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婚礼夜,新娘没有影子我叫林舟,是个纸扎匠,干的是伺候死人的活儿。
可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自己也得娶一个死人。今晚,就是我的婚期。
我穿着一身不合身的喜服,胸前的大红花像一滩未干的血。我哥林海三天前跑了,
因为他那个没过门的未婚妻苏婉,在婚前一夜,上吊死了。苏家不依不饶,说不结这门亲,
苏婉的鬼魂就会缠上我们林家。我爹娘没办法,只能把身为弟弟的我,推了出来,替兄成亲,
娶一桩冥婚。“吉时已到——”司仪干涩的嗓音在寂静的老宅里响起,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
我深吸一口气,扶着身边的新娘,迈进了挂满白灯笼和红喜字的诡异厅堂。
新娘的头上盖着厚重的红盖头,我看不到她的脸。从头到尾,她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甚至连呼吸声都没有。我扶着她的手臂,只觉得触手冰凉,仿佛扶着的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块在寒冬腊月里冻了三天的冰。而且她很轻,轻得不像话,好像风一吹就能飘走。
“一拜天地!”我机械地弯下腰,身边的她也跟着缓缓弯下,动作僵硬得如同一个提线木偶。
“二拜高堂!”我爹娘坐在太师椅上,脸上没有半点喜色,眼神里全是恐惧和不安。
“夫妻对拜!”我转过身,面对着这个即将成为我“妻子”的女人。红盖头下,
是一片死寂的沉默。就在我即将弯腰的瞬间,我的目光,
无意中扫过了厅堂角落里那面一人高的穿衣镜。那是一面老旧的镜子,镜面有些斑驳,
但依然能清晰地映出厅堂里的景象。镜子里,红烛摇曳,宾客满堂。穿着大红喜服的我,
像个傻子一样站在中央。我的爹娘、村里的长辈、司仪……所有人的倒影都在。
唯独……唯独我身边,空空如也!我的心脏在那一刻,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瞬间停止了跳动。我身边的红衣新娘,在镜子里,根本没有倒影!“新郎,别愣着,拜啊!
”司仪催促的声音传来。我的身体僵住了,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只冰凉的手臂还搭在我的胳ri上,那刺骨的寒意,正透过喜服,
一寸寸钻进我的皮肤。
我甚至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一股若有若无的、像是纸张和陈旧木头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她就在我身边!可镜子里,为什么没有她?!我喉咙发干,艰难地吞了口唾沫,
强迫自己再次看向那面镜子。镜子里,还是只有我一个人。穿着大红喜服的我,
在诡异的厅堂中央,正对着空气,准备行夫妻对拜之礼。那画面,荒诞,且惊悚。
第2章:床边的低语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完成剩下的仪式的。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只剩下镜中那片诡异的虚无。我像个提线木偶,被司仪的喊声操控着,
完成了送新娘入洞房的最后一步。通往新房的路不长,我却感觉走了一个世纪。
扶着她的手臂,那刺骨的冰凉感越来越重,仿佛要将我骨头里的热气都吸走。
我甚至不敢侧头看她,生怕那红盖头下,是一张我无法想象的脸。新房里,红烛高照,
大红的“囍”字贴在窗上,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冷。按照规矩,我将她扶到床边坐下。
她坐得很直,像一尊纸扎的人偶,纹丝不动。我再也待不下去了,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火,
只想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我胡乱找了个借口,说要去前面敬酒,便踉跄着冲出了新房。
那一晚,我喝了很多酒,试图用酒精麻痹自己紧绷的神经。可镜子里那空无一人的画面,
却像烙印一样刻在我脑子里,怎么也挥之不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我被爹娘半推半就地塞回了新房。他们锁上房门,任凭我如何敲打,外面都再无声息。
房间里,红烛已经燃尽,只有清冷的月光从窗棂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那个红色的身影,依旧端坐在床边,保持着我离开时一模一样的姿势。我浑身酒意,
头痛欲裂,恐惧和疲惫一同涌了上来。我不敢靠近床,只能蜷缩在离床最远的桌角,
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我是被一股寒意冻醒的。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冷,
仿佛整个人被浸在了冰窖里。我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躺在了床上。而房间里,
月光不知所踪,四周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我动弹不得,像是被什么东西魇住了。就在这时,
我感觉到了。一个人的视线,正从床边,死死地盯着我。我用尽全身力气,艰难地转动眼珠,
朝床边看去。黑暗中,一个穿着大红嫁衣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坐在了床沿上。
她没有看我,而是像白天一样,背脊挺得笔直,静静地坐着,一动不动。是她!
我的心跳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是梦!这一定是梦!我白天被吓坏了,这是噩梦!
我拼命地告诉自己,试图闭上眼睛,只要再睡过去,一切就都会消失。我紧紧闭上双眼,
在心里默数。一…二…三…可那股寒意却没有丝毫减退,那道沉重的视线,
也依旧牢牢地钉在我身上。我绝望地再次睁开眼。她还在那里!
就在我快要被恐惧逼疯的时候,一个冰冷、飘忽,不似人声的声音,忽然在我耳边响了起来。
那声音仿佛不是从她嘴里发出的,而是直接钻进了我的脑海。“三天后,你就会知道真相。
”话音落下的瞬间,我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第3章:墙上的纸人像阳光刺破窗纸,
将我从无尽的黑暗中唤醒。我猛地从桌边弹坐起来,浑身酸痛,像是被牛车碾过一样。
昨晚的酒意早已散尽,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发自骨髓的寒意。我下意识地看向婚床。床上,
空空如也。那个红色的身影不见了。我环顾四周,房间里的一切都和昨天一样,
红色的“囍”字,燃尽的烛台,仿佛昨晚那场诡异的梦魇从未发生过。可那句冰冷的低语,
却像一根毒针,死死地扎在我的脑海里。“三天后,你就会知道真相。”真相是什么?
