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我将亲手打下的亿万商业帝国，全部转给了妻子沈青。“青青，以后，我一无所有，
只有你了。”她抱着我，眼泪浸湿我的衬衫：“林陌，我永远不会让你一无所有。
”我曾以为，这是世上最动听的誓言。可如今，我只是一个骑着破电瓶车的外卖员，
每天为了几百块奔波，而我们的女儿，正躺在ICU里，生死未卜。
就在我送完最后一单外卖，盘算着该如何凑齐女儿明天的医药费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是医院。我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心脏骤然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了全身。
1“林陌先生，你女儿的心脏衰竭情况在恶化，必须立刻进行移植手术。”电话里，
医生的声音像一柄铁锤，砸得我头晕眼花。“手术……手术费要多少？”我抓着手机，
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配型的心源已经找到了，很罕见，
对方要价五十万。加上手术费和后期康复，你至少要准备八十万。”八十万。像一座山，
轰然压下，把我最后一点希望压得粉碎。我挂了电话，感觉天都塌了。三年前，
我还是那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林陌，别说八十万，就是八百万，八千万，
也不过是一个数字。可现在，我只是一个骑着破电瓶车，每天为了几百块奔波的外卖员。
我翻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掏出了一把零零碎碎的票子，揉得不成样子，加起来不到三百块。
我拿出手机，打开银行APP，余额显示着刺眼的“125.50”。
我把通讯录从头翻到尾，那些曾经称兄道弟，巴结讨好的名字，如今都成了灰色。打了几个，
要么不接，要么就是哭穷。人一穷，连鬼都看不起。我没有办法了。
我跨上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都响的电瓶车，拧到最大，朝着海滨别墅区冲去。那是沈青的家，
也是我曾经的家。如今，我连进去的资格都没有。保安拦住了我，“先生，这里是私人住宅，
外卖车辆不能入内。”我通红着眼睛，几乎是吼出来的：“我找沈青！我是她丈夫！
”保安被我吓了一跳，但还是那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您跟沈总有预约吗？
”沈总……曾几何时，我也是别人嘴里的“林总”。我顾不上那么多了，把车往旁边一扔，
直接往里闯。两个保安立刻冲上来架住我。“放开我！我要见沈青！让她出来！
”我的嘶吼在空旷的别墅区回荡，显得那么无力又可笑。就在我快要被拖出去的时候，
一辆红色的保时捷911缓缓驶来，停在了门口。车窗降下，露出一张我刻骨铭心的脸。
沈青。她化着精致的妆，一身高定的香奈儿套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她看着我，
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像在看一个路边的乞丐。“让他进来。”她淡淡地开口。
保安松开了我。我踉跄着跑到车前，双手撑在车窗上，急切地看着她：“青青，
念念……念念快不行了！医生说要马上做心脏移植，需要八十万！
”沈青的目光从我满是油污的手上扫过，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所以呢？”她问。
“我需要钱！青青，求你，把钱给我！”我卑微地乞求着，“那本来就是我的钱！
三年前我把所有东西都给你了！”“林陌。”沈青打断我，声音冷得像冰，
“你搞错了一件事。三年前，你自愿将所有资产转到我名下，从法律上讲，那些钱，
跟你没有一分钱关系。”“那是我的钱。”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可……可念念也是你女儿啊！
”我嘶吼着，眼泪再也忍不住，混着脸上的汗水和灰尘，糊了一脸，“她快死了！你忍心吗！
”“我当然知道她是我女儿。”沈青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但那不是心疼，
而是一种说不出的烦躁和厌恶，“但钱，我不能给你。”“为什么！”“没有为什么。
”她说完，就要升起车窗。我死死扒住车窗，整个人几乎要贴在车门上，“沈青！
算我求你了！我给你跪下！我给你磕头！只要你救念念，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砰”的一声。我整个人扑倒在地，膝盖在粗糙的水泥地上擦出一片血肉模糊。是沈青，
她竟然直接打开车门，将我撞开。她从车上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不堪的我。她的眼神，
比西伯利亚的寒风还要刺骨。“林陌，你现在这个样子，真让我恶心。
”“三年前你把公司给我的时候，说得倒是好听，什么以后就靠我了。结果呢？
你心安理得地当了三年废物，现在除了会跪下来求我，你还会干什么？”“八十万？
就算我给你，你知道怎么用吗？你知道去哪找最好的医生吗？你知道怎么安排手术吗？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会把事情搞得更糟！”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
狠狠插在我的心上。我趴在地上，浑身颤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是啊，
我现在就是个废物。一个连女儿都救不了的废物。“钱，我不会给你。”她最后看我一眼，
眼神里充满了决绝，“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她转身，高跟鞋踩在地上，
发出“哒、哒、哒”的清脆声响，每一下，都像是踩在我的尊严上。我看着她决绝的背影，
一股血腥味从喉咙里涌上来。“沈青！”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吼，“你会后悔的！
