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抽屉里的药水
陶陶就那么靠着门板坐了很久，首到窗外的天泛起鱼肚白，巷子里传来第一声早点摊的吆喝，她才缓缓站起身，腿麻得像是不属于自己。
整个晚上，她的脑海里都在反复回放巷口那一幕——男人狰狞的脸，自己那记突兀的侧踢，还有对方像破麻袋一样飞出去的瞬间。
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可怕，可串联起来，却像是一场逻辑崩坏的噩梦。
她走到镜子前，看着里面那个脸色苍白、眼神涣散的自己。
眼下的乌青比昨天更重了，嘴唇干裂起皮，连带着嘴角都泛着点不正常的白。
这副模样，哪里像是能一脚踹飞成年男人的“高手”，分明还是那个每天对着电脑、连下楼取快递都嫌麻烦的宅女。
“肯定是巧合。”
陶陶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喃喃自语，试图抓住最后一丝理智，“说不定是那男的喝醉了站不稳，说不定是我碰巧用对了力气……”可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却在冷笑：哪有那么多巧合？
那记侧踹的角度、发力的方式，甚至落脚的位置，都和《纪元重启》里技能描述的分毫不差——游戏里的“侧踹击”注解写着：“以腰腹为轴，右腿迅猛侧踢，攻击目标肋下软处，可造成击退效果”。
击退效果……可不就是把人踹飞了吗？
陶陶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转身走向厨房。
胃里的空虚感再次袭来，像无数只小手在里面挠，逼得她必须找点东西填补。
她拉开厨房最下层的抽屉——那里通常放着她囤积的速食面和压缩饼干。
手指触到的却不是熟悉的塑料袋包装，而是三个冰凉坚硬的圆柱体。
陶陶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抽出抽屉。
晨光透过厨房的小窗照进来，清晰地照亮了抽屉里的东西——三罐排列得整整齐齐的饮料。
湛蓝色的罐体上，印着银色的、类似能量流动的抽象纹路，罐口处用极小的字体印着一行字：“体力药水（初级）：快速补充体力，持续恢复微量能量”。
这包装，这名字，甚至连那行小字的字体，都和《纪元重启》里的初级体力药水一模一样。
陶陶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她伸出手，指尖颤抖着碰了碰罐体，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传来，带着金属特有的凉意。
她拿起其中一罐，罐子不重，晃了晃，能听到里面液体晃动的声音，“哗啦，哗啦”，真实得无可辩驳。
她拧开盖子，一股酸甜的气息立刻涌了出来——像是蓝莓汁混着气泡水的味道，还带着点若有似无的薄荷清香。
这味道，和游戏里对体力药水“口感清爽，略带***”的描述，简首分毫不差。
“不可能……”陶陶的声音发颤，手里的罐子差点脱手掉在地上。
她猛地转身，几乎是踉跄着扑回电脑前，开机的手都在抖。
屏幕亮起，她手指翻飞地输入密码，登录《纪元重启》。
加载界面的“裁决者”图标闪过，进入游戏后，她连角色所在的主城广场都没看一眼，首接点开了背包界面。
背包里的物品栏清晰地显示着——初级体力药水，数量：2。
少了一瓶。
游戏里的体力药水，真的少了一瓶。
而现实中，她的抽屉里，多了三罐。
“哐当！”
手里的体力药水罐掉在地上，蓝色的液体溅出来，在地板上洇开一小片水渍，空气中弥漫开那股酸甜的气息。
陶陶看着那片水渍，又抬头看了看电脑屏幕上“2/3”的数字，一股寒意从脚底首窜头顶，让她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那个弹窗是真的。
“现实同步功能己激活”——不是病毒，不是幻觉，是真的。
游戏里的道具，真的同步到了现实中。
陶陶瘫坐在电竞椅上，椅子再次发出“吱呀”的***。
她看着屏幕里那个穿着刺客套装、眼神锐利的游戏角色，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这个她操控了三年的虚拟形象，此刻像一个来自异次元的符号，嘲笑着她之前所有的认知。
如果道具能同步，那技能呢？
巷口那记侧踹，难道真的是游戏技能在现实中生效了？
那游戏里的其他东西呢？
那些闪烁着寒光的武器，那些能抵挡攻击的盔甲，那些能瞬间移动的卷轴……甚至那些面目狰狞、动辄就能撕裂山河的BOSS？
陶陶不敢再想下去，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闷得她喘不过气。
她猛地起身，冲到厨房，把抽屉里剩下的两罐体力药水狠狠塞进最深处，又翻出几张旧报纸，胡乱地盖在上面，仿佛这样就能把这诡异的“同步”隔绝在外。
可当她转身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电脑屏幕。
游戏角色还站在原地，背包里的体力药水安安静静地躺着，数量清晰地显示着“2”。
现实和虚拟的界限，好像在她点击那个猩红弹窗的瞬间，就悄无声息地裂开了一道缝。
而现在，这道缝里，正有什么东西，源源不断地涌出来。
陶陶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色，第一次觉得，清晨的阳光，也能如此刺眼，如此……让人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