是我的死期吗?一阵强烈的不安驱使着我,我必须搞清楚,昨晚的一切究竟是幻觉,
还是真实发生过的。我壮着胆子,一步步挪向那张红木婚床。新房里安静得可怕,
只能听到我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走到床边,我的瞳孔猛地一缩。床上没有人。
只有那套大红的嫁衣,被叠得整整齐齐,一丝褶皱都没有,安静地放在枕头边。就好像,
有人从这套衣服里凭空消失了一样。她……她真的不是人!这个念头让我浑身汗毛倒竖。
我不敢再多看那套嫁衣一眼,仿佛那是什么不祥之物,会把我也吸进去。我踉跄着后退,
目光慌乱地扫过整个房间,想要寻找一丝她存在过的痕迹。就在这时,
我的视线定格在了正对着婚床的那面墙壁上。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那面原本空无一物的白墙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样东西。那是一幅纸扎的人像。
我们纸扎匠都知道,这种人像,是用来烧给死人,当做贴身童子用的。这幅人像的手艺极好,
衣着、身形都栩栩如生,甚至连头发丝都做得根根分明。
它穿着一身和我身上同款的红色喜服,胸前也戴着一朵大红花。
最让我感到恐惧的是……是它的脸。那张用宣纸和竹篾扎出来的脸,
眉眼、鼻子、嘴唇……分明就是我自己!一股凉气从我的脚底板,沿着脊椎,
瞬间冲上了天灵盖!这……这是我的纸人像!为什么我的纸人像会挂在我的新房里?!
我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浑身抖得像筛糠。我终于明白了。那个消失的新娘,
在我房间的墙上,留下了一幅为我准备的、陪葬用的纸人像!昨晚那句“三天后,
你就会知道真相”,瞬间有了最恶毒的解释。这桩冥婚,娶的到底是谁?
还是说……是给我自己娶的?我才是那个……祭品?
第4章:暴毙的前任老板强烈的恐惧攫住了我的心脏,我连滚带爬地逃出了那间诡异的新房。
阳光照在身上,却驱散不了丝毫寒意。墙上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纸人脸,像跗骨之蛆,
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我必须找个人问清楚!这桩冥婚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村里的王大爷。王大爷是村里年纪最长的老人,
也是看着我长大的长辈。他见多识广,或许知道些什么。我冲到村口的老槐树下,
王大爷正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样子,
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像是怜悯,又像是畏惧。“林家小子,
你……你昨晚还好吧?”他磕了磕烟灰,声音压得很低。“王大爷,我……”我喉咙发干,
不知从何说起,“我娶的那个……苏婉,她到底是怎么死的?”我爹娘只说是上吊,
但具体细节却含糊其辞。王大爷的脸色瞬间变了,他警惕地朝四周看了看,
然后把我拉到更僻静的角落,声音压得更低了:“小子,有些事,不该问的就别问。
你只要安安分分待够三天,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三天?又是三天!
”这个数字像魔咒一样刺激着我的神经。“王大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我新房的墙上,会多出一幅我的纸人像?”听到“纸人像”三个字,
王大爷的身体明显哆嗦了一下,手里的烟杆都差点没拿稳。他的嘴唇翕动了半天,
最终长叹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罢了,罢了……也算是给你提个醒。
”他凑到我耳边,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你现在待的那个纸扎坊,不干净。
在你师父之前,还有一个老板,姓钱。那个钱老板,手艺比你师父还好,
扎的纸人跟活人似的。”我的心提了起来,静静地听着。“可就在十年前的一个晚上,
”王大爷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寒气,“钱老板……暴毙了。”“暴毙?”“是啊,
”王大爷的眼神变得飘忽起来,充满了恐惧,“死相极惨!就死在他自己的纸扎坊里。
有人说,是急病。但……但第一个发现他尸体的人说,钱老板是跪着的,
正对着他刚刚扎好的一对金童玉女,像是在……磕头求饶。”我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了。
王大爷继续说道:“更邪门的是,从那以后,村里就传开了。说钱老板不是病死的,
是被他自己扎的纸人……给带走的。说他的魂,被锁在了纸人里,永世不得超生!
