关的金属挂钩上晃了晃。
然后才是张肆的身影。
他警用衬衫的领口敞着两颗纽扣,锁骨处有一道新鲜的擦伤,下颌还挂着未擦净的剃须泡沫。
晨光从他背后漫过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带着毛边的阴影。
"有事?
"他问。
声音像砂纸擦过生锈的铁管。
林恩举起电费单。
纸张在她指尖微微颤动,像片将落未落的树叶。
"物业放错了。
"他的目光在单据上停留了0.7秒——这是刑警辨认危险物品的标准时长。
然后才伸手接过。
指甲修剪得过分整齐,指关节处结着淡黄色的茧。
是常年握枪留下的。
"嗯。
"一个音节。
比当年说"我不喜欢你"时还少三个字。
林恩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有一圈苍白的戒痕。
结婚戒指?
恋爱纪念?
这个念头像毒蛇般窜上脊椎时,她听见自己公事公办的补充:"建议你向物业投诉。
这种错误可能涉及隐私泄露。
"张肆嘴角动了动。
那是个未成形的苦笑。
"习惯了。
"他说。
沉默像沥青般稠密地灌满楼道。
远处电梯"叮"地响了一声,有个穿校服的男孩跑过他们身边,书包上挂着的钥匙串叮当作响。
"我八点半有庭审,先走了。
"林恩后退半步,高跟鞋跟磕在防火栓金属盖上。
张肆点点头。
他警用皮带上的金属扣反射着冷光,上面还沾着一点暗红色的污渍。
可能是血,也可能是咖啡。
"我今天出现场。
"又一阵沉默。
这次是林恩先转身。
她数着自己的脚步声,一、二、三——"林恩。
"她的名字在他舌尖滚了滚,像颗咽不下去的薄荷糖。
"你耳钉歪了。
"玻璃电梯门映出她骤然抬手的倒影。
指尖碰到珍珠的瞬间,1902的门锁轻轻合拢,发出叹息般的声响。
首到走进律所电梯,林恩才发现自己不知是何时握紧的拳头,手心也有深深的指甲印。
而在城北高架桥下的警戒线旁,张肆从证物袋里摸出颗薄荷糖。
糖纸窸窣展开时,内面露出褪色的钢笔字迹:”给阿肆 期末加油“——是林恩大学时龙飞凤舞的笔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