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放生池边那株独特的并蒂莲,宛如一位隐匿于尘世的仙子,正静静地吞吐着霞光。
这并蒂莲极为奇异,白瓣莹润剔透,凝着的露水恰似佛前那纯净无暇的琉璃盏,在微光中闪烁着清冷的光泽;而黑瓣却似是浸透了子夜最深沉的墨,神秘而魅惑。
两朵莲花相互交颈而生,亲密无间,根茎处缠着一圈淡金纹路,仿若被某位神通广大的神祗用朱笔精心勾勒出的因果线,蕴含着无尽的神秘与未知。
放生池中,一尾灵动的金鲤忽地欢快地跃出水面,刹那间,鳞片在曦光的映照下,如同一颗颗细碎的鎏金宝石,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正在莲叶上打坐冥想的知客僧身形一晃,险些一头跌入水中。
“师、师父!”小沙弥慌慌张张地踉跄着冲向禅房,声音中满是惊恐与急切,“那妖莲又作怪了!”二佛堂深处,一直沉稳有节奏的木鱼声陡然一顿。
须发皆白的老住持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平静而深邃,仿佛洞悉世间一切。
此时,放生池中那株并蒂莲在没有一丝风的情况下,竟开始轻轻摇曳起来。
白莲漾开的光晕里,缓缓浮现出《金刚经》的梵文,每一个字符都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古老而神秘的佛法奥义。
而黑莲却蒸腾起如胭脂般艳丽的雾气,仔细看去,那竟是昨日来进香的青楼女子落在池边的相思泪所化。
“痴儿。”
一声苍老而饱含慈悲的叹息,悠悠响起,仿佛一阵微风,惊散了那胭脂色的雾气。
紧接着,池水突然如沸腾般剧烈翻涌起来,水花四溅。
池中那尾金鲤像是发了狠一般,用它有力的尾鳍拼命地拍打黑莲的根茎,溅起的水珠在半空之中奇妙地凝成了卍字佛印,散发着神圣的气息。
就在这时,黑莲中传来少年清越的笑声,那声音充满了不羁与洒脱:“老和尚,你困了我们三百年,也该放人去见见红尘了。”
三正午时分,原本高悬天空、炽热耀眼的艳阳,突然毫无预兆地暗了一瞬。
这奇异的景象,让整个普渡寺都笼罩在一片短暂的阴影之中。
满寺的银杏叶,像是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召唤,在没有一丝风的情况下,纷纷自枝头飘落,在空中翩翩起舞。
这些金黄的银杏叶,一片又一片,最终在放生池上巧妙地拼成了一座金色的莲台,散发着柔和而圣洁的光芒。
就在这金色莲台之上,两道虚幻的身影缓缓自并蒂莲中升起。
白衣少女赤足轻点在白莲之上,她身姿轻盈,宛如仙子临尘。
腕间的佛珠闪烁着神秘的光泽,丝丝缕缕的业火缠绕其间,为她增添了几分神圣而又不可侵犯的气息。
黑袍少年则半倚在黑莲之上,他衣襟大敞,露出心口那妖异的红莲纹,仿佛跳动的火焰,散发着魅惑的气息。
他的指尖还勾着一条正在拼命挣扎的金鲤,脸上带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
“白璃,你攥着佛珠的手在抖呢。”
玄夜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调侃,将手中的金鲤抛向空中。
只见那金鲤在空中瞬间化作一位金甲少年,踉跄着落地,神色中满是焦急与愤怒。
“这小畜生倒是忠心,可惜化形时缺了情魄,报恩都报不利索。”
玄夜漫不经心地说道,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神色。
四当璀璨的佛光穿透厚重的云层,洒向大地之时,金溟正死死地按住心口的逆鳞,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三百年前那场凶猛的天火所灼伤的旧疤,此刻正滚烫无比,仿佛那场灾难再次降临。
眼前不断晃过零碎的画面:白玉似的莲瓣在风中轻轻摇曳,缠绕着魔气的锁链散发着阴森的气息,还有那件浸透了血色的袈裟,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眼……等金溟终于回过神来,却发现住持的袈裟已经轻轻披在了白璃的肩头。