”他顿了顿,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你师父是后来才接手的纸扎坊。
这些年一直相安无事,直到……直到这桩冥婚。”“林舟啊,”王大爷抓住我的胳膊,
枯瘦的手指用力到发白,“别再查了,也别去碰坊里那些老东西。那地方邪性!你只要记住,
安安稳稳待够三天,千万别出什么岔子!”王大爷的话,像一块巨石,狠狠砸在我的心湖里,
掀起滔天巨浪。暴毙的前任老板……被纸人带走……这一切,和我现在诡异的处境,
难道只是巧合吗?我失魂落魄地走回纸扎坊,脑子里乱成一团。
王大爷的警告非但没有让我安心,反而勾起了我更深的恐惧和疑惑。
我推开纸扎坊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纸张特有的霉味和墨香扑面而来。
坊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纸人纸马,它们都用一种空洞的眼神看着我,
仿佛在看一个即将和它们为伍的同类。我的目光,
最终落在了师父生前用过的那张老旧账桌上。师父是个很念旧的人,钱老板留下的一些东西,
他都没扔。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心底滋生。或许,我能从那些被遗忘的旧物里,
找到关于这家纸扎坊,关于这场冥婚的真相!第5章:第七对冥婚王大爷的警告言犹在耳,
但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墙上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纸人脸,像一道催命符,
逼得我不得不去寻找答案。与其坐以待毙地熬过这要命的三天,
我宁愿主动去揭开这层恐怖的迷雾。师父留下的账桌很大,是用一整块老榆木做的,
上面布满了岁月的刻痕。我开始疯狂地翻找。
近几年的账本、信件、草稿……我翻了个底朝天,找到的都是些日常的生意往来,
没有任何异常。难道是我想多了?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我的指尖在一个抽屉的夹层里,
触碰到了一个坚硬的方块。我心中一动,用力将其抠了出来。那是一个很小的暗格,
里面只放着一本巴掌大小、封面已经泛黄发黑的册子。册子没有名字,牛皮纸的封面上,
用毛笔画着一个扭曲的符咒,看上去既古老又邪异。我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直觉告诉我,这本册子里,藏着我想要找的秘密。我颤抖着手,翻开了第一页。
一股陈年的霉味扑面而来,册子里的字迹是用朱砂写的,颜色暗沉,像是凝固的血。
前面的内容很杂乱,记录着一些我看不懂的生辰八字和祭祀仪式,笔迹潦草,
应该出自前任钱老板之手。我耐着性子,一页一页往后翻。翻到册子的中间部分,
笔迹突然变了,变得工整而有力,是我师父的字。我精神一振,仔细看了下去。
师父的记录很简单,每一页,只记着一个日期,一对名字,后面跟着一个“成”字。
“甲子年,丁卯月,王家子,李家女,成。”“丙寅年,庚子月,张家子,赵家女,成。
”……一连串的名字看下来,我越看越心惊。这些人名我大多没听过,
但日期却横跨了近十年。师父他……在做什么?我压下心中的不安,继续往后翻,
直到翻到册子的最后一页。最后一页上,只有寥寥几个字,那朱砂的颜色却格外鲜红,
仿佛是刚刚才写上去的。那一行字,像一柄淬了冰的铁锤,狠狠地砸在了我的心上。
“第七对冥婚完成,欠命一条。”下面,是两个名字。一个,是苏婉。
另一个……是我的哥哥,林海。我手一抖,册子“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原来如此!
我终于明白了!我和苏婉,就是那所谓的“第七对冥婚”!什么替兄成亲,
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骗局!他们要的,根本不是我哥,而是我和苏婉凑成的这第七对!
而那句“欠命一条”,指的又是谁的命?苏婉已经死了,
那剩下的这条命……我不敢再想下去,一个可怕的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我的脑子。
这不是简单的冥婚,这是一个持续了十多年的诅咒,一个用人命堆砌起来的邪恶仪式!而我,
就是这个仪式的最后一个祭品!巨大的恐惧和愤怒在我胸中交织,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就在这时,一阵“吱呀”的轻响,从我身后传来。我猛地回头!只见新房的门,不知何时,
被风吹开了一条缝。而墙上那幅和我一模一样的纸人像,正透过门缝,
用它那双没有眼珠的、空洞的眼睛,静静地……凝视着我。第6章:纸人开口那一瞬间,
我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坊里没有风。那扇门,是自己开的。我僵在原地,
和那副纸人像隔着半个院子,遥遥对望。它就挂在墙上,明明是一件死物,
我却从它那张和我别无二致的脸上,读出了一种近乎嘲弄的诡异表情。
恐惧像无数只冰冷的手,抓住了我的四肢,让我动弹不得。我该怎么办?逃?
王大爷的话回响在耳边:“千万别出什么岔子!”。这个仪式显然还没结束,
逃跑可能招致更可怕的后果。不逃,难道就坐在这里等死?等着三天后,像那个钱老板一样,
跪在这纸人面前,被它“带走”?我的大脑飞速运转,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一个让我永生难忘的画面出现了。墙上那副纸人像,
它那用墨线勾勒出的嘴角,竟然……非常缓慢地、一点一点地……向上咧开了一个弧度。
它在对我笑!我的头皮“嗡”的一声,炸开了!一股凉气从尾椎骨直冲大脑,
我连呼吸都忘记了。紧接着,一个嘶哑、干涩,仿佛两张砂纸在摩擦的声音,
从纸人像的方向传来,清晰地回荡在空旷的纸扎坊里。“你的命……”那声音顿了顿,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生了锈的喉咙里硬挤出来的。“……是换来的。”轰——!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浑身的力气像是被瞬间抽空。它开口了!那个纸扎的“我”,
开口说话了!恐惧在此刻达到了顶点,我再也无法维持冷静,尖叫一声,
连滚带爬地朝坊外冲去。我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生怕看到那纸人像从墙上走下来。
我一口气跑到村口的老槐树下,背靠着粗糙的树干,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阳光炙烤着大地,周围是村民们劳作的嘈杂声,
这一切都让我感到了一丝不真实的温暖。刚才的一切,是真的吗?
还是我因为太过恐惧而产生的幻觉?我颤抖着抬起自己的手臂,想要抹去额头的冷汗。
可就在我的手抬起的瞬间,我的动作,僵住了。我的目光,
死死地定格在了自己的左手小臂上。那里的皮肤下,不知何时,
浮现出了几个淡淡的血色字迹,像是用针刺上去的,又像是从血肉里自己长出来的。
字迹很潦草,却能勉强辨认。“别相信任何人”第7章:血字警告“别相信任何人”。
这六个血字,像一道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我的眼球上。我的大脑“嗡”的一声,
几乎停止了思考。这不是幻觉!纸人开口是真的,这凭空出现的血字警告也是真的!
