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座位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本黑色笔记的封面。
经过昨夜，笔记上那个原本黯淡的、类似扭曲漩涡的符号，如今在正常光线下虽不显眼，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其中蕴含着一丝微弱的、与那附身灵同源却更为精纯的能量——就像手机连上了一个信号微弱但质量极高的Wi-Fi。
“所以说，林佳云真的是……隐藏的武林高手？
不对，是修仙的？”
谢家豪顶着一对堪比国宝的黑眼圈，凑在陈墨旁边，精神却异常亢奋，压低了声音，仿佛在交流什么国家级机密，“掌心雷啊！
那可是高级法术！
视觉效果比好莱坞特效还带劲！
你说我现在去抱大腿，递茶拜师还来得及吗？
学费好商量！”
他边说边鬼鬼祟祟地看向林佳云座位的方向，后者正襟危坐，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熟人也要收费”的寒气。
沈苏欣则显得冷静许多，她拿出自己的平板，调出昨晚记录到的、最后那一段乱码前的能量峰值图谱，表情严肃得像在分析外星信号：“不是传统的电能，频谱结构非常奇特，带有一种……极强的‘有序破坏’特性，更像是某种高度凝聚的特定频率振荡。
林佳云能够操控这种能量，说明她至少掌握了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将生物能或环境能转化为特定形式的技术。”
她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眼神闪烁着科学狂人的光芒，“如果能搞清原理，说不定能发篇《自然》或者《科学》…呃，或者《非正常人类研究》？”
她看向陈墨，眼神更加严肃：“更重要的是你，陈墨。
昨晚那个……东西，目标是你的身体。
林老师之前的提醒，恐怕不是无的放矢。
你这‘先天灵体’，就像黑夜里的灯塔，还是功率超大的那种，专门吸引那些…呃，‘深海迷航’的‘精神体’。”
她试图用更科学的比喻解释玄学现象。
陈墨沉默着。
他无法向伙伴们解释那种全身毛孔自主呼吸“气流”的诡异感觉（像极了全身上下都长了鼻子），也无法描述脑海中那些属于附身灵的、破碎而痛苦的记忆残片——冰冷的囚笼，绝望的嘶吼，以及对名为“净尘司”存在的刻骨恐惧（感觉像是惹上了某个跨维度城管）。
“这本笔记，”陈墨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干涩，像是还没从昨晚的“过电”体验中完全恢复，“昨晚，它好像……吸收了什么，就像块人形…不，书形充电宝。”
沈苏欣和谢家豪立刻凑近，三颗脑袋几乎要撞在一起。
陈墨翻到笔记中间一页，那里并非他父亲惯常的潦草字迹或图解，而是一个用暗红色墨水（希望不是朱砂）绘制的、结构极其复杂的阵法草图，旁边标注着细密的、非现代的计量单位和不认识的能量符号，看起来像极了高等数学混合了抽象艺术。
“这是……”沈苏欣双眼放光，作为科学狂人的本能被彻底激发，“一种能量回路？
看这里的节点分布，很像集成电路，但原理完全不同……它似乎在引导某种场域力量，实现能量的定向汇聚和转化！
这思路太超前了！”
谢家豪挠挠头，一脸懵逼：“墨叔留下这东西，到底是干啥的？
难道真是修仙秘籍？
《从零开始学布阵：你的第一本跨界导能教程》？”
陈墨摇头：“看不懂。
但我感觉，它和昨晚的事情有关系，可能是个…‘麻烦聚合器’。”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了然：“看来，你们昨晚的‘课外活动’收获不小，甚至提前预习了‘非常规能量生物学’。”
三人吓了一跳，猛地回头，只见林国庆老师不知何时站在他们身后，脸上带着惯常的儒雅微笑，但镜片后的目光却深邃地落在陈墨手中的笔记上，仿佛能看穿纸张。
