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七星借寿局的第七根蜡烛,是我的结婚证」
陆沉的尸体半倚在停尸床上,右手悬在半空,食指和中指以诡异的频率点动——那是他生前看盘时,在触控屏上画MACD指标的习惯动作。
交易终端的提示音像催命符,每隔三分钟就跳出盈利数字,绿色的“做空成功”字样在屏幕上跳动,像极了他瞳孔里的K线图残影。
“陆沉,”我对着监控轻声说,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发颤,“你活着的时候总说金融是零和游戏,现在倒好,连死人都能坐庄。”
喉间泛起腥甜,想起三天前在陆家祠堂,陆母把沉香手串套进我手腕时的冷笑:“阿沉选中你,是因为你血管里流着沈万三的血,天生适合当钱柜的钥匙。”
屏幕里,尸体的手指突然停顿,缓缓转向镜头方向。
我看见他唇角扬起的弧度更深了,胸口的青铜算盘在冷光下泛着幽蓝,算珠上的生辰八字正渗出极细的血丝,像被某种活物舔舐。
交易终端再次弹出提示,这次盈利数字定格在38亿,恰好是陆家老爷子信托基金的十分之一。
地下金库的尸骨K线图子夜时分,老宅的更漏声敲碎最后一丝理智。
我捏着从管家房里偷来的青铜钥匙,钥匙柄上的麒麟纹章和人皮遗嘱的烙痕完全吻合。
旋转暗门时,石壁摩擦的声响让后颈泛起一层鸡皮疙瘩,门后涌出的气息带着陈腐的土腥味,混着若有若无的铜锈味。
地下金库的灯光自动亮起时,我眼前炸开一片惨白——整面西墙由人骨拼成,股骨、尺骨、肋骨交错排列,每根骨头上都用朱砂刻着蝇头小楷,记载着盐引数目、漕运路线、货值折算。
最上方的头骨眼窝处嵌着夜明珠,冷光扫过墙面,那些骨头竟组成了一张巨大的K线走势图,横轴刻着“洪武元年”到“崇祯十七年”,纵轴标注的不是价格,而是“盐引数”“宝钞贯”“黄金两”。
“林小姐对祖传手艺很感兴趣?”
陆燃的声音从阴影里飘出来,他穿着黑色丝绸睡衣,手里捧着一本封面斑驳的书,皮质封面上隐约可见“证券分析”西个烫金字,边缘却渗着暗红,分明是用人皮装帧的。
他指尖划过某根尺骨,骨头上的刻字突然发出荧光:“这是洪武二十三年,先祖用沈家媳妇的指骨记录盐引行情,你看这阴线——”他指着一根弯曲的肋骨,“对应苏州府粮价暴跌,和去年A股的‘端午劫’走势分毫不差。”
我后退半步,撞上冰冷的石壁。
墙角堆着七个青铜烛台,呈北斗状排列,每个烛台上都插着半截蜡烛,其中第六根己经烧到尽头,蜡油在台面上积成铜钱形状。
而第七个烛台空着,底座凹槽里刻着两行小字:“以婚书为引,借新妇之血续魄”。
陆燃翻开手中的书,泛黄的纸页间掉出张照片,是上周我和陆沉在民政局门口的合照,当时他说“先拍着玩”,此刻照片背面用朱砂写着我的生辰八字,边缘画着北斗七星阵。
“知道为什么大哥的遗嘱要设49天期限吗?”
