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95年六月初三凌晨两点,我在保安室听着收音机传来的广播,打着瞌睡。
突然工作台上的座机响了起来,我精神不佳,打着哈欠接起电话,“你好,
这里是红山精神病院,请问找哪位。”对面许久没有声音传来,正当我以为是恶作剧的时候,
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来地下一层。”说完耳朵里只传来嘟嘟嘟的声音。我放下电话,
还不能完全清醒。六月的夜晚依旧闷热,我开着手电筒穿梭在黑漆漆的病院内,
很快便来到了地下一层,地下一层是个治疗室,专门用于精神严重失常的病人。
电梯门开的一瞬间,一股阴寒的冷气向我传来,我冷的发颤。
陈旧发霉的空气中夹杂着福尔马林的气味,直令我作呕。潮湿黑暗的走廊又窄又长,
整个楼道只能听到我的脚步声。一步两步三步,我心里直发怵。走廊两边的手术室,
门上绿色的灯光尤其刺眼。冰冷的仪器如同地狱来的鬼魅,它躲在黑暗里,像是一把尖刀,
随时准备刺过来。直到看到走廊尽头微弱的暖黄光,
我几近崩塌的心理防线终于重新建立了起来。2.我推开门,木门像是打了个咳嗽,
发出沉重的嗓音。我站在门口看着房间里的二人,最后视线落在了那个躺在手术台上的女人。
她或许晕倒了,或许死掉了。院长何文正背对着我洗手,
护士长陈恋在收拾着散落一地的手术器具,她见我站在门口,对我招手,
我走近后听见她说:“把这尸体拉去埋了。”此时我的脑袋是空白的,
我看向躺在手术台上的女人,她的身体全被白布包裹着,跟电视里出现的木乃伊一模一样。
我说什么也不肯,有些激动,双腿发软跌倒在地,碰得桌上的玻璃瓶叮咚响,“死人了,
怎么死的?不应该通知她的父母吗?为什么要自行处理呢。”陈恋说道,“她精神严重失常,
今天已经弄伤了好几个护工。我们把她带过来治疗,谁知她第一个疗程就心脏骤停了。
她无父无母,从小跟着舅舅生活,长大后不知廉耻的勾引她舅舅,她是被舅母送过来的,
已经两年了。从来没有人看过她,我们曾经联系过她舅舅舅母,根本没人听,现在她人死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埋了,你明白吗?”我没有开口,一旁优雅擦手的院长何文慢悠悠的开口,
“刘志强是吧?来这里也有几个月了。你不用害怕,就一具尸体而已,死人没什么大不了。
我给你钱,一次五千,可以养活一家老小,年年还有结余,只要跟***,我少不了你的好处。
”我颤抖的瘫倒在地上,倒地的玻璃瓶照映出我害怕的神情和隐隐躁动的内心。
这一刻我心动了,我长这么大都没看到过5000块钱,我以前做水电工,
一个月工资也只有300,现在当了保安,工资也才350。利欲熏心的我,趁着月黑风高,
拖着尸体走到了树林深处。可有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从埋尸的那刻起,
我的双手沾满了鲜血,成为了上位者的帮凶。3.不知不觉,我已经在这里工作三年多了。
今天晚上我照例去到了地下一层,从后门拖出来一具尸体,眼前浓雾弥漫,
看不清来时路和去时路,周围一片漆黑,四周的红杉树如同鬼魅一般死死的盯着我。
我在树下挖了个坑,照常将布袋里的尸体埋进坑内,月光此时正慢慢地爬上枝桠,
透过这光亮,我看到了尸体的惨状,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被吓得跌坐在地上。
她的脸此时已经完全扭曲,错综纵横的伤口引起的白肉外翻,汗水血水交融粘着头发。
她身上有无数鞭打的痕迹,每一鞭子都皮开肉,身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被血染红。
从黑布袋里渗出来的血水染红了地上的枯枝,周围弥漫着浓烈铁锈般的味道。
我缓了好一会儿,此时凉风骤起,身上汗湿的内衬紧贴在身上,有些寒意。我回过神来,
吞了吞口水,随意的将尸体埋了,便快速的逃离了这里。再一醒来我躺在自家的床上,
桌边的炉子上烧着热水,里屋传来儿子朗朗的读书声,老婆在扫除门口的积雪。这时门开了,
传来老婆轻快的声音,“醒了,前几天晚上就见你浑浑噩噩没有头绪,叫你也不搭理,
还以为魂没了,都几天了,今天还魂了没。”她一边说一边替我冲了一碗米糊,
我接过来喝了两口,若有所思。老婆看出了我的异常,说道:“工作太累了吗?
