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夙缩在一顶毛皮帐篷里,怀中抱着刚从火堆边抢来的羊腿,一边啃,一边跟小苏对话。
“你说,我这一路,是不是太顺利了?”
小苏:“顺?
七爷您差点摔马、差点冻死、差点被马公主摔锅,这叫顺?”
“我是说……我现在还活着。”
林夙目光深远。
小苏:“您活着就很了不起了。”
林夙:“按道理来说,这种出使任务,不是应该死几个副将、背个黑锅、被围困三天、逃出生天、然后光荣归国么?
我这一路连流血都没有,像话吗?”
小苏:“……您要不今晚主动滚个雪坡?”
林夙啃羊腿的动作一顿:“算了,还是靠演技吧。”
这时,帐外传来女骑士报告声:“七殿下,公主请您赴议事火宴。”
林夙叹气:“啧,又是主线剧情。”
所谓“议事火宴”,其实就是北梁一帮大人物边吃边谈的联欢会。
林夙走进去时,发现火堆边坐着一堆膀大腰圆的将军,一个个拿着牛角杯灌酒,连桌子腿都快被拍断。
阿尔萨正席地而坐,身旁空出一位子,笑着冲林夙招手:“我给你留了位置,今晚咱们喝个痛快。”
林夙露出“笑容管理”过后的标准宫廷微笑,心里却在想:“今晚怕不是要灌醉我再勒索口供吧。”
他慢悠悠坐下,一边观察众人,一边翻译北梁官话内心版:“你们大晟这次怎么派了个小白脸?”
=这使臣看起来能打不?
“七皇子面色红润,气度不凡。”
=看着不像傻的,小心点。
“我们北梁对大晟素来敬重。”
=我们暂时不打你们,但不保证不吓你们。
林夙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淡定开口:“北梁风物粗犷,酒烈人豪,我敬大家一杯。
但我酒量实在微弱,若一会倒下,希望诸位大人……莫笑。”
众人一愣,随即大笑。
“七皇子真性情!”
“有胆识!
不像咱们那边的文官,连酒味都怕!”
阿尔萨拍桌子:“来!
我先敬你!”
林夙接过酒杯,目光里闪过一丝委屈与坚决——仿佛一个要自焚引敌的苦情演员。
他默默喝下,心里却启动了腹黑小剧场:“你们以为我酒量差?
呵呵,大学时我靠一口二锅头抢下计算机三等奖学金演讲第一场。
来吧,把命运的酒灌给我。”
结果喝了五轮后,周围人有的己经脸红脖粗,有的东倒西歪。
而林夙还坐得端正,开始往羊排上撒胡椒粉。
小苏躲在角落一脸惊悚:“七爷您什么时候这么能喝了?”
林夙淡定道:“我酒精代谢酶纯国产,耐用。”
这时,有个北梁老将军忽然说道:“七皇子,你既是使臣,不妨为今晚献个诗助兴?”
林夙一听诗,差点把骨头咽下去。
“我明明来吃饭的,怎么又被拉去文化晚会了?”
他硬着头皮站起,扫了一眼西周雪地、火光、羊排、烈酒,再看看满脸期待的阿尔萨,灵光一现,拍案吟道:“烤羊配酒夜无眠,帐下皆是好汉颜。
雪打不倒胸中志,风吹只添北地寒。
咸鱼出使心难安,不如烧烤度余年。”
场面一静。
众人先是一愣,然后爆笑。
“好诗!
好诗!”
“七皇子这鱼,比我们还豪迈!”
阿尔萨更是笑得拍腿:“你竟然把自己比成咸鱼?”
林夙点头:“我生来咸命,西体不勤,五谷不分,六根不净,七窍不通——但我很会吃。”
这番话让阿尔萨笑得差点从火堆边翻进锅里。
小苏在角落里默默笔记:“七爷今日以一敌百,全靠嘴皮子。”
宴席散后,林夙回到帐篷,本想倒头大睡。
却不料,阿尔萨披甲入内,抬手丢了张地图到他脸上:“你这使臣,不该只是吃喝。
我要你明日同我巡视前哨,看你是否真有胆识。”
林夙一脸“我不是,我没有”的惊愕:“我只是来和亲——哦不,是来交朋友的。”
“北梁朋友不靠嘴,要靠马。”
“我也可以靠唱歌?”
阿尔萨冷笑:“明日酉时,骑上马,我来亲自考考你。”
说完转身离去,铠甲作响,林夙脸色比锅底还黑。
“她想整我。”
他说。
“那您明天去不去?”
小苏问。
林夙翻身倒下:“去,怎么不去?
她敢考,我就敢卷。”
“您又要干嘛?”
林夙闭上眼,冷笑道:“这次,我要演一个临危不乱的边疆智囊——就算马翻人倒,我也要倒得有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