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马车惊魂
慕念念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扯出一个笑容:"又是那个梦,想来云棠在那边日子不好过,又在埋怨我了。
""又梦到萧姑娘了?
"春迟将铜胎画珐琅烛台搁在镜台上,"要奴婢说,你何必这么拼命?
老爷因为这个案子己经付出代价了...""云棠是我最好的朋友。
"慕念念打断她的话,声音有些哑,"虽然她从小就爱闯祸,但是本性善良,对我尤其真心。
这次..."她苦笑着摇摇头,"这次我却帮不了她了。
"春迟替她擦干额头的冷汗,安慰道:"姑娘别这么说,萧姑娘在天有灵,也不会怪你的。
""她当然会怪我。
"慕念念自嘲地笑了笑,"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那个性子,肯定在那边一边跳脚,一边骂我笨,三年过去了,连个凶手都找不到。
"她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指尖:"明明前一天还在跟我炫耀得了郡主封号,说来年定要风光出嫁..."春迟看她似乎又要陷入自责,连忙伺候她起身,执起象牙梳,轻轻梳理着慕念念略显凌乱的青丝。
"姑娘这些日子在外奔波,头发都糙了。
"春迟心疼地说,"奴婢特意用茉莉花油给您养养。
"铜镜中,慕念念的唇角微微上扬:"整日在外头跑,哪还顾得上这些。
"春迟熟练地将青丝挽成流云髻:"姑娘今日总算肯好好打扮了。
这三年您不是在街上巡逻,就是在处理纠纷,老爷担心得整宿整宿睡不着。
""你可别睁眼说瞎话,爹现在的样子,比以前当大理寺卿的时候,胖了不止十斤了吧?
"慕念念挑眉,"一点也不像睡不着的样子。
"春迟被她逗笑了,嘟囔道:"姑娘就会说笑。
老爷虽然现在只是大理寺一个小小的主簿,可是一点没见比以前轻松,过劳肥都说不定。
"慕念念脑海中闪过父亲头顶藏不住的白发,眼中闪过的一丝晦暗,随即调侃道:"你也知道只是一个小小的主簿,所以还得靠我挣点碎银补贴家用,否则怎会养得起你这大馋丫头。
"春迟一边梳头一边笑道:"是是是,我家姑娘最厉害了,查案的本事深得老爷真传,奴婢记得您最爱这白玉兰簪子,今日戴它可好?
"慕念念轻笑:"随你吧,你倒是比我还上心。
""那是自然。
"春迟又取出一对珍珠耳坠,"姑娘这两年在外抛头露面,外头那些人都说您...说您..."她顿了顿,没敢说下去。
"说我疯了?
还是说我自甘堕落?
"慕念念语气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春迟的手抖了抖,珍珠耳坠差点掉在地上:"姑娘...""无妨。
"慕念念接过耳坠自己戴上,"她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
今日我既然要去赴宴,自然是要让她们好好看看。
"春迟松了口气,又取出一件藕荷色绣金丝牡丹的褙子:"这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换那件月白色的吧。
"慕念念打断她,那是萧云棠最爱那颜色。
春迟的手顿住了:"姑娘...""去吧。
"慕念念的语气不容置疑。
等春迟取来衣裳,慕念念己经自己描好了眉。
她站起身,任由春迟为她更衣。
月白色的褙子衬得她肤色愈发白皙,却也显得格外清冷。
"姑娘今日真好看。
"春迟替她整理衣襟,"今日定要艳压群芳,让那些背后嚼舌根的人看看,咱们慕家的姑娘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
"“我可管不住她们的嘴,只怕是会连累那位苏姑娘了。”
慕念念的指尖轻轻拂过衣襟上的绣纹。
春迟只当她是想通了,愿意对新结交的朋友上心了,欢喜道:"姑娘能这样想就对了。
萧小姐的事...您也该放下了。
""放下?
"慕念念轻笑一声,眼底却闪过一丝倔强。
绝无可能,她能撑到今日,靠的就是放不下。
她最后看了眼铜镜,镜中人眉眼如画,却掩不住眼底的锋芒。
今日这场宴会,她等了整整三年。
那些曾经与云棠交好的人,那些可能知道她身死秘密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走吧,"慕念念转身快步出门,"别让车夫等急了,免得加价。
"春迟连忙带上请帖跟上,她家姑娘这几年,对银钱越发看重了,看来钱不好挣啊。
马车辘辘行驶在青石板路上,春迟掀开车帘一角,望着外头的街景:"姑娘,前面就是瑞银阁了。
小心..."话音未落,马车猛地一顿。
只见一抹青色的身影从人群中踉跄而出,似乎是被什么人推搡了一下,脚下一滑,整个人重重地摔在了路中央。
车夫显然没有料到路中央会突然冒出个人,急忙勒紧缰绳,马儿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扬起,尘土飞扬。
那人抬头,看见马车朝自己冲来,瞳孔骤然收缩。
他想躲,但膝盖的疼痛让他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马车逼近。
他的手指紧紧抠住地面,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青筋隐隐浮现。
慕念念在车内一手抱住跌落的春迟,一手死死拉住车框,两人摔作一团。
“姑娘,你没事吧?”
春迟连忙检查慕念念身上。
“放心,你家姑娘结实着呢。”
慕念念甩了甩手腕。
这时,车外传来车夫的喝骂声:"不长眼的东西!
往马车上撞,找死吗?
"车夫因为猛地拉紧缰绳,马车在距离少年仅一步之遥的地方堪堪停住。
马儿喷着鼻息,蹄子不安地踏着地面,尘土扑了那人一脸。
马车前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脸色煞白,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
他的手指微微发抖,掌心己经被冷汗浸湿。
他试图再次撑起身子,但膝盖的疼痛让他又一次跌坐在地。
慕念念掀开车帘,只见瑞银阁门口己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百姓。
马车前,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身形单薄,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袖口己经磨出了毛边。
他的面容清秀,眉眼间带着几分倔气,但此刻却因疼痛而微微皱起。
他的膝盖磕在坚硬的青石板上,手掌也被粗糙的地面磨破了皮,渗出点点血珠。
"嘶——"青衫少年倒吸一口冷气,试图撑起身子,但膝盖传来的剧痛让他一时无法动弹。
他的脸色有些发白,怀中紧紧抱着一个锦盒,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嘴唇紧紧抿着,似乎在强忍着疼痛。