也要注意身体。这两年虽然你挣钱多了,但是你总是失眠,而且晚上睡觉也抱着观音菩萨,
你是不是做了不该做的事。”我放下碗,安慰老婆说道,“没事,你别胡思乱想了。对了,
我带回来的那本书你放哪儿了,给我拿来。”老婆从柜子顶上给我翻出了那本书,说道,
“一把年纪了,还看这种酸掉牙的言情小说,也不知羞。”说完白了我一眼,继续出门扫雪。
我拿着书,却没有翻开。过了一会儿,我将书继续放回原位,将妻子叫回房间交代了几句,
便出门上班了。我现在的工作还是红山精神病院的保安,
但多一份运输尸体和打扫房间的“***”。这份“***”能让我赚不少钱,
由此能让我家人过上了更好的生活。到了中午,我惯例来到食堂吃饭,
突然一个身穿病号服的女人,疯的一样冲向我。她将我饭盒里的糖醋排骨糊到了我脸上,
并揪着我的衣领,说道:“东西在你手上吧,东西呢。”不明所以,然后对我上下其手,
翻我身上的所有口袋。说完并和我扭打在一起,有人报告护士长陈恋,陈恋来到时,
便看到我的领带已被扯掉,她还在扯我的衣服。她赶忙叫人将我俩分开,
把那个女人拖了出去,并说道,“305号病人又发病了,
把她带进重症监护室好好治疗治疗,大家都散了。”说完她便匆匆离开了。
被疯子扯衣服挺晦气的,我一下午都在对着保安室摆着的菩萨上香。但总静不下心,
我看着被305扯掉的3个扣子,心里有无数蚂蚁在咬。4.晚上我像往常一样巡夜。
寂静的夜晚,我用手电筒照出的微弱的光巡查院内的一切,透过门上的玻璃窗,
所有患者都在好好的睡着。只有一间房间的人不知去向,
我拿着手电筒透过玻璃窗对着房间四处查看,怎么会没有人。这时,一阵阴风吹过,
月光爬上枝头,恐惧的感觉从脚底传送到大脑,令我寒毛直立。
手电筒的光落在门上的玻璃上折射出刺眼的光,当光消失的那一刻,
从玻璃上反射出一张浑身湿透且苍白恐怖的脸。我想叫但喉咙发不出声音。
我的脑子先一步做出指令,它叫我快逃,但我的腿完全也不听使唤,犹如灌了铅似的,
走一步都费劲。那个女人就这样站在我身后,我不动她也不动,起初我以为是冤魂索命,
匆忙的从口袋里拿出上香求来的舍利子。后来我看清了来人,是今天中午打我的那个女人,
病号305,那这是她的房间。知道这是人不是鬼后,我心里舒了一口气,
将舍利子放回口袋,我尝试着跟她对话,说道,“我站在你门口是我不对,我这就让开。
”我小步的挪动步子,打算让出一个地,让305号进门,
可305却在我快要离开的时候抓住了我的手腕,她的手冰凉至极,
头发上的水珠落在我的小臂上,我不由得下意识收回手。院内对于不听话的患者,
都会采取1-3级的惩罚,第一级是电击,第二级是水牢,第三级那里是患者们的地狱,
有去无回。很显然,305从中午被关在水牢,现在才回来。“冤有头债有主,
不是我把你变成这样的,今天你打我那么多下,我都没有还手,我也是打工人,我没办法。
”我近乎哀求的说道。我们就这样僵持着,过了一会儿,只听她颤抖地说,
“前几日院内是不是死了一个女人,她叫秦子然,是我的好朋友。”我心里咯噔一下,说道,
“我不知道啊。”抓住我小臂的手用力收紧,“放屁,你还说不知道,
那晚我明明听到了后门院闸开门的声音,紧接着我就看到了货车出门,
那辆货车平时都是你在用,你还说不知道。”我有些惊讶,那天晚上她居然醒着,
因为每天晚上护工都会给患者服用安眠药。“她的房间是不是你收拾的,
你快把她的东西给我。”305很激动,她将我按在墙上。我不停的蹬着后墙,
说道:“我不知道什么东西,我确实收拾了她的房间,基本上都是院里给的那些物件儿,
没有别的东西,她自己的东西就一个背包几件衣服。”我很不安,
但不安感却不是来源于眼前这人,而是那个漆黑安静的拐角。从开始我就注意到了,