我使劲用右手揉搓着左臂上的字迹,皮肤很快被我搓得通红发烫,
可那几个血字却像是长在了我的血肉里,颜色没有丝毫减退,
反而因为皮肤充血而显得更加妖异夺目。它们在警告我什么?别相信任何人?
是指村里的长辈?还是我那狠心把我推出来当替死鬼的爹娘?
又或者……是指那个已经死去的师父?不对,还有一个人……或者说,一个“东西”。
那个从头到尾都充满了谜团的红衣新娘,苏婉!“三天后,你就会知道真相。”“你的命,
是换来的。”这两句话在我脑海里疯狂交织,让我头痛欲裂。一个让我等死,
一个说我的命是换来的。而现在,又多了一个警告,让我谁都不要信。
我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巨大的、由谎言和恶意编织的蛛网里,四面八方都是看不见的敌人,
而我,就是那只被困在蛛网中央,只能坐以待毙的飞虫。恐惧和愤怒过后,
一股强烈的求生欲从我心底涌了上来。我不能死!我不能像那个钱老板一样,
不明不白地死在这个邪门的纸扎坊里!既然谁都不能信,那我就只能靠自己!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那个纸人虽然会说话,但它似乎被某种力量禁锢在墙上,无法移动。
而那个红衣新娘,除了昨晚的低语,也并未对我做出实质性的伤害。这一切的背后,
一定有一条可以遵循的规律,一个可以破解的局!那个神秘的血字警告,
或许就是破局的关键!它既然出现,就说明事情还有转机!我深吸一口气,
目光再次投向那间让我毛骨悚然的纸扎坊。那里是陷阱,是牢笼,但同时,
也一定是所有线索的汇集之地。师父……我忽然想起了我那个已经去世三年的师父。
他是个孤僻古怪的老头,一生未娶,无儿无女,把我当亲儿子一样带大。他教我手艺,
供我吃穿,怎么会把我推进这样一个必死的陷阱里?难道……师父的死,也和这件事有关?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我的脑海。师父生前,有个从不离身的箱子,
他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连我都不让碰。他说那是他师门传下来的东西,
里面装着纸扎匠一脉真正的“根”。师父下葬时,那个箱子并没有当做陪葬品一起下葬,
而是被他藏在了纸扎坊的某个地方。或许,箱子里有我想要的答案!我不再犹豫,
转身重新走向那间如同鬼魅般的纸扎坊。恐惧依旧存在,但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
我小心翼翼地推开坊门,里面和我离开时一模一样,安静得可怕。
我甚至不敢抬头去看新房墙壁的方向,径直冲向师父生前住的里屋。里屋很小,
除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再无他物。我开始疯狂地翻找,
床底下、柜子顶、墙角……所有可能藏东西的地方,我都没有放过。最终,
在床头一块松动的青砖下,我摸到了一个冰凉的铁盒子。就是它!我心中一喜,
连忙将盒子抱了出来。盒子上了锁,但难不倒我这个从小玩惯了各种工具的纸扎匠。
我找来铁丝,捣鼓了半天,“咔嗒”一声,锁开了。我怀着无比紧张的心情,
缓缓打开了盒盖。盒子里的东西不多,几本泛黄的线装古籍,一些画符用的朱砂和黄纸,
还有……一盏造型古朴、巴掌大小的青铜灯。这盏灯的灯座上刻满了繁复而诡异的花纹,
灯油早已干涸,灯芯也黑得发亮。我拿起那盏灯,在灯座底下,
我发现了一张被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符纸。我小心翼翼地展开符纸。上面没有诅咒,没有警告,
只用朱砂画着一道我从未见过的符咒,并在旁边用蝇头小楷写着几行字。“此为引魂灯。
”“以血为引,可召阴魂。”“燃灯之后,可问鬼神。”“切记,一问一答,不可多言,
否则……”后面的字迹,被一团凝固的、暗黑色的污迹给染花了,看不真切。
那污迹的颜色和形状,像极了一滴干涸了很久的……血。第8章:引魂灯“燃灯之后,
可问鬼神。”这八个字,像一道惊雷,在我混乱的脑海中炸响。问鬼神!我手里捧着的,
竟然是一件能与“阴物”沟通的法器!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和恐惧在我胸中交织。
我终于找到了一个可能打破僵局的办法,但这个办法本身,却充满了未知与危险。“切记,
一问一答,不可多言……”师父留下的警告言犹在耳,那团干涸的血迹更是触目惊心。
这说明,使用这盏引魂灯,必然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可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那个纸人“我”还在墙上对我虎视眈眈,手臂上的血字警告像是在无声地催促,
而那“三天之期”更是悬在我头顶的夺命利剑。我必须冒险一试!