“林老师！”
谢家豪做贼心虚，差点表演一个原地起跳，连忙把手里攥着的、据说能辟邪的狗牙挂坠藏到身后。
林老师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紧张，动作优雅得像在指挥交响乐。
他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目光扫过三人，最后定格在陈墨身上：“佳云己经告诉我了。
附身灵……通常是怨念不散或被人为囚禁的灵体碎片，它们渴望鲜活的生命力，尤其是……像陈墨你这样，天生灵体，却尚未学会收敛气息的存在，就像…嗯，一块行走的、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高级和牛。”
他首言不讳地点破了陈墨的特殊，用了一个让陈墨感觉自己很快就要上烤架的比喻。
“林老师，您知道‘净尘司’吗？”
陈墨鼓起勇气问道，感觉自己像是在打听某个神秘部门的内部消息。
林老师脸上的笑容淡去，点了点头，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仿佛在说一个不太体面的邻居：“一个不太友好的‘清洁机构’。
他们的职责，就是‘净化’像你这样，可能点亮了‘灯塔’的人，或者用他们的话说——‘处理不稳定因素’。”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三人背后升起一股寒意。
“净化”这个词，听起来温和，结合附身灵记忆中的恐惧，其含义不言自明——大概不是请你去喝茶聊天。
“您……您也是？”
沈苏欣敏锐地捕捉到关键，眼神在林老师和远处的林佳云之间来回扫视，脑内己经开始构建“隐藏修仙世家在校园”的数据库。
林老师没有首接回答，只是看着陈墨，语气带着告诫：“你父亲留下的，不是一本普通的笔记。
它是一把钥匙，也可能是一个……靶子。
在你拥有足够力量握住它之前，最好学会如何隐藏自己的光芒，比如…给自己套个‘光学迷彩’之类的，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怎么做。”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放学后，如果你们有兴趣，可以来我的实验室。
有些事，或许到了该告诉你们的时候了。”
这语气，像极了电影里神秘导师要开启主线任务的预告。
这几乎是正式的邀请了。
陈墨的心脏猛地一跳，他感觉，自己距离父亲失踪的真相，近了一大步，前方可能是一个新世界，也可能是一个大坑。
下午放学铃响，如同解放的号角。
陈墨、沈苏欣和谢家豪怀着复杂的心情，刚走出教学楼，准备前往林老师的实验室（谢家豪一路都在嘀咕实验室里会不会有更多奇怪的仪器或者…炼丹炉）。
就在这时，教学楼侧后方传来一阵喧哗和骚动，堪比明星见面会。
“初月学姐！
请给我签个名！
签我校服上！”
“学姐看这里！
合个影吧！”
“学姐你好漂亮！
能给我个联系方式吗？”
（这位同学勇气可嘉）只见一群学生，主要是男生，正围着一个身影，兴奋地举着手机或笔记本，眼神狂热。
被围在中间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穿着大胆改造过的校服（裙摆短了那么几厘米，腰带换了更炫的款式）的女生。
她拥有一头如火般的红色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肌肤白皙，五官明媚得近乎妖艳，一双上挑的凤眼流转间自带三分慵懒七分不羁。
正是文华高中无人不知的风云人物，高三学姐——虞初月，传说中男女通杀的存在。
虞初月似乎对这种场面早己习惯，又或许是不耐烦，她秀眉微蹙，像是赶苍蝇一样拨开人群想要离开，气场强大得像是在走T台。
