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阙把手术刀往白大褂口袋一插，不锈钢刀柄撞上瀍河朱樱塔造型的钥匙扣，发出清脆的响声。
三月的樱花扑簌簌落在肩头，把他那件印着"洛阳土著"的文化衫染得像是刚从老城十字街的牡丹糕饼铺里滚过。
"顾主任！
院长让您去应天门工地当顾问！
"小护士追到急诊科门口，眼睁睁看着那人高腿长的背影闪进更衣室。
门后传来带着偃师口音的冷笑："叫那个老头儿去挂我的专家号，看看是不是更年期导致脑垂体萎缩——文物修复关心外科屁事？
"话音未落，更衣室门砰地弹开。
换了黑色高领毛衣的男人拎着机车头盔往外走，锁骨处隐约露出龟甲状纹身。
小护士红着脸递上文件夹："说是壁画里发现奇怪的......血管纹路？
"顾清阙脚步一顿。
此刻的应天门遗址考古棚里，林晚栀正踮脚去够壁画上那片赤色纹样。
浅杏色针织衫随着动作掀起一角，露出后腰若隐若现的朱雀形胎记。
"林老师当心！
"扶着梯子的考古队员突然大叫。
那幅绘制着神兽朱雀的唐代壁画突然泛起诡异红光，颜料层竟如血管般微微搏动。
林晚栀的手指堪堪触到壁画，整面墙突然漾开水波般的纹路。
她一个踉跄向后仰倒，却跌进带着消毒水气息的怀抱。
"信球货才会徒手摸千年霉菌。
"低沉的男声在头顶炸开，"知道破伤风杆菌潜伏期多久吗？
"林晚栀抬头就撞进一双淬着寒星的眼。
男人轮廓凌厉如龙门石窟的浮雕，偏偏眼尾缀着颗朱砂痣，生生把肃杀气拗成三分艳色。
她反手扣住对方手腕冷笑："顾主任不如先查查自己脉搏——碰到我之后突然飙到120，是心律不齐还是做贼心虚？
"围观群众眼睁睁看着洛阳市立医院著名毒舌和实验中学新任女神教师，在千年壁画前开启了洛阳话互怼模式。
"恁说这朱雀眼睛为啥泛红？
"老教授试图打圆场。
"角膜炎。
"顾清阙用手术刀尖轻敲壁画，"要么是当年画师用朱砂掺了人血。
"刀尖突然被林晚栀的牡丹石镇尺挡住，青金石与手术刀相击溅起几点火星。
"《唐六典》记载，天枢铸造时熔过突厥战刀。
"她指尖拂过壁画裂隙，"这些不是血管，是鎏金铜水渗入地仗层的......"惊变发生在下一秒。
壁画中的朱雀突然睁开双眼，赤金尾羽扫过顾清阙锁骨处的龟甲纹。
整片藻井轰然坠落，数千枚牡丹纹方砖化作绯色暴雨。
林晚栀最后的意识停留在男人把她护在怀中的温度，以及那句带着薄荷气息的偃师方言："抓紧，带你去神都看真牡丹。
"考古棚的日光灯在藻井坠落的瞬间全部炸裂，纷扬的牡丹纹方砖突然悬停在半空。
顾清阙的白大褂被赤金流光浸染，锁骨处的龟甲纹泛起幽蓝光芒。
林晚栀的朱雀胎记突然灼痛，恍惚间听见邙山翠云峰传来的暮鼓声。
"CT机造影原理。
"顾清阙突然扣住她手腕，指尖按在桡动脉处，"这些砖块悬浮角度和冠状动脉钙化斑块分布一致。
"林晚栀甩开他的手，从帆布包里掏出牡丹石镇纸压在壁画裂隙处："《大唐西域记》记载，龟兹乐舞能令铜佛流泪。
顾主任要不要试试把心电图导联贴在这些砖上？
""建议采纳。
"顾清阙当真从急救箱掏出电极片，"不过需要林老师当导体——毕竟你身上带着生物电最异常的..."他忽然贴近她耳畔，"朱雀感应器。
"老教授举着放大镜的手都在抖："两位！
这是国家特级文物！
""1958年定鼎门遗址出土的唐三彩骆驼。
"林晚栀突然用粉笔在地上画起星图，"负重纹饰与这些悬浮砖块的排列..."她话音戛然而止，粉笔头正指向顾清阙心口。
男人白大褂第三颗纽扣的位置，浮现出与壁画如出一辙的朱雀瞳纹。
"心率135，体温38.2℃，肾上腺素超标三倍。
"顾清阙突然握住她执粉笔的手按在自己胸口，"林老师现在像不像在龙门山挖出武周时期镇墓兽的盗墓贼？
"考古队员集体倒吸冷气。
没人注意到，林晚栀后腰的朱雀胎记正将壁画上的鎏金纹路缓缓吸入体内。
"顾主任，这些砖块开始顺时针旋转了！
"实习生举着记录仪尖叫。
"正常。
"顾清阙掏出激光笔在砖阵中划出红色轨迹，"比照洛浦秋风园晨练大爷的太极剑套路，接下来该是白鹤亮翅接青龙出水..."话音未落，悬浮的牡丹纹砖突然组成巨大八卦阵。
应天门遗址的地面开始震动，瀍河方向传来悠长的汽笛声。
林晚栀突然拽着顾清阙扑向壁画："九宫飞星！
乾位在西北！
"两人撞进壁画的瞬间，整面墙化作流淌的洛河水。
顾清阙最后的清明意识里，是林晚栀发间萦绕的牡丹香混着那句："你龟甲纹在发热..."时空穿越林晚栀睁开眼时，正躺在铺满牡丹花瓣的乌篷船里。
顾清阙的白大褂浸在洛河水中，透出锁骨处完整的龟甲星图。
