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格窗将药柜影子拉长成嶙峋鬼爪，他摸出枕下的犀角片含在舌底——这是师父生前教的辟邪法。
"咔嚓"晒药匾裂开的脆响刺破寂静。
阿森贴着墙根摸到库房时，后颈汗毛陡然竖起。
柳氏背对着门跪在药碾旁，月白襦裙褪到腰间，***的后背布满树皮状纹路。
她十指暴涨出三寸长的青黑指甲，正将整块雄黄碾成齑粉。
"不够...还不够..."柳氏喉咙里滚出年轮摩擦般的沙哑声，捧起石槽里的雄黄粉仰头吞咽。
阿森右耳刺痛，听见她体内传来树根汲水似的汩汩声，混着数百女子的呜咽。
"小郎君要同饮么？
"柳氏突然转头，嘴角还沾着金粉般的雄黄。
阿森这才发现她瞳孔缩成两道竖线，在暗夜里泛着槐树新芽的嫩绿色。
"我、我来取止血藤..."阿森强装镇定去摸药柜，指尖触到个冰凉的物件。
借着月光细看，竟是掌柜从不离身的翡翠烟嘴，边缘还粘着暗红血痂。
柳氏轻笑着拢上衣衫，腕间铜铃终于发出声响。
那声音不似金属撞击，倒像古寺檐角生锈的风铎。
阿森倒退着退出库房时，瞥见晾晒的血茯苓表面渗出细密血珠，在月色下拼成个"逃"字。
**次日辰时**（晒药时辰禁忌）阿森抱着药匾穿过天井，刻意绕开那丛疯长的忍冬藤。
昨夜血茯苓的警示让他心悸，更诡异的是今晨清点时，发现库房少了三钱砒霜——那是专给***犯配鸩酒用的。
"森哥儿，晒血茯苓要避午时阳煞！
"赵西爷的破锣嗓吓得阿森一颤。
老更夫拄着梆子斜倚门框，浑浊独眼盯着他怀中药匾："这玩意儿吸过多***人的秽血，当心招来血婴煞。
"阿森正要搭话，忽见赵西的脖子裂开道细缝，里层赫然露出符纸朱砂。
更夫顺着他的目光猛缩回手，压低声线道："昨儿三更巡夜，瞅见你那美娇娘在护城河上漂着！
"药匾"哐当"落地。
血茯苓滚进青砖缝的瞬间，阿森右耳捕捉到无数女子尖叫。
他想起柳氏锁骨处的牡丹刺青——二十年前被雷击毙的槐树精，根须里就挖出过七具女尸。
**未时三刻**（阴阳交割之时）阿森躲在账房翻找槐木账册时，闻到了腐叶堆沤的酸味。
七月十西的收购记录被朱砂圈画，掌柜批注龙飞凤舞："百年雷击木，祛邪圣品"。
但夹页间的《阴物志》残篇却写着："槐木受雷不死，必成精魅"。
柜门突然无风自开，柳氏的气息混着雄黄味漫进来。
阿森慌忙将账册塞进裤腰，转身正对上女子笑靥如花的脸。
"郎君好兴致。
"柳氏指尖拂过他汗湿的后颈，蔻丹在账簿上刮出红痕："可是在寻这个？
" 她变戏法似的擎出个油纸包，里面赫然是失踪的砒霜！
阿森喉头发紧，柳氏却拈起一撮白粉含入口中："真是暴殄天物。
"她红唇轻启，竟吐出团莹绿萤火，"砒霜配尸油，才是画皮的好颜料呢。
"窗外惊雷炸响，柳氏腕间铜铃骤响。
阿森趁机挣脱，却见她裙裾下渗出树根状的阴影，正顺着砖缝爬向血茯苓所在的西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