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衍拿到清北保研拟录取通知的那天,校报头版用加粗的黑体字印着他的名字,
配着他在实验室里意气风发的照片。而我握着手机里的考研成绩查询页面,
指尖冰凉——总分刚过国家线,复试专业课成绩赫然停留在59.5分,
离及格线只差那0.5分,像一道无情的刻痕,彻底碾碎了我三年的苦读时光。
那天的阳光格外刺眼,我躲在图书馆角落的隔间里,看着屏幕上“未录取”的字样,
眼泪砸在手机壳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宿舍四人组凑钱在学校附近的烧烤店聚餐,
美其名曰“为我重振旗鼓”。几杯啤酒下肚,气氛渐渐热络,轮到我玩大冒险时,
室友们挤眉弄眼地指着我黑屏的手机:“给陆知衍发条消息,就说你怀孕了!
”彼时我们正因复试失利的事冷战三天,他觉得我“不够豁达”,我怨他“不懂共情”。
酒精上头,加上心里那点不服输的执拗,我咬着牙解锁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足足十秒,
才颤抖着敲下那句足以掀起波澜的话:知衍,我好像怀孕了。
消息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我甚至能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手机几乎是立刻震动起来,
我以为会是焦急的追问,或是惊慌的电话,点开却只看到一行冰冷的文字,
像寒冬里的冰锥扎进心口:打掉,研究生期间不适合养孩子,
何况你的成绩……基因确实一般。“基因”两个字被他打得格外清晰,
仿佛在无声地嘲讽我那差0.5分的复试成绩,嘲讽我永远追不上他的脚步。
满桌的喧闹瞬间凝固,烤串滋滋的冒油声、啤酒杯碰撞的脆响都戛然而止。
室友们举着烤串的手停在半空,眼神从最初的起哄错愕,慢慢转为掩饰不住的怜悯。
坐在我对面的室友想伸手拍我肩膀,却被我下意识躲开。我攥着发烫的手机,
金属外壳硌得掌心生疼,指甲深深掐进肉里,留下几道弯月形的印子。不需要看也知道,
邻桌的目光都聚在我身上,那些探究、同情的视线像针一样扎在背上。我猛地站起身,
椅子腿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抓起椅背上的帆布包,在一片死寂中跌跌撞撞地冲出烧烤店,
晚风吹在脸上,带着烧烤的烟火气,却吹不散眼底的灼热。再相遇是三个月后,
盛夏的阳光烤得柏油路都发黏。我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围裙,
在学校后门的小巷里支起了冰粉摊。褪色的塑料棚下,老旧的小风扇吱呀转动,
吹出的风都带着热气。玻璃罐里整齐码着芋圆、西米、葡萄干,
桂花酱的甜香混着红糖水的气息在空气里弥漫。我刚舀好一碗撒满桂花的冰粉,
正准备递给排队的女生,就听见一道熟悉的低沉嗓音,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清冷。
一份冰粉,少糖。我抬头,猝不及防撞进陆知衍深邃的眼眸里。
他穿着一件剪裁得体的白色衬衫,领口系着精致的领带,袖口整齐地挽到小臂,
露出腕间那块银色手表——那是我去年生日时在商场橱窗里多看了两眼的款式,
当时我笑着说“太贵了”,他却轻描淡写地说“以后有机会送你”,如今他戴在了自己手上。
他身后跟着四五个举着相机和录音笔的学弟学妹,胸前挂着“校记者团”的工作证,
显然是刚录完保研经验分享会,专程过来“采风”。我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低头舀了一大勺红糖浆淋在冰粉上,故意放慢动作。旁边的小马扎上,
邻居家的小男孩辰辰正抱着玩具车玩,我朝他扬声喊道:“辰辰,帮这位哥哥加份芋圆,
要最大份的,多放你爱吃的紫薯味!”辰辰脆生生地应了声,
踮着脚从保温桶里舀出满满一勺芋圆,小心翼翼地放在碗里。陆知衍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像被乌云笼罩的天空。他快步上前,伸手死死按住我搅拌冰粉的勺子,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苏晚,你故意的?让我的儿子喊我哥哥?你胆子真大。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足够的威慑力,旁边排队的人都停下了动作,
好奇地朝我们这边张望。1我用力抽出被他按住的勺子,将装好的冰粉重重推到他面前,
从围裙口袋里掏出二维码牌拍在桌上,擦了擦手上的水渍,语气里满是疏离:“关你什么事?