两岸传来此起彼伏的叫卖声："浆面条！
酸浆配韭花——""不翻汤！
祖传配方——"戴着幞头的商贩撑着竹篙掠过船边，林晚栀惊恐地发现他们穿的都是唐代服饰。
更可怕的是，自己鹅黄襦裙的袖口竟绣着永昌公主的朱雀徽记。
"血氧98%，脉搏正常。
"顾清阙突然从水中坐起，湿发贴在额角，"建议林老师停止撕扯自己衣领——除非你想验证唐代纺织品的色牢度。
"林晚栀反手将银簪抵在他喉间："说！
是不是你们医院搞的什么虚拟现实实验？
""我更怀疑是龙门石窟的辐射超标。
"顾清阙指尖夹着片牡丹花瓣，"根据碳化程度判断，这些是经过高温灼烧的焦骨牡丹，和壁画里..."他突然噤声。
船头不知何时站着个戴昆仑奴面具的乐师，怀中琵琶正奏着《霓裳羽衣曲》。
林晚栀突然认出那人腰间玉佩——和她三天前在老君山道观见到的玄武司南佩一模一样。
"小心！
"顾清阙突然揽着她滚进船舱。
一支羽箭钉在方才的位置，箭尾朱羽赫然是应天门壁画上的朱雀纹样。
乐师摘下面具轻笑："玄宁，你选的驸马倒有几分谢太医的风骨。
"那张脸竟与顾清阙有七分相似！
林晚栀还未来得及反应，整艘船突然被卷入漩涡。
顾清阙将她死死护在身下，洛阳话混着血腥气喷在耳畔："记着，神都的牡丹酥要配冰镇酸梅汤..."回到现代瀍河急诊室内，消毒水的气味刺入鼻腔时，林晚栀正攥着片焦黑的牡丹花瓣。
急诊科护士掀开帘子惊呼："顾主任背上全是朱雀抓痕！
"病床上的顾清阙还在昏迷，心电监护仪显示他的脉搏竟与应天门遗址地震波谱完全同步。
林晚栀颤抖着掀开他病号服——后肩赫然浮现出用金粉描绘的星宿图。
"患者需要立即做核磁共振！
"主任医师盯着CT片上的阴影，"这些...这些血管钙化点排列成朱雀展翅形态..."林晚栀的手机突然震动。
三天前在老君山拍的照片自动更新：她与道观壁画合影的背景里，分明多出个戴偃师冠的男子身影，锁骨处龟甲纹清晰可见。
窗外飘进牡丹香气，混着远处应天门灯光秀的旋律。
林晚栀在顾清阙床头发现张焦黄纸笺，上面用飞白体写着："玄宁，这次换我等你千年。
"顾清阙在混沌中听见水声。
他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泡在漂浮着牡丹花瓣的温泉池里，远处重檐庑殿顶在月色下泛着青辉。
林晚栀的鹅黄披帛缠在他手腕上，发间斜插的鎏金步摇正抵着他颈动脉。
"解释。
"她指尖寒光闪烁的银簪又逼近半分，"为什么你背上会出现《永昌公主起居注》里记载的玄武星图？
"顾清阙突然抓住她手腕反压在池壁，温泉水溅起三尺高："我更想知道，林老师为什么能准确说出神龙元年九洲池改建前的暗道方位。
"他湿透的中衣下，龟甲纹流转着幽蓝光晕，与池底镶嵌的琉璃星盘遥相呼应。
池畔突然传来环佩叮当。
十二名提灯宫娥鱼贯而入，为首的捧着鎏金铜盆惊呼："驸马爷怎敢对公主无礼！
"林晚栀的簪尖在顾清阙喉结处凝滞。
铜盆清水倒映出她的面容——分明是永昌公主李玄宁的姿容！
更诡异的是，所有宫娥的灯笼都画着泣血朱雀，与市立医院"焦骨症"患者的CT片如出一辙。
"今日的药浴该添三铢砒霜。
"顾清阙突然用洛阳官话说道，指尖不着痕迹地划过林晚栀掌心。
她立即会意，抬脚踹翻铜盆："本宫要改用邙山紫灵芝！
"宫娥们慌乱跪倒时，顾清阙己拽着林晚栀潜入池底暗道。
水流裹挟着两人的衣袂，他俯在她耳边低语："你刚才踹盆的力道，和急诊科护士砸病历夹的姿势一模一样。
"钻出暗道时，天津桥头的晨雾还未散尽。
卖胡饼的商贩敲着梆子吆喝："浆面条！
不翻汤！
喝汤了某！
"林晚栀盯着桥头石碑瞳孔骤缩——这分明是她在老君山拓过的武周时期残碑！
碑文缺失处此刻清晰刻着："永昌三年，公主与谢太医赌浆面条三碗，赢《黄帝内经》孤本...""赌约继续。
"顾清阙突然将白大褂甩在桥栏上，露出后背完整的玄武星图，"你若是能尝出这碗浆面条用的第几茬酸浆，我就告诉你龟甲纹的来历。
"摊主吓得打翻陶罐，乳白色酸浆在青石板上蜿蜒成河图纹路。
林晚栀突然夺过顾清阙的手术刀，在洛河水面划出半道弧线："《水经注》载天津晓月需配寅时露水，你这酸浆怕是掺了瀍河今晨的..."她的话被突如其来的马蹄声打断。
戴着昆仑奴面具的骑士纵马掠过，抛下的羊皮卷正落在沸腾的面锅里。
顾清阙用镊子夹起羊皮卷，上面用朱砂画着现代洛阳市立医院的平面图。
"CT室的位置标着牡丹花。
"他抖落羊皮卷上的辣椒油，"看来有人比我们更着急回去。
"震耳欲聋的仪器警报声中，林晚栀猛地从病床上坐起。
她手里还攥着半片泡发的羊皮纸，上面"永昌"二字正缓缓渗出血珠。
