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时骸倒影
紫黑毒纹在蒸汽中若隐若现，像条盘踞在脊椎上的毒蛇。
他闭上眼，灰袍人那句"死亡才是开始"在耳畔回响，混合着林雪眠三天前的短信提示音。
"叮——"手机在储物柜疯狂震动。
顾昭裹着浴巾解锁屏幕，呼吸骤然停滞——法医论坛的私信栏里，赫然躺着死者张明阳的账号发来的解剖照片。
照片中本该被切除的青铜心脏，此刻正在不锈钢托盘上有规律地搏动。
"顾法医，淋浴间该换班了。
"同事的敲门声惊得他手一抖，手机坠地的瞬间，屏幕裂纹正好划过照片里心脏的中央纹路。
顾昭弯腰捡手机时，瓷砖水面倒影突然扭曲，映出个戴青铜面具的黑袍人。
"你逃不过命轨。
"倒影开口，声音是无数人声的叠合。
顾昭猛然后退，后脑撞上金属置物架，再睁眼时，水面倒影己恢复正常。
但置物架多了件不属于他的东西：半截烧焦的骨笛，笛身刻着玄黄界的文字——"饲妖人信物"。
......子时的滨江码头飘着细雨。
顾昭握紧风衣口袋里的骨笛，看着GPS定位在林雪眠约定的3号仓库闪烁。
当他推开生锈的铁门时，冷冻货柜的轰鸣声中，传来熟悉的声线。
"你迟了二十三分钟。
"林雪眠背对着他站在集装箱前，战术手电的光束里飞舞着尘埃。
她依旧扎着干练的高马尾，但颈间系着条陌生的青铜色丝巾。
顾昭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法医的本能让他瞬间注意到异常：林雪眠今天喷的香水掩盖着极淡的福尔马林味，握枪的右手虎口没有那颗朱砂痣。
"连环案第六具尸体在哪？
"他故意错步挡住出口。
"在你心里。
"假林雪眠突然轻笑，甩出的丝巾化作青铜锁链。
顾昭侧身翻滚，原先站立的水泥地己被腐蚀出焦坑。
暗处响起机括声，十二具人形傀儡破箱而出。
它们关节处嵌着琉璃珠，动作间发出骨骼摩擦的脆响——与玄黄界药奴被抽离生魂后的躯壳一模一样。
顾昭右手毒纹暴涨，紫黑脉络顺指尖刺入最近傀儡的颈椎。
吞噬灵根的剧爽感袭来的刹那，仓库顶棚突然炸裂，真正的林雪眠破窗而入，唐刀斩断青铜锁链。
"快走！
他们能复制记忆！
"她甩出烟雾弹的瞬间，顾昭看见假货脖颈处浮现衔尾蛇纹——与玄黄界监工尸体上的烙印完全相同。
......暴雨倾盆的街道上，两人躲进危楼电梯井。
林雪眠撕开肩头染血的布料，露出深可见骨的爪痕——伤口边缘泛着青铜色荧光。
"三天前我就死了。
"她突然说。
顾昭的解剖刀停在半空。
电梯金属壁映出林雪眠平静的脸："现在和你说话的，是葬天盟用往生镜复制的残魂。
真的林雪眠..."她扯开衣领，心脏位置有个贯穿伤，"在停尸房就死了，当你第一次触发穿越时。
"电梯开始剧烈摇晃。
顾昭的毒纹不受控制地缠住林雪眠的脖子，罪业值疯狂跳动。
他看见无数记忆碎片：停尸房那夜，真正的林雪眠被青铜锁链贯穿心脏，而自己正在玄黄界吞噬第一个药奴。
"为什么告诉我？
"解剖刀抵住她咽喉。
"因为你是锚点。
"假林雪眠的眼瞳泛起数据流般的蓝光，"当你在两个世界杀死同一个人，时空褶皱就会..."承重索崩断的巨响吞没了后半句。
极速下坠中，顾昭的毒纹自动结成护盾。
他抱紧濒死的复制体，听见她最后的耳语："去仁爱医院...找陆医生..."电梯轿厢在负三层炸成废铁。
当烟尘散去，顾昭怀中的女子己化作青铜沙砾，唯有那柄唐刀插在地面，刀柄浮现玄黄界文字——时骸典当行，典当时间，赎回真相。
......玄黄界的天刑宗地牢，顾昭的异界身正在受刑。
锁魂钉穿透琵琶骨，对面水镜映出陆九渊的脸——与现世仁爱医院院长一模一样。
"很惊讶吗？
"陆九渊把玩着手术刀，"你在这边每活一刻钟，现世就有人变异成怪物。
"水镜浮现医院监控画面：注射室的老妇人突然骨骼暴长，手指化作利爪。
顾昭的毒纹突然暴走。
当他撕碎陆九渊的幻象时，牢房石壁轰然崩塌，现世医院的地下停尸房竟与异界地牢重叠。
冷柜中第六具尸体缓缓坐起，胸腔内跳动着两颗青铜心脏。
其中一颗心脏表面，赫然刻着林雪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