我小心翼翼地将引魂灯和那张符纸收好,又在师父的遗物中找到了一些灯油和火镰。
做完这一切,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白日的喧嚣褪去,纸扎坊再次被死寂和黑暗所笼罩。
那些形态各异的纸人,在摇曳的烛光下,投射出张牙舞爪的影子,仿佛随时都会活过来。
我没有选择在坊里点灯。这里是那个纸人像的地盘,我不想节外生枝。我抱着引魂灯,
来到了纸扎坊后面的小院里。院子里有一棵老槐树,月光透过稀疏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夜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像是无数人在低声私语。我深吸一口气,按照符纸上的说明,
开始准备。我将引魂灯放在院子中央的石桌上,添上灯油。然后,我咬破自己的右手中指,
将一滴鲜血,滴在了那根早已干枯的灯芯上。鲜血触碰到灯芯的瞬间,“滋啦”一声,
冒起一缕微不可察的青烟。紧接着,我拿出火镰,屏住呼吸,用力一划。“咔!”火星迸溅,
精准地落在了浸满我鲜血的灯芯上。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灯芯并没有像正常灯火一样“腾”地一下燃烧起来,而是从那滴鲜血的位置,
缓缓地、无声无息地,亮起了一点豆大的、幽绿色的火苗。那火苗不发光,不产热,
甚至连影子都没有。它就那么静静地燃烧着,像一颗悬浮在灯芯上的鬼眼,
散发着让人心悸的寒意。灯,点燃了!就在绿色的火焰亮起的那一刻,
院子里原本轻柔的夜风,毫无征兆地停了。
周围的虫鸣、远处的犬吠……所有的声音都在这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世界,
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一股浓郁的、化不开的阴冷气息,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将我团团围住。那是一种比冬夜的寒风更刺骨的冷,仿佛要将人的灵魂都冻结。
我下意识地裹紧了衣服,牙齿不受控制地上下打颤。我知道,它……或者说,是“她”,
要来了。我死死地盯着那盏引魂灯,心脏提到了嗓子眼。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院子里依旧死寂一片。就在我以为是不是哪个环节出了错的时候,那豆大的、幽绿色的火焰,
忽然剧烈地摇曳了一下!紧接着,一个穿着大红嫁衣的身影,毫无预兆地,
就出现在了老槐树的树荫下。她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从一开始就在。
她依然盖着红盖头,看不清容貌。月光下,那一身刺目的红,显得格外诡异。是她!新娘,
苏婉!我的呼吸瞬间停滞了。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当她真的以这种方式出现在我面前时,
那股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依旧让我无法动弹。她没有动,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只是隔着七八步的距离,静静地“看”着我。我能感觉到,她的视线,
穿透了那层厚重的红盖头,落在了我的身上。那视线里,没有怨毒,没有憎恨。
只有一片……化不开的悲伤。第9章:点灯问鬼她的出现,让周围的温度降到了冰点。
我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来维持最后一丝清明。“一问一答,
不可多言……”师父的警告在脑海中回响,我不敢有丝毫大意。每一个问题,
都可能关系到我的生死。我死死地盯着她,鼓起全身的勇气,
从牙缝里挤出了第一个问题:“墙上的纸人像……是不是你放的?
”这是我眼下最关心的问题。我必须确定,那个开口说话、给我带来最直接死亡威胁的纸人,
到底和她有没有关系。她没有立刻回答。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只有引魂灯上那点幽绿色的火焰在无声地跳动。过了许久,一个冰冷、飘忽的声音,
直接在我脑海中响起,和昨晚梦里的一模一样。“是。”只有一个字,却让我如坠冰窟。
真的是她!一股难以遏制的愤怒和恐惧涌上心头。既然她承认了,那所谓的“三天之期”,
那个恶毒的诅咒,也一定是她设下的!她果然是来索命的恶鬼!
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起来:“为什么?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我?
”这是我的第二个问题。这一次,她沉默的时间更长了。夜风再次吹起,
卷起她大红的嫁衣衣角,在清冷的月光下,像一只想要挣扎逃离的血色蝴蝶。
就在我以为她不会再回答的时候,那个声音再次在我脑海中响起,只是这一次,
声音里带着一丝我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我不是在害你。”她的声音顿了顿,
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我是在……提醒你。”提醒我?提醒我什么?
提醒我三天后就要死了吗?!这算什么狗屁提醒!我正想继续追问,
却猛然想起师父的警告——“一问一答”。我刚刚已经连续问了两个问题,
而她也回答了两个。如果我再开口,很可能会触发那个被血污掩盖的、未知的可怕后果!
我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和疑问,死死地闭上了嘴。院子里再次陷入了死寂。
我们就这样隔着几步的距离,一个站在灯火前,一个站在树荫下,无声地对峙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我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这种未知的恐惧,比任何直接的威胁都更折磨人。就在我快要承受不住这股压力的时候,
她……动了。她缓缓地抬起手,那只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手,伸向了头上的红盖头。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要揭开盖头了!我终于要看到,
这个纠缠了我两天、害我不得安宁的“鬼新娘”,到底长什么样子了!
