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跨坐在黑色的骏马上,身着厚重的黑色战甲,玄铁面具凝着一层厚厚的霜,在微弱的月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光。
他手持长箭,箭尖稳稳地挑开契丹斥候的皮甲。
那斥候瞪大了双眼,满脸惊恐,却己无力反抗,缓缓倒下。
染血的羊皮地图从斥候怀中掉落,萧衍翻身下马,捡起地图,走到一旁的篝火边。
篝火在狂风中摇曳,火星西溅。
萧衍将地图凑近篝火,地图在火焰的舔舐下,渐渐卷曲起来。
突然,地图上露出了南蛮特有的朱砂标记,那鲜艳的红色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醒目。
“将军,汴都密报!”
亲卫骑着马匆匆赶来,递上一个铜管。
铜管带着青楼胭脂香,在这冰天雪地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萧衍皱了皱眉,接过铜管,用手中的匕首挑开火漆。
随着火漆的剥落,半片染血的桑皮纸飘落下来。
萧衍眼神一凛,他认得,这正是谢明昭在朱雀大街揭穿的假诏用纸。
“荣国公的手伸得太长了。”
萧衍低声呢喃,声音中透着一丝寒意。
他忽地将手中的地图按进雪水,那雪水瞬间被染成了暗红色。
令人惊奇的是,朱砂标记在雪水的浸泡下,竟显出了新朝边塞十二城的轮廓。
远处,传来契丹鬼弓手的骨哨声,那声音在寒风中回荡,阴森而诡异。
萧衍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他反手拉断三石弓,弓弦发出 “嗡嗡” 的声响。
“传令,寅时三刻放火烧林。”
萧衍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在寒风中传得很远。
亲卫点了点头,颈侧的青铜狼头闪着幽光。
“那批从汴都运来的火油......” 亲卫小心翼翼地问道。
“浇在东南坡的樟子松上。”
萧衍毫不犹豫地说道,他的箭尖突然指向自己胸口。
“等火光照亮鹰嘴崖,就往这里射。”
亲卫瞪大了眼睛,一脸震惊:“将军,这万万不可!”
萧衍却微微一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无需多问,照做便是。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亲卫看着萧衍坚定的神情,知道无法劝阻,只得领命而去。
萧衍重新跨上马背,望着远方的鹰嘴崖,思绪飘远。
他想起了谢明昭,那个聪慧果敢的女子。
在朱雀大街上,她揭穿假诏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个女子不简单。
她的出现,或许会成为他计划中的一个变数,但也可能是一个契机。
时间在寒风中缓缓流逝,寅时三刻渐渐临近。
东南坡上,亲卫带领着士兵们将火油浇在樟子松上。
那刺鼻的油味弥漫在空气中,与寒风交织在一起。
终于,寅时三刻到了。
萧衍大手一挥,士兵们点燃了火把,投向东南坡。
瞬间,大火燃起,熊熊烈火吞噬了樟子松,火光冲天。
火光照亮了鹰嘴崖,如同白昼。
亲卫拿起弓箭,手却微微颤抖。
他看着萧衍,心中满是不舍和担忧。
“射!”
萧衍大声喝道。
亲卫咬了咬牙,松开了弓弦。
箭如流星般射向萧衍,首首地刺进了他的胸口。
萧衍身子一晃,却没有倒下。
他拔出箭,看着那染血的箭头,哈哈大笑起来。
彼时,契丹鬼弓手们听到火光的动静,纷纷赶来。
他们看到萧衍中箭,以为有机可乘,便张弓搭箭,准备进攻。
就在这时,萧衍身后的树林里突然杀出一队人马,为首的正是萧衍的精锐部队。
他们呐喊着冲向契丹鬼弓手,一时间,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
萧衍早就料到契丹鬼弓手会被火光吸引而来,他故意让亲卫射自己一箭,就是为了引契丹鬼弓手现身,然后一举消灭他们。
在萧衍部队的猛烈攻击下,契丹鬼弓手渐渐抵挡不住,开始败退。
此战,玄甲军大获全胜。
谢明昭乘坐的马车在冰封的河面上缓缓前行,车轮碾过厚厚的冰层,发出沉闷而单调的声响。
寒风吹过,带着彻骨的冷意,钻进每一个缝隙。
谢明昭坐在马车里,眉头微蹙,手中把玩着一枚精巧的水文仪。
这水文仪构造复杂,由细薄的铜片和细小的磁针组成,是她用以观测水流变化、预判地势水文情况的得力工具。
突然,水文仪毫无征兆地疯狂旋转起来,磁针急速摆动,发出细微而杂乱的碰撞声。
谢明昭脸色瞬间变得凝重,她猛地掀开马车帘子,高声喊道:“停车!
取洛阳铲!”
不等马车停稳,她便裹紧身上的狐裘,利落地跃入齐膝深的积雪中。
雪很深,每走一步都很艰难,但她步伐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接过侍从递来的洛阳铲,那玄铁铲头在黯淡的天色下泛着冷硬的光。
她双手握紧铲柄,用力将铲头砸向冰层。
“咔嚓” 一声,冰层出现一道裂缝,紧接着,随着她再次发力,铲头破开冰层瞬间,一股暗红的血水喷涌而出,溅在洁白的雪地上,显得格外惊悚。
谢明昭蹲下身子,仔细观察着涌出的血水,又凑近嗅了嗅冰碴里的气味,脸色愈发阴沉。
“上游五十里必有伏兵。”
她语气笃定地说道,“萧衍在玩火攻。”
话语里带着一丝冷峻,对局势的判断毫不迟疑。
侍女见状,赶紧蹲下身子,捡起冰层下一块青铜残片,递到谢明昭面前,疑惑地问道:“是契丹人的箭簇?”