隔壁床的顾清阙正在心电图机前写医嘱，白大褂下隐约可见纱布包裹的背部。
"昏迷23小时48分。
"他头也不抬地抛来保温杯，"老城刘记酸梅汤，专治穿越后遗症。
"护士推着治疗车进来时差点打翻器械盘："顾主任！
3号床患者出现新症状！
"两人冲进病房，只见病人裸露的皮肤上凸起赤色纹路，正组成朱雀展翅的图案。
顾清阙突然扯开自己衣领，锁骨处的龟甲纹泛起蓝光。
他抓起林晚栀的手按在病人心口："数脉搏！
是不是和应天门地震监测仪的波动频率一致？
""187次/分！
"林晚栀的牡丹石吊坠突然发烫，"这些纹路...和九洲池底的星盘..."话音未落，窗外传来巨大轰鸣。
应天门方向腾起赤色光柱，无数燃烧的牡丹花瓣如流星划过夜空。
顾清阙的白大褂无风自动，后背纱布渗出的血迹竟在墙上投射出完整的河图洛书。
"现在信了？
"他把手术刀塞进林晚栀掌心，眼底映着漫天流火，"神都的牡丹要第三次开花了。
"顾清阙的白大褂兜着漫天流火冲进抢救室时，林晚栀正用牡丹石镇纸压住患者抽搐的手臂。
监护仪上的心电图呈现诡异的朱雀尾羽波形，每阵波动都伴随窗外牡丹燃烧的噼啪声。
"让开！
"顾清阙扯开三支注射器封套，"地西泮20mg静推，准备电除颤！
"护士颤抖着指向患者胸口："顾主任...朱雀纹在扩散！
"赤色纹路己蔓延成展翅形态，与应天门壁画分毫不差。
林晚栀突然扯开顾清阙的衣领，将冰袋按在他锁骨龟甲纹上："《千金方》记载玄武属水，试试用低温阻断能量共振！
"患者皮肤下的赤纹果然停滞。
顾清阙挑眉将听诊器塞进她掌心："林老师要不要听听我的心跳？
现在每分钟正好是神都宫城三百六十坊的数字。
""顾主任还有心情调戏民女？
"林晚栀反手将听诊头贴上他胸膛，"心率188，建议首接送ICU。
"指尖却悄悄蘸着生理盐水，在他胸口画出老君山道观的辟邪符。
监护仪突然尖啸。
患者猛地坐起，瞳孔泛着鎏金色："玄宁...你答应过要等我的酸梅汤..."声音竟是双重叠音，混着地铁二号线到站的电子播报。
凌晨三点的瀍河泛着诡异幽蓝。
林晚栀踩着湿滑的青石板，手电筒光束扫过"李记驴肉汤"的招牌。
手机照片里多出的唐代男子，此刻正站在汤馆雨棚下冲她微笑。
"姑娘，喝汤了某？
"老板掀开热气腾腾的汤锅，案板上剁肉的砍刀泛着寒光。
林晚栀握紧包里的牡丹石："要永昌三年的配方。
"砍刀突然劈在案板上，惊起几只夜鹭。
老板从汤锅底捞出发黑的青铜钥匙："谢太医说，治病得先治心。
"钥匙纹路竟与顾清阙的龟甲纹完全契合。
身后传来机车轰鸣。
顾清阙单脚支地摘下头盔，肩头落着未化的牡丹雪："林老师深夜偷喝养生汤，不怕我扣你教师绩效？
""顾主任不如解释下这个。
"林晚栀将钥匙拍在驴肉汤碗旁，"你们医院地下是不是藏着玄武司南佩？
"汤馆老电视突然跳出台标模糊的节目，主持人正讲解应天门遗址新发现的焦骨牡丹层。
顾清阙突然将辣椒油泼向屏幕，沸腾的油花在雪白墙面上灼出星宿图。
"这是..."林晚栀的洛阳石吊坠开始发烫。
"神都焚花宴的请柬。
"顾清阙用手术刀划破指尖，血珠滴入汤碗瞬间化作冰晶，"敢不敢跟我回永昌三年吃席？
"九洲池遗址的探照灯将夜色烫出个窟窿。
林晚栀跟着顾清阙钻进围挡，考古队新挖的探方里积着赤色液体。
她蹲下身嗅了嗅："不是朱砂，是牡丹花汁混合...""人血。
"顾清阙用棉签蘸取液体涂在龟甲纹上，"准确说是RH阴性血，和3号床患者完全匹配。
"地面突然塌陷。
林晚栀抓住顾清阙的皮带扣，两人跌进布满青苔的隋唐排水沟。
手机电筒照亮沟壁刻痕时，她呼吸骤然停滞——那歪扭的"玄宁"二字，分明是她幼年学书时的笔迹！
顾清阙突然将她按在湿冷的砖墙上："林老师不觉得我们体温差正好是牡丹开花的临界温度？
"他染血的白大褂盖住两人头顶，手机屏幕显示此刻体温：她37.2℃，他36.8℃。
"你疯了..."林晚栀的斥骂被堵在喉间。
沟壁刻痕突然渗出晶莹液体，千年牡丹种籽在砖缝中疯狂抽芽。
顾清阙沾着血的手指抚过她后腰胎记："永昌公主为救神医焚尽神都牡丹，你说这次轮到谁牺牲？
"地面传来急促脚步声。
探方边缘垂下条麻绳，系着个油纸包，里面掉出半块焦黑的牡丹酥。
晨光刺破洛河雾气时，林晚栀在急诊科休息室展开油纸包。
焦香混着药味扑面而来，牡丹酥碎屑里裹着张泛黄信笺："玄宁亲启：天津桥赌约吾实胜之，然浆面条秘方终不可得。
今焚牡丹以镇离火，待千年后酸梅汤冰至三寸，自有人携龟甲来解。
新罗质子谢清阙绝笔。
"顾清阙推门而入，将冰镇酸梅汤放在信笺上。
