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电梯里，看着显示屏上跳动的红色数字。这栋楼的电梯很旧了，

运行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像是某种垂死挣扎的怪物在***。电梯在四楼停下，

门缓缓打开。走廊里一片漆黑，只有安全出口的绿色指示灯在闪烁。我摸索着墙壁，

想要找到电灯开关。"啪嗒"一声，灯亮了。惨白的灯光下，

我看见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太太站在走廊尽头。她穿着一件褪色的碎花睡衣，头发花白而凌乱。

她的脸隐藏在阴影里，我只能看见她干瘪的嘴角微微抽动。"新来的？

"她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我点点头，攥紧了手中的行李箱拉杆。不知为什么，

这个老太太让我感到莫名的不安。她的眼睛在阴影中闪着诡异的光，像是两团跳动的鬼火。

"四楼就我们两户，"她缓缓地说，"我住401，你住402。"她伸出枯瘦的手指，

指向我身后的房门，"那间屋子空了三年了。"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三年？

为什么这么久没人住？我记得中介说上一任租客是上周才搬走的。老太太突然向前迈了一步，

灯光照在她的脸上。我这才看清她的面容——她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灰白色，

眼窝深陷，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晚上别出门，"她说，"特别是别坐电梯。

"我还想追问，她却已经转身走进了401。关门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震得我耳膜发痛。

打开402的房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房间比我想象的要大，但处处透露着破败的气息。

墙纸泛黄剥落，地板吱呀作响，最诡异的是浴室里的镜子——它被一层厚厚的灰尘覆盖，

仿佛很久没人使用过。我放下行李，开始收拾房间。天色渐暗，我打开灯，

却发现灯光忽明忽暗，发出细微的嗡嗡声。突然，我听到门外传来电梯运行的声响。

现在是晚上八点，我记得老太太说过，这栋楼的电梯晚上十点就会停运。

我走到猫眼前往外看，走廊里空无一人，但电梯的指示灯显示它正在下行。

一阵冷风突然从门缝里钻进来，我打了个寒颤。转身的瞬间，

我似乎看见浴室的镜子里闪过一个人影。我僵在原地，心跳如擂鼓。

镜子上覆盖的灰尘不知何时被擦去了一小块，露出下面模糊的镜面。我鼓起勇气走近，

发现那块被擦去的痕迹呈现出一个手掌的形状——但那绝对不是我的手印，

因为那个手印比我的要大得多，而且......它是在镜子里面。我站在浴室门口，

死死盯着镜子上那个诡异的手印。洗手间的灯管发出细微的嗡鸣，

忽明忽暗的光线让那个手印显得更加阴森。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衬衫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刺骨的寒意。那个手印的轮廓清晰可见，五指张开，

像是有人从镜子里向外按着玻璃。最可怕的是，我分明记得刚进门时，

镜子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尘，而现在，灰尘被擦去的边缘还带着些许潮湿的痕迹。

我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那个手印。就在我的指尖即将碰到镜面的瞬间，

洗手间的灯突然熄灭了。黑暗中，我听见水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滴答。滴答。滴答。

声音越来越近，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向我靠近。我摸索着想要打开手机的手电筒，

却发现手机不知何时已经没电关机。就在这时，我感觉到一股冰冷的气息喷在我的后颈上。

我猛地转身，借着窗外微弱的路灯光，看见镜子里站着一个高大的黑影。那个黑影没有五官，

只有一双发着幽光的眼睛。它缓缓抬起手，按在了镜子上——正是那个手印的位置。

我想尖叫，却发不出声音。双腿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镜子里的黑影开始扭曲，

它的轮廓变得模糊，仿佛要突破镜面的阻隔。我听见玻璃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细密的裂纹从那个手印处蔓延开来。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开门！快开门！

"是老太太沙哑的声音。这声音像是一把利刃，劈开了笼罩着我的恐惧。我踉跄着冲出浴室，

一把拉开房门。老太太站在门外，她的脸色比白天更加苍白，眼睛里布满血丝。

"你看见什么了？"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手指冰凉刺骨，"是不是镜子？

是不是镜子里的东西？"我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回答，

就听见浴室里传来一声清脆的碎裂声。老太太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拽着我就往401跑。

"快进来！"她几乎是把我拖进了她的房间，"今晚你不能待在自己屋里。

"她的房间比我的还要破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檀香味。

我注意到她的客厅里摆着一个神龛，上面供着一尊面目狰狞的神像，

神像前点着三支红色的蜡烛。"坐下，"她命令道，然后从柜子里翻出一串佛珠塞进我手里，

"拿着这个，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松开。"我瘫坐在老旧的红木沙发上，

感觉整个人都在发抖。老太太坐在我对面，她的眼睛死死盯着房门。"那面镜子，

"她突然开口，"三年前，有个男人死在那里。"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是上吊死的，

"老太太的声音变得飘忽，"就在你浴室的通风管道上。等我们发现的时候，

尸体已经腐烂发臭了。从那以后，那面镜子就变得不对劲......"她的话还没说完，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脚步声很重，像是有人在拖着什么重物走路。

脚步声停在了401门口，接着，门把手开始缓缓转动。老太太猛地站起来，

冲到神龛前抓起一把香灰撒向门口。门把手停止了转动，但下一秒，整扇门开始剧烈震动，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地撞击。"他来了......"老太太喃喃自语，

"他找到新目标了......"房门在剧烈的撞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

门框周围的墙皮簌簌落下。老太太踉跄着后退，她的脸色在烛光下显得愈发惨白。

我死死攥着那串佛珠，感觉珠子几乎要嵌进掌心。"去神龛后面！"老太太突然推了我一把，

"那里有个暗格，快躲进去！"我跌跌撞撞地爬起来，绕过神龛。果然，

在斑驳的墙纸上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缝隙。我刚要伸手去推，房门突然发出一声巨响，

