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顿了顿,转头看去,是村里的刘桂兰,手里挎着个空菜篮,站在人群外,眼神扫过苏婉,又瞟了瞟农庄后院的方向,语气里满是阴阳怪气:“也难怪,爸妈走了,就剩这么个农庄和一大笔钱,不多防着点,万一被人偷了抢了,可就啥都没了。”
这话一出,原本热闹的氛围瞬间冷了下来。
张婶皱着眉上前一步,拉了拉刘桂兰:“桂兰,你这说的啥话?
刚没了爸妈,一个人多不容易,咱不帮衬也别添堵啊!”
刘桂兰却往后躲了躲,哼了一声:“我就是实话实说,难道我说错了?
这农庄往后值钱着呢,她一个城里回来的小姑娘,能守得住?”
苏婉心里却猛地一凉,刚要开口,王大爷先沉下脸,走过去挡在她身前,对着刘桂兰说:“桂兰,说话要凭良心!
苏皖家当年帮过你家多少?
你男人当年摔断腿,是他爷爷半夜顶着大雪到你家给做了包扎,苏皖他爸开车送的医院,垫的医药费你忘了?
现在孩子落难,你不帮就算了,还在这里说风凉话,你良心让狗给吃了?!”
刘桂兰被说得脸一红,却还嘴硬:“我就是随口说说,至于这么较真吗?”
说着,也不敢再停留,挎着菜篮灰溜溜地走了。
人群里有人叹了口气,有人安慰:“苏皖你别往心里去,桂兰那人就是那样,嘴碎,没坏心眼。”
苏皖笑了笑,点了点头,心里那点刚暖起来的缝隙,又被这阵冷风灌得发凉。
“苏皖,你爸妈死了,给你留了多少钱?”
刚送走刘桂兰,又一道年轻的少女声音响起,苏皖循着声音看过去,一张黝黑的脸映入眼帘。
苏皖皱了皱眉,想起来,这是孟青青,孟老五家的闺女,比她小两岁,这孟老五是个酒蒙子,喝多了就喜欢打老婆孩子,第二个孩子在他妈肚子里西个多月,就被打没了,当初若不是爷爷出手救人,她妈都没命活下来,那以后再也不能生育。
这孟老五不但不感恩,反倒怨恨起自己爷爷,说是因为爷爷医术不精,害得他绝了后代,没少上门闹事,后来还是村长出面说再闹送他去公安局,这才消停,只是后来打起老婆孩子更凶了。
孟青青对她的敌意,更多的是妒忌,因为苏皖长得好看,家里又殷实,先不说他爸爸妈妈都是大老板,就他爷爷这个农场就在十里八乡是头一份的。
“小青,你胡说啥呢?”
站在苏皖旁边的牛婶脸色一暗,不悦的拽了一把孟青青。
“我哪有胡说,不都说她爸妈可有钱了,那死了,钱不都得留给他,要是我啊!
我才不回来,留在城里多好那是你,不是我,我不喜欢城里”苏皖不愿意与人交恶,更不想让人知道父母留了多少钱给自己,村里也都只是知道他父母在大城市当老板,并不知道具体是做什么的。
“还有人不喜欢城里?
奇了怪了,是不是你爸妈根本没给留多少钱,在城里活不下去才回来的吧!
不过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没钱也比咱们好,这一回来就花钱整这整那的,跟个大小姐一样不过你那么有钱,咋还老想着占乡亲们的便宜,拿着你爷爷的恩情让咱们白给你干活”孟青青说完还不忘呸了一口,那样子哪像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倒是像极了市井泼妇。
“孟青青,给你脸了是吗?
你不愿意来谁硬拉着你来了?
还不是你一早一听说苏皖回来了,硬跟着过来的!
果然什么样的种结什么样的果,跟你那个酒鬼爹一个德行”王大爷的孙女,与苏皖同岁。
小姑娘从小就喜欢跟着苏皖玩,常常念叨苏皖长得跟仙女似的。
王兮若噌的一下挡在了苏皖和孟青青中间,指着孟青青就骂了回去。
苏皖从没想过占谁的便宜,她不知道今日村子里来了那么多人,刚才她就想跟村长说一下,来帮忙的乡亲们每日给工钱,结果村长还没来得及说就被孟青青当面数落。
“谁说我让乡亲们来帮帮忙了?
今日但凡来帮忙的乡亲们都会有三百块钱,钱可能不多,但是我不会携恩图报,我家人是我家人,我是我!
麻烦你以后了解清楚再说话皖妮儿,你别听她胡说八道,咱们来帮你是自愿的,不要钱就是没有你爷爷,咱们也不能看着你让人欺负了去”牛婶把人往自己身边一拉,一副护犊子的样子。
“就是,孟青青,你以为都跟你似的?
干啥都得谈钱?”
“人家爸爸妈妈给没给钱,给多少?
跟你有鸡毛关系?
人不大,操的心怪多!
你有这闲工夫不如回家操操自己家那些糟心事!”
“就是,不是听说你爸给你找了个有钱的对象过两天来相看,你还是赶紧回家拾到拾到自己那张塞李逵的脸吧!”
一句话引得众人大笑,孟青青气的咬牙切齿,却难敌众口,只能脸色难看的跑走了。
一场插曲并没有影响苏皖的心情,这种跳梁小丑,你越搭理她她就蹦跶的越欢,这时候的苏皖还没有想到,孟青青对自己的嫉妒己经到了疯魔的状态。
········大夏朝,夔州,风凉县,柿子沟。
这里是被整个夏朝遗忘的角落,也是生存环境极其恶劣的流放地。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令人绝望的白色,山峦也失去了棱角,化作一片片臃肿的雪丘。
一座低矮的木屋,半截埋在了雪里,就像是匍匐的坟墓,屋外的雪还在不停的下着,还没有来得及飘落在地,就被狂风揉成了坚硬的锋针,狠狠地砸向大地,寒风像一条狡猾的毒舌,从每一个缝隙中钻进来,发出呜咽般的低呜。
“咳咳咳咳~~~·”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从木屋中传出。
“娘!”
一个小女娃蜷缩在一堆干草里,身上盖着己经看不出原色,打满补丁的破袄,干裂的嘴唇冻成了青紫色,脸上的皮肤被冻的几乎透明,听到咳嗽声,费力的睁开眼睛,微微张口喊了一声,一双布满冻疮的小手摸索着身边不停咳嗽的妇人。
“咳咳咳····媛····咳咳咳····媛儿”妇人刚要说话,又一阵剧烈的咳嗽,身体因为无法控制的痉挛而剧烈抖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