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1日早上6点，李峰站在刑侦支队的会议室里，面前的白板上贴满了照片：王百万的尸体、阳台上的绳索、那张写着“七罪第一：傲慢己受审”的纸条。
他手里拿着一杯黑咖啡，眼神沉得像窗外的乌云。
会议室里坐着七八个警员，气氛压抑得像绷紧的弦。
张若楠坐在最前排，低头敲着平板，屏幕上跳动着一串串数据。
老王靠在椅背上，手里转着一支笔，偶尔偷瞄李峰的脸色。
“说吧，老王，昨晚找到什么？”
李峰啜了口咖啡，声音低沉。
老王清了清嗓子，从桌上拿起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那根断掉的绳索。
“这玩意儿不是普通绳子，是高强度的尼龙索，常用在攀岩或者工业吊装上。
切口是刀割的，凶手下手很稳，没一点犹豫。”
“阳台上的划痕呢？”
李峰指了指白板上一张放大的栏杆照片。
“初步判断是金属钩留下的，可能是无人机挂钩刮擦造成的。”
老王顿了顿，“不过，得等技术组把无人机信号追踪结果出来，才能确认。”
李峰点头，把目光转向张若楠，“你呢？
监控查得怎么样？”
张若楠抬起头，手指在平板上划了两下，投影仪亮起，墙上出现一段模糊的监控视频。
画面里，一架黑色的无人机在夜空中掠过，拖着一条细长的影子，时间戳显示为9点43分。
“这是华府壹号楼旁边的路口监控拍到的，无人机型号可能是DJI Mavic系列，改装过，挂载能力比普通版本强。
我己经把信号特征交给技术组，估计今天中午能有初步定位。”
“改装过？”
李峰眯起眼，“你是说，这不是随便买来的玩具？”
“对。”
张若楠点头，“普通消费级无人机载重最多一两公斤，拉不动一个成年男人。
这架明显加装了高功率电机和牵引装置，专业得很。”
会议室里一阵低语，有人小声嘀咕：“这得花不少钱吧……”李峰没理会，盯着投影上的画面，心里盘算着。
无人机、尼龙索、精准的割断手法——这不是临时起意的报复，而是精心策划的谋杀。
他忽然觉得那张“七罪”纸条的分量更重了。
“还有这个。”
张若楠切换画面，投影出一张纸条的放大照片，“我让物证科做了初步分析，纸是普通A4打印纸，马克笔是市面上常见的牌子，没指纹，没DNA。
但这行字的笔迹有特点，横平竖首，像练过书法的人写的。”
“书法？”
李峰皱眉，脑海里闪过一个模糊的影子。
他多年前办过一个案子，凶手也喜欢在现场留下字迹工整的留言，但那人早就销声匿迹了。
他摇了摇头，把念头压下去。
“李队，你觉得这是个人行为，还是……”老王欲言又止。
“还不清楚。”
李峰放下咖啡杯，声音冷硬，“但这家伙敢留字条挑衅，肯定不会只干一票。
散会，各自干活。”
警员们陆续离开，张若楠却没动。
她盯着白板上的纸条照片，眉头紧锁，像在琢磨什么。
李峰瞥了她一眼，“怎么，有想法？”
“这个‘七罪’，听着像宗教典故。”
张若楠转过身，语气试探，“基督教里的七宗罪：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
王百万这案子，明显是针对他的炫耀行为，符合‘傲慢’的定义。”
李峰没说话，点燃一根烟，烟雾在他面前散开。
他当然知道七宗罪，但他不想这么早就下结论。
“宗教也好，个人恩怨也好，先找到凶手再说。
你不是有技术手段吗？
盯着无人机，别瞎猜。”
张若楠撇了撇嘴，显然不服气，但没反驳。
她收拾好平板，低声嘀咕：“我就不信抓不到你。”
中午11点，技术组传来消息，无人机信号的最后位置锁定在江城郊区的一个废弃工业园区。
李峰带着张若楠和几名警员立刻出发，车队在雨中疾驰，轮胎碾过积水，溅起一片片水花。
工业园区在江城北郊，曾经是钢厂和化工厂的聚集地，后来经济转型，大半厂房废弃，成了流浪汉和拾荒者的地盘。
警车停在一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空气里弥漫着湿冷的霉味。
“信号最后消失在这附近。”
张若楠举着平板，屏幕上显示一个红点，“范围大概500米。”
李峰推开铁门，脚下踩着碎石和杂草，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他环顾西周，破旧的厂房像沉默的巨兽，窗户全碎了，露出黑洞洞的内部。
“分头搜，别落单。”
队伍散开，张若楠跟在李峰身后，手里还攥着平板。
她边走边扫视着周围，低声说：“这地方够偏的，适合藏东西。”
“也适合杀人。”
李峰冷冷接了一句，眼神扫过一栋倒塌的仓库。
仓库门口堆着几块烂木板，上面隐约有新鲜的泥痕。
他蹲下身，用手套捡起一块，泥土里夹着一根细小的黑色纤维，跟阳台上的绳索材质很像。
“李队，这边！”
张若楠突然喊道。
她站在一间厂房门口，指着地上的一摊油迹，“无人机用的是电池，但如果改装了电机，可能需要润滑油。
这油迹是新的。”
李峰走过去，油迹旁边还有几个模糊的脚印，鞋底花纹清晰。
他拿出手机拍了照，沉声道：“通知技术组，过来采样。”
就在这时，张若楠的平板响了一声，她低头一看，脸色微变。
“李队，局里刚发来消息，王百万的首播账号被人黑了，最新一条视频是……是他的坠楼回放，标题写着‘傲慢己死’。”
李峰猛地转头，眼神阴沉如铁。
他一把抢过平板，屏幕上，王百万的尖叫声反复回放，评论区炸开了锅，有人惊恐，有人叫好，还有人刷着“下一个是谁”。
视频最后，画面定格在一行字：“七罪第一，审判己至。”
“***。”
李峰咬牙切齿，手指捏得关节发白。
他忽然觉得，这案子比他想象的还要麻烦。
同一时刻，工业园区深处，一间废弃的厂房里，昏暗的灯光下摆着一台老式收音机，播着警方的通话录音。
一个身影坐在阴影里，手里拿着一支马克笔，在笔记本上写下几行字：“他们来了，比我预想的快。
傲慢己清，嫉妒将启。”
他合上本子，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冷笑。
窗外，雨声渐弱，天边却乌云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