玻璃杯外壁迅速凝出霜花，渐渐显出应天门三维地图。
他忽然握住她执信的手："现在信了？
你欠我三碗浆面条。
""先把白大褂换了。
"林晚栀瞥见他后背渗血的纱布，"还有，你心跳声吵到我的永昌公主了。
"窗外传来悠长钟声，应天门灯光秀正在调试。
无数光点在夜空拼出半幅朱雀玄武图，与九洲池探方里的牡丹藤蔓遥相辉映。
顾清阙咬着牡丹酥轻笑："林老师知不知道，神都的诅咒要用真心话破解？
"监护仪突然传来3号床患者的欢呼："朱雀纹退了！
"两人冲向病房时，都没发现信笺背面浮现的娟秀小楷："又及：转世后切记，小街天府锅贴要配辣椒油。
"地铁二号线呼啸着穿过应天门站时，林晚栀正盯着车窗上顾清阙的倒影。
玻璃映出他锁骨处浮动的龟甲纹，与隧道墙壁上飞掠而过的壁画残影重叠成星图。
"下一站，九洲池。
"电子播报声突然夹杂着驼铃回响。
顾清阙忽然抓住她手腕按在应急扶手上："数三下，闭眼。
"刺眼白光炸裂的瞬间，林晚栀听见熟悉的洛阳官话："永昌三年天街，宵禁时辰还敢私会？
"再睁眼时，车厢竟变成唐代坊市，戴帷帽的妇人提着牡丹灯笼从他们身边飘过。
"量子隧穿效应。
"顾清阙的白大褂变成月白圆领袍，指尖却还夹着现代手术刀，"建议林老师抓紧时间记录——"他忽然俯身咬破她指尖，血珠弹向虚空中的电子站牌。
"你疯了！
"林晚栀的怒斥卡在喉咙。
血珠在站牌上灼出焦痕，渐渐显出一行小篆："天津晓月，浆面条三碗换真心。
"车厢剧烈晃动，时空裂缝中伸出缠着绷带的手。
3号床患者的脸贴在车窗上，瞳孔泛着鎏金色："公主...太医署的牡丹...开了..."玻璃应声而裂，无数燃烧的花瓣涌进车厢。
顾清阙用白大褂裹住林晚栀冲出地铁站时，洛阳市立医院方向腾起冲天火光。
急诊科楼顶的霓虹灯牌滋滋作响，拼出"焚花诏"三个篆体大字。
"患者全部转移到停车场！
"护士长嘶吼着推抢救床。
林晚栀突然拽住顾清阙奔向CT室——那台德国进口设备正发出诡异的牡丹香气。
"果然。
"顾清阙用手术刀撬开操作台，扯出缠满牡丹藤的电路板，"这些植物根茎在吸收辐射能量。
"藤蔓突然暴长，缠住林晚栀的脚踝将她拖向扫描舱。
"信球货才用蛮力！
"顾清阙将酸梅汤泼向控制键。
冰晶在键盘上凝结出河图纹路，扫描舱门轰然洞开。
林晚栀跌进他怀里时，瞥见舱内躺着个穿唐代襦裙的少女，胸口朱雀纹与3号床患者如出一辙。
监护仪突然响起《霓裳羽衣曲》的旋律。
顾清阙扯开少女衣襟，将听诊器按在她心口："室颤！
准备除颤仪！
""电压调到360焦耳！
"林晚栀踩碎蔓延的牡丹藤，"这些花瓣在模仿心肌细胞除极！
"当除颤电极按上少女胸口的瞬间，整座医院突然陷入黑暗。
应急灯亮起时，林晚栀发现自己在九洲池畔的乌篷船上。
顾清阙的圆领袍浸满洛河水，掌心托着盏朱雀造型的牡丹灯。
"永昌三年七夕，你在这里放过花灯。
"他忽然将灯芯凑近她锁骨，"说要烧尽天下负心人的白大褂。
"林晚栀的洛阳石吊坠突然发烫，记忆如潮水涌入——李玄宁将司南佩塞进谢清阙药箱，邙山紫灵芝藏着新罗密函，天津桥头的浆面条赌约其实是暗号对接..."现在记起来了？
"顾清阙咬开酒葫芦，将清酒淋在牡丹灯上。
火焰骤然变成幽蓝色，映出急诊科楼顶的监控画面——3号床患者正缓缓坐起，撕下的纱布露出光洁如新的皮肤。
林晚栀突然夺过酒壶痛饮："谢太医当年往酸梅汤里加砒霜，就为治我的离火之症？
""砒霜剂量精确到0.003克。
"顾清阙的指尖划过她后腰胎记，"就像你现在的心跳误差不超过永昌公主半拍。
"晨光撕破云层时，两人站在应天门遗址前。
顾清阙的白大褂沾满牡丹灰烬，林晚栀的帆布包鼓着焦骨花瓣。
3D灯光秀调试的光束在他们脚下投出巨大星图。
"从九洲池到天津桥，首线距离三公里。
"林晚栀用粉笔在地上画线，"正好对应永昌公主手札里的三碗浆面条换三寸真心。
"顾清阙突然将她拽进怀里，手术刀尖挑起她下巴："林老师知不知道，神都的真心要用体温丈量？
"他后背的纱布不知何时脱落，龟甲纹与星图完美重合。
远处传来早班地铁的轰鸣。
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应天门城楼上突然浮现朱雀玄武交颈的光影。
林晚栀的手机疯狂震动，三天前在老君山拍的照片全部变成永昌年间的太医署药方。
"顾主任！
"实习生气喘吁吁跑来，"3号床患者...她开口说话了！
"两人转身狂奔时，都没发现地上粉笔画的星图正渗出牡丹汁液。
晨风卷起焦香的花瓣，拼出句洛阳话："喝汤了某？
这次我请。
"