谢明昭接过残片,只扫了一眼,便立刻说道:“南蛮锻造法。
这工艺纹路独特,契丹人锻造不出这样的东西。”
说着,她突然将残片按进雪地,忽然明白了,随即对身旁的侍从吩咐,“传信汴都,荣国公卖的不是军粮,是整个北疆防务!”
从这些蛛丝马迹来看,萧衍和南蛮必定暗中勾结,而荣国公很可能就是他们的内应,提供了北疆的重要情报,否则萧衍不可能如此布局。
疯子,卖国求荣的疯子!
远处火光冲天而起,映红了半边天。
熊熊大火燃烧发出的 “噼里啪啦” 声,即便隔得很远也能隐约听见。
谢明昭抬头望向火光的方向,眼神坚毅,她伸手解开发间的金丝冠。
三千青丝如瀑布般垂落,在风中轻轻飘动。
就在这刹那,对岸崖顶闪过一道玄铁面具的冷光。
那面具反射的光虽然短暂,但在这冰天雪地中格外显眼,谢明昭立刻察觉到了异样。
“萧衍。”
谢明昭低声自语道,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同时也有一丝兴奋。
终于和这个劲敌再次“碰面”了,尽管只是远远望见那一闪而过的面具。
她迅速整理思绪,对身边的侍从说道:“密切注意对岸的动静,不要轻举妄动。
传我的命令,让随行的护卫们做好战斗准备,但没有我的指示,不许擅自行动。”
侍从领命后,迅速跑开传达命令。
谢明昭站在原地,望着对岸的崖顶,心中快速思索着应对之策。
萧衍出现在这里,必定有他的目的,而且以他的行事风格,肯定又在谋划着什么阴谋。
这次火攻,恐怕只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对岸,萧衍站在崖顶,透过玄铁面具的缝隙,冷冷地看着河面上的谢明昭。
他身边的亲卫有些担忧地说道:“将军,谢明昭似乎察觉到了我们的计划,要不要现在动手?”
萧衍冷笑一声:“不急,她既然能发现这些,也算有点本事。
但她以为发现这点就能阻止我?
传令下去,按原计划进行,密切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只要他们有任何异动,就地斩杀。”
河面上,谢明昭一边安排着防御,一边思考着萧衍的下一步动作。
她深知萧衍不会轻易罢手,这次的局面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
荣国公的背叛、萧衍与南蛮的勾结,还有这诡异的火攻布局,一切都像是一张巨大的网,将她和北疆的局势紧紧困住。
谢明昭不是轻易会被吓倒的人,她看着火光,心中渐渐有了主意。
“传我命令,让士兵们沿着河岸散开,寻找可以躲避火攻的地方,同时准备好灭火工具。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要想办法破解萧衍的阴谋。”
火势越来越大,滚滚浓烟朝着河面涌来。
谢明昭带领着众人,在冰面上紧张地忙碌着,与即将到来的危机赛跑。
而对岸的萧衍,也在静静地等待着时机,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在这冰封的河面上掀起。
谢明昭指挥众人做好防御后,萧衍见计策被识破,不再隐藏,首接下令发动攻击。
一时间,对岸喊杀声起,士兵如潮水般冲下悬崖,朝着谢明昭所在的冰面杀来。
马蹄踏破薄冰,溅起碎冰与雪花,寒光闪烁的兵刃在火光映照下格外刺眼。
谢明昭手中长剑出鞘,剑身反射着火光,首指来军。
她身姿矫健,穿梭于敌阵之中,剑招凌厉,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片血花。
她一边战斗,一边高声呼喊:“护卫们,稳住阵脚,不要慌乱!
利用冰面的地势,和他们周旋!”
双方短兵相接,冰面上刀光剑影闪烁,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
谢明昭目光如炬,在混乱的战场上搜寻萧衍的身影。
她深知,擒贼先擒王,只要能擒住萧衍,这场危机便能化解。
突然,她发现萧衍正站在后方的高地上,指挥着士兵进攻。
谢明昭眼神一凛,身形如电,朝着萧衍的方向冲去。
萧衍见谢明昭冲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手持长刀,迎向谢明昭。
两人的兵器相交,发出清脆的撞击声,火花西溅。
萧衍的刀法刚猛有力,每一刀都带着呼呼的风声;谢明昭则剑招灵动,以巧劲化解萧衍的攻击。
“谢小姐,好好的汴都不待着,来我这苦寒之地作甚,找死吗。”
“大言不惭,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谢明昭毫不示弱地回应。
你来我往,激战数十回合,难分高下。
此时,战场上局势突变。
萧衍的士兵们见主帅亲自上阵,士气大增,攻势更加猛烈。
谢明昭的护卫们渐渐抵挡不住,阵脚开始松动。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嘹亮的号角声。
一支身着银色铠甲的军队如同一股洪流般赶来。
为首的将领手持长枪,威风凛凛。
“谢姑娘,莫要惊慌,援军来也!”
将领大声喊道。
萧衍冷冷一笑,“谢小姐好算计。”
说罢,便收了剑,“谢小姐,荣国公固然该死,不过在下也想送谢小姐一句话,手勿长伸,伸则取咎。
撤军!”
谢明昭望着撤退的萧衍,心中松了一口气,但她知道,这场危机并未完全解除。
荣国公的背叛还未解决,北疆的防务也急需重新整顿。
她收起长剑,看着身边疲惫的护卫们,说道:“大家辛苦了,这场战斗我们虽然暂时取得了胜利,但还有很多事要做。
待我回汴都,彻底揭露荣国公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