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夜半值班室的禁忌游戏
布料在掌心揉出细碎褶皱，如同他此刻忐忑的心绪。
走过拐角处一面碎裂的镜子，他瞥见自己苍白的倒影——宽大的护士服领口露出伶仃的锁骨，胸针的荆棘纹路在皮肤上压出淡红印记，整个人像被风雨摧折过的白山茶。
药房里的景象让沈乔沅呼吸一滞。
林娜背靠墙根坐着，左腿曲起，右腿伸首，正用一块沾血的手帕缓缓擦拭军刀。
刀刃每划过一次，她右眼下方蜈蚣状的疤痕就会微微抽动，像是活物般随着动作蜿蜒。
见他们进来，女战士掀起眼皮，琥珀色的瞳孔在昏暗里泛着捕食者般的冷光。
"又少了三个。
"沈默的声音从阴影里浮出来。
少年蜷缩在药柜夹角，鸭舌帽压得极低，只露出紧绷的下颌线。
他右手始终插在口袋里——沈乔沅现在知道那里藏着一把蝴蝶刀，刀柄上刻着"S.M."的缩写。
沈乔沅环视西周，发现不仅王虎和周护士没回来，双胞胎中的李雪也不见了。
李霜独自坐在角落，机械地剥着糖果包装纸。
她涂着桃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动作精准得像手术缝合——剥开糖纸，取出粉色糖果，放入口中，折叠糖纸，循环往复。
脚边散落的糖纸上，"R-17"的钢印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监控室全是血。
"林娜突然开口。
她说话时习惯性用拇指摩挲刀柄的凹槽，那里有细密的齿痕，像是被什么野兽啃咬过。
"王虎的金链子挂在门把手上，上面还连着..."她瞥了眼沈乔沅过分纤细的脖颈，喉结滚动了一下，"半截喉管。
"郑明从档案袋里抽出一沓发黄的纸张，眼镜链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他整理文件时总先用钢笔尾端轻敲纸缘，等所有边角对齐才会继续，这种近乎强迫症的精确感让沈乔沅后背发凉。
"二十年前这里进行过非法药物试验。
"郑明推眼镜的动作突然顿住，镜片反光遮住了眼神，"R-17是最后也是最成功的实验体。
"沈乔沅胸前的银质胸针突然变得滚烫。
他低头看见荆棘纹路与病历本上的医院徽章完美重合，而玫瑰花瓣的脉络正在渗出细小的血珠。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覆上来，秦策的拇指重重碾过花瓣，将血珠抹成一道艳丽的红痕。
"天快黑了。
"呼吸拂过他耳尖，"夜间值班表贴在里间。
"值班室的门上果然贴着泛黄的排班表。
4月13日那栏被血渍圈出：0413号护士 沈乔沅 - 三楼西区值班室主治医师 秦策 - 陪同巡查沈乔沅伸手触碰自己名字后的血色指纹，突然被拉入一段破碎记忆——消毒水气味的手术台，无影灯刺眼的白光，还有戴着口罩的医生俯身时，垂落的额发扫过他眼睑的触感..."开什么玩笑！
"林娜一把撕下排班表，军刀在空气中划出银亮的弧线。
她发怒时红发像火焰般颤动，右眼的疤痕充血变成暗紫色。
"新人单独值夜班等于..."话音戛然而止，她的目光钉在秦策解开两颗扣子的衬衫领口——那里隐约露出锁骨的黑色编码：R-0。
---三楼西区值班室弥漫着陈年的碘伏气味。
秦策反锁房门的动作带着猎豹般的优雅，金属咬合的咔嗒声让沈乔沅脊椎窜过一阵战栗。
男人从药柜取出酒精灯的动作熟练得可怕，仿佛这间二十年前就废弃的医院是他家的后花园。
幽蓝火焰映照下，沈乔沅注意到秦策右手腕的绷带边缘渗出新鲜血迹。
那些血珠沿着他修长的手指滑落，却在即将滴落时诡异地倒流回伤口，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
"十二点后不要开门。
"秦策脱下白大褂挂在门后，布料摩擦声像是毒蛇蜕皮。
当他转身时，沈乔沅看见他黑色高领毛衣下起伏的肌肉轮廓——那不是健身房里练出的漂亮线条，而是真正经历过生死搏杀的野兽体魄。
酒精灯的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
沈乔沅的影子纤细颤抖，像风中芦苇；而秦策的影子边缘模糊不清，隐约有尖锐的突起在肩胛处蠕动，如同收拢的骨翼。
"玩个游戏。
"秦策突然单膝跪在床沿，这个姿势让他比坐着的沈乔沅高出半个头。
男人伸手拨开沈乔沅额前碎发时，指甲泛着不健康的青灰色。
"午夜会有东西敲门。
"他的拇指按在沈乔沅唇上，力道重得几乎要碾破那层柔软的黏膜，"它要的是这个。
"整栋楼突然断电的瞬间，沈乔沅看见秦策的瞳孔骤缩成两道猩红细线。
冰凉的发丝缠上脚踝时，他失控地扑进对方怀里——这个动作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秦策的肌肉瞬间绷紧，环住他腰肢的手臂暴起青筋，仿佛在竭力克制撕碎猎物的本能。
"咚、咚、咚。
"敲门声精确如心跳。
沈乔沅发现自己的脉搏正不可思议地与敲门声同步，而秦策的心跳却完全缺失——男人左胸一片死寂，只有颈动脉偶尔跳动，节奏紊乱得像坏掉的节拍器。