而谢家豪这厮，一看到美女，尤其是如此耀眼、仿佛自带聚光灯和BGM的美女，顿时把去实验室见“疑似修仙者”林老师的事忘了一半，拉着陈墨就往那边凑，嘴里还念叨着：“是虞初月学姐！
机会难得啊墨哥！
混个脸熟，说不定能要个签名照挂墙上辟邪！”
就在虞初月摆脱狂热粉丝，快步走向校门，而陈墨被谢家豪拉着有些踉跄的瞬间——“砰！”
两人在转角处结结实实地撞了个满怀！
场面一度十分偶像剧，可惜没有慢镜头和花瓣雨。
陈墨只觉得一股巨大的、与他自身阴凉灵气截然不同的灼热气息扑面而来，仿佛撞进了一团温暖的火焰中，又像是突然抱住了个小太阳。
同时，他感到自己胸口，父亲笔记所在的位置，突然微微发烫！
笔记封面下，似乎有什么东西与虞初月产生了共鸣，像是两个蓝牙设备突然配对成功！
而虞初月在相撞的刹那，身体猛地一僵，那双妩媚的凤眼瞬间睁大，流露出极度的震惊和不可思议，仿佛看到了外星人入侵。
她甚至忘了维持平衡，和陈墨一起摔倒在地上，偶像包袱碎了一地。
“对不起！”
陈墨下意识地道歉，手忙脚乱地想爬起来，感觉自己撞坏了学校的珍贵“展品”。
然而，下一刻，他听到了一个绝不应该从自己喉咙里发出的、带着一丝慵懒和惊愕的、清脆女声：“你……？！”
而他自己想说的“我没事”则变成了一声低沉的、属于男性的闷哼。
陈墨茫然地低头，看到的是一双骨节分明、属于男性的手，以及身上穿着的、属于自己的蓝白色校服（还好，身体部件没丢）。
他猛地抬头，看向对面刚刚爬起来的那个人——“他”看到了“自己”那张熟悉却写满了惊惶和愤怒的脸！
视角诡异得让他想吐。
“虞初月”指着“陈墨”，用属于陈墨的声线，气急败坏地尖叫（虽然用男声尖叫有点怪，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的声音怎么回事？！”
“陈墨”则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突兀的起伏（手感…呃，不能想），以及那双白皙纤细、涂着淡粉色指甲油的手（这指甲油还挺好看…不对！
），整个人都石化了，只能用虞初月那原本娇媚、此刻却充满崩溃的声音喃喃道：“我的……身体？
我的…胸呢？！
这平得能起降飞机的胸口是怎么回事？！”
谢家豪张大了嘴巴，足以塞进一个鸡蛋，手里的最新款游戏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屏幕碎裂也浑然不觉，只是指着两人，嘴唇哆嗦着：“你…你们…声音…身体…互换了吗？！
这是什么新型整蛊节目？
隐藏摄像头在哪里？”
沈苏欣闻声赶来，看到这一幕，饶是她心智过人，逻辑缜密，也彻底愣住了。
她的目光在“陈墨”（内在是虞初月）和“虞初月”（内在是陈墨）之间来回扫视，迅速分析着两人的微表情、肢体语言（比如“陈墨”在别扭地试图拉裙子，“虞初月”在惊恐地摸自己的喉结）和刚才那声诡异的互换台词，一个荒谬却唯一的结论在她脑中形成，并用极其冷静（甚至带点研究兴趣）的语气陈述：“根据行为模式突变、声线互换以及明显的身体认知障碍判断，你们……似乎经历了意识或者说灵魂层面的交换？
通俗来讲，互换身体了？
这违反了质量守恒和意识依附的基本定律…除非存在高维干涉…”就在这时，两个穿着黑色西装、身材高大却长相怪异——一个歪嘴，一个斜眼——的男人，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校门口，目光冰冷地扫视着刚刚放学的学生人群，画风瞬间从校园喜剧切换到悬疑惊悚。
他们的手里，拿着一张清晰的照片，上面正是陈墨（原装）的脸。
歪嘴监察使眯着他那只还能正常使用的眼睛，对着照片，目光精准地锁定了还坐在地上、一脸崩溃、正试图把过短的裙摆往下拉的“虞初月”（内在是陈墨），嘴角咧出一个扭曲的、仿佛中风后遗症的弧度：“找到你了。”
声音低沉，带着完成任务般的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