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灰色休闲裤的裤脚被她悄悄卷了点，露出脚踝处淡淡的淤青——上午和贾思议通完电话后，她本想随便找家诊所应付，可编辑反复叮嘱“骨科问题别马虎”，她只好咬咬牙来了市中心医院，据说这里的骨科是全国顶尖的。
推开“骨科专家门诊”的门时，她还在低头揉膝盖，没等抬头就听见一道低沉的声音：“请坐，哪里不舒服？”
这声音有点耳熟，源舒淇愣了愣，抬头望去，瞬间僵在原地。
桌后坐着的男人刚翻完一本病历，听到动静抬头时，手里的钢笔顿了顿。
他穿挺括的白大褂，领口系着浅蓝条纹领带，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骨处清晰的线条，黑眸里先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漫开淡淡的笑意。
源舒淇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只觉得这医生长得格外周正，却完全没把他和“被自己撞的车主”联系起来——上午撞车时她慌得没敢多看，电话里也只听出声音温和，此刻面对面，竟半点没认出来。
“左、左腿疼，上午车祸撞的。”
她局促地走到检查床旁坐下，手不自觉攥着裤缝。
贾思议指了指她的膝盖，目光落在那片微肿的区域，指尖在病历本上轻轻敲着：“车祸？
看你这伤，当时没及时处理吧？
硬撑着走了不少路？”
源舒淇点头，刚想解释“当时要交设计稿”，就听他又补了句：“什么急事这么赶？
总不能是……怕画稿逾期？”
她猛地抬头，眼睛瞪得圆圆的：“您怎么知道？”
贾思议低笑一声，眼底藏着点戏谑，故意岔开话题：“先检查。
把裤腿再往上卷点，我看看肿胀范围。”
他起身时，白大褂随着动作轻轻晃了晃，蹲下身时，指尖隔着布料轻轻按压她的左腿，动作轻得像怕碰疼她，却精准避开了最疼的位置。
“这里疼吗？”
“还好……”源舒淇紧张地盯着他的发顶，鼻尖萦绕着消毒水混着雪松的淡香，总觉得这场景、这味道都有点熟悉，可脑子像卡了壳，怎么也想不起来。
检查完，贾思议刚首起身要写医嘱，就见源舒淇撑着检查床起身——左脚没踩稳，身体猛地往前扑。
她下意识伸手去抓，指尖正好勾住了贾思议白大褂的下摆，“刺啦”一声脆响，两颗白扣子崩飞，衣摆被扯开一道寸长的口子。
更糟的是，她脚上的平底鞋没站稳，整只鞋飞了出去，不偏不倚砸在贾思议的额头上。
“唔……”贾思议闷哼一声，伸手捂住额头，额角瞬间红了一小块。
源舒淇僵在原地，看着被扯破的白大褂、掉在地上的鞋子，脸“唰”地红到耳根，连耳尖都发烫。
她恨不得当场抠出个地缝钻进去，手忙脚乱想去捡鞋，却越慌越乱，最后干脆往后退了两步，声音都在发颤：“对、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
她盯着贾思议胸前的名牌——上面印着“贾思议 骨科主任医师”，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原来他就是贾医生”，可这认知只让她更尴尬。
“我、我知道你是贾医生！
我会让助理联系你赔偿的！
白大褂、还有你的头……”她语无伦次地说完，捂着脸转身就跑，连掉在地上的米白色平底鞋都没敢捡，只留下一串慌乱的脚步声。
贾思议看着她消失在门口的背影，低头捡起地上的鞋子——鞋面上绣着小小的莲花，针脚细密，一看就是她自己绣的。
他摸了摸额角，虽有点疼，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把鞋子放在桌角时，他瞥见病历本上“源舒淇”三个字，拿起笔在“建议复诊”后面加了个小小的骨头图案，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看来，理赔的事，不用等她主动联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