你一定会后悔的！”她没有回头，身影消失在了那扇冰冷的铁门后。我趴在地上，
像一条被抛弃的狗，绝望地嚎哭起来。2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别墅区的。等我回过神来，
已经骑着电瓶车在马路上漫无目的地游荡，脸上冰凉一片，分不清是泪水还是冷风。
手机响了，是医院打来的。“林先生，念念的情况突然恶化，你赶紧过来一趟！
”我脑子“嗡”的一声，什么都来不及想，疯了一样往医院赶。ICU病房外，
我隔着厚厚的玻璃，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女儿。她那么小，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
脸上戴着呼吸机，胸口微弱地起伏着。我的心，疼得像是要裂开。念念，我的念念。
她才五岁，本该是在阳光下奔跑，在草地上大笑的年纪。可她从出生起，
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因为先天的心脏病，她不能跑，不能跳，甚至不能大声笑。
医生从病房里走出来，摘下口罩，脸色凝重。“林先生，情况不乐观。
念念的心脏功能已经到了极限，必须尽快手术。最迟……不能超过三天。”三天。
死神留给我的时间，只有三天。去哪里弄八十万？我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
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绝望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就在这时，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林先生，是吗？”我抬起头，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
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温文尔雅。“我是。”我声音沙哑。“我是楚枫，
神外的主任医师。”他自我介绍道，“我听说了你女儿的情况。或许，我能帮你。
”我猛地站起来，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医生，您……您能救我女儿？
”楚枫扶了扶眼镜，微笑道：“别激动。是这样的，沈总……也就是沈青女士，
已经联系过我了。”沈青？我的心猛地一沉。“她联系你做什么？”“沈总委托我，
全权负责您女儿的治疗方案。”楚枫说，“她已经预付了一百万的治疗费用，
并且通过我的关系，联系了国内最顶尖的心脏外科专家，明天就会飞过来为念念会诊。
”一百万？还联系了最顶尖的专家？我愣住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沈青她……她不是说不给钱吗？不是说让我别再找她吗？“沈总人呢？”我急切地问。
楚枫的眼神有些复杂，他顿了顿，才说：“沈总……她现在应该在准备一些事情。她交代我，
让你在医院好好陪着念念，其他的事情，不用你操心。”说完，他指了指旁边的一个房间，
“那是给你准备的休息室，里面有吃的有喝的，这几天你就住在这里吧。”我看着那个房间，
又看了看楚枫，脑子里一团乱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沈青明明当着我的面，说得那么决绝，
那么冷酷。为什么转过头，又默默地安排好了一切？她到底想干什么？我没有去休息室，
而是冲出了医院。我要去找沈青，我要当面问清楚！我再次来到那栋别墅前。这一次，
保安没有拦我，甚至还对我点了点头。我冲进别墅，大厅里空无一人。“沈青！沈青你出来！
”我大喊着。一个保姆从厨房里走出来，怯生生地看着我：“先生，太太她……她不在家。
”“她去哪了？”“我……我不知道。太太早上回来一趟，拿了些文件就走了，
看起来很急的样子。”我冲上二楼，推开主卧的门。
房间里还残留着她身上那股熟悉的香水味，但衣柜里，她最常穿的几件衣服已经不见了。
梳妆台上，放着一个打开的首饰盒，里面空空如也。我记得，
那里面放着我当初送给她的所有珠宝，其中有一枚叫“海洋之心”的蓝钻项链，价值连城。
我的心，一点点往下沉。我走下楼，那个保姆还站在原地，欲言又止。“你想说什么？
”我问。“先生……”保姆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说道，“我今天早上，
好像听到太太在打电话……她在跟人说，什么股权……什么转让……”股权转让？
我脑子里“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我立刻拿出手机，打开财经新闻。
头版头条，一则加粗的标题刺痛了我的眼睛：重磅！青禾集团创始人沈青宣布，
将无偿转让其名下全部51%的股份，唯一条件：救她女儿一命！青禾集团。
那是沈青一手创办的公司。不，那是我和她一起创办的公司。我负责技术和市场，
她负责管理和运营。我们一起把它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作坊，做成了市值百亿的商业帝国。
那里面，有我全部的心血。三年前，我因为一场意外，得罪了惹不起的人，为了保全公司，
也为了保全沈青和刚刚出生的念念，我选择了“净身出户”，
将所有股份和资产都转给了沈青，自己扛下了所有。我以为，
我把最坚实的后盾留给了她们母女。我以为，无论发生什么，沈青都会是我的底气。
可我没想到，她竟然要把它卖了。还是用这种近乎于“乞讨”的方式！无偿转让，
只为救女儿一命！她疯了吗！这则新闻下面，是铺天盖地的评论。“沈总太伟大了，
为了女儿可以放弃一切！”“这才是真正的母爱！”“感动！希望有大能出手，救救孩子！
”“楼上的别圣母了，这明显是一场炒作！百亿市值的公司，说送就送？骗鬼呢！”“就是，
说不定是公司资金链断了，想找个接盘侠，顺便赚一波同情分。”我看着那些评论，
只觉得浑身发冷。他们根本不知道，沈青说的，是真的。她真的会为了念念，放弃一切。
就像三年前，我为了她们，放弃一切一样。可是，为什么？她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