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动作。那方红色的盖头,被她纤细的手指捏住,然后,
一点一点地……被揭了下来。首先露出来的,是她光洁的额头,然后是紧闭的双眼,
长长的睫毛上,仿佛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当盖头被完全揭下的那一刻,一张苍白却绝美的脸,
完整地呈现在了我的面前。那是一张我从未见过的脸。可不知为何,当我看清她容貌的瞬间,
我的心脏,却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剧痛,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穿了。
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里面没有怨恨,没有凶戾,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化不开的悲伤与绝望。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
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不甘,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温柔。然后,
她开口了。这一次,不再是脑海中的声音,而是从她那毫无血色的嘴唇里,
发出的真实的声音。那声音空灵,悲戚,带着一丝颤抖。她说:“我不想害你。
”“我只是……不想你死得不明不白。”第10章:她的名字“我不想你死得不明不白。
”这句话,像一道暖流,瞬间冲散了我心中一部分的恐惧和敌意。她的眼神太真诚了,
那里面蕴含的悲伤,浓得几乎要溢出来,让人无法怀疑她话语的真假。
可……如果她不是想害我,那之前的一切又该如何解释?我紧紧闭着嘴,
牢记着“不可多言”的警告,只能用眼神表达我的疑惑和不解。她似乎看懂了我的心思。
她抱着那方红盖头,缓缓朝我走了过来。每靠近一步,周围的寒意就加重一分。
我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双脚却像灌了铅一样,根本无法移动。最终,
她停在了离我只有三步远的地方。这个距离,我能更清晰地看到她。她很美,
是一种带着破碎感的凄美,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她的声音依旧空灵,带着一丝虚弱,“引魂灯的时间有限,
我长话短说。”她顿了顿,似乎在整理思绪,眼神复杂地看着我。“首先,
你要记住我的名字。”“我叫苏婉。”虽然早就从爹娘口中知道这个名字,
但当她亲口说出来时,我的心脏还是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苏婉……“其次,
”她继续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决绝,“墙上的纸人像,的确是我放的。
昨晚在你床边的低语,也是我说的。”“我做这一切,不是为了吓唬你,更不是想害你。
而是因为,除了这种办法,我找不到任何其他可以与你沟通的途径。
”她的眼神黯淡了下去:“我只是一个无法入轮回的孤魂,力量微弱。只有在至阴之时,
才能勉强显形,或者……入你的梦。”我愣住了。原来,
她并不是我想象中那种力量强大的厉鬼。“我让你等三天,是因为三天之后,就是你的死期。
”苏婉的这句话说得很轻,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上。
“而那个纸人像……”她看了一眼新房的方向,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恐惧,“它,
才是真正会杀死你的东西。”“我把它挂在墙上,就是想让你亲眼看到它,让你警惕它!
让你知道,你的敌人,不是我!”我的大脑一片混乱。她的话,彻底打败了我之前的猜想。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她非但不是我的敌人,反而是……在用她自己的方式保护我?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死死地咬着嘴唇,用眼神询问着她。苏婉凄然一笑,
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因为,你和我一样,都只是这场阴谋里的……祭品。”“而我,
欠你一条命。”第11章:三年前的相遇“我欠你一条命。”苏婉的声音很轻,
却像一块巨石投入湖中,在我心里激起了千层巨浪。我欠她?我什么时候救过她的命?
我根本就不认识她!我的脸上写满了震惊和茫然。苏婉看着我迷惑的样子,
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怀念和苦涩。她缓缓地、轻声地,开始讲述一段我早已遗忘的往事。
“三年前,也是一个这样的夏夜。”她的声音变得飘忽,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我家道中落,被几个恶霸追赶,逼我去做妾。我一路逃,一路跑,慌不择路,
躲进了村西头那片荒废的义庄里。”村西头的义庄?我的脑海里,
瞬间浮现出了一些模糊的片段。那地方邪门,村里人白天都不敢靠近。
“我躲在一具破损的棺材后面,吓得浑身发抖。”苏婉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颤音,
“那些人拿着火把追了进来,一点一点地搜。我知道,我跑不掉了。
”“就在我最绝望的时候,义庄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你走了进来。”我?!
我的瞳孔猛地一缩。记忆的闸门,像是被一把钥匙猛地撬开,尘封的画面开始变得清晰。
我想起来了!三年前,我确实去过一次义庄!那时候我刚跟着师父学艺不久,胆子大,
不信邪。村里几个半大小子跟我打赌,说谁敢在义庄里待上一炷香的功夫,就输他一吊钱。
我为了那点钱,想都没想就去了。“你当时……好像是和人打赌进来的。”苏婉的嘴角,
竟露出了一丝极淡的、凄美的笑意,“你手里拿着一炷香,嘴里骂骂咧咧的,
说不信这世上有什么鬼。”“那些恶霸看到你,吓了一跳,问你是干什么的。
你怕他们搅了你的好事,就骗他们说,你是新来的守夜人,还煞有介事地指着外面,
说村里的更夫马上就要过来了。”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是的,是有这么回事!
我当时就是胡乱吹牛,想把那几个看着就不像好人的人吓走。“他们信了。
”苏婉的眼神变得温柔起来,“他们怕惹上麻烦,骂骂咧咧地走了。而你,
就在义庄里点上香,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哼着小曲,等着那一炷香烧完。
”“我当时……就躲在你身后的棺材里。”“那一炷香的时间,
是我这辈子过得最安稳的时刻。”“香烧完后,你拿了钱,得意洋洋地走了。你从头到尾,
都没有发现我。”“可是……”苏-婉的声音再次变得悲戚,“你救了我的命,
也改了我的命。”她抬起头,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纸嫁一脉的女子,有个规矩。若有男子在危难之时施以援手,
便是结下了‘命缘’。”“从那一刻起,我的命,就和你连在了一起。”“我发过誓,
若有机会,定要护你一生周全。”“只是我没想到……”她惨然一笑,
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在半空中就化作了点点阴气,消散不见。“我没想到,
我还没来得及报恩,就先被贼人所害。”“而你,也成了他们下一个目标。”听完她的讲述,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原来……原来是这样。我一个无心之举,
竟然在三年前就和一个女孩结下了如此沉重的缘分。而我,对此一无所知,
甚至早就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一股难以言喻的愧疚和震撼,瞬间淹没了我的心脏。
我看着眼前这个为我落泪的女鬼,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块烧红的烙铁,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第12章:挡劫之人我依旧沉浸在三年前那段被遗忘的往事中,心中五味杂陈。愧疚,震撼,
还有一丝连我自己都说不清的悸动。苏婉没有给我太多时间去消化这一切,
因为引魂灯上的幽绿火焰,已经开始变得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她的时间不多了。
“林舟,”她急切地看着我,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你现在必须知道真相,否则,
三天之后,你就真的没救了。”我用力地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你还记得那本册子上的记录吗?‘第七对冥婚’。”我瞳孔一缩,
立刻想起了那本藏在暗格里的、用血色朱砂记录的册子。“那根本不是普通的冥婚,
”苏婉的语气变得冰冷,充满了恨意,“那是一个歹毒至极的邪术,叫做‘七命换一命’!