三月的樱花扑簌簌落在肩头，把他那件印着"洛阳土著"的文化衫染得像是刚从老城十字街的牡丹糕饼铺里滚过。
"顾主任！
院长让您去应天门工地当顾问！
"小护士追到急诊科门口，眼睁睁看着那人高腿长的背影闪进更衣室。
门后传来带着偃师口音的冷笑："叫那个老头儿去挂我的专家号，看看是不是更年期导致脑垂体萎缩——文物修复关心外科屁事？
"话音未落，更衣室门砰地弹开。
换了黑色高领毛衣的男人拎着机车头盔往外走，锁骨处隐约露出龟甲状纹身。
小护士红着脸递上文件夹："说是壁画里发现奇怪的......血管纹路？
"顾清阙脚步一顿。
此刻的应天门遗址考古棚里，林晚栀正踮脚去够壁画上那片赤色纹样。
浅杏色针织衫随着动作掀起一角，露出后腰若隐若现的朱雀形胎记。
"林老师当心！
"扶着梯子的考古队员突然大叫。
那幅绘制着神兽朱雀的唐代壁画突然泛起诡异红光，颜料层竟如血管般微微搏动。
林晚栀的手指堪堪触到壁画，整面墙突然漾开水波般的纹路。
她一个踉跄向后仰倒，却跌进带着消毒水气息的怀抱。
"信球货才会徒手摸千年霉菌。
"低沉的男声在头顶炸开，"知道破伤风杆菌潜伏期多久吗？
"林晚栀抬头就撞进一双淬着寒星的眼。
男人轮廓凌厉如龙门石窟的浮雕，偏偏眼尾缀着颗朱砂痣，生生把肃杀气拗成三分艳色。
她反手扣住对方手腕冷笑："顾主任不如先查查自己脉搏——碰到我之后突然飙到120，是心律不齐还是做贼心虚？
"围观群众眼睁睁看着洛阳市立医院著名毒舌和实验中学新任女神教师，在千年壁画前开启了洛阳话互怼模式。
"恁说这朱雀眼睛为啥泛红？
"老教授试图打圆场。
"角膜炎。
"顾清阙用手术刀尖轻敲壁画，"要么是当年画师用朱砂掺了人血。
"刀尖突然被林晚栀的牡丹石镇尺挡住，青金石与手术刀相击溅起几点火星。
"《唐六典》记载，天枢铸造时熔过突厥战刀。
"她指尖拂过壁画裂隙，"这些不是血管，是鎏金铜水渗入地仗层的......"惊变发生在下一秒。
壁画中的朱雀突然睁开双眼，赤金尾羽扫过顾清阙锁骨处的龟甲纹。
整片藻井轰然坠落，数千枚牡丹纹方砖化作绯色暴雨。
林晚栀最后的意识停留在男人把她护在怀中的温度，以及那句带着薄荷气息的偃师方言："抓紧，带你去神都看真牡丹。
"考古棚的日光灯在藻井坠落的瞬间全部炸裂，纷扬的牡丹纹方砖突然悬停在半空。
顾清阙的白大褂被赤金流光浸染，锁骨处的龟甲纹泛起幽蓝光芒。
林晚栀的朱雀胎记突然灼痛，恍惚间听见邙山翠云峰传来的暮鼓声。
"CT机造影原理。
"顾清阙突然扣住她手腕，指尖按在桡动脉处，"这些砖块悬浮角度和冠状动脉钙化斑块分布一致。
"林晚栀甩开他的手，从帆布包里掏出牡丹石镇纸压在壁画裂隙处："《大唐西域记》记载，龟兹乐舞能令铜佛流泪。
顾主任要不要试试把心电图导联贴在这些砖上？
""建议采纳。
"顾清阙当真从急救箱掏出电极片，"不过需要林老师当导体——毕竟你身上带着生物电最异常的..."他忽然贴近她耳畔，"朱雀感应器。
"老教授举着放大镜的手都在抖："两位！
这是国家特级文物！
""1958年定鼎门遗址出土的唐三彩骆驼。
"林晚栀突然用粉笔在地上画起星图，"负重纹饰与这些悬浮砖块的排列..."她话音戛然而止，粉笔头正指向顾清阙心口。
男人白大褂第三颗纽扣的位置，浮现出与壁画如出一辙的朱雀瞳纹。
"心率135，体温38.2℃，肾上腺素超标三倍。
"顾清阙突然握住她执粉笔的手按在自己胸口，"林老师现在像不像在龙门山挖出武周时期镇墓兽的盗墓贼？
"考古队员集体倒吸冷气。
没人注意到，林晚栀后腰的朱雀胎记正将壁画上的鎏金纹路缓缓吸入体内。
"顾主任，这些砖块开始顺时针旋转了！
"实习生举着记录仪尖叫。
"正常。
"顾清阙掏出激光笔在砖阵中划出红色轨迹，"比照洛浦秋风园晨练大爷的太极剑套路，接下来该是白鹤亮翅接青龙出水..."话音未落，悬浮的牡丹纹砖突然组成巨大八卦阵。
应天门遗址的地面开始震动，瀍河方向传来悠长的汽笛声。
林晚栀突然拽着顾清阙扑向壁画："九宫飞星！
乾位在西北！
"两人撞进壁画的瞬间，整面墙化作流淌的洛河水。
顾清阙最后的清明意识里，是林晚栀发间萦绕的牡丹香混着那句："你龟甲纹在发热..."时空穿越林晚栀睁开眼时，正躺在铺满牡丹花瓣的乌篷船里。
顾清阙的白大褂浸在洛河水中，透出锁骨处完整的龟甲星图。
两岸传来此起彼伏的叫卖声："浆面条！
酸浆配韭花——""不翻汤！
祖传配方——"戴着幞头的商贩撑着竹篙掠过船边，林晚栀惊恐地发现他们穿的都是唐代服饰。
更可怕的是，自己鹅黄襦裙的袖口竟绣着永昌公主的朱雀徽记。
