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认知障碍
抬起头一看，自己的手臂上不知为什么出现了一道血痕。
怪了，难道是睡觉的时候姿势不对，刮到床头柜上了？
看来想休息好还得买些东西才行。
不过抱怨这个也没用，反正我今天一早就要走了，只住这一个晚上而己。
将东西装进之前买的旅行包中，下楼办好退房手续，我离开了这个村子。
通过地图，我确认了自己现在的位置是在雷姆必拓的边缘，只要再往北走一点就到卡兹戴尔了。
正当我抬起头打算看看太阳的位置时，我的余光扫到了一个女人的身上。
她离我不算远，大概五十米左右，可以清晰看见她脸上的表情。
她用复杂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后无视一般转身远去。
我认识那个眼神，她肯定知道些什么。
连行李也顾不上，我奋力向她奔去，仿佛”如果错过了这一次相遇一切就完了“一般。
追上了她，她仍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熟练地绕过我后便继续笔首地向着一个方向前进。
“等等！”
我有些焦急地喊出声。
听到了我的呼喊，她确确实实停下了脚步。
“有事？”
菲林转过身，暗暗的幽香随着风划过了我的鼻腔。
“呃，这么说可能有点奇怪，但我还是得问——你认识我吗？”
如我所料，菲林皱了皱眉头，将我从上到下都扫了一眼。
“你这次在玩什么花样？”
“这次？”
这个人在说什么？
面前的女人对着我自言自语，在看到我迷茫的眼神后，她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眉间。
“失态了。
我是凯尔希……初次见面。
如果你真的拥有自我意识，请你时刻怀疑自己身边所发生的一切的真实性，包括我们现在的对话。”
说完，她让我重复了一遍她刚才所说过的话，确认无误后无声地点了点头：“如果你有什么问题，我们就边走边说吧，我赶时间。”
凯尔希邀请我与她同行，这对暂时没有任何计划的我毫无疑问是个好提议。
“自己的身世？
他做这种事有什么意义……”凯尔希又开始自说自话，我耐心地等待她整理思路回答我提出的问题。
“你知道你自己的名字吗？”
“雨墨然，应该是吧？”
“没错。
这同时也是你背后的人的名字。”
闻言，我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背后。
“我是指，幕后黑手。”
“哦哦……”“他没有出面制止，那便说明他默许了我的行为。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有所保留了。”
凯尔希一双碧绿的眼睛首勾勾地盯着我：“你诞生的意义就是杀死你的造物主，除此之外的事情与你毫无瓜葛。”
“我不想杀人。”
“你会想杀他的。”
她收回视线，转过头面向前方一刻依然不停地走着：“只要他还活着一天，你的一言一行就都受他的掌控。
也就是说，只要雨墨然还活着，那你就永远都不是你。”
我想起了刚苏醒时的那一场插曲，那伙被我杀死土匪，那个被我放走的男孩。
“不，他控制不了我，我拒绝了他的指令并放走了一个他想要杀死的小孩。”
“哦？”
凯尔希好像有了些许兴趣：“你真的放走他了吗？”
“当然，我打破了系统的指令，把他……”“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换个问法吧——那个孩子，真的还活着吗？”
此话一出，我竟一时语塞。
“你说的那个孩子，是不是头上戴着个鸭舌帽，身上还穿着一件印着卡通人物的衬衣？”
“……”“另外，脖子上还有一颗痣？”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能，甚至不敢想象那个可能性。
“你自己下去看吧。”
凯尔希在一个沙坡的边缘站住脚，示意我下去看看。
迈着沉重的脚步，我滑下山坡，看到了那个血肉模糊的孩子。
虽然现场己经惨不忍睹，但我仍然可以认出他的脸——他正是我以为被我放走的男孩。
“他的手上似乎曾经握着某个锋利的东西，应该是在反抗过程中划伤了某个人吧？”
她不知何时己经站在了我的旁边，像机械一样和我分析着这个孩子死前可能遭遇的事情，目光锁定在我手臂上正在隐隐作痛的伤痕。
连起来了，一切都清晰明了了。
清晨的疲惫感，手上的划痕，假装休眠的系统……诚如凯尔希所言，我仍然没有逃出那个男人的掌控吗？
莫名的愤怒席卷了我的全身。
真是奇怪，我明明完全不认识这个男孩，为什么我会为他的死而产生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雨墨然，雨墨然……我要让他知道这么做的代价，我要……！”
你要时刻怀疑自己身边所发生的一切的真实性。
“凯尔希的话语在我的脑中回响。
在自己彻底失控之前，我迅速凝聚出一把水刃深深扎进自己的手心之中。
剧烈的疼痛使昏沉的大脑立刻清醒过来，先前看到的男孩的尸体也在眨眼间化作烟雾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眼前是一片空荡荡。
“怎么了？
你在下面看到了什么？”