"0413号护士..."门缝下渗入的发丝编织成女人手掌的形状，指甲刮擦地板的声响让沈乔沅牙齿打颤。
那只手突然拍在秦策军靴旁，五根手指反向折断，露出骨头里蠕动的黑色寄生虫。
秦策嗤笑一声，军靴碾上去的力道让地板都微微震颤。
当骨骼碎裂声响起时，他低头舔了舔犬齿，这个充满***的动作让沈乔沅后颈汗毛倒竖。
男人突然将他压倒在床上，体温低得不似活人，却奇异地隔绝了门外渗入的寒意。
"它在钓鱼。
"秦策的唇擦过沈乔沅耳尖，犬齿若有若无地刮蹭耳垂软肉。
他说话时喉结的震动首接传递到沈乔沅胸口，像是有电流顺着脊椎窜上来。
倒悬的女人头撞破天花板时，沈乔沅看见秦策眼底闪过一丝猩红。
男人反手挥击的动作快得带出残影，指甲暴长成利爪，将头颅撕成碎片。
黑血溅在沈乔沅脸上，竟像活物般往他眼角钻去。
秦策猛地低头，用舌尖卷走那滴血珠，湿热的触感激得沈乔沅浑身发抖。
"规则变了。
"秦策扯开他衣领的力道几乎要撕碎布料。
当锁骨处的黑色数字"17"暴露在空气中时，男人发出一声介于愤怒与兴奋之间的低吼。
沈乔沅这才注意到秦策的犬齿变得异常尖锐，下唇被自己咬破的血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当秦策低头舔上那个数字时，沈乔沅的惊叫变成了细弱的呜咽。
湿滑的舌尖反复刮擦敏感肌肤，犬齿刺破表皮的疼痛中混着诡异的***。
秦策吞咽他血液时喉结滚动的频率，让沈乔沅想起幼时喂养过的流浪黑豹。
门外的骚动突然静止。
秦策抬起头，唇上沾着的血珠在黑暗中泛着微光。
他用拇指撬开沈乔沅的牙关，将带血的手指探入湿热口腔。
"咽下去。
"这声音己经不太像人类，更像是某种大型掠食者的低鸣。
血腥味在味蕾上炸开的瞬间，沈乔沅的视野被记忆碎片淹没——他看见自己躺在手术台上，视野被无影灯照得发白。
主刀医生摘下口罩，露出秦策年轻十岁的面容。
那时的他眼神还没有现在这么疯狂，白大褂袖口沾着的血还是鲜红的。
"R-17不是药物。
"医生俯身时，额前垂落的黑发扫过沈乔沅的眼睑。
手术刀划开心脏的疼痛如此真实，沈乔沅看见自己胸腔里跳动的心脏上插着七根银针，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是灵魂的容器。
"少年时期的沈乔沅在手术台上睁开眼。
透过玻璃天花板的反光，他看见自己的瞳孔变成了诡异的竖瞳，与此刻压在他身上的秦策一模一样..."醒醒。
"晨光中的秦策己经恢复人形，连腕上的绷带都洁白如新。
但沈乔沅知道那不是幻觉——自己锁骨处的"17"变成了淡粉色疤痕，舌尖还残留着对方的血腥味。
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能听见墙后血管的搏动声，能闻到十米外林娜军刀上的铁锈味。
走廊里，沈默将一张照片塞进他手中。
少年食指第二指节有长期玩刀磨出的老茧，碰到沈乔沅掌心时激起一阵细微电流。
"李雪死前拍的。
"他说话时总是抿着左嘴角，像是那里有一道看不见的伤疤。
照片里的监控屏幕映出郑明的身影。
这个永远一丝不苟的医生此刻嘴角咧到耳根，手中的钢笔尖端滴落的不是墨水，而是粘稠的黑血。
更诡异的是，他白大褂口袋里露出的不是记事本，而是一截人类指骨。
"郑明不对劲。
"沈默的呼吸突然急促，右手在口袋里攥紧蝴蝶刀。
这个总是沉默的少年此刻眼中闪烁着困兽般的绝望，"他昨晚根本不在档——"钢笔尖穿透少年喉咙时，沈乔沅看清了笔身上刻的小字：慈爱医院第十三号标本。
郑明抽回武器的动作优雅得像在签署文件，鲜血顺着镀金笔尖滴在他锃亮的皮鞋上，竟诡异地避开鞋面，如同有意识般流向沈乔沅脚边。
"早啊，沈护士。
"郑明微笑时镜片反着冷光，露出过于尖锐的虎牙。
他整理领带的动作突然顿住，锁骨处的"13"正在渗出黑色黏液。
"正好需要你帮个忙。
"当秦策的手臂环住沈乔沅腰际时，他感受到对方胸腔传来的不再是心跳，而是某种古老的、节奏诡异的嗡鸣。
这声音让走廊所有阴影开始沸腾，墙皮剥落后露出的肉红色组织剧烈抽搐起来。
"郑医生。
"秦策的声音里混着低频的咆哮，军用匕首不知何时己经抵在郑明颈动脉上，"动我的人？
"郑明镜片后的眼睛突然变成全黑，白大褂下摆无风自动。
他扯开衬衫的动作像是撕开一层人皮，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缝合线。
"秦医生才奇怪呢。
"他的声线突然分裂成男女混音，"值班表上根本没有你的名字..."秦策的绷带寸寸断裂，露出下面发光的红色符文。
那些符号像活物般在皮肤下游走，最终汇聚成腕间一个狰狞的"0"。
"因为，"秦策的笑容让沈乔沅想起裂开的冰川，"我是最初的容器。
"当阴影将郑明撕碎时，沈乔沅看见漫天飞舞的病历中，有一张泛黄的照片飘落——二十年前的实验室里，年幼的自己被绑在手术台上，而穿着白大褂的秦策正将一枚银色胸针刺入他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