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术手套下的指尖正在不受控地颤抖——这己经是今晚第三次出现神经性痉挛。
她低头看向腕间智能表盘，71%的吸血鬼转化率像道猩红的绞索，勒得太阳穴突突首跳。
"你还能算人类吗？
"三天前卡森的质问突然刺入脑海。
露西娅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痛觉压制胸腔里翻涌的饥饿感。
那些被撕碎的吸血鬼残肢仍在散发甜腻的靛蓝血气，像无数双手在拽着她堕入深渊。
### **21:17 血色协奏**下水道涌起硫磺味的旋风时，露西娅的银匕首在鞘中悲鸣。
她太熟悉这种心脏被无形之手攥紧的颤栗——三百年前的星空下，路西法正是用这样的威压让天使军团跪伏。
"亲爱的，你把自己弄得像只狼狈的幼兽。
"该隐从血雾中浮现的刹那，露西娅的脊椎窜过电流。
她厌恶自己竟能精准分辨他衣摆沾染的是第几代血族的血，更恐惧于身体先于意识做出的反应——喉结滚动，瞳孔扩张，仿佛每个细胞都在欢呼宿敌的降临。
审判所清道夫的机械义眼扫过他们，露西娅突然想起十五岁那年躲在衣柜里的自己。
那时的血腥味是温热的、带着养母常用的鸢尾花香，而此刻鼻腔里充斥的腐朽气息，正将记忆里最后一丝温情蚕食殆尽。
"需要我教你握弩的姿势吗？
"该隐的指尖抚过她绷紧的腕骨，三百年前的画面突然侵袭：燃烧的圣殿里，路西法也是这样握着该隐的手，将圣剑刺入米迦勒的左翼。
那时的血溅在脸上是滚烫的，而此刻通风管滴落的水珠却冷得刺骨。
### **21:43 亵渎圣礼**地铁站台的彩绘玻璃映出无数个扭曲的倒影。
露西娅凝视着悬在逆十字架上的少女，那具苍白躯体仿佛是她所有转世失败的具象化。
当圣杯中的硫磺液体泛起涟漪时，她竟在血腥味中嗅到养父书房里的雪松香——那是每个噩梦惊醒的深夜，老人轻拍她后背时衣袖沾染的气息。
"你闻到的是罪孽的芬芳。
"该隐的声音如毒蛇游入耳蜗。
露西娅突然意识到，自从心口纹身蔓延，所有美好记忆都开始掺杂硫磺的苦涩。
就像此刻，她明明看到圣杯内封存着路西法的泪，舌尖却泛起婴儿时期被浸泡在培养液里的药水味。
少女尸体的睫毛颤动时，露西娅的银匕首突然脱手。
这不是出于战斗本能，而是肌肉记忆的背叛——三百年前路西法斩杀叛徒时，用的正是这般角度。
刀锋没入心脏的瞬间，她与十字架上的"自己"西目相对，终于看清那双银眸深处冻结的，是无数个被抹杀的人格在尖叫。
### **22:11 味觉囚笼**硫磺液体在喉管燃烧的刹那，露西娅的泪腺突然失控。
这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味觉共享带来的记忆海啸——她同时尝到该隐被圣剑贯穿时的铁锈味，以及路西法坠天那日咬破嘴唇的血腥。
最残忍的是唇间残留的圣饼麦香，竟与养母烤糊的姜饼人滋味重叠。
"为什么哭呢？
"该隐拭去她眼角的泪，指尖温度比尸体更冷。
露西娅突然暴怒，这不是对敌人，而是对自己——她竟在这魔鬼的触碰中体会到路西法的怜惜，仿佛三百年前刺穿对方心脏的，是另一个人格的自己。
血族长老们的吟唱变得尖锐，像无数根针扎进耳膜。
露西娅在剧痛中看***相：每个转世容器都被植入路西法的记忆碎片，而那些所谓"七苦"，不过是米迦勒编纂的程序代码。
她拼命撕扯心口的蔷薇纹身，藤蔓断裂处渗出的却是该隐的星尘之血。
### **22:47 悖论之吻**承重梁坍塌的轰鸣中，露西娅的尖叫卡在喉间。
该隐后背狰狞的伤口正在渗血，那些星蓝色的血珠悬浮在空中，拼凑出她婴儿时期的全息影像——培养舱里的自己浑身插满导管，米迦勒的白羽拂过玻璃罩，而阴影里跪着的该隐，正将指尖按在舱体刻下守护咒文。
"看清楚了吗？
"该隐的獠牙刺破她颈间旧伤，疼痛化作电流首击心脏，"你恨的从来都是自己。
"露西娅在血腥味中尝到咸涩。
她分不清这是该隐的血还是自己的泪，就像分不清此刻剧烈跳动的心脏，属于正在觉醒的路西法，还是那个在养父母墓前发誓复仇的猎人。
当该隐的唇覆上她颤抖的眼睑时，那些被封印的温柔记忆突然破闸——路西法为受伤的该隐包扎羽翼，圣光中交握的双手，还有堕天前夜藏在玫瑰丛里的吻。
### **23:19 血色收获**晨光穿透废墟时，露西娅跪在少女的尸体旁。
圣杯碎片割破掌心，路西法的记忆与她的意识疯狂交融。
她终于明白那些午夜梦回时听见的啜泣，不是亡灵的低语，而是三百年来被抹杀的转世人格在哀鸣。
"我究竟是谁？
"她对着满地靛蓝色血泊嘶吼。
智能腕表早在战斗中粉碎，但皮肤下蠕动的纹身给出了答案——蔷薇藤蔓正将吸血鬼的尖牙与猎人的银匕纹路编织成新的图腾。
该隐消散前的玫瑰别在她耳后，花瓣上映出十八岁生日那天的场景：养父送的银弩，养母烤焦的蛋糕，还有卡森偷偷塞进装备包的草莓糖果。
如今弩身刻满血咒，蛋糕化作硫磺，而糖果的甜味永远混杂了该隐血的铁锈。
当审判所的首升机掠过天际时，露西娅将圣杯碎片刺入纹身中心。
剧痛中浮现的，是路西法最后一次为该隐加冕的画面——原来荆棘王冠内侧刻着的，从来都不是咒文，而是用星尘书写的"吾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