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曰——雪落山庄楼里人影稀薄,窗边独坐着身穿青衫狐裘的少年,墨发如瀑,容貌昳丽,不时抿一口热茶,轻轻叹气,眺望远山雪景,极尽风雅。
柜台上趴着酣睡的店小二,冷风潇潇将他冻醒,搓着胳膊走向自家老板:“老板,咱们这雪落山庄开了快五年了,是不是该修整修整?”
“你懂什么?”
“我萧瑟的客栈要的就是风雅二字。”
萧瑟凝视着窗外纷飞的大雪,又道:“咱们雪落山庄,背靠青山,面朝绿水,要是房间再多些颓败之感,就更显得风雅了…”所谓旅途中人在路上的感觉。
老板的话一套一套,说得店小二哑口无言,只好和共事的另一位店小二小声嘀咕:“在路上的感觉,那是什么感觉?”
正当他二人幻想着经营不善,流落街头的时候,萧瑟盯着不远处那一抹亮色,淡然自若:“有客人来了。”
一连串脚印在雪地里印下,小小的身影冒着风雪走到木桥边。
“雪落山庄?
天底下竟有如此破败的山庄。”
少女轻声嘟囔着,抬头环视了一圈所谓的雪落山庄,除了旧就是破,不过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唯有此处能够歇歇脚了。
踏过小桥,推开有待修缮的木门,立即有小二迎了上来:“这位客官,您要点什么?”
少女寻了处凳子坐下,左右张望,这里真不是一般冷清,店里除了她再没有别的客人了。
“你们这有什么好吃的,都上吧。”
店小二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哈腰去准备。
萧瑟仍然端坐着品茶,目光却似有似无落在少女身上。
头戴帽帘看不清容貌,但身姿纤细窈窕,年岁不太大,身上披着上好的狐绒斗篷,穿的衣裙做工精巧,用料连他都看不出是哪家店铺,唯有一点,绝非俗品。
来了个财神爷。
萧瑟压着嘴角,心情颇好继续赏雪,再定睛一看:“又来客人了。”
店小二凑上前来,今日还真是奇怪,客人一波接一波,难不成真是时来运转了?
“这人连棉袄都穿不起,看着不像有钱的样子。”
萧瑟:“你看清楚,他这身衣服红的特别,这样的料子,除了天启城毓秀坊,否则进一批料,得把整个铺子卖了才行。”
萧瑟站起身,对赚钱势在必得,店小二闻言也跟着激动起来,急忙在门外迎客。
“这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萧瑟拱手,谁料红衣少年径首略过,走进客栈大咧咧的坐下。
惹得萧瑟眉心微蹙,双手环胸倚靠在柱子上,心生不愉,没礼貌的家伙,看着就讨厌,非得好好宰一顿不可。
店小二迎上前:“客官,您要点什么?”
红衣少年眉目清朗,声音响亮:“一碗阳春面,一碗老糟烧。”
店小二愣了一下,试探地推荐客栈的招牌菜梅花肉,红衣少年眸光一亮,又泄了气:“梅花肉……定然是不行了,要不你切点放在阳春面里。”
得了,是个穷鬼。
萧瑟扶额,翻了个白眼转身叹气,店小二也收敛了谄媚,伸手:“一碗阳春面,一碗老糟烧,六个铜板。”
等着上菜的功夫,店小二端着一碗梅花肉和一壶桃花酿从红衣少年面前经过,放在了另一桌上:“客官,您慢用。”
红衣少年耸了耸鼻子,盯着梅花肉满眼羡艳,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阳春面,命好苦的感觉。
下一秒,门陡然被人踢开,寒风夹杂着雪花呼啸而入,窜进来几个威猛壮汉,面容凶煞,手提大刀,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拿最好的酒,最好的肉来!”
几个壮汉伸手推搡店小二,甩着刀***木板,惹得萧瑟侧目而视,内心不屑,又来一群没礼貌又没钱的家伙。
他施施然来到可谓土匪的人前,负手而立:“几位客官,本店的规矩,先收钱后上菜。”
谁曾想大刀首至面门,壮汉威胁他,不仅要白吃白喝,还要打劫。
这番狠话没有让萧瑟动容,反而是说起他的裘皮大衣只值百十两银子,气得萧瑟变了脸色。
“胡说!”
“五花马,千金裘,我这衣服可是毓秀坊定制,百十两买我个袖子都不够!”
萧瑟一挥袖,怒目而斥。
“你,呀!”
壮汉大刀一挥,手起刀落劈了一张桌子,还想继续耍威风。
“吵死了。”
娇软的声音自一边而来,少女端坐着,帽帘微微转动看了过来,吃个饭也不让人清净!
“老大,是个姑娘!”
那几个壮汉迷了眼,色心顿起,虽然看不清少女的容貌,但这身材也相当不错啊!
领头的男人自以为帅气地吹了个口哨:“今天运气不错啊,还能拐个美娇娘回去暖床,哈哈哈哈。”
一行人说着污言秽语,少女冷哼一声:“不会照镜子还不会撒尿吗?
你们这群丑东西,互相看十秒都会被对方丑死吧?
少在这碍本姑娘的眼。”
少女的声音偏软,听起来没什么威慑,但怼人却是杀伤力满满。
“你个臭娘们!”
几个壮汉纷纷挥刀而起,关键时刻那红衣少年窜出来,把众人皆吓了一跳,少年自称雷无桀,一番介绍完毕,双方动起手来。
两个店小二躲在柜台下,萧瑟仍抱手看戏,只是目光有一瞬划过不知何时站在了角落里的少女。
刀声霍霍,那雷无桀以一敌五竟也不在话下,空中翻腾着甩出黑不溜秋的霹雳子,霎那间火光冲天,桌椅横飞。
“封刀挂剑。”
萧瑟凝眉思索,又拨了拨柜台上的算盘。
几人识别出了雷无桀的身份,他也不再隐藏,躬腿行拳,目光坚毅:“江南霹雳堂,雷家,雷无桀!”
双方打的不可开交,萧瑟的算盘也拨得哒哒作响,少女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山下的世界,原来这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