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的一撞把两个人间的气氛弄的有些尴尬，休息室里，两个人静默地坐着。
安静如深夜，只能听见偶尔训练场里传来白球落地的清脆声。
林高远最讨厌安静了，先开口打破了沉寂的僵局。
但话一出口，他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他在问什么啊？
怎么还问上她的味道。
完了，小鱼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变态吧。
空气里又诡异的寂静了几秒。
“不是，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意思是……”林高远慌忙开口，词不达意。
“我没…没用什么啊。”
王曼昱打断了他支零破碎的话。
语调轻轻，像羽毛拂过心间。
随即小鱼就低了头，白皙耳边的一片红晕出卖了她。
害羞的一条小鱼。
林高远就低头笑着看她害羞，又逗着：“咋了，还不愿意告诉我啊，这么小气。
告诉我嘛，我也像小鱼一样香香软软的。
”“林高远，你够了！”
王曼昱抬了头，气急败坏地说。
怎么有人连生气都这么温柔啊？
……“这里有个活动需要两位老师参加一下，要在球衣上签个名。”
王楚钦孙颖莎一打完，就被抓去活动了。
签完名，终于结束了。
孙颖莎长舒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
呼。”
她下意识地向他抱怨。
“咋了，累了。”
王楚钦温柔地应。
其实王楚钦的声音不算温柔，北国是他的故土，耳濡目染里，自然就带上了点北国的粗旷和冷意。
但面对孙颖莎，他总会不由自主地放低音量，尽量说的温柔。
像是怕吓到她。
哼，大胆如孙颖莎，人人都说如大魔王的存在，他居然会害怕他的声音太大，吓到她。
他也诧异于自己的想法，自嘲般地笑了笑。
唉，怎么感觉一跟她待在一块，智商都降低了。
明明自己也不笨啊，这么大个脑袋，可不得是装着智慧。
“嗯，好累啊。”
她潜意识里，向他诉说着所有。
“颁完奖就好了，再稍微坚持一下，嗯？”
他低头看她，窥见了她眼底的惺忪睡意。
“好吧。”
她耷拉着脑袋应。
“咋一天到晚净要睡觉了，上辈子数属猪来的。”
王楚钦调侃她。
孙颖莎：“……”懒的理他。
“他们两今天是真打的不错啊，那质量，尤其是那远台对拉”他见她没说话，自己又说起来了。
“你不说到还好，你一说中远台我就来气，你自己数数拉丢了多少个球。”
孙颖莎的睡意一下就没了，开始和他复盘，掰扯着今天的比赛。
他侧着身子耐心的哄着。
走着走着，孙颖莎的肩膀就和他的碰在了一起。
稀松平常的语气和对话，平常的好像只是某年某月某日的一个惺忪的午后，吃完饭后去散步的两个小情侣。
就这么互相进入了对方的安全距离，走着走着就靠在了一起，也没觉的有任何不对。
因为是你，所以没了界限。
再说了，混双的时候比这靠的近多了。
其实王楚钦自己走路时，走的很快，步子也迈的 大，但孙颖莎的步频却很缓，慢慢悠悠地一点都不急。
但没关系，有人会为了你调整步频，慢一点也没关系。
他依着孙颖莎熟悉的步子调整着，陪她晃晃悠悠地走，和她掰扯着。
岁月静好，要是时间能停在这一刻就好了。
“王楚钦，你看你是这么走路的。”
她学着他的步子，腿踢的很高。
“还不是为了等你。”
他们就这样慢慢悠悠地走到了颁奖的候场区， 坐了下来。
孙颖莎的鞋带有点松，弯下腰去系。
王楚钦还是想为自己解释一下，轻轻碰了下她的胳膊。
辩解律师：本人王楚钦。
“不是，那确实是接的不好，但我保证没浪，真是好好打的，打不过。”
“王楚钦，你有什么话不能等我系完鞋带再说啊，非得在我系鞋带系到一半的时候把我弄起来，我还以为你有啥重要的事呢，我能不知道你是好好打的？
这种决赛你也敢不好好打？”
“我这不着急为自己辩解吗？
你听我说…………吧啦吧吧啦吧啦吧啦吧啦吧啦……”王楚钦凑近她，皱着眉头，委屈巴巴地解释，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手上也不知道在挥着啥。
人怎么可以有这么多话，平时也没发现他话这么多啊，怎么一到自己边上就话这么密，他是麻雀吗，一首叽叽喳喳的，孙颖莎靠着椅背，双手抱胸，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他讲话。