一碗冰粉五块钱,加芋圆另算,总共八块,扫码付款。”我刻意避开他的目光,
看向他身后排队的女生,“同学,下一位可以过来点单了。”我把冰粉推到他面前,
擦了擦手:关你什么事,五块钱,扫码。“后面排队了,别挡着别人。”我皱紧眉头,
拿起另一个干净的碗,舀了一勺冰粉打底,“想买就赶紧付款,不想买就把位置让出来,
大家都在晒太阳等着呢。”我能感觉到他灼热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可我不敢回头,
怕一回头就会泄露出心底那点未散的委屈。后面排队了。我皱眉,拿起另一个碗,
不买就让让。“我找了你整整三个月!”他突然拔高声音,引来周围路人的纷纷侧目,
几个卖水果的摊主都探着头朝这边看。他上前一步,伸手想拉我的手腕,却被我猛地躲开。
“我知道复试失利你难受,我也自责当时没好好安慰你,
但我可以帮你——”“帮我像帮林薇薇那样吗?”我猛地抬头打断他,
声音冷得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帮我介绍个‘不用看学历,只要会打字’的行政岗,
还是帮我写份‘女生不用太拼,嫁个好人家就行’的人生规划?”林薇薇这三个字像根刺,
扎得我喉咙发紧。她是我的堂姐,和陆知衍同系的保研生,永远穿着熨帖的连衣裙,
化着精致的淡妆,在他实验室熬夜时会送去温牛奶和三明治,在他拿到保研资格时,
第一时间挽住他的胳膊出现在校报镜头前。陆知衍的脸白了一瞬。林薇薇,我的堂姐,
和他同系的保研生,永远穿着精致的连衣裙,在他实验室熬夜时会送去温牛奶,
在他获奖时会第一时间挽住他的胳膊。我永远记得去年冬天,考研冲刺的关键时期,
我重感冒发烧到39度,独自躺在出租屋的硬板床上,连喝口水的力气都没有。
我颤抖着给他打电话求助,电话那头却传来林薇薇娇弱的声音:“知衍,
我的实验数据好像出错了,你能不能再帮我看看?”然后就是陆知衍温柔的安抚:“别急,
我马上过来。”我还没来得及说自己发烧的事,电话就被匆匆挂断。等我烧到意识模糊,
被室友发现送进医院输液时,才在朋友圈看到他发的动态——配着林薇薇的生日蛋糕照片,
文案是“祝我们薇薇生日快乐,实验顺利”。那一天,是我考研倒计时第15天。
我没有……他想辩解,手机却突然响了,屏幕上跳动着薇薇两个字。
他的犹豫只持续了两秒,就立刻接起电话,语气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
连眉峰都染上了暖意:“怎么了薇薇?慢慢说,别急,我马上过去找你。”挂电话时,
他甚至还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领带,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和当初对我截然不同。挂了电话,
他从西装内袋里抽出一张烫金名片,不由分说地塞进我围裙的口袋里,
语气带着几分施舍的意味:“这是我小叔叔陆承渊的联系方式,他公司缺实习生,
我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你去了肯定能留下。等我忙完林薇薇的事,就联系你好好聊聊。
”我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白色衬衫的衣角在风里飘动,像一只骄傲的蝴蝶。
我抬手从围裙口袋里掏出那张烫金名片,指尖用力一揉,将它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实习生?
我永远记得去年他也是这样“好心”,说帮我找了份“轻松又能赚钱”的***,
结果我去了才知道,
是给林薇薇当免费助理——每天帮她打印资料、整理实验报告、甚至还要帮她买早餐送咖啡,
整整一个月,别说工资了,连句谢谢都没捞到。最后还是林薇薇的室友看不过去,
偷偷告诉我:“其实是林薇薇让陆知衍找你的,她说‘苏晚反正没什么事,
让她过来帮帮忙也应该’。”2收摊时已经是傍晚,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
我刚把冰粉桶放进电瓶车上,一辆黑色迈巴赫就悄无声息地停在路边,车窗缓缓降下,
露出一张轮廓分明的侧脸。男人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
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气质沉稳内敛,眉眼间和陆知衍有几分相似,
却比他多了几分久经商场的凌厉和从容。“苏小姐,上车谈几分钟。
”他递出一张质感极佳的名片,指尖修长干净,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
名片上“陆承渊”三个字是烫金字体,后面跟着的公司名称——“承宇集团”,
是我从大一开始就向往的媒体行业巨头,我曾投过无数次简历,却连初筛都没通过,
只能在招聘网站上看着它的招聘要求望而却步。“陆总找我有事?
”我握紧手里装着零钱的铁盒,冰凉的触感让我稍微镇定了些。我警惕地后退半步,
电瓶车上的冰粉桶还在滴水,在地面晕开一小片水渍。我实在想不通,
这样一位高高在上的集团总裁,怎么会认识我这个卖冰粉的落榜考生。“我需要一位妻子。
”他开门见山,没有丝毫绕弯子,司机从副驾驶座递过来一份文件,他接过后递给我,
“应付家里的催婚,为期两年,合约期满后可以和平离婚。作为回报,
我会给你提供顶尖的考研辅导资源——清北的在读博士一对一辅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