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嫡姐抢画反诬陷,王爷慧眼破奸计
她握着裂了纹的檀木笔杆,指尖在 “烟雨江南图” 的湖心亭檐角顿了顿 —— 最后一笔 “露染” 刚落,墨色里掺的朝露还泛着水光,这是她熬了三个通宵的成果,明天就是太后寿辰,凭着这幅画,说不定能求太后赏些银子,给柴房里咳得快断气的生母抓副好药。
“吱呀 ——”院木门被踹开的巨响猛地刺破雨幕,苏怜月披着白狐裘斗篷,踩着绣金的木屐闯进来,鞋尖碾过地上散落的画稿碎屑,狐裘下摆扫过案头,带倒了那方缺了角的砚台。
“苏砚微,把给太后的寿礼交出来!”
嫡姐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针,眼神扫过画轴时,嫉妒的光在眼底翻涌。
苏砚微慌忙把画轴往身后藏,指尖攥得指节发白:“这是我自己画的,凭什么给你?”
“你的?”
苏怜月冷笑一声,上前就扯她的手腕,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立刻按住苏砚微的胳膊,疼得她手腕发麻。
画轴被硬生生夺过去,苏怜月展开看了眼,突然把画往泥水里一摔,高跟鞋尖狠狠碾上去:“什么破画!
也配献给太后?
我看你是想拿这残次品惹太后生气,连累整个相府!”
宣纸在泥水里泡成烂纸团,苏砚微挣扎着要去捡,却被苏怜月狠狠推倒在地。
她刚撑起身子,就见嫡姐突然捂住胸口,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妹妹,我知道你恨我占了嫡女的位置,可你也不能拿这种东西糊弄太后啊…… 你要是实在画不出来,跟我说就是,我怎么会不帮你呢?”
院外传来脚步声,是父亲苏丞相和嫡母柳氏来了。
柳氏一见这场景,立刻扑过去搂住苏怜月,转头瞪着苏砚微的眼神像要吃人:“老爷你快看!
这贱丫头不仅不学好,还欺负怜月!
这画一看就是抄怜月的底稿,还好意思拿出来现眼!”
苏丞相皱着眉,目光扫过苏砚微身上洗得发白的布裙,满是不耐:“苏砚微,你生母本就是卑贱的侍妾,你就该安分守己!
怜月是嫡女,要献寿礼也轮得到你?
赶紧把底稿交出来,给你姐姐磕头道歉!”
周围的下人都低着头窃窃私语,那些话像针一样扎进苏砚微心里:“庶女就是庶女,还想跟嫡女争抄了嫡姐的画还不认,真丢人夫人还在柴房等着药钱呢,这下全完了”。
她死死咬着唇,血腥味在舌尖蔓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肯低头 —— 若是道歉,不仅生母的药钱没了着落,这辈子都要背着 “抄袭” 的污名。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是侍卫洪亮的通传:“靖王殿下到 ——!”
所有人都慌了。
靖王萧璟渊是太后最疼的侄孙,手握京畿兵权,连皇上都要让他三分,怎么会突然来相府西跨院?
苏怜月赶紧抹掉眼泪,整理好狐裘裙摆,挤出柔弱的笑迎上去:“见过靖王殿下,臣女正要……”萧璟渊却没看她,玄色锦袍扫过积水,目光越过人群,落在跪在泥水里的苏砚微身上,又缓缓扫过地上被碾烂的画。
他弯腰捡起画轴,指尖拂过上面混着泥水的墨痕,声音冷得像院外的雨:“这画的远山用了‘露染法’,墨色里掺了朝露,干后会泛浅青,整个京城能掌握这技法的,不超过三人。
苏大小姐,你也会?”
苏怜月的脸瞬间白了,手指绞着狐裘下摆:“我…… 我只是忘了加朝露……忘了?”
萧璟渊走到苏砚微身边,伸手将她扶起来,递回画轴时,指腹不经意蹭过她发红的手腕。
他抬眼看向苏怜月,眼神里的寒意让她往后缩了缩:“苏二小姐的指腹有常年握笔磨出的厚茧,虎口还有笔杆压出的浅痕,倒是苏大小姐 ——” 他扫过苏怜月细皮嫩肉的手,“你的手连砚台都没碰过几次,哪像练过十年丹青的?”
柳氏赶紧上前打圆场:“殿下,这是误会!
都是孩子们闹着玩……误会?”
萧璟渊打断她,将画轴展开,指着上面的湖心亭,“这画里的湖心亭,窗棂是六边形,檐角有三只脊兽 —— 这是城西冷泉寺的样式,去年才修缮完。
苏大小姐,你去过冷泉寺吗?”
苏怜月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 她嫌冷泉寺偏僻,连门槛都没踏进去过。
苏丞相的脸色彻底沉了,柳氏也不敢再作声,只能死死攥着帕子。
萧璟渊把画轴塞进苏砚微手里,侧身挡在她身前,对苏丞相冷声道:“苏相,太后寿宴,本王会亲自带苏二小姐去。
她的画,配得上太后。”
说完,他转头看向苏砚微,声音莫名软了些:“你的画很好,别让不相干的人糟践了。”
苏怜月捂着脸哭着跑了,苏丞相狠狠瞪了苏砚微一眼,甩袖跟着柳氏走了。
雨还在下,萧璟渊从侍卫手里接过一把油纸伞,伞面是罕见的暗纹竹篾,递到苏砚微面前:“明天辰时,本王的马车会停在相府门口,别迟到。”
苏砚微握着伞柄,指尖传来竹篾的凉意,看着萧璟渊转身离去的背影 —— 玄色披风在雨幕里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马蹄声渐远时,她突然觉得,这暗无天日的庶女生涯,好像真的要透出光来了。
她低头摸了摸怀里的画轴,虽然沾了泥水,可那笔 “露染” 的远山还清晰着,就像她藏在心里的希望,没那么容易被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