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震远侯私生子
""比菩萨灵!
"牧荣油乎乎的手拍得竹筒咚咚响,"往里塞字条,匿名举报属实赏粮种一斗。
"她从袖袋摸出一把肥胖胖的稻谷,"瞧见没?
江南新育的嘉禾种,亩产翻倍!
"人群嗡地炸开锅。
“这要是被报复了可怎么办?”
“都说了匿名的啦!
就算写明又何妨?
本来就有冤情,还不许人状告了?”
“这东西真的有用?”
“有没有用不管,有粮种能领我也要投一份!”
“那我得想想有没有遇到什么冤情。”
......扛麻袋的脚夫从人群后面挤上前:"真能给粮种?
""骗你是王八!
"牧荣掏出本蓝皮册子,"昨儿李班头贪的二十两在这记着呢,今早他老娘抱着钱匣子哭丧似的来还钱。
"她故意把册子翻得哗哗响,里头密密麻麻的红手印晃得人眼晕。
茶楼二楼,唐明知砸碎了个茶盏,碎瓷弹起扎进他的手背,血珠顺着往下滴。
嘶!
唐明知快被气死了,那日当众出丑的画面在脑中挥之不去,那肥婆竟敢......"公子莫急。
"身边人压低声音,"堤坝的木料今夜就到,届时......"话没说完,楼下大街上突然爆发出哄笑。
只见街上,牧荣正揪着个贼眉鼠眼的老汉:"当老娘瞎啊?
你往竹筒塞的是春宫图!
"她抖开那张皱巴巴的纸,画上男女竟穿着官服,"哟,这姿势新颖,改明儿给知县大人也瞧瞧?
"牧富贵刚巧从衙门出来,闻言差点绊在门槛上。
他今日换了身半旧官袍,袖口还沾着糖炒栗子的碎屑,像只偷油的老鼠。
"爹!
"牧荣拎着春宫图晃悠,"您给评评理,这画功值不值一斗粮种?
"牧富贵老脸涨成猪肝色,咳嗽着摸出块栗子糕:"荣儿啊,早膳用了没......""用过了!
"牧荣把栗子糕掰成两半,大的塞给缩在墙角的小乞丐,"爹您看,这竹筒才挂半日,就收到八封举报信。
"她抽出张字条念道:"东街茶商老赵,往茶叶掺柳树叶——这得查!
"人群里有个圆脸汉子正在看戏呢,突然被念到自己名字,扑通跪下:"冤枉啊大人!
""冤个屁!
"卖茶水的张婆子叉腰啐道,"上月初八你卖我的雨前龙井,泡开全是树梗子!
"牧荣乐得首拍大腿:"婶子,您领粮种去吧!
"转头又摸出个算盘,"小桃,记上茶商老赵罚款三两银,五成赔苦主,五成充公买粮种。
"小桃哆嗦着拨算珠,忽然眼睛发亮:"小姐,这数目对得上!
"牧富贵捻着胡须的手一顿,他这闺女何时学会看账了?
日头渐毒,青天筒投信的人排成长龙。
牧荣见终于打通市场,便跑进衙门里面,瘫在太师椅上摇蒲扇,瞅着牧富贵跟鹌鹑似的缩在公案后,突然拍案:"爹!
该升堂了!
"惊堂木吓得牧富贵一激灵。
他瞄了眼女儿凶神恶煞的模样,颤巍巍举起木牌:"带、带被告......"......暮色染红县衙匾额时,牧荣正蹲在库房数银子。
铜钱串子硌得她手疼,心里却美得很——今日共罚没赃银折算出是六十八两,够买三百石左右粮种。
"小姐。
"小桃提着灯笼进来,身后跟着个戴斗笠的老农,"这位老丈非要见您。
"老农颤巍巍跪下,从怀里掏出个布包。
里头是半块发霉的馍,爬满蛆虫。
"小老儿要告西郊粮仓管事......"他浑浊的眼里泛起泪光,"去年大旱,领的赈灾粮都是这般模样。
"牧荣捏着霉馍的手青筋暴起。
原主记忆突然涌现:去年大旱,牧富贵在废墟里扒拉整晚,十指鲜血淋漓,只为多找些能吃的。
"老丈稍候。
"她转身就往书房冲。
牧富贵正在油灯下写奏折,官袍领口沾着墨渍。
见女儿闯进来,慌忙用公文盖住案上东西:"荣儿怎的......""爹可知道赈灾粮有问题?
"牧荣啪地将霉馍拍在案上。
牧富贵手指蜷了蜷,终是叹着气掀开公文。
底下是本泛黄的账册,密密麻麻记着某年某月某日,某位大人"借"粮几何。
"为父暗中一首在查。
"他摩挲着账册边缘的焦痕,"去年大旱,原本上面拨了一些粮食过来,再加上你的大伯也送来一些粮食,本是可以让青州县熬过大旱期间的,可那夜粮仓竟全部失火,这些是从粮仓那边抢出来的残本。
"牧荣凑近细看,火焚的痕迹恰好遮住关键人名。
突然瞥见某页角落画着个古怪符号——西个圆圈环抱月,与李班头交来的赃银印记竟如出一辙。
牵扯出的人竟也有他自己底下的人,牧富贵声音发涩,"荣儿,这案子......有点棘手。
""查!
"牧荣抓起账册,"棘手怕什么?!
明日我就......""不可!
"牧富贵猛地按住她的手,不想她趟这浑水,换了个话题,"荣儿你可知唐明知的生父是谁?
"“您不是说他爹死了吗?”
“那是养父,他是震远侯爷的私生子。
为父刚查出来的,荣儿,我们得罪了震远侯府,这......”窗外惊雷炸响,映得他面色惨白。
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瓦片上,像极了那夜粮仓燃烧时的爆响。
原主就算再恋爱脑,也知道震远侯名声赫赫,是大梁国的大功臣,这位老侯爷虽然是告老还乡了,但名声依旧在。
牧富贵不过是小小的正七品,哪怕震远侯没有了实权,对一个正七品官员还是可以随意拿捏的。
听说震远侯无儿无女,这唐明知要真是他私生子,那地位可就高了,这里的侯爵生生世世是可以享受荣华富贵的,爵位也是可以世袭的。
也不知道唐明知是否知晓......牧荣想起他袖中的金线还有那玉佩,估计这货早就知晓了!
只怕他早就看不上自己这位小小的县令千金吧?
只是,为何震远侯不公开这私生子的身份呢?
反正无儿无女,有的是办法找理由承认的嘛。
是震远侯是想利用这唐明知暗中做点什么?
又或者......震远侯不止他这个一个私生子?
牧荣邪恶地想象了一番。
牧荣从一个小小的实习,一步步爬上集团高管的位置,其中遇到的艰辛是无法言说的,她也不是冲动的人,碰上比自己职位高的,不能硬碰硬。
她爹是知县,掌握着全县人的命运,要是不管不顾,终有一日也会波及到自身,或许可以从唐明知身上下手。
第二日,县衙门口的青天筒被人泼了猪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