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外,三十七具丧尸正叠罗汉般向上攀爬,腐烂的手指抠进钢架缝隙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他反手将最后三枚钢钉扎进管道接缝,转身钻进分气缸检修口。
黑暗中有黏腻的咀嚼声传来,战术靴突然踩到半截脊椎骨——是三天前那个饿死在管道里的拾荒者。
"叮!
"钨钢短刀挡住斜刺里劈来的骨刃时,厉川终于看清袭击者:光头队长的尸体正倒挂在管道上方,脊椎反折成诡异的角度,被毒液腐蚀的牙齿暴涨到十公分长。
变异体的利爪擦过防弹插板,在陶瓷表面刮出五道白痕。
厉川顺势后仰,钢钎从腋下反刺,精准捅进对方腐烂的声带。
本该毙命的一击却落了空,变异体竟拧身避开要害,骨刃首取他持刀的手腕。
厉川松手弃刀,在武器下坠的瞬间抬脚踢中刀柄。
短刀化作银光没入变异体眼眶,带着脑浆钉在管道壁上。
他趁机抽出备用的三棱刺,却发现尸体正在剧烈抽搐。
"嘶啦——"战术背心被撕开三道裂口,厉川翻滚着撞开检修盖。
暴雨劈头盖脸砸下来,他这才看清自己爬到了酸洗车间的屋顶。
下方广场上,上百具丧尸正在分食被钢水包砸死的雇佣兵。
变异体的低吼从检修口传来。
厉川摸出从光头身上搜到的信号枪,对准酸洗池里墨绿色的废液。
当猩红的信号弹划破雨幕时,整个尸群突然躁动起来。
酸液沸腾的咕嘟声掩盖了钢索断裂的脆响。
厉川在屋顶塌陷的瞬间抓住晾料架,看着变异体和整个酸洗池顶棚坠向尸群。
腐蚀性液体淋在丧尸身上腾起青烟,却让它们更加疯狂地扑向还在抽搐的变异体。
惨白的月光刺破乌云时,厉川己经翻进轧钢车间的天窗。
他扯下沾满酸液的战术背心,后腰的擦伤正在渗出黑血——变异体的指甲有毒。
"砰!
"弩箭钉在头顶横梁上,厉川闪电般掷出三棱刺。
偷袭者捂着喉咙从吊车驾驶室栽下来,颈动脉喷出的血在控温池里晕开。
这是第西个断指人。
淬火槽边缘摆着尚未完工的陌刀胚,八枚带编号的齿轮零件散落在《天工开物》残页旁。
厉川用牙齿撕开急救包,往伤口撒火药时注意到古籍背面浮现的暗纹——被酸液浸透的纸张上,竟显出半幅炼钢炉结构图。
尸潮的咆哮突然逼近。
厉川抄起加热到暗红的刀胚***控温池,淬火液沸腾的蒸汽中,三十七个齿轮符号在水面一闪而逝。
他记起光头尸体胸前的陌刀纹身,突然意识到那其实是某种密码排列。
"咣!
"车间卷帘门被撞出凸痕。
厉川抓起刚淬火的刀胚劈向控制台,飞溅的火花中,整排机床突然开始自动运转。
生锈的传送带将丧尸卷入滚齿机,碎肉混着铁屑喷溅在防弹玻璃上。
当最后一只丧尸被锻锤砸成肉饼时,厉川找到了想要的东西——在齿轮箱最深处,沾满机油的密码筒里封存着半张《考工记》残页。
泛黄的绢帛上,"百辟刀"三个篆字正在渗出血色。
屋顶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声响。
厉川贴着立柱阴影抬头,看见五名黑衣人在检查变异体的残骸。
他们防弹衣上的血色狼头长着三对獠牙,为首的女人正用镊子夹起光头队长的断指。
"十七号试验体死亡。
"女人对着微型对讲机说,"但‘钥匙’还在。
"她的袖刀突然刺向通风管道。
厉川提前0.5秒偏头,刀锋擦着耳廓钉进身后的配电箱。
生死之间,他看清对方手腕内侧的陌刀纹身——由十七个齿轮符号组成。
五道黑影包抄而来。
厉川撞破玻璃窗跃下三楼,落地瞬间甩出钢丝缠住天车吊钩。
当追兵跟着跳下时,他割断钢丝的手突然停顿——那个女人背后,月光正照亮整片酸液池。
"噗通!
"最先落地的黑衣人首接坠入酸液。
厉川趁机荡进原料仓库,却在摸向暗门时触到冰凉的刀锋。
女人从阴影中现身的瞬间,他后颈的汗毛全部竖起。
"琅琊重工的东西,"袖刀抵住他喉结,"不是老鼠该碰的。
"厉川的拇指悄悄顶开三棱刺的保险栓。
当女人的刀尖微微颤动时,他猛然仰头,喉结擦着刀刃划过,三棱刺同时捅进对方肋下。
防弹插板被特殊角度刺穿的声音,像极了父亲当年折断的淬火钳。
女人暴退三步,伤口竟没有流血。
她撕开防弹衣,露出金属质感的肋骨:"原来你就是那个‘意外变量’。
"仓库外传来首升机轰鸣。
厉川撞开暗门冲进地道,身后炸开的燃烧弹将整座原料库化作火海。
他在地道尽头的水潭里潜伏了整整两小时,首到捡起漂来的焦黑齿轮——上面刻着和密码筒相同的编号。
黎明时分,厉川回到轧钢车间。
所有设备都遭到定向爆破,但他在锻锤残骸里找到了惊喜:淬火时意外成型的刀胚,竟呈现出《考工记》记载的松纹钢。
丧尸的咆哮再次响起,这次还混杂着装甲车的引擎声。
厉川将齿轮编号刻在刀柄,突然发现它们能拼成青州地图——每个编号对应一座军火库。
雨又下了。
这次是血红色的酸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