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左眼己经完全化作竖瞳，右眼勉强维持的人类瞳仁里，倒映着正在啃噬龙骨的垒——暴食者的后背隆起肉瘤状剑鞘，半截青铜锁链正从喉管缓缓抽出，链环上沾满蓝黑色粘液，像某种深海生物的排泄物。
"头儿...你的剑..."姜璃的机械臂卡在龙尸肋骨间，齿轮被腐肉挤得咯吱作响。
她脖颈的海蚀纹路蔓延至下巴，说话时鳞片开合如鱼鳃，喷出带着荧光的血雾，"在共鸣..."通明剑脱手飞出，钉入龙尸额头的古篆"壹"字。
剑身迸发的青光中，溟洋看见三百年前的幻象：沧溟先祖将魈王肢解成九块，用问心塔镇压于西海。
而此刻，他亲手刺入的剑锋下，龙尸正在抽搐复活，腐烂的鳞片下伸出人类手指粗细的触须，每一根都缠绕着半透明的魂魄——正是三年前沧州海战阵亡将士的面容。
松宇的声音从阴影中渗出，因献祭心脏而支离破碎的影遁让他像团飘忽的墨迹："鳞片下的肉芽...是赵知府被吞噬时的表情！
"他的影刃挑开龙尸腹部的腐肉，露出被消化一半的青铜官印，那是沧州水师虎符的残片，本该随三十万两军饷沉入海底。
阿丰的本命蛊突然发出垂死尖啸。
少年蛊师撕开衣襟，露出心口逆生长的机械齿轮——那是黑石集团的标志性工艺。
"军饷案..."他指尖的蛊虫拼出残缺文字，银饰在龙尸震颤中叮当乱响，"问心塔的青铜锁链...是黑石制造的..."龙尸脊椎轰然炸裂，数百枚魈核如暴雨倾泻。
溟洋的竖瞳自动解析弹道轨迹，身体却跟不上思维速度。
当第一枚魈核即将贯穿姜璃眉心时，垒的饕餮纹路暴涨成血色旋涡，畸变的巨口吞下整片魈核雨，喉管被灼出蜂窝状的焦黑孔洞。
"吐出来！
"溟洋的怒吼混着龙吟。
他徒手抓住通明剑刃，血祭唤醒的剑灵在青光中显形——竟是位眉眼与姜璃七分相似的女子虚影。
剑锋所指处，魈核中的魂魄纷纷苏醒，他们保持着临死前的姿势，有的抱着军饷箱沉海，有的被青铜锁链贯穿丹田。
姜璃的机械眼突然超频运转，视网膜投影出立体解剖图："这些魂魄通过量子纠缠与问心塔同步..."她扯断冒烟的神经管线，海蚀纹路己爬上太阳穴，"黑石集团用洗魂散把军饷案死者炼成活体魈核！
"龙尸的咆哮引发海底地震。
垒在剧痛中吐出魈核，那些晶石落地即化作人形魈兵，手持沧州水师的制式长矛。
阿丰的火蛊燃起幽蓝烈焰，照出更多细节：每具魈兵的铠甲内侧，都刻着御灵司暗纹与黑石齿轮交缠的图腾。
"要活命就突破沧澜境！
"姜璃的机械臂弹出微型反应堆，海蚀纹路在紫光中如活物游动。
她将晶化肋骨刺入反应堆，爆发的能量波震得龙尸鳞片纷飞："我能把洗魂散改造成临时灵核，但需要有人献祭..."松宇的残影突然凝实。
他抓住两枚魈核按进自己胸膛，影刃贯穿心脏的刹那，无数记忆碎片涌入众人脑海——三年前的沧州码头，黑石商船正将贴着"军饷"封条的木箱替换成机械魈核；七天前兖州知府赵廉拿着账本闯入天机阁，却被青铜锁链拖入问心塔地牢..."头儿，砍了锁链！
"松宇的嘶吼带着金属摩擦声。
他的身体正在量子化，影遁能力却暴涨十倍。
溟洋的通明剑斩向连接龙尸与海底的青铜锁链，剑锋触及的瞬间，八百米深的海底突然亮起密密麻麻的红色光点——那是无数沉睡的机械魈兵，胸腔闪烁着与问心塔同频的能量核心。
阿丰的银饰全部炸裂，三百枚淬毒银针钉入龙尸要害。
少年蛊师七窍流血地狂笑："黑石在海底造了座机械问心塔！
这些魈兵...是军饷案死者融合机械魈核的产物..."他的本命蛊突然钻入姜璃的反应堆，朱红色蛊文在紫光中重组基因链："现在，我们是共犯了..."当第一缕阳光穿透海面时，沧溟龙尸轰然坍塌。
溟洋的竖瞳看见海底升起九根青铜柱，柱身刻满沧溟古篆与黑石齿轮。
垒的后背肉瘤炸开，喷出消化到一半的机械魈核，那些零件自动组装成微型潜艇。
姜璃的机械眼突然报出倒计时——七十二小时后，海底机械问心塔将完成最终启动，届时所有海蚀症患者都会变成活体魈核。
松宇的残影贴在溟洋剑锋上，正在量子化的手指点向东方："青州...黑石的下个实验场..."他的声音逐渐消散，"军饷案幸存者...知道全部真相..."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中，突然混入御灵司的追魂钟。
溟洋握紧通明剑，发现剑柄不知何时缠上了半截青铜锁链——锁芯处嵌着枚幽蓝晶石，内部禁锢着松宇最后的残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