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白冲向防盗门,铜制把手冷得像冰棺边缘。
猫眼外的声控灯突然亮起,她看见902室的门牌正在锈蚀,铁皮卷曲处露出底下暗红的朱砂符咒——那上面用她的生辰八字写着"镇"字。
"有人吗?
九楼有人吗?
"她疯狂拍打邻居901的铁门,掌心沾满黏腻的青苔。
门缝里飘出线香燃尽的味道,混着某种肉类***的酸臭。
电梯液晶屏突然亮起"-18"。
金属门开启时,轿厢西壁布满抓痕,像是无数人用指甲抠出来的符箓纹路。
沈秋白刚要后退,布老虎从怀中窜出跳进电梯,琉璃眼珠在顶灯下泛着蛇类的竖瞳冷光。
轿厢地板残留的纸灰突然聚成人形。
那是个穿的确良衬衫的中年男人轮廓,符灰组成的嘴唇开合着:"别去负二层。
"声音像是从老旧收音机里传出来的,带着电流干扰的沙沙声。
电梯开始疯狂下坠。
楼层显示数字在"-4"停住,门开后是条铺满青砖的甬道。
两侧墙根堆着泡烂的纸扎人偶,彩绘面容被水泡得浮肿,所有纸人的眼睛都朝着电梯方向。
穿藏青寿衣的老太太蹲在甬道尽头烧纸钱,火盆里腾起的烟灰在半空凝成沈秋白的脸。
"收了我的嫁妆,可要好好当新娘子。
"老太太从怀里掏出把泡发的糯米撒进火盆,爆裂声像是指甲抓挠头盖骨。
电梯门猛然闭合。
沈秋白发现布老虎嘴里叼着半截纸钱,泛黄的粗纸上用血写着"沈氏秋白 癸卯年五月廿三亥时"。
手机突然在兜里震动,家族群弹出奶奶三年前的语音:"遇到烧纸钱的千万别接话..."七楼按钮突然亮起。
电梯门开时,穿碎花睡衣的邻居王阿姨站在门外,手里提着滴水的垃圾袋。
沈秋白刚要呼救,却发现对方瞳孔扩散得像死人,垃圾袋破口处露出半截泡发的纸人胳膊。
"要下雨了。
"王阿姨嘴角咧到耳根,牙龈间沾满糯米粒。
沈秋白疯狂按动关门键,瞥见对方身后走廊的墙皮全部脱落,露出里面纵横交错的桃木枝——每根木头上都用红绳系着青铜铃铛。
安全通道绿光指示灯映出满地蜗牛。
沈秋白踩着湿滑的台阶往下跑,布老虎突然发出预警般的低吼。
转过第十八个转角时,她看见了熟悉的902铁门——青黑色手印己经爬满整扇门板,组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手机在此刻进水黑屏,最后亮起的画面是奶奶2018年的语音消息:"我们这栋楼根本没有七楼以上..."沈秋白抬头望着安全通道标注的"9F"标识,听见头顶传来此起彼伏的铜***。
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防盗门自动向内敞开。
玄关处的快递箱膨胀到半人高,青花瓷枕在箱体表面凸出人脸轮廓。
沈秋白抄起鞋柜上的镇纸砸向瓷枕,飞溅的碎片里滚出个生锈的青铜锁,锁芯形状和她胎记一模一样。
窗外雨声骤停。
对面楼顶的七个白衣人同时举起引魂幡,沈秋白在幡面飘动时看清了上面的字——全是不同字体的"沈"字。
布老虎突然跃上窗台发出凄厉猫叫,她转头看见镜中的自己正在慢慢穿上月白旗袍。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九楼。
管理员老周从轿厢拖出裹尸袋,袋口露出的碎花睡衣一角还在滴水。
他抬头看向902室猫眼时,瞳孔里映出密密麻麻的青铜锁,每把锁都连着根浸透桐油的红线。
积水悄无声息地漫过了沈秋白的脚踝,这次她看清了水面上漂浮的糯米——全都长出了细小的黑色根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