门锁崩开了。刺骨的阴风呼啸而入，吹灭了神龛前的蜡烛。在最后一缕光线消失的瞬间，

我看见一个高大的黑影站在门口。他的脖子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歪着，像是被人折断了一样。

我拼命推着暗格，却怎么也打不开。老太太突然扑过来，她的手指在墙上快速摸索着，

然后用力一按。暗格悄无声息地滑开了，里面是一个狭小的空间，勉强能容下一个人。

"进去！"老太太几乎是把我塞了进去，"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暗格在我身后关上，

四周陷入彻底的黑暗。我蜷缩在这个逼仄的空间里，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和心跳声。

外面传来老太太急促的念咒声，还有那个东西沉重的脚步声。突然，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我屏住呼吸，竖起耳朵。死一般的寂静中，我听见有什么东西在轻轻刮擦着暗格的门。

那声音很轻，却让我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刮擦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我的耳边。

"找到你了......"一个沙哑的声音贴着暗格的门响起。我死死咬住嘴唇，

不敢发出一点声音。那个声音继续说道："你知道为什么这栋楼的租金这么便宜吗？

因为这里根本不是给人住的......"暗格的门突然震动起来，

我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在试图打开它。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老太太的尖叫声："滚开！

不许碰她！"一阵混乱的声响，重物倒地的声音，玻璃碎裂的声音。

我听见老太太在痛苦地***，那个东西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你以为你能保护她？

"那个声音说，"就像三年前你没能保护我一样......"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三年前？

难道这个鬼魂就是老太太的儿子？暗格的门突然被一股力量掀开，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

我看见那个黑影就站在我面前，他的脸在月光下若隐若现——那是一张扭曲的脸，眼睛凸出，

舌头耷拉在外面，脖子上还缠着一根麻绳。"妈......"他转向倒在地上的老太太，

"你为什么要阻止我？为什么要让我一个人在那间屋子里上吊？"老太太蜷缩在地上，

她的额头在流血，

不起你......但是你不能伤害无辜的人......"黑影发出凄厉的尖笑："无辜？

当年那些医生害死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他们无辜？"我这才明白过来，这栋楼以前是医院，

而老太太的儿子是在这里被误诊致死的。极度的悲痛让她买下了这栋楼，

却没想到儿子的怨魂会在这里作祟。黑影转向我，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出幽绿的光："现在，

该轮到你了......"黑影向我逼近，我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的刺骨寒意。

他的手指细长而扭曲，指甲泛着青灰色，正缓缓伸向我的脖子。我想后退，

但狭小的暗格里已经无处可退。就在这时，老太太突然扑了过来。她的动作出奇地敏捷，

完全不像一个年迈的老人。她挡在我面前，张开双臂，像一只护崽的母鸡。"小明，住手！

"她的声音颤抖却坚定，"妈妈知道错了，

这些年我每天都在后悔......"黑影的动作顿了一下，幽绿的眼睛闪烁不定。

"那天晚上，"老太太的声音哽咽了，"我听见你在浴室里哭，但我太累了，

我以为那只是我的幻觉......"她的眼泪顺着皱纹纵横的脸颊滑落，

"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黑影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

整个房间的温度骤然下降。我看见他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脖子上的麻绳越勒越紧，

舌头伸得更长了。"我恨你们！"他的声音变得尖锐刺耳，"那些医生，那些护士，还有你！

你们都该死！"老太太突然跪了下来，她的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小明，

妈妈对不起你......但是求求你，放过这个孩子吧......她和你一样，

都是被命运捉弄的可怜人......"我愣住了。老太太的话是什么意思？

黑影似乎也被这句话触动了，他的动作停了下来。借着月光，

我看见他的表情出现了一丝动摇。"你......"他转向我，"你为什么来这里？

"我颤抖着开口："我......我父亲得了重病，

需要钱治病......这里的租金很便宜......"黑影的眼睛闪烁了一下。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他的脖子上除了麻绳，还有一道狰狞的疤痕。那疤痕的形状很特别，

像是手术留下的痕迹。"等等！"我突然想起什么，

"你......你是不是在三年前的10月15日去世的？

"黑影的身体明显震动了一下："你怎么知道？""因为......"我咽了口唾沫，

"那天晚上，我父亲就是你的主治医生......"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老太太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黑影的表情变得极其复杂，

愤怒、痛苦、困惑交织在一起。"那天晚上，"我继续说，声音颤抖但坚定，

"我父亲本来要给你做手术，但是......但是他突然心脏病发作，

倒在了手术室门口......"黑影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他脖子上的麻绳突然松开了，

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所以......"他的声音变得虚弱，

"所以不是他们放弃了我......""是的，"老太太泣不成声，

你知道......以为你是因为这个才......"黑影——小明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他眼中的幽绿色光芒渐渐暗淡。他转向我，

"对不起......我差点伤害了你......""小明......"老太太伸出手，

想要触碰他，但她的手指穿过了他逐渐消散的身体。"妈，"小明的声音越来越轻，

"我该走了......这些年，

我太痛苦了......也让你太痛苦了......""不！"老太太想要抓住他，

但只抓住了一把空气。小明的身影彻底消散了，只留下一声轻轻的叹息。房间里恢复了平静，

月光温柔地洒在地板上。老太太瘫坐在地上，泪水无声地流淌。我走过去，

轻轻扶住她的肩膀。"谢谢你......"她哽咽着说，

"谢谢你让他解脱......"就在这时，我注意到地上有一张泛黄的照片。捡起来一看，

是年轻时的老太太和一个男孩的合影。男孩笑得很灿烂，脖子上还没有那道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