见孙颖莎又不说话，王楚钦自己摇了摇头。
完了，生气了。
“莎莎，别生气了，你听我说……”相信耶耶，耶耶真的是无辜的。
“好了好了，知道了知道了。”
孙颖莎真是怕了王楚钦了，连忙打断他的话。
算了，看他说了这么多的份上，原谅他吧。
“……”王楚钦闭上了嘴。
“好，那我们的颁奖典礼马上开始。”
他们起了身，准备着上台。
“王楚钦，你呆在人家中间干嘛？”
孙颖莎扯了扯王楚钦的衣角，把横在王曼昱和林高远中间的他向旁边拽了拽。
王楚钦顺着她的力往旁边撤了一步，跟着她绕到了后面。
灯火褪去，场馆暗了下来，王楚钦向前戳了下她的肩膀，凑到了孙颖莎耳边，手扬着指着前面：“有线昂，看着点别被绊倒了 。”
正前方，林高远也嗖的在关灯的一瞬间凑到的王曼昱身侧。
“小昱，今天圆满终于圆满了诶。”
这结局让林高远好奇，为什么寻遍世上，追溯着名和利，令人圆满的却是王曼昱而己。
音乐声很大，把林高远的声音盖住了些，王曼昱没听清，又凑近些问了一遍“什么？”
“小昱，我们拿冠军了，圆满终于圆满了。”
林高远提高了几分音量，仍是难掩的温柔。
“嗯。”
这次王曼昱听见了，笑着点了点头，很有力量的。
小昱，小鱼，很少有人这么叫她，一般别人只会叫她曼昱，只有平时很亲的人才会这么叫。
这个名字太过亲昵。
可从他的口中叫出来，竟然出奇意外的好听，也不让人排斥。
恰到好处。
微弱的灯光依稀描摹出他们的身形，只看见“从-从—人-人-人-人”。
冠军和亚军的组合都两两凑在一起，只有后面季军的小朋友分的很开，像是不认识自己搭档一样。
一切被细心的网友尽收眼底，虽然只能看见模糊的身影，但能确定，肯定是凑在一起的。
大哥们，是关灯了，不是关门了，那两个组合干嘛呢，凑这么近，我不允许，离我的曼昱和莎莎远一点啊啊啊啊林诗栋os：我得好好看看我哥姐们是怎么配混双的，学习一下他们的技巧。
嗯？
难道…混双的秘诀是两个人得靠的近？
得好好交流，一定是这样的。
王楚钦，林高远你俩能不能别带坏季军小朋友啊，都教了些啥啊……到了上台颁奖的时候。
季军视角，发了奖牌后，孩子们都自己给自己乖乖带上了。
然后轮到了亚军。
孙颖莎在理着带子，王楚钦己经抬着奖牌在等她。
她了然他的意思，没带一点犹豫的侧了身，微微低了头，王楚钦轻轻的带着点郑重的替她带上奖牌。
他像等不及一样，将头垂的很低，方便她的佩戴，都快把头埋在孙颖莎怀里了。
孙颖莎为他带上，理了理带子，自然而然。
他靠的实在是太近了，孙颖莎抬手，拍了下他的肩。
王楚钦低头时，孙颖莎恰好抬首为他佩戴。
眼神相触的瞬间，王楚钦琥珀色的眸化成了一汪秋水，藏不住的春华秋实，都是你。
温柔的像山间的风缓缓拂过面颊，触感与味觉相通，甜的。
语文老师说，世界上是存在通感的，你的五觉都能相通，王楚钦当时没信，现在却莫名想起来了。
爱意无声，是抽象的存在。
可此刻，爱意被具像化，爱眼神里被清楚的传达出来。
人潮熙熙，王楚钦的眼中倒映的全是她，只属于他们的互带奖牌。
好像不管世界灿烂盛大，从今天起，眼中只会有你。
其实，互带奖牌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交换对戒。
独属于王楚钦和孙颖莎的仪式感。
一样的虔诚，一样的眼中只有对方。
配合是高度的灵魂共鸣。
……孙颖莎撇了眼证书，发现证书上的名字是王楚钦。
她手中的证书：王楚钦 北京；孙颖莎 河北乐旋。
而他手上的：孙颖莎 河北乐旋；王楚钦 北京。
也该承认，有那么一秒，孙颖莎是在出神的，这像是她和王楚钦的结婚证。
也就一秒，她就收起了情绪，笑着向他扬了扬手上的证书：“拿反了。”
王楚钦闻言低头，看见了她的名字，他盯着看了很久，抬头去找她的眼：“嗯，不换了，反正都一样，以后还会有。”
“嗯，好。”
都笑的很灿烂，因为，只要是和对方搭配，拼尽全力，就不算遗憾，亚军也没关系，反正，我们还有很多个冠军。
王曼昱本想自己首接带，余光却看见了他们的互带，侧着头犹豫着。
林高远的手也犹豫了很久，想带但是却小心翼翼的不敢。
她又回了次头，清楚地看见了两人的互带，低下了头给林高远。
然后给他飞速套上，动作机械，像流水线的机器，没带一丝感情。
好像只要动作够快，就感受不到自己的别扭。
明明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别扭。
可能也不需要一个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