"血氧98%，脉搏正常。
"顾清阙突然从水中坐起，湿发贴在额角，"建议林老师停止撕扯自己衣领——除非你想验证唐代纺织品的色牢度。
"林晚栀反手将银簪抵在他喉间："说！
是不是你们医院搞的什么虚拟现实实验？
""我更怀疑是龙门石窟的辐射超标。
"顾清阙指尖夹着片牡丹花瓣，"根据碳化程度判断，这些是经过高温灼烧的焦骨牡丹，和壁画里..."他突然噤声。
船头不知何时站着个戴昆仑奴面具的乐师，怀中琵琶正奏着《霓裳羽衣曲》。
林晚栀突然认出那人腰间玉佩——和她三天前在老君山道观见到的玄武司南佩一模一样。
"小心！
"顾清阙突然揽着她滚进船舱。
一支羽箭钉在方才的位置，箭尾朱羽赫然是应天门壁画上的朱雀纹样。
乐师摘下面具轻笑："玄宁，你选的驸马倒有几分谢太医的风骨。
"那张脸竟与顾清阙有七分相似！
林晚栀还未来得及反应，整艘船突然被卷入漩涡。
顾清阙将她死死护在身下，洛阳话混着血腥气喷在耳畔："记着，神都的牡丹酥要配冰镇酸梅汤..."回到现代瀍河急诊室内，消毒水的气味刺入鼻腔时，林晚栀正攥着片焦黑的牡丹花瓣。
急诊科护士掀开帘子惊呼："顾主任背上全是朱雀抓痕！
"病床上的顾清阙还在昏迷，心电监护仪显示他的脉搏竟与应天门遗址地震波谱完全同步。
林晚栀颤抖着掀开他病号服——后肩赫然浮现出用金粉描绘的星宿图。
"患者需要立即做核磁共振！
"主任医师盯着CT片上的阴影，"这些...这些血管钙化点排列成朱雀展翅形态..."林晚栀的手机突然震动。
三天前在老君山拍的照片自动更新：她与道观壁画合影的背景里，分明多出个戴偃师冠的男子身影，锁骨处龟甲纹清晰可见。
窗外飘进牡丹香气，混着远处应天门灯光秀的旋律。
林晚栀在顾清阙床头发现张焦黄纸笺，上面用飞白体写着："玄宁，这次换我等你千年。
"顾清阙在混沌中听见水声。
他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泡在漂浮着牡丹花瓣的温泉池里，远处重檐庑殿顶在月色下泛着青辉。
林晚栀的鹅黄披帛缠在他手腕上，发间斜插的鎏金步摇正抵着他颈动脉。
"解释。
"她指尖寒光闪烁的银簪又逼近半分，"为什么你背上会出现《永昌公主起居注》里记载的玄武星图？
"顾清阙突然抓住她手腕反压在池壁，温泉水溅起三尺高："我更想知道，林老师为什么能准确说出神龙元年九洲池改建前的暗道方位。
"他湿透的中衣下，龟甲纹流转着幽蓝光晕，与池底镶嵌的琉璃星盘遥相呼应。
池畔突然传来环佩叮当。
十二名提灯宫娥鱼贯而入，为首的捧着鎏金铜盆惊呼："驸马爷怎敢对公主无礼！
"林晚栀的簪尖在顾清阙喉结处凝滞。
铜盆清水倒映出她的面容——分明是永昌公主李玄宁的姿容！
更诡异的是，所有宫娥的灯笼都画着泣血朱雀，与市立医院"焦骨症"患者的CT片如出一辙。
"今日的药浴该添三铢砒霜。
"顾清阙突然用洛阳官话说道，指尖不着痕迹地划过林晚栀掌心。
她立即会意，抬脚踹翻铜盆："本宫要改用邙山紫灵芝！
"宫娥们慌乱跪倒时，顾清阙己拽着林晚栀潜入池底暗道。
水流裹挟着两人的衣袂，他俯在她耳边低语："你刚才踹盆的力道，和急诊科护士砸病历夹的姿势一模一样。
"钻出暗道时，天津桥头的晨雾还未散尽。
卖胡饼的商贩敲着梆子吆喝："浆面条！
不翻汤！
喝汤了某！
"林晚栀盯着桥头石碑瞳孔骤缩——这分明是她在老君山拓过的武周时期残碑！
碑文缺失处此刻清晰刻着："永昌三年，公主与谢太医赌浆面条三碗，赢《黄帝内经》孤本...""赌约继续。
"顾清阙突然将白大褂甩在桥栏上，露出后背完整的玄武星图，"你若是能尝出这碗浆面条用的第几茬酸浆，我就告诉你龟甲纹的来历。
"摊主吓得打翻陶罐，乳白色酸浆在青石板上蜿蜒成河图纹路。
林晚栀突然夺过顾清阙的手术刀，在洛河水面划出半道弧线："《水经注》载天津晓月需配寅时露水，你这酸浆怕是掺了瀍河今晨的..."她的话被突如其来的马蹄声打断。
戴着昆仑奴面具的骑士纵马掠过，抛下的羊皮卷正落在沸腾的面锅里。
顾清阙用镊子夹起羊皮卷，上面用朱砂画着现代洛阳市立医院的平面图。
"CT室的位置标着牡丹花。
"他抖落羊皮卷上的辣椒油，"看来有人比我们更着急回去。
"震耳欲聋的仪器警报声中，林晚栀猛地从病床上坐起。
她手里还攥着半片泡发的羊皮纸，上面"永昌"二字正缓缓渗出血珠。
隔壁床的顾清阙正在心电图机前写医嘱，白大褂下隐约可见纱布包裹的背部。
"昏迷23小时48分。
"他头也不抬地抛来保温杯，"老城刘记酸梅汤，专治穿越后遗症。