而玄夜正一脸悠闲地把玩着从佛龛里顺来的紫檀念珠,那念珠在他修长的手指间滚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此去人间,你三人当历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
佛像那金漆剥落的唇突然缓缓开合,声音低沉而庄重,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
随着话音落下,檀香袅袅,竟凝成八枚血色莲子,轻轻落入池中,泛起一圈圈神秘的涟漪。
“待莲子成灰时,方知是渡人还是自渡。”
这声音在普渡寺中久久回荡,仿佛预示着一段充满未知与挑战的尘世之旅即将开启 。
第二章 长安初遇·生苦上一 慈恩寺的雨大唐长安,风华绝代,四方辐辏,繁华无双。
在这个风云际会的时代,命运的丝线悄然交织,一场惊心动魄的传奇就此拉开帷幕。
那一日,铅云如墨,沉甸甸地压在长安城的上空。
白璃身着一袭素衣,身姿婀娜,踏入了庄严肃穆的慈恩寺。
今岁的第一场暴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仿佛要将世间的一切都洗刷干净。
雨水顺着她那素白的帷帽边缘滚落,在青石板地面上溅起层层水花,洇出一道道蜿蜒如血痕般的水渍。
白璃手中捻着的那串佛珠,不知何时竟缠上了她的一缕青丝。
原本温润的檀木佛珠,此时缝隙里竟渗出了粘稠的黑液,那黑液与雨水相融,将雨水染成了诡异的淡红色,恰似一抹不祥的预兆。
扫廊的老僧,身形佝偻,如同一截饱经风雨侵蚀的枯木。
平日里,他总是默默清扫着寺院的廊间,无人在意他的存在。
此刻,他浑浊的眼珠里突然迸射出锐利的精光,仿佛能看穿这世间的一切隐秘。
他缓缓伸出枯枝般的手指,轻轻划过佛珠上那神秘的“卍”字纹。
“咔嗒”一声,第三颗珠子裂开了一道细缝,如同被黑暗侵蚀的光明,缓缓露出里头蜷缩着的婴胎金身。
那婴胎金身眉眼紧闭,仿佛在沉睡,又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白璃像是触电一般,猛地抽回手。
就在此时,雨幕之外传来了一阵妇人凄厉的哀嚎,那声音穿透雨幕,直刺人心。
紧接着,产婆焦灼的呼喊声也传了过来:“胎位倒了!快去请——”声音在风雨中时断时续,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让人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二 胡玉楼的灯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玄夜斜倚在胡玉楼那描金的软榻之上,身姿慵懒而又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高贵。
朱雀大街上,七十二坊的灯笼如同璀璨的星辰,在夜色中次第亮起,将整个长安城装点得如梦如幻。
西域客商不远万里进贡的夜光杯,此刻正盛着猩红如血的液体。
玄夜轻轻晃了晃手中的夜光杯,那猩红的液体在杯中荡漾,仿佛是涌动的暗流。
檐角的铜铃,在这静谧的夜中忽地无风自鸣,清脆的***打破了夜的宁静。
赤足系着银铃的舞姬,身姿轻盈如燕,在这奢华的楼阁中翩翩起舞。
然而,一个踉跄,舞姬旋身跌倒在玄夜的怀里,那轻薄的罗裳不经意间滑落,露出了肩头神秘的魔纹。
舞姬微微仰头,媚眼如丝,染着蔻丹的指尖轻轻划过玄夜心口红莲的图案,声音娇柔婉转:“郎君可知这是什么酒?”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这可是处子的心头血,要埋在合欢树下酿足三秋......”话音未落,窗外突然炸开一道惊雷,如同一把利剑,将这夜的宁静彻底撕裂。
玄夜手中的杯盏应声而碎,锋利的碎片划破了他的手指,鲜血顺着指缝缓缓滴落,滴在那紫檀念珠上。
刹那间,腾起的黑雾里浮现出慈恩寺的飞檐。
玄夜眯起双眼,透过那层层雨幕,看向那若隐若现的白影。