一个蛰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狐狸,等猎物们和盘托出,再一网打尽。
这间病院从里到外都透露着死亡的味道,是陈旧腐烂到发臭的。刚才一阵寒风吹过,
我不仅看到了浑身湿透的305,还闻到了一股独特的香味,是很熟悉的栀子花。
院长何文这几日在市里开座谈会,他是我们这里著名慈善家,每天应酬多得很,除了他,
只有一个人能在这月黑风高自由出入。“哎呦,这是在干什么,305,你又发什么疯,
还嫌惩罚的不够是吧。”一道狭长艳丽的声音响起。305颤抖的松开限制我的手,
捂起耳朵蹲下身,说着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身影缓缓的从拐角处出来,
月光洒在她的身上,宛如地狱里爬上来的堕天使,陈恋无疑是好看的,
不然也不可能在何文这种人身边待了十几年。当她走近后,身上的香味愈发明显,直冲上脑,
令人头晕目眩,眼花缭乱。她站在我身旁居高临下的看着蹲在地上的305,“你该回去了。
”305听过后,踉踉跄跄的打开门,快速的跑到床上,将头埋于被子里。
5.走廊恢复了安静,我也回过神来,看着护士长陈恋说道,“还是护士长有办法,
我就先不打扰了,保安室还有事,我先走了。谢谢护士长。”我正要走,陈恋拉住了我的手,
她的身体靠我很近,12月的寒光冰冷刺骨,我却从内到外热得很。我颤抖地说道,
“今夜辛苦了,不如来我的房间喝杯咖啡吧,是上次院长给我的,南美进口,醇香浓厚,
欲罢不能。”我刷的一下脸红了,语无伦次的说道,“不用了,不用了,我一个大老粗,
喝不惯什么咖啡。还是您和院长一起享用吧。”“来嘛,他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我也喝不了那么多,再不喝完,就要过期了。你来这里这么久,我还没有好好招待过你呢,
走嘛。”盛情难却,不多时,我已经坐在了充满暖气的房子里,陈恋在卫生间换衣服,
刚刚一进门她就说有些热。等她出来的时候,我扫过去直接火气上头,鼻血直流。
她穿着一件黑色蕾丝连体衣,露出了白花花的大腿,抬手弯腰若隐若现,让人血脉喷张。
她一直在我面前走来走去,暖黄色的灯光照的醉人,栀子花的香味熏的人睁不开眼,
墙边的暖气片温暖如春,只想放纵,不知不觉间已悄然起立。我们抱在一起,如痴如醉,
正当我要进行下一步的时候,抬眼看到了墙上的挂历,挂历上的港星正正义凛然的盯着我,
一下子把我拉回了现实。我匆忙的挣脱开怀抱,幸好没有进行下一步,
陈恋见我离开有些不高兴,她又凑身过来,我捂着裤子,急忙躲开。我慌忙的说道,
“护士长,谢谢你请我喝咖啡,但这南美咖啡味儿太大,我显然承受不了,我先走了。
”陈恋躺在床上,喝道,“站住,我都这样了,你还装什么清高,你若不想捂着裤子干嘛。
”我说道,“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儿,我不敢想也不敢做,刚才就是差点想了,
差点收不回来。护士长,你长得年轻又漂亮,我就是个大老粗,三十好几了,
又有老婆又有孩子的,实在犯不着跟我那啥。”护士长听完,冷笑一声,她穿上床边的浴袍,
点了一根烟,说道,“好,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确实要是真的跟你发生些什么,
我也嫌恶心。”我是有些生气的,涨红了脸,转过身直视她,“那你是为什么勾引我,
寂寞了。”护士长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寂寞,我寂寞了非得找你,