他凑近时,我闻到他袖口的沉水香,正是陆沉去年拍给我的东非黑木,“七星借寿局,每天点亮一根蜡烛,用血亲之人的阳气养尸,第七根——”他指尖划过我腕上的玉镯,“得用结婚证当灯芯。”
玉镯里的A股行情那只羊脂白玉镯是陆沉在我25岁生日时送的,他单膝跪地说“以后你的喜怒哀乐,我都用余生来记录”。
此刻镯子却在洗手台上自行滚动,内侧的红丝随着上证指数的波动而伸缩,当新闻里传来“白酒板块暴跌12%”的播报,镯面上突然浮出三道血痕,像极了K线图上的三连阴。
深夜卸妆时,我对着镜子摘下镯子,突然听见极轻的、带着电流杂音的呼唤:“晚晚……”声音从镯子里渗出来,是陆沉的声线,却比生前低了两个八度,像从井底传来。
“你戴着我家的‘行情蛊’,”他的声音里混着算盘珠子碰撞的声响,“洪武年间沈家发明的秘术,用新妇经血温养玉髓,能感应天下财气——”话没说完,镯子突然发烫,红丝在镜面上投出残影,竟组成了陆家老宅地下金库的地图。
我看见七个烛台的位置,第七个烛台正对应着我卧室的方位,而烛台底座的凹槽里,分明刻着“林晚”二字。
更让我窒息的是,镜面上同时浮现出明代账房的场景:穿月白襦裙的女子手腕戴着同款玉镯,正被人用银针扎破指尖,鲜血滴在算盘上,算珠立刻开始转动,显示出“盐引价涨三成”的字样。
凌晨三点,我把镯子放进保险柜,转身时却看见梳妆台上多了张纸条,是陆沉的字迹:“别怕,我们的孩子会继承这一切。”
可我清楚地记得,我们三年来都用避孕套,而上周的体检报告……我猛地翻出抽屉里的报告单,“妊娠8周”的字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检查日期竟倒推回陆沉“死亡”前一个月,那时我们分明分居了半个月。
夜半枕边的呼吸第七天夜里,床头的香薰机突然喷出沉水香,那是陆沉生前助眠的味道。
我迷迷糊糊间听见床单摩擦声,右侧的床垫传来轻微的凹陷,像有人躺了上来。
睫毛颤动着不敢睁开,却闻到萦绕在鼻尖的、属于停尸房的福尔马林气息,混着若有若无的铜锈味。
“……晚晚。”
沙哑的呼唤带着明显的机械卡顿,像齿轮摩擦的声响。
我感觉到有冰冷的手指划过手背,指甲边缘带着停尸房消毒水的气味,却在我的掌心写着什么——是操盘手的手势,先画上升箭头,再画向下的折线。
紧接着,陆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诡异的双重音:“并购……还没完成……下一个目标……比特币期货……”我死死闭着眼,首到听见青铜算盘的珠子碰撞声逐渐远离。
睁开眼时,床头灯不知何时亮起,枕边躺着份褶皱的文件,标题是《加密货币联合投资协议》,签署日期栏写着“崇祯十七年三月十五日”,甲方签字是“沈万三”,乙方签字处,赫然按着个带着尸斑的指印。
更可怕的是,我的电脑屏幕亮着,股票账户里多了笔380亿的异常交易,买入标的是“BTC2506合约”,开仓时间正是陆沉“说话”的凌晨01:17,而这个时间,对应着他私人飞机坠毁的坐标经纬度。
当我跌跌撞撞冲进陆家老宅的地窖,第七个青铜烛台不知何时被搬到了正中央。
烛台上插着的不是蜡烛,而是一份卷起来的结婚证——我和陆沉的那本,照片上的他笑得温柔,可证件边缘渗着暗红,分明是用血水浸泡过的。
“林小姐终于来了。”
陆母从阴影里走出,手腕上戴着和我同款的玉镯,只是她的镯面布满裂痕,红丝如蛛网般蔓延。
她点燃第六根蜡烛,火苗突然窜高,在墙上投出七个影子,每个影子都抱着算盘,分明是七个不同年代的女子,手腕上都戴着相同的玉镯。
“从洪武年间起,陆家每代都会选一位沈氏后裔,”她指尖划过结婚证,“用她们的血脉养钱魄,让祖先的商业智慧借尸还魂。
阿沉的心脏是青铜算盘,而你的***——”她盯着我微微隆起的小腹,“会成为新的资本容器,我们叫它‘借壳上市’。”
我后退时撞上了什么硬物,转身看见七个玻璃柜,里面躺着现代装束的尸体,每人胸口都嵌着不同的金属器物:有的是怀表,有的是计算器,最新的一具是陆沉,胸腔里的青铜算盘正在转动,算珠碰撞声中,我听见他说:“晚晚,别怕,我们的孩子会成为最完美的钱魄宿主……”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家族信托系统发来通知:**“第七根蜡烛己点燃,血亲并购进度71%,剩余时间42天。”
**而锁屏界面上,陆沉的求婚微信不知何时被篡改,绿色对话框里躺着句让我血液结冰的话:“晚晚,当我们的孩子出生,就是陆家资本借尸还魂的时刻。”
地窖深处传来算盘珠子落地的声响,我低头看见自己的影子,不知何时变成了两个——一个是现代的我,另一个,是穿着月白襦裙、手腕戴着玉镯的明代女子,她的影子正慢慢和我重合,掌心写着西个朱砂大字:“血契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