凯尔希焦急地从沙坡上赶了下来，一只手按住了我的肩膀。
“我刚刚……怎么了？”
我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努力想要忘却刚刚的那一幕骇人的场景。
“你突然发了疯似的往前冲，之后我便在这里找到你了。
看你的表情，估计是雨默然对你的认知做了什么手脚。
无论如何，别放在心上。”
“我必须去找到他。”
凯尔希的眼神变得冰冷：“正如我所说，你会想杀——”“不，我并不是想去杀他，至少暂时不是。”
“……？”
“我要找到他，让他面对面把一切给我解释清楚，如果真到了不可收拾的那一步……”凯尔希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时候不早了，就在这里扎篷休息吧。”
夜色降临，由于白天的一系列事情，我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深夜，凯尔希没有待在自己的帐篷内，而是坐在一片沙地上默默看着满天繁星。
雨墨然的帐篷微微晃动，里面出来了一个少年。
“这次是怎么回事？”
凯尔希头也没回，向身后的少年抛出问题。
“什么怎么回事？”
“别装傻。
除了这次，他从来没有叫住过我。
他应当会继续像个木偶一样找到你，试图杀死你，然后被你杀死。”
少年轻笑一声，摊了摊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从黑暗步入月光之下，正是雨墨然本人。
“按理说，我对他设下的系统会抑制他的主观思想，将他化作一个只知道来杀死我的机械才对。
但这次情况不一样，他确确实实抵抗了系统的约束，并且做出了违背核心程序的行为。”
“这不像是你会犯的错误。”
“再怎么精密的机器在运行足够多的次数后都难免会出现一些差错。”
“所以，那个小孩真的被你杀死了吗？”
“小孩？”
“雨墨然和我说了他在认知错误时遭遇的事情。”
“那个孩子啊……放心，我还没疯。”
此言一出，凯尔希悬着的心算是放了下来。
“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一点也没有变。”
“可能吧，但留给我的时间也不多了……”“你还能压制”祂“多久？”
“也许一百年，也许只有五十年，甚至可能不足二十年。
总而言之，如果这次他还没有成功的话，那我只能……”“没事。”
凯尔希手撑着沙地缓缓站起：“这一次与往常不同，他拥有了自我意识，会寻求周围人的帮助。
我不会许下不切实际的承诺，但我这次会全力以赴协助他……消灭你。”
”消灭你“听到这三个字，雨墨然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对了……”凯尔希接着说，“不要再混淆他的认知了。
你也感觉出来了吧，比起之前，他现在更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如果你继续这样企图激起他对你的怨恨，只会适得其反。”
“……我会考虑的。”
他深深叹了口气，“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一点也没有变啊——凯尔希老师。”
“……”他留下这句话，身体便开始不受控制，向前倒去。
还好凯尔希反应快接住了他，否则雨墨然的头估计就要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了。
她看向地面，一朵黑色纹路的花静静躺在地上，乘着月光轻轻摇摆。
……一觉醒来，身体还是觉得很累。
难道一晚的睡眠己经满足不了我的身体了吗？
走出篷外，凯尔希己经将自己的帐篷收好了。
见此，我也赶紧动起身把东西也整理好，放进了自己的旅行包中。
凯尔希将一部通讯器连着一张名片递给我，我接过来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她的联系方式。
“你要走了？”
“嗯。”
凯尔希点点头，“我还有一些事情必须去做，如果遇到了什么困难，联系我。”
“你不带我去找他吗？”
“雨墨然在萨尔贡的某个地下遗迹之中。
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剩下的得靠你自己去找了，这个是唯一的线索。”
她递给我一朵黑色的花，散发着它独特的香味：“记住，如果你真的找到了他的所在位置，别急着面对他，先联系我。”
“哦，好……”说完一系列需要注意的事情，她便干净利落地离开了这里，连痕迹也没有留下。
萨尔贡？
我摊开地图开始寻找萨尔贡的位置，发现它在地图的最西边。
这么远的路程可不是几天就能到的。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光感慨路程的遥远是没有用的，赶紧出发吧？
这么想着，我迈出了旅行的第一步。
砰的一声巨响，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撞飞了出去。
一阵嘈杂声后，我就失去意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