院里比你年轻帅气的人哪里没有,只要我勾勾手指,哪个不得乖乖的躺在床上。
”我抿了抿嘴,以前就听别的护士说,陈恋经常把男患者带回房间,这下她自己倒是承认了。
6.陈恋呼出一口烟气,弹了弹手上的烟灰,说道,“我也不跟你废话了,秦子然知道吧,
前几天死的那个,是你运的尸体。”我点了点头,说道,“她的尸体有些恐怖,
跟先前的那些都不一样,她是怎么死的?”“她勾引院长,和院长你侬我侬,
其实是要杀了院长。为此她还咬了院长的脸,被他弄死了。而我一直觉得她可疑,
便调查了她,发现她和三年前死的那个是姐妹。秦子然只是她来这里的化名,
她的真名叫秦甜甜,三年前死的那个是她妹妹秦蜜蜜。”我恍然大悟,
难怪这几天院长总是不在,是去整容了。“你的意思是,她是过来调查她妹妹的死因的。
”陈恋说道,“嗯,我记得当时秦蜜蜜的尸体也是你拉出去,她的房间也是你打扫的,
你有发现什么吗?”我努力回想了一下,“没有什么特别的,当时收拾秦蜜蜜的房间的时候,
她的东西很少,只找到了一本书和几件衣服,我都给烧了,毕竟是死人的东西,
我也不敢乱碰。而且这都三年了,就算我发现了什么,总不可能平安无事这么多年吧。
我觉得她单纯觉得这里有蹊跷,调查之后发现是院长是杀她姐姐的凶手,为了姐姐报仇而已。
”陈恋躺在沙发上,说道,“305那个女人叫张晓丽,她今天被关在水牢里五个小时,
最后都胡言乱语了,你知道她说了什么吗?
半个月前她看见秦甜甜将晚上吃的安眠药丢到了花坛里,她有样学样,也没吃安眠药。
那天晚上她看到秦甜甜往后山去了,但她没胆子跟上去,她说秦甜甜手上一定藏了什么东西,
只要找出来她说不定就可以逃离这里了。”我翻了个白眼,“你都说她是疯子了,
她的话你也信。况且秦甜甜的东西可是你亲手烧掉的,有什么你难道发现不了?”“也对,
但,秦甜甜死后,我确实看见305去过她的房间,翻箱倒柜的。说不定确实有只漏网之鱼。
不过她今天说你把东西拿走了我只信一半。我们现在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我死你也死,
有一丝小火苗都得给它掐灭,否则就是灭顶之灾,你是知道的。你要是真的有那个东西,
最好是交给我,不管是金钱还是肉体我都少不了你的好处。”我笑着说,“当然,
我如果发现什么会跟你汇报的。”陈恋这才满意的笑了笑,然后拍了拍沙发,
“你确定不进来,我可是准备好了。”我吸了吸鼻子,说道,“还是不了,我先走了。
”说完并夺门而出。第二天,我面无表情的吃着饭,坐我旁边的患者甲乙丙在聊天。
甲:“我今天去丁的房间找他玩,他不在。”乙:“我听护士姐姐说了,丁昨晚发病了,
被带去护士长大姐姐的房里去了,大姐姐在给他治疗。”丙:“好羡慕丁,
我也想被大姐姐治疗,每次被大姐姐治疗完,都会给我一颗糖,好甜好甜。”。。。。。。
我快速的扒了几口饭,交了餐具,回到保安室。7.陈恋这是司马昭之心了,
她发现了305的不对劲,可她没有第一时间报告何文,何文这人高傲的很,
他当土皇帝这么久了,眼睛里容不得沙子。而且他善作好人花大价钱维护关系。
否则他在这里为非作歹这么多年,没有一个人发现,还能在市里评什么破慈善家。
陈恋从16岁就跟着何文,跟了他14年,她是不甘屈于何文之下,
或者想拿着这东西作为筹码威胁何文,秦甜甜不会无缘无故来到这里,
肯定是掌握了什么线索。陈恋摸到了一点风,但不确定真假,所以她虐待了305,
勾引了我。她想先一步找这些证据,或从中获得利益,或从此脱离何文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