她明明可以直接拿出八十万，一百万，甚至更多。为什么要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把自己逼到绝路？我抓着手机，手指因为用力而颤抖。我拨通了沈青的电话。响了很久，
就在我以为她不会接的时候，电话通了。“喂。”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你在哪？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在开会。”“什么会？卖公司的会吗？
”我终于还是没忍住，吼了出来，“沈青，你到底在干什么！你疯了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林陌，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我该管的事？念念是我女儿，
公司是我一手做起来的，你告诉我这不是我该管的事？”“公司现在是我的。
”她的声音依旧冰冷，“我想怎么处置，是我的自由。”“自由？你把我们的一切都赌上去，
这就是你的自由？”“是。”一个“是”字，堵得我哑口无言。
“沈青……”我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一丝哀求，“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不能直接拿钱救念念？我们不是有钱吗？别墅，豪车，
你公司的流动资金……随便凑凑也不止八十万啊！”“钱不够。”她打断我，
“我找专家评估过了，念念的手术很复杂，后续的康复治疗是个无底洞。八十万，
只是一个开始。”“而且……”她顿了顿，声音里透出一丝我从未听过的脆弱，
“我联系的心源，对方突然变卦了，要三百万。我没有那么多现金。”三百万……我愣住了。
“所以，你就想卖掉公司？”“这是最快，也是唯一的办法。”“不！不是唯一的办法！
”我脱口而出，“我们还有别的办法！青青，你听我说，你先稳住，不要冲动！把公司卖了，
我们以后怎么办？念念以后怎么办？”“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她的声音恢复了坚决，
“现在，我只要念念活着。”“嘟……嘟……嘟……”她挂了电话。我再打过去，
已经是关机状态。我颓然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空旷的客厅，第一次感到了深入骨髓的无力。
我一直以为，我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可三年来，我这个顶梁柱，却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当灾难来临时，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最爱的女人，用最惨烈的方式，
去冲锋陷阵。不。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猛地站起来。沈青，你以为只有你会拼命吗？
我林陌，还没死！3我冲出别墅，骑上我的破电瓶车，开始疯狂地打电话。这一次，
我不是借钱。“喂，老张，是我，林陌。”电话那头，是我以前公司的技术总监，
也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徒弟。“林……林总？”他显然很惊讶。“别叫我林总了。我问你，
我们之前研发的那个‘天穹’系统，现在怎么样了？”“天穹”系统，是我离开公司前，
主导的最后一个项目。那是一个划时代的人工智能交互系统，我敢说，
它领先市面上所有同类产品至少五年。三年前，项目已经到了收尾阶段，
只要再投入一笔资金，就能完成最后的测试和优化，然后推向市场。
那将是一个能打败整个行业的重磅炸弹。可我走了之后，这个项目就停滞了。
“‘天穹’啊……”老张叹了口气，“林总，您走了之后，
沈总……她好像对技术这块不太感兴趣了，公司的重心都转到投资和房地产上了。
‘天穹’项目，早就被封存了。”封存了？我的心在滴血。
那是我耗费了无数心血的“孩子”！“老张，你听我说。”我压抑着情绪，沉声说道，
“我现在需要你帮我一个忙。你能不能，把‘天穹’系统的核心代码，偷偷地发给我？
”“啊？林总，这……这不合规矩啊！被沈总知道了，
我会……”“我只要核心算法那一部分，不会影响公司的。老张，算我求你了，
我这边……等着救命！”我没有说是什么事，但我知道，他懂。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林总，您把邮箱发给我。半小时后，您去查收。”“谢谢你，老张！”挂了电话，
我立刻找了一家最近的网吧。坐在烟雾缭绕，键盘声噼里啪啦的网吧里，
我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那个一无所有，
只能靠着一股拼劲和天赋闯天下的少年时代。半小时后，邮件准时到达。
我看着那些熟悉的代码，眼眶发热。我的“孩子”，我来了。接下来的十几个小时，
我把自己关在网吧的包间里，两眼死死地盯着屏幕。我没有去动“天穹”的原有架构，
那是属于青禾集团的资产，我不能碰。我要做的，是在它的核心算法基础上，搭建一个新的，
更轻量化，也更具商业价值的应用模型。我要向所有人证明，我林陌，
不仅能创造一个“天穹”，还能创造第二个，第三个！我忘了时间，忘了饥饿，也忘了疲惫。
我的脑子里只有一行行的代码，一个个的函数。我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
快得几乎出现了残影。网吧里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只有我，像一尊雕塑，始终没有动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敲下最后一行代码，点击“运行”的时候，窗外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屏幕上，一个简洁而科幻的界面弹了出来。成功了！我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但我的心里，却燃起了一团火。我给这个新的系统，
取名叫“涅槃”。寓意着，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