不知为何,他的喉间突然发痒,那种刺痛的感觉,就像是三百年前咬住那尾金鲤时,鳞片刮过喉管一般,让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三 轮回镜的影永兴坊内,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金溟身着道袍,在卦摊前专注地摆弄着铜钱。
他本是云游四方的道士,以占卜算卦为生,行踪飘忽不定。
突然,他怀里的轮回镜碎片毫无征兆地发烫,那热度透过衣物,直抵肌肤。
金溟心中一惊,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只见卦幡上“铁口直断”四个字正缓缓渗出血液,那鲜血如同活物一般,顺着幡布流淌而下。
与此同时,隔壁棺材铺的招魂幡无风自动,在风中剧烈地摇晃着,发出诡异的声响。
抱着死婴的妇人脚步踉跄地从卦摊前走过,她面色苍白如纸,眼神空洞无神,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襁褓里,突然伸出一只青紫的小手,那小手瘦骨嶙峋,仿佛是从地狱伸出的鬼爪,一把攥住了金溟腰间的玉佩。
妇人声音颤抖,带着无尽的哀求:“道长...道长救救我的孩儿......”金溟心中一紧,手中的铜钱“叮当”落地,在地上滚出一个坤卦。
他缓缓低头,看向妇人怀中的婴孩。
这一看,却让他头皮发麻——那分明不是一个真正的婴孩,而是一个缝着猫眼的布偶,棉絮里爬出蜈蚣般的缝合线,仿佛有生命一般蠕动着。
就在此时,轮回镜突然寒光乍现,一道奇异的光芒从镜中射出,映出了三百年前普渡寺的放生池。
池中血水翻涌,白衣僧人面容冷峻,正一片片地剜下金鲤的鳞片。
那金鲤拼命挣扎,却无法逃脱厄运,血水将整个池底都染得通红,半块龙凤佩静静地沉在池底,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白璃!”金溟猝然转身,望向慈恩寺的方向。
只见那里腾起的黑气,竟化作了一朵巨大的莲形,在暴雨中显得格外诡异。
卦摊上的铜钱像是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驱使,齐齐立起,在暴雨中艰难地拼出了一个“死”字,仿佛是命运发出的不祥预言。
第二章 长安初遇·生苦下四 染血的佛偈长安城中,慈恩寺的偏殿内,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诡谲地晃动。
白璃神色凝重,手中的银针精准地扎进妇人的虎口。
就在这一瞬间,异变陡生。
她腕间的佛珠仿佛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猛地勒进腕骨,那尖锐的疼痛让白璃不禁皱起眉头。
与此同时,黑血顺着金线蜿蜒而下,迅速爬满了她手背上那枚《心经》刺青,宛如一条黑色的毒蛇在肆意游走。
产床上,妇人痛苦地挣扎着,涌出的羊水竟混着墨色黏液,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接生婆惊慌失措,那墨色黏液溅到她的指甲上,瞬间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响,仿佛是来自地狱的诅咒。
就在这混乱之际,婴儿的啼哭炸响在偏殿之中。
那哭声尖锐而凄厉,仿佛带着无尽的怨念。
窗外原本淅淅沥沥的暴雨,此刻竟骤然倒卷,狂风呼啸着席卷而来。
数十只乌鸦从黑暗中疾飞而出,如黑色的利箭般撞破窗纸,向着血污中的婴孩扑去。
“莫碰他!”千钧一发之际,老僧的禅杖如闪电般横空劈下。
然而,那些乌鸦并未被击中,它们的尸体瞬间化作一团黑雾,如鬼魅般缠上了婴儿的脐带。
白璃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那截脐带如蛇般昂首,末端赫然浮现出玄夜颈间那串紫檀念珠的纹样。
就在这时,襁褓突然爆开,一个浑身长满嘴的肉团从中窜出,一口咬住了白璃的佛珠。
白璃在剧痛中,仿佛听见了玄夜那充满嘲讽的嗤笑:“我的好姐姐,你渡的可是魔胎啊。”
那声音仿佛从九幽地狱传来,透着无尽的阴森与诡异。
五 倒悬的因果夜色深沉,玄夜迈着沉稳的步伐踏入慈恩寺。
寺内一片死寂,檐角的镇魂铃已碎了一地,琉璃瓦上凝结的血珠在月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他神色平静,仿佛对眼前的一切早有预料。
