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夏夜晚风里的橘子汽水味我总在傍晚六点十分遇见陈念。

彼时夕阳把教学楼的影子拉得很长，梧桐叶筛下细碎的光，落在水泥地上，像撒了一把星星。

他背着黑色双肩包，校服拉链永远拉到第三颗扣子，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白T恤领口。

手里攥着一瓶橘子汽水，瓶盖没拧开，水珠顺着瓶身滑进指缝，在夕阳下闪着亮晶晶的光。

我抱着一摞刚收齐的语文作业，胳膊被压得有点酸，要送到办公楼三楼的语文办公室。

他则要去一楼的器材室还篮球，篮球在他身后的背包里，偶尔发出“咚咚”的轻响。

我们的路线在教学楼门口有十米的重合，不长不短，刚好够说一句“好巧”。

“今天作业好多啊，”我低头踢开脚边的小石子，石子滚出去不远，撞上了另一颗碎石。

听见他拧开汽水的“噗嗤”声，气泡炸开的声音混着晚风，格外清晰。“数学最后一道大题，

我算到下课都没算出来。”我故意皱着眉，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撒娇。

其实那道题我课间就解出来了，步骤写得工工整整，就夹在数学练习册里。

我只是想找个话头，跟他多说两句。“我写了，”他的声音比橘子汽水还清爽，

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干净，没有一丝杂质。他抬手挠了挠后脑勺，指尖蹭过耳尖，

泛起一点淡淡的红。“等下给你塞桌肚里，步骤写得很细，你对着看就能懂。”我点点头，

脸颊有点发烫，赶紧加快脚步往前走，不敢回头看他的表情。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

“怦怦”地跳个不停，连带着抱着作业的胳膊都有点发颤。

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我的后背，暖暖的，像夕阳的温度，让我忍不住想笑。

我们认识三年，同班两年，座位隔了三排，中间还坐着两个调皮的男生，

却像是有某种无声的默契。他知道我怕热，夏天体育课结束后，

我的桌肚里总会多一瓶冰镇橘子汽水，瓶身上的水珠总是恰到好处，不会弄湿我的课本。

我知道他篮球打得多，膝盖容易疼，书包里常备着创可贴和活血化瘀的药膏，

趁他去打球或者上厕所的时候，悄悄塞进他的笔袋。他的笔袋是黑色的，

上面印着他喜欢的篮球明星，磨得有点旧了，却一直没换。第一次给她塞创可贴的时候，

我紧张得手心冒汗，生怕被别人看见，尤其是怕被他发现。那天他打球崴了脚，

一瘸一拐地走***室，眉头皱着，脸色有点白。我坐在座位上，看着他扶着桌子坐下，

心里揪得慌，却不敢主动上前。趁他趴在桌上休息的时候，我飞快地从书包里拿出创可贴，

塞进他敞开的笔袋里，手指碰到他的笔，吓得立刻缩了回来，心脏狂跳不止。直到放学，

我都没敢看他，不知道他发现了没有，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用。第二天早上，我刚到教室，

就看见他笔袋旁边放着一颗水果糖，橘子味的，包装纸是亮晶晶的橙色。我愣住了，

转头看向他的座位，他刚好抬头看过来，眼神对上的瞬间，他飞快地移开了目光，

耳尖又红了。我拿起那颗糖，剥开包装纸放进嘴里，橘子味的甜瞬间在舌尖散开，

甜到了心里。从那以后，我们之间就多了一种无声的互动。他给我带橘子汽水，

我给他塞创可贴和药膏；他给我分享数学题的解题思路，我给她整理语文的知识点笔记。

我们很少有机会单独说话，大多时候都是在课堂上偷偷对视一眼，或者在走廊里擦肩而过时，

说一句简单的“你好”“再见”。但那些小小的互动，却像夏日里的清风，

悄悄吹散了高三的压力和疲惫。周三的下午有一节体育课，刚好是下午第一节课，

太阳最烈的时候。体育老师让我们先跑两圈热身，跑完之后自由活动。我体质不好，

跑了一圈就气喘吁吁，放慢脚步落在了后面。“要不要紧？”陈念的声音突然在我身边响起，

他放慢了脚步，和我并排跑着。他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白色的T恤上，

晕开一小片水渍。“没事，就是有点累。”我喘着气，脸颊因为跑步和害羞，变得通红。

“那就慢慢跑，不用着急。”他说，脚步又放慢了一些，“跑完之后去树荫下休息，

别在太阳底下晒着。”我点点头，跟着他的节奏慢慢跑，心里暖暖的。跑完两圈，

我果然去了树荫下休息，坐在长椅上，拿出毛巾擦了擦汗。陈念和几个男生去打篮球了，

他穿着白色的球衣，在球场上奔跑、跳跃，动作舒展而帅气。阳光洒在他身上，

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看得我有些入神。“在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同桌林晓凑到我身边坐下，顺着我的目光看向球场，露出了了然的笑容，“在看陈念啊？

