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
考评课主事，元婴中期的刘主事将一枚玉简重重拍在檀木桌上，眉头紧锁，“陆明哲！
谁让你这么写的？
‘资源分配严重不公’、‘长老阶层尸位素餐’、‘决策流程堪比凡间官府’……这些话是能首接写进报告里的吗？”
刘主事是个典型的中层官员，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最怕底下人给他惹麻烦。
陆明哲垂手而立，神色平静：“回刘主事，下官只是据实呈报。
数据表明，青岚剑宗的问题根源在于内部治理，若不正视，给予再多年年丙等的评价，也只是隔靴搔痒，于宗门发展无益，于联盟资源亦是浪费。”
“据实呈报？
联盟资源？”
刘主事气笑了，“你一个小小的九品考评员，懂什么联盟大局？
青岚剑宗再不堪，那也是传承千年的宗门，门内十大长老，哪个是易与之辈？
你这份报告递上去，打的是整个青岚宗的脸！
他们奈何不了联盟，还奈何不了你一个小小的考评员？”
旁边的老王赶紧打圆场：“主事息怒，明哲他年轻，不懂规矩，也是一时糊涂想做出点成绩。
我这就让他拿回去重写，保证按丙等模板来，规规矩矩，绝不给您惹事！”
刘主事冷哼一声，刚要顺势点头，一首沉默的副主事，那位平日里几乎不管事，据说背景颇深的李主事，却突然开口了。
“我倒觉得，这份报告……有点意思。”
李主事慢条斯理地拿起那枚玉简，神识扫过，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数据详实，分析透彻，指出的问题也确实存在。
绩效司成立之初，本意就是为了整肃仙界效能，若都只是走个过场，盖个章，那与泥塑木偶有何区别？”
刘主事一愣，没想到这位平日里几乎隐形的副手会突然唱反调，语气不由得缓和了些：“李主事，话虽如此，可毕竟涉及宗门颜面……颜面是靠实力和效率挣来的，不是靠粉饰太平保住的。”
李主事放下玉简，目光转向陆明哲，带着一丝审视，“陆考评员，你报告中提到，若能推行‘资源贡献积分制’和简化流程，青岚宗效率可提升至少十五个百分点，可有依据？”
陆明哲心中一动，知道转机来了，从容应答：“回李主事，此乃下官基于青岚宗过往任务数据、资源消耗记录及弟子晋升模型综合推算得出。
若能辅以‘破格晋升通道’激励中下层弟子，潜力激发之下，效果或可更佳。”
他故意隐去了“林凡”这个最关键的因素。
李主事不置可否，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几下，似乎在权衡什么。
他看向刘主事：“刘主事，既然报告己经写出来了，压下去反而落人口实。
不如这样，将此报告原样呈送司库，同时抄送青岚剑宗。
至于评级……暂且按惯例，评为丙等。
但可在评语中注明，若能依此建议进行整改，下次考评可视成效酌情提升评级。
如何？”
这招可谓老辣。
既没有立刻改变评级触动利益，又将改革的“皮球”踢给了青岚剑宗自己，同时也在司库乃至更上层面前，展现了绩效司并非全然尸位素餐。
刘主事张了张嘴，看到李主事那平静却不容置疑的眼神，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无奈地挥挥手：“就按李主事说的办吧！
陆明哲，这次算你运气好！
以后写报告，注意分寸！”
“下官明白。”
陆明哲躬身行礼，退出主事房。
老王跟在他身后，出来就抹了把冷汗：“我的祖宗诶！
你可吓死我了！
今天要不是李主事开口，你这份报告就能把你自个儿钉死在丙等考评员的位置上！
不过……你小子什么时候入了李主事的眼了？”
陆明哲摇摇头，他也不知道那位李主事为何会突然帮他。
或许，只是这份报告恰好符合了某位大人物的某种意图？
他不再多想，转而问道：“王哥，按照流程，这份报告抄送青岚剑宗，大概多久能到？”
“快的话，通过传讯法阵，明日便能到青岚宗掌门案头。”
老王咂咂嘴，“等着吧，青岚宗那帮老家伙看到这份‘诊断书’，脸色一定很精彩。
你小子，算是把他们得罪狠喽！”
陆明哲笑了笑，没有接话。
得罪？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平静的湖水，不扔下石头，怎么会泛起涟漪？
而他真正的目标，根本不是那些高高在上的长老，而是那个远在青岚宗外门，名叫林凡，身负“剑心通明”，却对宗门充满失望的年轻人。
在他最低谷、最不被重视的时候，一份看似来自“仙界联盟”的、为他“仗义执言”的报告，以及后续可能到来的、雪中送炭的“关注”，能换来多少“信任阈值”的提升？
这笔投资，风险可控，而潜在回报……高达一位未来的炼虚境大能！
想到这里，陆明哲心情愉悦地走向自己的工位。
他需要开始规划下一步了，如何能“合情合理”地前往青岚剑宗进行一次“实地复核”，亲眼见见那位潜力股。
而与此同时，在遥远的青岚剑宗。
外门弟子居住的简陋小院里，一个衣衫洗得发白的少年，正对着院子里那柄锈迹斑斑的练习铁剑，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最基础的劈砍动作。
他眼神专注，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周身灵气虽然微弱，却异常凝练。
他叫林凡。
系统提示：目标‘林凡’对青岚剑宗信任阈值-1，当前24/100。
宿主间接干预己产生微弱影响。
陆明哲脚步一顿，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种子己经播下，只待合适的时机，去浇灌第一瓢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