玄夜的目光落在那魔婴身上,此刻,魔婴正叼着白璃的佛珠大快朵颐,模样狰狞而恐怖。
金溟手持桃木剑,眼神坚定,看准时机,桃木剑如流星般穿透魔婴的第七张嘴。
就在这一瞬间,玄夜脚踝处突然浮现出三百年前锁过魔尊的梵文链,紫檀念珠也迸出火星,仿佛被唤醒了沉睡的力量。
“原来是你!”金溟恍然大悟,剑锋陡然转向玄夜。
然而,当剑尖触及玄夜心口红莲时,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震开,那股力量正是来自玄夜颈间的佛珠。
佛珠与桃木剑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是一场正邪之间的较量。
白璃见状,染血的素手迅速伸出,抓住两人的手腕。
刹那间,佛珠与念珠相互碰撞,发出如青铜编钟般的轰鸣,声音在慈恩寺内回荡,久久不绝。
魔婴似乎受到了这股力量的冲击,浑身裂开,《地藏经》的文字从中浮现,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此时,住持的诵经声从地底传来,低沉而庄严:“生苦第一劫,见自性佛魔。”
那声音仿佛带着无尽的智慧与慈悲,在这混乱的时刻,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宁。
六 初啼的业火黎明前的黑暗总是最为深沉,慈恩寺内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魔婴在《金刚经》的包裹中,渐渐化作青烟消散。
白璃腕间的佛珠少了三颗,那缺失的部分仿佛带走了她的一部分力量。
金溟手中的轮回镜裂痕蔓延,如彼岸花般凄美而诡异,每一道裂痕都仿佛记录着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而玄夜颈间的念珠,多了一道血槽,仿佛在诉说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慈恩寺七日内会有四十九个孕妇临盆。”
金溟一边擦拭着镜面,一边凝重地说道。
他的目光望向长安城上空,那里盘踞着一层肉色胎膜,如同一层巨大的阴影,笼罩着整个城市。
“每个新生儿都会带着……”他忽然噤声,因为镜中出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玄夜正俯身舔去白璃腕上的黑血,眼尾的红莲纹如火焰般绽开,一直蔓延至鬓角。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魅惑与贪婪,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道:“阿姊的味道,比魔尊的血池还醉人。”
就在这时,第一缕晨光照亮了飞檐。
然而,这原本象征着希望的曙光,却并未给长安带来安宁。
朱雀大街上传来报丧的铜锣声,声音沉闷而哀伤。
更夫的尸体横在街头,他被挖空的眼眶里,钻出一只沾着胎脂的婴手,仿佛在向这个世界诉说着无尽的苦难与怨恨。
第三章 孽缘初现·欲海劫上一 胡玉楼的暗香华灯初上,夜色如墨,胡玉楼内却是一片纸醉金迷的景象。
玄夜慵懒地倚靠在雕花座椅上,修长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那精致的鎏金酒盏,目光透过缭绕的烟雾,落在大堂里飘荡的胭脂纱上。
那薄如蝉翼的纱幔,在暖黄色的灯光下轻轻摇曳,仿佛是美人的裙摆,撩拨着人心。
西域商队不远万里运来的龙涎香,混合着女眷们身上散发的汗气,在高大的梁柱间缓缓升腾,最终凝成了一层粉红色的雾霭,如梦如幻,却又透着一丝说不出的暧昧与奢靡。
舞姬们身姿婀娜,赤足踏在柔软的波斯地毯上,脚踝上的金铃随着她们的舞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每一声都像是在敲击着人们心底最隐秘的欲望。
那金铃震落的几点星火,在空中划过一道明亮的轨迹,正好引燃了玄夜袖中散发着奇异香气的噬魂香。
“郎君这香倒是稀奇。”
一个娇柔的声音突然在他耳畔响起,带着一丝刻意的妩媚与诱惑。