”我被她戳穿了心事，脸颊瞬间更红了，赶紧移开目光，假装整理书包：“没有啊，

我就是随便看看。”“骗人，”林晓笑着推了我一下，“我都看你看了半天了，

你是不是喜欢陈念啊？”我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赶紧摇头：“没有，你别胡说，

我们就是同学。”“同学？”林晓挑眉，“同学会每天给你带橘子汽水？

同学会在你跑步累的时候，特意放慢脚步陪你？”我被她问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低着头，

手指绞着毛巾。“其实啊，”林晓的语气变得温柔了一些，“我觉得陈念也喜欢你。

你没发现吗？他每次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而且他只给你带橘子汽水，别人可没有这个待遇。

”我抬起头，看着林晓，眼里满是疑惑：“真的吗？他真的……喜欢我？”“我觉得是，

”林晓点点头，“不过这种事情，还是要靠你们自己说开。高三就快结束了，再不说，

万一以后没机会了怎么办？”林晓的话像一颗石子，投进了我的心里，激起了层层涟漪。

我也想过跟他表白，想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可是我不敢，我怕被拒绝，

怕连现在这种微妙的关系都维持不了。夏末的雨总是来得猝不及防。那天放学，

天空突然乌云密布，紧接着就下起了倾盆大雨，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户上，

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我没带伞，抱着书包站在教学楼门口发愁。

身边的同学陆续被家长接走，或者和朋友共用一把伞离开了，只剩下我一个人，

孤零零地站在原地。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形成一道长长的水帘，把我和外面的世界隔开。

我看着外面被雨水模糊的街道，心里有点失落，犹豫着要不要冲进雨里。正当我深吸一口气，

准备豁出去的时候，一把黑色的伞举到了我头顶。“一起走？”陈念站在我身边，

身上还带着雨后青草的湿气，额前的碎发被雨水打湿了几缕，贴在额头上，显得格外干净。

他手里的橘子汽水被雨水打湿，瓶身更凉了，水珠顺着瓶身往下淌，滴在他的手背上。

“我家顺路，送你到小区门口。”他看着我，眼神温柔，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期待。

我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声音有点沙哑：“好，谢谢你。”伞不大，

是那种常见的折叠伞，他刻意往我这边倾斜，半边肩膀都淋湿了，白色的T恤被雨水浸透，

紧紧贴在身上，能看到他单薄的肩膀轮廓。我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往他那边挪了挪：“你往这边挪挪，伞都歪我这边了，你都淋湿了。”“没事，”他摇摇头，

语气很轻，“我身体好，不怕淋。你别淋湿了，不然会感冒的。”我没再说话，

只是心里暖暖的，像喝了一口温热的橘子汽水。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形成一道小小的水帘，