”“施术者,需要寻找七对命格合适的男女,在他们命数最弱的时候,以冥婚为媒介,
将他们的魂魄和生气尽数剥夺,炼化成自己的‘长生魂’!”“前六对,都已经死了。
”“而你和我,就是这最后的一对祭品!”我的大脑“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
七命换一命!原来,那本册子上记录的,是整整十三条人命!“可……可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我终于忍不住,用沙哑的声音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按照“一问一答”的规矩,
我已经违规了,但此刻,我顾不了那么多了。幸运的是,引魂灯只是剧烈地闪烁了一下,
并没有熄灭。苏婉的脸上露出了更加痛苦的神色。“是……我已经死了。但我的死,
是个意外。”“按照原来的计划,你应该在我死后,被他们用别的借口害死。可他们没想到,
我因为和你结下了‘命缘’,死后魂魄不散,一直徘徊在这座宅子里。
”“我听到了他们的阴谋,我知道他们要在三天后,也就是你命格最弱的那天,取你的性命!
”她的声音变得激动起来,身体也开始变得半透明。“我没有办法,我只是个孤魂,
根本斗不过他们。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命缘’,抢在他们动手之前,
强行和你结成这桩冥婚!”我彻底愣住了。抢在我被害死之前,主动和我结成冥婚?
这是……什么意思?“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的声音都在颤抖。苏婉看着我,
那双悲伤的眼睛里,忽然流露出一丝决绝的温柔,那温柔看得我心头发慌。“因为,
冥婚一旦结成,你我的命数就会暂时连在一起。”“而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所以……”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说出了那个让我浑身冰凉、如遭雷击的真相。“所以,你命里的那场死劫,
会被我这个‘死人’……尽数接过去。”“这场冥-婚,是我为你挡劫的仪式。”“林舟,
我不是来索你命的。”“我是来……替你死的。”话音落下的瞬间,
引魂灯上的那点幽绿火焰,“噗”的一声,彻底熄灭了。苏婉的身影,在火光消失的那一刻,
也骤然变得透明,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在了冰冷的夜色中。院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呆呆地站在原地,手里捧着那盏已经冰冷的引魂灯,脑海里,
只剩下她最后那句话在疯狂地回响。“我是来……替你死的。
”第13章:真正的恶灵苏婉消失了。但她留下的真相,却像一场剧烈的地震,
将我原有的认知彻底震碎。挡劫……替死……原来,这场让我恐惧了两天的冥婚,
不是催命的符咒,而是她用自己残存的魂魄,为我筑起的一道护身符!而我,
却一直把她当成索命的厉鬼来防备。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愧疚涌上我的喉咙,
让我的眼睛一阵阵发烫。我救她一次,她却要还我一条命!可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
苏婉拼着魂飞魄散的风险告诉我这一切,不是为了让我愧疚,而是为了让我活下去!
“七命换一命”……“他们”……苏婉口中的“他们”,到底是谁?既然苏婉的死是个意外,
那害死她的真凶又是谁?而那个真正想要通过这个邪术来炼化“长生魂”的施术者,又是谁?
!我的脑海里,飞速地闪过一个又一个人的脸。我爹娘?不像。他们虽然懦弱自私,
但应该不至于做出这种残害十几条人命的恶毒之事。村里的长辈?王大爷?
他们似乎知道些什么,但更多的,是恐惧。他们更像是知情者,而非主谋。那还能有谁?
突然,一个让我遍体生寒的念头,毫无征兆地窜进了我的脑海。一个被我忽略了很久的人。
一个从一开始,就被我排除在外的死人。我的……师父!我猛地打了个哆嗦。不对,不可能!
师父虽然为人孤僻,但待我视如己出,他怎么可能会是那个丧心病狂的恶魔?
他已经死了三年了!可……疑点实在是太多了!那本记录着“七命换一命”的册子,
后半部分全是他亲笔所写!这盏能“点灯问鬼”的引魂灯,也是从他的遗物中找到的!还有,
那个暴毙的前任钱老板……师父恰好就是在他死后,才接手了这家纸扎坊!这一切,
真的只是巧合吗?一个可怕的猜想,在我心底疯狂滋生,让我手脚冰凉。
如果……如果师父他,根本就没死呢?或者说,他虽然死了,但像苏婉一样,
用另一种方式“活”着?我的目光,不受控制地投向了纸扎坊的内屋。在那间屋子的角落里,
摆放着一个巨大的、用来焚烧纸扎品的纸扎炉。那炉子是师父亲手用特殊的三合土砌成的,
炉身漆黑,上面刻满了各种我看不懂的符文。师父生前,最宝贝的就是这个炉子。
他说这是我们这一脉的“根本”,炉火不熄,传承不灭。自我记事起,那个炉子里的火,
就从来没有真正熄灭过。即便是白天不用,炉膛深处也总会保留着一点暗红色的火星。
师父常说,那是“阴火”,是连接阴阳两界的媒介。以前我只当是师父故弄玄玄,
可经历了这两天的诡异事件后,我再也不敢小看师父留下的任何一样东西。
我的心脏砰砰狂跳,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念头驱使着我。我要去看看那个炉子!