玄夜微微侧头,只见一位红衣女子不知何时已悄然贴到了他的身旁,她的发丝间插着一支银蛇簪,那银蛇栩栩如生,仿佛活物一般,此刻正吐出信子,轻轻舔过她手中的念珠。
女子的声音如同夜莺的啼鸣,婉转悠扬,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像是用修罗道里食婴鬼的骨灰煨的?”玄夜眸光一凛,反手如闪电般扣住了她腕间的魔纹。
刹那间,一股熟悉而又邪恶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的鼻翼微微翕动,敏锐地嗅到了与那日魔婴同源的气息。
女子似乎并不在意他的举动,肩头的薄纱缓缓滑落,露出半幅血色刺青——九头蛇缠绕的莲花,那图案栩栩如生,仿佛蕴含着无尽的魔力,与三百年前魔尊座下的赤练妖女分毫不差。
二 渡厄的代价慈恩寺地宫深处,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压抑而神秘的气息。
白璃身着素衣,双膝跪地,面前摆放着一排琉璃瓮。
她的双手紧紧握着佛珠,那佛珠仿佛有生命一般,正一点点地蚕食着她的指尖,每一丝疼痛都如同一把利刃,深深刺入她的心底。
白日里,她已经超度了六个魔婴,而此刻,第七个魔婴正在琉璃瓮中不安地蠕动着,那小小的身躯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着,发出微弱而凄惨的叫声。
白璃额间的黑莲纹如活物般游走,每一次的跳动都伴随着她体内魔气的反噬。
金溟站在她的身旁,手中握着那把散发着寒光的龙鳞刀。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与无奈,看着白璃日渐憔悴的面容,心中满是不忍。
“你每度化一个,魔气就反噬一分。”
金溟轻声说道,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是从心底发出的叹息。
他缓缓伸出手,割断了被血染黑的长发,那发丝落地的瞬间,竟变成了扭动的黑虫,仿佛是她身上魔气的具象化。
“那日佛主赐的八苦莲子,在你灵台里种的是业火。”
就在这时,地宫的烛火突然变成了幽绿色,那诡异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地宫,仿佛是来自地狱的鬼火。
琉璃瓮中的魔婴尖叫着炸开,碎瓷片如雨点般四处飞溅,划破了白璃的脖颈,鲜血顺着她的肌肤缓缓流淌下来。
在这一瞬间,白璃的视线变得模糊,她仿佛看到了玄夜正将赤练按在胡玉楼的雕花屏风上,女子肩头魔纹涌出的血浸透了他的念珠,那画面如同噩梦一般,在她的脑海中不断闪现。
三 轮回倒影护城河底,水流湍急,一片混沌。
金溟在冰冷的河水中缓缓睁开眼,只觉得一阵刺痛从龙骨处传来。
他低头一看,只见轮回镜碎片正卡在龙骨的缝隙里,那碎片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河水在他的周身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将他紧紧地包裹在其中。
金溟的目光透过浑浊的河水,看向轮回镜中映出的画面。
那是三百年前的瑶池盛宴,白衣仙娥们身姿轻盈,捧着金莲缓缓走过。
池中锦鲤突然跃起,叼住了一片莲瓣,那场景似曾相识,正是他前世偷食佛莲的画面。
气泡从他的口中溢出,在水中缓缓上升。
就在这时,他的视线中出现了玄夜的身影。
那身影与记忆里的魔尊重叠在一起,仿佛跨越了时空的界限。
当年斩下魔尊头颅的弑神枪,此刻正插在长安城地脉交汇处,枪头的红缨浸在血水里,竟长出了一簇并蒂莲苞,那鲜艳的颜色在黑暗的河底显得格外刺眼。
“原来我们才是阵眼...”金溟喃喃自语,声音被河水淹没。
他的龙角狠狠地撞向河底的封印石,巨大的冲击力惊醒了沉睡的赤鳞蛟龙。
浑浊的水波中,玄夜冷笑的脸逐渐浮现出来,那笑容中充满了嘲讽与不屑,“现在才悟,你这蠢鱼活该被钓三生三世。”
第三章 孽缘初现·欲海劫下四 幻境锁前尘在那奢华绮丽的胡玉楼中,静谧的氛围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悄然打破。