"护士推着治疗车进来时差点打翻器械盘："顾主任！
3号床患者出现新症状！
"两人冲进病房，只见病人裸露的皮肤上凸起赤色纹路，正组成朱雀展翅的图案。
顾清阙突然扯开自己衣领，锁骨处的龟甲纹泛起蓝光。
他抓起林晚栀的手按在病人心口："数脉搏！
是不是和应天门地震监测仪的波动频率一致？
""187次/分！
"林晚栀的牡丹石吊坠突然发烫，"这些纹路...和九洲池底的星盘..."话音未落，窗外传来巨大轰鸣。
应天门方向腾起赤色光柱，无数燃烧的牡丹花瓣如流星划过夜空。
顾清阙的白大褂无风自动，后背纱布渗出的血迹竟在墙上投射出完整的河图洛书。
"现在信了？
"他把手术刀塞进林晚栀掌心，眼底映着漫天流火，"神都的牡丹要第三次开花了。
"顾清阙的白大褂兜着漫天流火冲进抢救室时，林晚栀正用牡丹石镇纸压住患者抽搐的手臂。
监护仪上的心电图呈现诡异的朱雀尾羽波形，每阵波动都伴随窗外牡丹燃烧的噼啪声。
"让开！
"顾清阙扯开三支注射器封套，"地西泮20mg静推，准备电除颤！
"护士颤抖着指向患者胸口："顾主任...朱雀纹在扩散！
"赤色纹路己蔓延成展翅形态，与应天门壁画分毫不差。
林晚栀突然扯开顾清阙的衣领，将冰袋按在他锁骨龟甲纹上："《千金方》记载玄武属水，试试用低温阻断能量共振！
"患者皮肤下的赤纹果然停滞。
顾清阙挑眉将听诊器塞进她掌心："林老师要不要听听我的心跳？
现在每分钟正好是神都宫城三百六十坊的数字。
""顾主任还有心情调戏民女？
"林晚栀反手将听诊头贴上他胸膛，"心率188，建议首接送ICU。
"指尖却悄悄蘸着生理盐水，在他胸口画出老君山道观的辟邪符。
监护仪突然尖啸。
患者猛地坐起，瞳孔泛着鎏金色："玄宁...你答应过要等我的酸梅汤..."声音竟是双重叠音，混着地铁二号线到站的电子播报。
凌晨三点的瀍河泛着诡异幽蓝。
林晚栀踩着湿滑的青石板，手电筒光束扫过"李记驴肉汤"的招牌。
手机照片里多出的唐代男子，此刻正站在汤馆雨棚下冲她微笑。
"姑娘，喝汤了某？
"老板掀开热气腾腾的汤锅，案板上剁肉的砍刀泛着寒光。
林晚栀握紧包里的牡丹石："要永昌三年的配方。
"砍刀突然劈在案板上，惊起几只夜鹭。
老板从汤锅底捞出发黑的青铜钥匙："谢太医说，治病得先治心。
"钥匙纹路竟与顾清阙的龟甲纹完全契合。
身后传来机车轰鸣。
顾清阙单脚支地摘下头盔，肩头落着未化的牡丹雪："林老师深夜偷喝养生汤，不怕我扣你教师绩效？
""顾主任不如解释下这个。
"林晚栀将钥匙拍在驴肉汤碗旁，"你们医院地下是不是藏着玄武司南佩？
"汤馆老电视突然跳出台标模糊的节目，主持人正讲解应天门遗址新发现的焦骨牡丹层。
顾清阙突然将辣椒油泼向屏幕，沸腾的油花在雪白墙面上灼出星宿图。
"这是..."林晚栀的洛阳石吊坠开始发烫。
"神都焚花宴的请柬。
"顾清阙用手术刀划破指尖，血珠滴入汤碗瞬间化作冰晶，"敢不敢跟我回永昌三年吃席？
"九洲池遗址的探照灯将夜色烫出个窟窿。
林晚栀跟着顾清阙钻进围挡，考古队新挖的探方里积着赤色液体。
她蹲下身嗅了嗅："不是朱砂，是牡丹花汁混合...""人血。
"顾清阙用棉签蘸取液体涂在龟甲纹上，"准确说是RH阴性血，和3号床患者完全匹配。
"地面突然塌陷。
林晚栀抓住顾清阙的皮带扣，两人跌进布满青苔的隋唐排水沟。
手机电筒照亮沟壁刻痕时，她呼吸骤然停滞——那歪扭的"玄宁"二字，分明是她幼年学书时的笔迹！
顾清阙突然将她按在湿冷的砖墙上："林老师不觉得我们体温差正好是牡丹开花的临界温度？
"他染血的白大褂盖住两人头顶，手机屏幕显示此刻体温：她37.2℃，他36.8℃。
"你疯了..."林晚栀的斥骂被堵在喉间。
沟壁刻痕突然渗出晶莹液体，千年牡丹种籽在砖缝中疯狂抽芽。
顾清阙沾着血的手指抚过她后腰胎记："永昌公主为救神医焚尽神都牡丹，你说这次轮到谁牺牲？
"地面传来急促脚步声。
探方边缘垂下条麻绳，系着个油纸包，里面掉出半块焦黑的牡丹酥。
晨光刺破洛河雾气时，林晚栀在急诊科休息室展开油纸包。
焦香混着药味扑面而来，牡丹酥碎屑里裹着张泛黄信笺："玄宁亲启：天津桥赌约吾实胜之，然浆面条秘方终不可得。
今焚牡丹以镇离火，待千年后酸梅汤冰至三寸，自有人携龟甲来解。
新罗质子谢清阙绝笔。
"顾清阙推门而入，将冰镇酸梅汤放在信笺上。
玻璃杯外壁迅速凝出霜花，渐渐显出应天门三维地图。
他忽然握住她执信的手："现在信了？
你欠我三碗浆面条。
""先把白大褂换了。
"林晚栀瞥见他后背渗血的纱布，"还有，你心跳声吵到我的永昌公主了。