我深吸一口气,像是奔赴刑场的囚犯,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回了纸扎坊,
走进了那间熟悉的内屋。屋子里很暗,只有月光从窗外透进来。那个漆黑的纸扎炉,
像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静静地卧在角落。我走到炉前,一股若有若无的热气扑面而来。
炉膛里,果然和往常一样,在厚厚的灰烬底下,透着一点暗红色的光。我死死地盯着那点光,
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就在这时,那堆看似死寂的灰烬,忽然……自己动了一下!
紧接着,炉膛深处那点暗红色的光,毫无征兆地,猛地亮了起来!熊——!暗红色的火焰,
瞬间从炉膛中窜起,将整个屋子都映照得一片诡异的血红!在那跳动的、妖异的火焰中,
一张我无比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脸,缓缓地……浮现了出来。那是师父的脸!
他的脸在火焰中扭曲、变形,五官模糊,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清晰!
那里面没有丝毫我熟悉的慈爱与温和,只有一片冰冷的、令人不寒而栗的贪婪与怨毒!
他咧开嘴,露出了一个诡异到极点的笑容。一个沙哑、阴冷、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声音,
从火焰中飘了出来,回荡在整个屋子里。“好徒儿……你终于,还是发现了啊。
”“我等这一天,可是等了很久了。”“我死那天,天道不公,欠了我一场大富贵。如今,
也是时候……”“连本带利地,还给我了!”第14章:师父的伪装师父!真的是师父!
当那张扭曲的脸在火焰中浮现,当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时,
我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被冻结了。我最尊敬的、待我恩重如山的师父,
竟然真的是这一切惨剧的幕后黑手!他没有死!或者说,他用一种我无法理解的邪术,
将自己的怨魂附着在了这个纸扎炉中!“为……为什么?”我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我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火焰中,
师父的脸孔因为狂喜而变得更加狰狞。“为什么?哈哈哈哈……”他发出了刺耳的狂笑,
整个纸扎炉都随着他的笑声嗡嗡作响,“我天纵奇才,穷尽一生钻研纸扎阴阳之术,
凭什么就要一辈子当个伺候死人的穷酸匠人?凭什么就要眼睁睁看着自己老死、病死?!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不甘和怨毒:“那个姓钱的蠢货,
守着师门传下的‘七命换一魂’的秘术却不知善用,简直是暴殄天物!我杀了他,取而代之,
就是为了完成这逆天改命的大业!”果然!前任钱老板也是他杀的!“我耗费十年心血,
凑齐了前面六对祭品,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师父的语气突然变得无比怨恨,
火焰中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我,“可偏偏在这个时候,我的阳寿……竟然到了!”“我不甘心!
我怎么能甘心!”“所以,我假死脱身,将自己的魂魄藏于这阴火炉中。
我告诉你我无儿无女,让你为我披麻戴孝,就是为了让你继承这家纸扎坊,
让你……成为我最后的棋子!”我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原来,
他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他对我的好,他对我的悉心教导,全都是伪装!他抚养我长大,
只是为了在最后关头,把我当成祭品,推入这万劫不复的深渊!“本来一切都很顺利。
”师父阴冷的声音继续响起,“苏婉那个贱人,命格与你完美契合,是最佳的炉鼎。
只要等她过门,我再设计将你害死,这第七对祭品便算功德圆满。届时,
我便可吸纳七对魂魄的生气,炼成长生不灭的‘纸中仙’!”“可我千算万算,
没算到苏婉那个贱人竟然会提前自尽!更没算到,她对你用情至深,宁愿魂飞魄散,
也要用自己的残魂为你挡下死劫!”火焰猛地窜高,
师父的脸在火光中扭曲咆哮:“她坏了我的大事!”“不过,
没关系了……”他突然又冷静下来,用一种看死人般的眼神看着我,
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现在,你已经知道了全部真相。”“那场冥婚,虽然出了岔子,
但也算把你和她的命数彻底绑在了一起。”“只要……杀了你,
我一样可以把她的魂魄从你的命数里抽出来!”“徒儿,别怪为师心狠。要怪,
就怪你的命太好了,竟能被选为为师成仙的最后一块垫脚石!”话音落下的瞬间,
整个纸扎坊里的温度,骤然降到了冰点。“呼——”一股阴风,毫无征兆地从四面八方吹起,
将坊里那些纸人纸马吹得东倒西歪。紧接着,一件让我毕生难忘的、头皮发麻的恐怖景象,
发生了。那些原本静静伫立的纸人,它们的头,竟然像生了锈的机器一样,“咯吱咯吱”地,
非常缓慢、非常僵硬地……全都转向了我!上百个纸人,
上百张用彩墨画出来的、毫无生气的脸,上百双空洞的、没有眼珠的眼睛,在这一刻,
齐刷刷地,全部对准了我!它们僵硬地扭动着惨白的纸身,
四肢以一种违反物理定律的角度诡异地活动着。然后,它们的嘴巴,一张一合。
上百个嘶哑、干涩、如同鬼魅般的声音,汇聚成一股让人灵魂战栗的洪流,在整个纸扎坊里,
阴森森地回荡起来。“第七对冥婚……”“血债……未偿!
”第15章:纸魂噬心“血债……未偿!”上百个纸人齐声嘶吼,
那声音仿佛带着某种穿透灵魂的魔力,狠狠地撞击着我的耳膜。我眼前一黑,
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紧接着,那些纸人动了!它们迈着僵硬诡异的步伐,
四肢以一种扭曲的姿态,如同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朝我涌了过来!“跑!
”这是我脑海里唯一的念头!我转身就想往外冲,可已经太迟了。
一个离我最近的、穿着清朝官服的纸人,猛地伸出它那双惨白的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