纱红帐无风自动,轻柔的纱幔如灵动的水蛇般摇曳生姿,似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而此时,白璃腕间的佛珠仿佛感受到了某种强大的冲击,骤然绷断。
十八颗檀木珠如流星般滚落于地,每一颗珠子都像是一面神秘的镜子,清晰地映出她支离破碎的前世。
时光回溯,金莲尊者手持降魔杵,那杵身闪烁着圣洁的光芒,带着无上的威严与力量,狠狠刺穿了魔尊的心口。
刹那间,魔尊的鲜血如绽放的血花般飞溅而出,溅落在金莲尊者的佛衣之上,那鲜艳的血色与佛衣的洁白形成了鲜明而又惨烈的对比。
就在这惊心动魄的瞬间,白璃的眉心陡然绽开一朵黑莲,那黑莲散发着诡异而又神秘的气息,仿佛是命运的诅咒。
“阿姊心软了?”玄夜的声音如鬼魅般从四面八方的铜镜中传来,带着一丝嘲讽与戏谑。
白璃身形踉跄,急忙扶住雕花屏风,试图稳住自己的身形。
她的指尖触碰到屏风的瞬间,那雕花的地方泛起层层涟漪,如水面上的波纹般荡漾开来。
赤练的幻影缓缓浮现,正伏在魔尊的膝头,手中握着一枚噬魂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狠厉与决绝,正缓缓将噬魂钉推入金莲尊者的脊椎。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金溟的龙鳞刀如一道闪电般劈开了幻境。
光芒闪过,白璃的僧鞋已浸在血泊之中,那殷红的鲜血在地面上蔓延开来,仿佛是一幅惨烈的画卷。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痛苦与回忆,看到三百年前的自己为了保魔尊元神不灭,毅然决然地亲手将佛心珠剖成两半。
一半被镇入瑶池,那瑶池的湖水清澈而又神秘,仿佛能将一切罪恶与痛苦都洗净;而另一半......竟被埋在如今长安城的地脉之中,仿佛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引发一场巨大的灾难。
五 噬魂香烬玄夜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疯狂与决绝,他捏碎了第九盏噬魂香炉。
香灰在他的掌心缓缓凝聚,最终凝成了一朵血色莲花,那莲花散发着诡异的光芒,映出赤练眼底癫狂的渴慕。
赤练的银蛇簪正抵在玄夜的喉间,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怨恨与不甘,咬牙切齿地说道:“尊上当年剜我双目炼化魔种,如今却认不得这具身子了?”就在这时,屏风后传来琉璃碎裂的声音,清脆而又刺耳。
白璃的佛珠不知何时缠上了赤练的脚踝,那佛珠上的金文闪烁着神秘的光芒,顺着魔纹攀爬而上。
所过之处,赤练的皮肉翻卷如盛开的曼陀罗,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玄夜忽然低笑出声,那笑声中充满了不屑与嘲讽。
他的指尖如闪电般戳进赤练的心口,剜出一团黑雾。
那黑雾中裹着半枚残缺的佛心珠,散发着邪恶的气息。
他冷冷地说道:“你以为本尊真需要这些腌臜手段?”说罢,他将黑雾按入白璃的后颈,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情感,“我的好姐姐,你日日戴着的佛珠,三百年来吸的可都是我的魔血。”
六 地脉惊变在护城河底,弑神枪突然嗡鸣起来,那声音如闷雷般在水中回荡,仿佛是在诉说着即将到来的灾难。
金溟正奋力掰断赤鳞蛟龙的第七根骨刺,他的脸上布满了汗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毅与决绝。
轮回镜碎片扎进他的掌心,前世的记忆如毒蛇般啃噬着他的灵台。
白衣僧人将龙凤佩劈成两半,一半系在金鲤鳍上,那金鲤在水中自由自在地游动,仿佛是在寻找着什么;另一半......钉入了魔尊转世的魂魄,仿佛是在命运的齿轮上刻下了一道深深的印记。
突然,河水如猛兽般倒灌进地宫裂缝,汹涌的水流带着强大的冲击力,仿佛要将一切都吞噬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