"窗外传来悠长钟声，应天门灯光秀正在调试。
无数光点在夜空拼出半幅朱雀玄武图，与九洲池探方里的牡丹藤蔓遥相辉映。
顾清阙咬着牡丹酥轻笑："林老师知不知道，神都的诅咒要用真心话破解？
"监护仪突然传来3号床患者的欢呼："朱雀纹退了！
"两人冲向病房时，都没发现信笺背面浮现的娟秀小楷："又及：转世后切记，小街天府锅贴要配辣椒油。
"地铁二号线呼啸着穿过应天门站时，林晚栀正盯着车窗上顾清阙的倒影。
玻璃映出他锁骨处浮动的龟甲纹，与隧道墙壁上飞掠而过的壁画残影重叠成星图。
"下一站，九洲池。
"电子播报声突然夹杂着驼铃回响。
顾清阙忽然抓住她手腕按在应急扶手上："数三下，闭眼。
"刺眼白光炸裂的瞬间，林晚栀听见熟悉的洛阳官话："永昌三年天街，宵禁时辰还敢私会？
"再睁眼时，车厢竟变成唐代坊市，戴帷帽的妇人提着牡丹灯笼从他们身边飘过。
"量子隧穿效应。
"顾清阙的白大褂变成月白圆领袍，指尖却还夹着现代手术刀，"建议林老师抓紧时间记录——"他忽然俯身咬破她指尖，血珠弹向虚空中的电子站牌。
"你疯了！
"林晚栀的怒斥卡在喉咙。
血珠在站牌上灼出焦痕，渐渐显出一行小篆："天津晓月，浆面条三碗换真心。
"车厢剧烈晃动，时空裂缝中伸出缠着绷带的手。
3号床患者的脸贴在车窗上，瞳孔泛着鎏金色："公主...太医署的牡丹...开了..."玻璃应声而裂，无数燃烧的花瓣涌进车厢。
顾清阙用白大褂裹住林晚栀冲出地铁站时，洛阳市立医院方向腾起冲天火光。
急诊科楼顶的霓虹灯牌滋滋作响，拼出"焚花诏"三个篆体大字。
"患者全部转移到停车场！
"护士长嘶吼着推抢救床。
林晚栀突然拽住顾清阙奔向CT室——那台德国进口设备正发出诡异的牡丹香气。
"果然。
"顾清阙用手术刀撬开操作台，扯出缠满牡丹藤的电路板，"这些植物根茎在吸收辐射能量。
"藤蔓突然暴长，缠住林晚栀的脚踝将她拖向扫描舱。
"信球货才用蛮力！
"顾清阙将酸梅汤泼向控制键。
冰晶在键盘上凝结出河图纹路，扫描舱门轰然洞开。
林晚栀跌进他怀里时，瞥见舱内躺着个穿唐代襦裙的少女，胸口朱雀纹与3号床患者如出一辙。
监护仪突然响起《霓裳羽衣曲》的旋律。
顾清阙扯开少女衣襟，将听诊器按在她心口："室颤！
准备除颤仪！
""电压调到360焦耳！
"林晚栀踩碎蔓延的牡丹藤，"这些花瓣在模仿心肌细胞除极！
"当除颤电极按上少女胸口的瞬间，整座医院突然陷入黑暗。
应急灯亮起时，林晚栀发现自己在九洲池畔的乌篷船上。
顾清阙的圆领袍浸满洛河水，掌心托着盏朱雀造型的牡丹灯。
"永昌三年七夕，你在这里放过花灯。
"他忽然将灯芯凑近她锁骨，"说要烧尽天下负心人的白大褂。
"林晚栀的洛阳石吊坠突然发烫，记忆如潮水涌入——李玄宁将司南佩塞进谢清阙药箱，邙山紫灵芝藏着新罗密函，天津桥头的浆面条赌约其实是暗号对接..."现在记起来了？
"顾清阙咬开酒葫芦，将清酒淋在牡丹灯上。
火焰骤然变成幽蓝色，映出急诊科楼顶的监控画面——3号床患者正缓缓坐起，撕下的纱布露出光洁如新的皮肤。
林晚栀突然夺过酒壶痛饮："谢太医当年往酸梅汤里加砒霜，就为治我的离火之症？
""砒霜剂量精确到0.003克。
"顾清阙的指尖划过她后腰胎记，"就像你现在的心跳误差不超过永昌公主半拍。
"晨光撕破云层时，两人站在应天门遗址前。
顾清阙的白大褂沾满牡丹灰烬，林晚栀的帆布包鼓着焦骨花瓣。
3D灯光秀调试的光束在他们脚下投出巨大星图。
"从九洲池到天津桥，首线距离三公里。
"林晚栀用粉笔在地上画线，"正好对应永昌公主手札里的三碗浆面条换三寸真心。
"顾清阙突然将她拽进怀里，手术刀尖挑起她下巴："林老师知不知道，神都的真心要用体温丈量？
"他后背的纱布不知何时脱落，龟甲纹与星图完美重合。
远处传来早班地铁的轰鸣。
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应天门城楼上突然浮现朱雀玄武交颈的光影。
林晚栀的手机疯狂震动，三天前在老君山拍的照片全部变成永昌年间的太医署药方。
"顾主任！
"实习生气喘吁吁跑来，"3号床患者...她开口说话了！
"两人转身狂奔时，都没发现地上粉笔画的星图正渗出牡丹汁液。
晨风卷起焦香的花瓣，拼出句洛阳话："喝汤了某？
这次我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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