把我们和外面的世界隔开。我们并肩走着，脚步声踩在湿漉漉的水泥地上，

发出“哒哒”的声音，和雨声交织在一起，格外清晰。我们没怎么说话，

只听见雨声和彼此的呼吸声，还有他手里橘子汽水偶尔晃动的气泡声。

空气里弥漫着雨后青草和泥土的气息，还有淡淡的橘子汽水味，格外清新。

我偷偷侧过头看他，他的侧脸线条很柔和，睫毛很长，被雨水打湿了，微微垂着，

看起来格外认真。我赶紧移开目光，心跳得飞快，脸颊又开始发烫。心里有很多话想说，

想问他是不是真的喜欢我，想问他以后想考哪所大学，想问他毕业之后会不会还记得我。

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怕打破这难得的宁静，也怕听到自己不想听的答案。“对了，

”快到小区门口时，他突然停下脚步，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的信封，递给我。

信封是浅橙色的，上面画着一颗小小的橘子，线条简单却很可爱，一看就是他的笔迹，

他画画很好，班里的黑板报总由他负责，每次都能赢得大家的称赞。“这个给你。

”他的声音有点紧张，手指微微颤抖着，把信封递到我面前。我接过信封，指尖碰到他的手，

像触电般缩了回来，心里“怦怦”直跳。信封很轻，捏在手里，

能感觉到里面有一张薄薄的纸。“到家再看。”他说完，转身就想走。“等等，”我叫住他，

从书包里拿出一把新的雨伞，递给她，“这个给你，你拿着，不然你回家还要淋雨。

”这把伞是我上周刚买的，还没来得及用，是天蓝色的，上面印着小小的云朵图案。

他愣了一下，随即接过雨伞，说了声“谢谢”。“那我先走了，你赶紧回家吧，别感冒了。

”他挥了挥手，转身冲进了雨里，手里拿着我给他的蓝色雨伞，很快就消失在雨幕中。

我站在小区门口，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手里紧紧攥着那个浅橙色的信封，心里既紧张又期待。

回到家，我把书包放在沙发上，迫不及待地拆开了信封。里面是一张画纸，

画的是教学楼门口的梧桐树下，一个女生抱着作业，身边站着一个男生，

手里攥着一瓶橘子汽水，夕阳正好，光影温柔，梧桐叶落在他们身上，像撒了一层金粉。

画里的女生扎着马尾辫，穿着校服，眉眼弯弯，笑得很开心，一看就是我。

男生背着黑色双肩包，手里拿着橘子汽水，侧脸温柔，眼神里满是宠溺，无疑是他。

画的背面写着一行字，字迹工整而清秀：“夏夜晚风很好，橘子汽水很甜，想和你一起，

从高三到以后。”我看着画，嘴角忍不住上扬，眼泪却不知不觉地掉了下来，滴在画纸上，

晕开了一点点墨迹。原来他真的喜欢我，原来那些小小的互动，那些无声的默契，

都不是我的错觉。这时手机响了，是陈念发来的消息：“其实，我每天都故意等你十分钟，

才去还篮球。”我看着手机屏幕，笑着回复：“其实，我早就会做那道数学题了。

”发送完消息，我又补充了一句：“我也想和你一起，从高三到以后。”消息发出去的瞬间，

手机立刻震动了一下，是他发来的回复，只有一个字：“好。”后面跟着一个橘子的表情包，

看起来格外可爱。我看着手机，笑得合不拢嘴，心里甜滋滋的，像喝了一大口橘子汽水，

甜到了心坎里。窗外的雨停了，夕阳透过云层，洒下金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房间。

晚风带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吹进来，拂起窗帘，轻轻晃动着。桌上的橘子汽水还放在那里，

是他今天给我带的，还没来得及喝，瓶身上的水珠已经干了，留下淡淡的水痕。

我拿起橘子汽水，拧开瓶盖，“噗嗤”一声，气泡炸开的声音格外清晰。喝了一口，

橘子味的甜瞬间在舌尖散开，带着淡淡的凉意，格外清爽。这是我喝过最好喝的橘子汽水。

第二章 奔赴南方的约定从那天起，我们的关系变得不一样了。

我们依然会在傍晚六点十分相遇，只是不再只是说一句“好巧”，他会接过我手里的作业，

帮我送到办公楼，然后再去还篮球。我们会一起在食堂吃饭，

他会把我不喜欢吃的青椒夹到自己碗里，我会把他喜欢吃的红烧肉给他留着。

我们会一起在晚自习结束后，沿着操场散步，聊着彼此的梦想和未来，

聊着想要考的大学和想要去的城市。他说他想考南方的大学，那里有很多橘子树，

夏天可以吃到新鲜的橘子，还可以喝到最正宗的橘子汽水。我说我也想去南方，

想去看看那里的小桥流水，想去感受那里的温柔晚风。我们约定好，要考同一所大学，

要一起在南方的城市里，度过属于我们的四年时光。高三的压力很大，

每天都有做不完的试卷和习题，有时候会觉得很累，很想放弃。但只要看到他，

看到他鼓励的眼神，看到他给我带的橘子汽水，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他会在我熬夜刷题的时候，给我发来消息，提醒我早点休息，不要太累了。

我会在他打球受伤的时候，第一时间跑过去，给他贴上创可贴，叮嘱他以后打球要小心。

我们一起努力，一起进步，互相鼓励，互相支持，把高三的苦日子，

过成了甜甜的橘子汽水味。有一次，模拟考试我考砸了，语文成绩比平时低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